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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隋朝可以吗?就算隋朝答应突厥的一切条件,突厥就不会入侵隋朝吗?答案显然是不。
杨元庆和突厥交往多年,对突厥了解实在是透彻,这是一个很务实的民族,只认利益,而且极为记仇,丰州之战的数十万冤魂,突厥人绝不会忘记。
羊群和狼谈判,无论送给狼多少羊羔,羊群最终也逃不掉被狼猎杀的命运,无论隋朝送给突厥多少利益,也阻拦不了突厥南下掠夺的事实,对付突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底消灭它。
在现阶段,隋朝还一时没有这种实力,只能想办法牵制住突厥,而牵制住突厥的最好办法就是利用它的另一个敌人,以前是乌图部,现在是西突厥。
杨元庆坐在官房里静静地沉思着,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殿下,是我!”这是魏征的声音,他是崔君素的谈判副手。
“进来!”杨元庆知道他是来给自己传递消息。
魏征匆匆走进,他脸sè凝重,看得出谈判并不顺利,“说!突厥开出了什么条件?”杨元庆冷冷道。
“回禀殿下,突厥开出了三个条件,第一是确立双方不再是附庸从属关系,是平等两国,第二是全面放开贸易限制,不再限制货物类别,也不再限制民间贸易。”
“那第三呢?”前两个条件都在杨元庆的意料之中,他想知道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三个条件便是要求我们把乌图余部交给突厥。”
“好大的口气!”
杨元庆忍不住怒极而笑,“那他能答应隋朝什么?突厥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他们答应两年之内,绝不南下侵隋!”
房门口传来崔君素的声音,他走了进来,向杨元庆施一礼,“双方实在难以谈下