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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还在纠结于关陇贵族内部是否团结,结果陷入极大的被动。
不管谶语是不是元寿所传,他都说不清楚了,除非他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人,否则他很难自圆其说,如果不是他所为,他儿子为何灭口。
元寿的表现令杨广有些失望,大乐才刚刚开场,元寿便被杨元庆迎头一棒,就看他们怎么应对了,杨广眼中充满了兴趣。
黄昏时分,十几名随从护卫着崔伯肃的马车缓缓停在裴府门前,崔伯肃今年约四十余岁,出身清河崔氏,裴矩的妻子崔老夫人便是他的族姑母。
相对于关陇贵族在隋王朝的鼎盛,山东士族在zhōng yāng朝廷的势力却相对辏弱,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方面是隋王朝轻视儒学,废除山东士族赖以生存的九品中正,使山东士族普遍心怀不满,大都专注教育而不愿从政。
另一步面,发生在数十年前的河yīn之变,尔朱荣将北魏朝廷中的山东士族屠杀殆尽,使山东士族各大名望世家都遭受重创,数十年都未能恢复元气。
但最关键的原因却是隋王朝是北周的延续,由宇文泰的关陇势力建立,而山东士族主要效力于高欢的北齐,杨坚得位不正,他需要关陇贵族的支持,因此zhōng yāng朝廷中九成以的官员都来自于关陇势力,尤其军队几乎都被关陇势力所控制。
皇帝杨坚的不信任,关陇贵族的排挤,几乎使山东士族在朝廷中无立锥之地,只能通过九品中正的延续,广泛分方官府中。
尽管杨广即位后大力扶持山东士族对抗关陇贵族,不惜让内阁宰相出现了两个闻喜裴氏,但杨广登基毕竟只有数年,山东士族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很微弱,像太原王氏、范阳卢氏、博陵崔氏,基本都没有出任朝廷高官。
崔伯肃的崛起也是一种偶然,若不是因为齐王事件,他还只是京兆少尹,正是齐王给他的一记耳光,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崔伯肃还有一个兄弟崔君肃,也在朝中为官,担任司朝谒者,年初曾出使西突厥。
崔伯肃走下马车,他远远看了一眼远处拐角处的几名可疑人,裴矩正好迎了出来,裴矩是他的姑父,原本是他在朝中的后台,现在则是他的盟。
“小侄参鬼姑父!”
崔伯肃深施一礼,裴矩呵呵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正等着你呢!”
“姑父,你看希边!”
崔伯肃又向那几个可疑人看了看,裴矩瞥了一眼几人,冷笑一声道:“已经五六天了,一直在监视我的府邸,估计是无家的人,别理会他们。”
裴矩将崔伯肃请到房,侍女给他们了茶,裴矩有些急不可耐问道:“中午是怎么回事,给我说一说。”
裴矩也听说了中午之事,他事先不知,这件事令他比较错愕,也更加关注。
崔伯肃歉然道:“本来应该先禀报姑父,但时间比较紧张,事发前半个时辰,元庆才找到我。”
崔伯肃便将中午发生之事,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裴矩眯起眼睛细听,不断推敲这里面可能出现的漏洞,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杨元庆的主动出击,充分利用了人xìng的弱点和崔伯肃的职权,出奇兵使无敏落入套中,胆大而慎密,可圈可点,但毕竟时间匆忙,裴矩更关心这件事可能出现的漏洞,如果有漏洞,他就需要及时补。
“那个被杀的乞丐头子到底是什么人?是真的谣言传播者吗?”
裴矩的细心还是使他发现了端倪,杨元庆是昨天中午才回来,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传播者?
崔伯肃苦笑了一声,“这也是最让人匪夷所思之处,我事后反复问了杨元庆,他最后承认这人是他花十吊钱从街随便找的一名乞丐。”
裴矩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第二十二章 心理毒箭
第二十二章心理毒箭
天刚擦黑,一辆辆马车便陆续停在元寿的府前,今天是元寿之妻侯莫陈氏的寿辰,元寿要小小庆祝一番,发出去了三十余张请柬,宴请三十余家重要的关陇贵族。e^看
大mén口站着元寿之弟元谡和长子元尚武在迎接客人,这时一辆马车停下,车辕上挂着灯笼写着‘窦府’二字,这应该是窦抗来了,元谡连忙迎了上去。
窦抗和元寿族弟,现幽州总管元弘嗣关系极好,也是元寿寄予希望的重要关陇世家,不料,从车里低头走出一名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男子,元谡一下愣住了,不是说好窦抗亲自来吗?怎么变成了他的长子窦衍?
前幽州总管窦抗自从涉嫌跟随杨谅造反被抓后,便一直赋闲在家,等候重新出仕的机会,本来今晚窦抗要亲自上mén,但临时改变主意,让长子窦衍替他前来。
窦衍拱手笑道:“父亲本来要来,结果出mén时脚踝扭了一下,疼痛难忍,只好命我替他前来祝寿,失礼之处,请世叔多多包涵!”
元谡心中异常失望,却又没有办法,这时,另一辆马车也到了,元尚武迎了上去,很巧,是李建成代表父亲前来。
“家父病重,实在不能前来,特命我送薄礼一份,不成敬意。”
元谡瞥了李建成一眼,鄙视的神情流lù无遗,他当然知道李渊是装病,无非就是不想出头弹劾杨元庆擅杀元尚武,一个典型的懦弱无用之人,他来不来也毫无用处。
元谡懒得理会李建成,窦衍和李建成是族表亲,从小又一起长大,jiāo情极深,他早迎了上去,笑道:“大郎,早知道后面马车就是你,我就等你一下。”
李建成也笑道:“我还探头叫你几声,你就是听不见,我还以为年初未请你喝酒,你记仇在心了。”
两人皆大笑起来,亲密地挽手向元府内走去,绕过照壁,李建成见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问:“不是说伯父亲自来吗?怎么又不来了?”
窦衍向后看了一眼,不屑地撇撇嘴,“我父亲说这是元家和杨元庆的sī仇,今天中午元敏居然被打断tuǐ,由此可见他们之间仇恨之深,父亲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仇怨,所以就不来了。”
李建成愕然,打断元敏的tuǐ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后果,让他意想不到,他连忙道:“不是说要联合关陇势力对付山东士族吗?”
“建成,这种事情说不清的,我父亲本来就怀疑这只是元家的借口,名为对付山东士族,实际上是报sī仇,中午之事发生后,父亲更不相信了,反正这件事窦家已经决定不参与。”
李建成点点头,“不参与是正确,参与了反而会惹祸上身。”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进了大堂,大堂内已经坐了二十几人,济济一堂,都是各个家族派来的代表,也有一些重要人物到来,元寿正在陪同于仲文说话,而张瑾则在陪同宇文恺说话,独孤家派来的是长孙独孤器,韦家也来人了,是韦孝宽之子韦霁,官任太仆少卿,还有贺娄子干之子,黔安太守贺娄善柱,贺若弼之弟,万荣郡公贺若东等等,甚至连安德王杨雄也派其幼子杨师道来出席。
名义上大家都是来祝寿,但实际上却各怀心思,有的确实是想对付杨元庆,比如贺若东,恨不得将杨元庆千刀万剐。
有的是想对付山东士族,最典型的代表是京兆韦氏,韦氏家族主要因韦孝宽而兴起,在严格意义上说,不属于关陇贵族,而和弘农杨氏、陇西李氏一样,属于关陇士族,京兆韦氏认为内阁宰相中应该有关陇士族代表,弘农杨氏上不去,那就应该是京兆韦氏来担任,他们对闻喜裴阀占据两个相位而心怀不满。
另外一方面,韦氏因为元尚武之妻和齐王sī通一事对元家深怀愧疚,所以这次由韦氏家族重要人物韦霁来参加。
但大部分人都是希望借此机会重新凝聚关陇贵族,这几年圣上对关陇贵族的打压,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自己都不争取,最后必然会一盘散沙,关陇贵族彻底走向衰败,不过由于中午元敏事件的影响,还是有不少人都心怀疑虑,派儿子来参加,先试探虚实。
这时,元寿见众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起身笑道:“各位请安静!”
大堂内渐渐安静下来,元寿提高声音道:“良辰吉rì,元府喜迎各关陇世家到来,今天既是我妻子寿辰,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和大家商议一下关陇世家的前途。”
元寿事先和张瑾商量过,不能直接说对付杨元庆,那会让很多人反感,认为元家是在挟大义报sī怨,只能说是对付山东士族,最后落在杨元庆身上,杨元庆只能是山东士族之一。
元寿正准备先回顾关陇贵族的辉煌,就在这时,一名管家慌慌张张跑来,“老爷!老爷!”
元寿的发言被打断,他极为恼火,怒喝道:“什么事?”
管家结结巴巴道:庆来了,说给...老爷道歉!”
大堂内一片哗然,杨元庆居然上mén了,来道歉,真是来道歉吗?元寿无法再说下去,如果是往常,他会喝令luàn棍打走,但现在他不敢草率处理,元寿看了一眼张瑾,张瑾是他的军师,张瑾点点头,意思是先处理杨元庆之事,否则反而会引起大家不必要的猜疑。
一股怒火在元寿心中燃起,杨元庆打断他儿子的tuǐ,居然还有脸来道歉,他向众人拱拱手,“请各位稍坐,我去去就来。”
可这种事谁肯坐在这里,大家都站起身,跟着元寿一起出去,有人还撸袖叫嚷,“杨元庆欺人太甚,我等为元兄不平!”
李建成隐隐猜到了杨元庆上mén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坐实他和元寿的sī怨,以削弱关陇贵族的凝聚,这和他打断元敏的tuǐ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极为厉害的一招,一旦将他和元寿的冲突变成他们两人之间的sī怨,那么关陇贵族的同仇敌忾,也只是变成嘴上支持,没有谁会真的出力,当年贺若弼之案不就摆在前面吗?
李建成也很想知道,杨元庆究竟会怎么挑衅,他也快步跟了出去
府mén外,杨元庆穿了一身文官的紫袍,背着手,面带笑容,他身后依然跟着两名铁卫,三郎和四郎,又在台阶上放了一只檀木盒。
元府的几十名家丁堵在大mén前,目光凶狠盯着杨元庆,杨元庆好整以暇地背着手,脸上笑意从容,他已经听到了府内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大mén开了,家丁们纷纷向两边散开,元寿大步走了出来,后面跟出大群祝寿的客人。
元寿目光冷酷地盯住杨元庆,用一种极其冷漠地声音问:“你来做什么?”
杨元庆拱拱手笑道:“元庆年轻不懂事,和元府结下太多仇怨,心中深感不安,特来向元内史当面道歉,希望能化解我们之间的sī怨。”
张瑾也明白杨元庆是在挑拨,破坏今晚的会议,他心念一动,索xìng元寿就将计就计,与杨元庆假意和解,这样就堵住了众人对他挟大义报sī怨的猜测。
张瑾向元寿连使两个眼sè,元寿不理,他又低声在身后道:“可假意和解。”
元寿还是不理,张瑾心中苦笑,是啊!弟弟和侄儿没有被杀,儿子被打断tuǐ,这个仇恨怎么可能化解,就是假装也办不到。
元寿怒极反笑,“元庆,你中午才把我儿子的tuǐ打断,晚上就跑来要和解,你当元家是什么人,可以任你随意róu捏的面人吗?”
杨元庆淡淡一笑,“中午之事是令郎先动手杀人,我只是自卫,而且令郎也承认是元家编我谶语,企图置我于死地,我杨元庆已经大人大量不计较元家对我的暗害,”
“等一等!”
张瑾打断了杨元庆的话,他走上前冷冷道:“杨将军,那些谶语并不是元家所编,那是你使计骗元敏承认,所谓国有国法,你既然查到是元家所为,那就应该写奏折去禀报圣上,去圣上面前告元家一状,你却带着乞丐擅自去找元敏,这不是使计yòu骗是什么?你还故意打断元敏的tuǐ,增加你和元家的仇恨。”
张瑾回头对众人道:“各位都应该明白,杨元庆的用意就是想让大家以为元家和他是sī仇,以挑拨我们关陇贵族之间的团结。”
“张尚书,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杨元庆依然用一种极为冷淡的语气,以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了张瑾一眼,摇了摇头,他也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大臣,我杨元庆是军人,讲究恩怨分明,不喜欢文官这种钩心斗角的暗斗,我今天来元家,就是想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他向元寿拱手道:“元内史,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由诸位高官作证,我正式向你道歉,从此,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元寿薄薄的嘴chún里恶狠狠地迸出了两个字,“做梦!”
杨元庆脸sè一变,后退一步,盯着元寿缓缓道:“元内史,真没有一点和解的机会吗?”
“杨元庆,你太天真了,我们血海深仇是你一句道歉就可以了结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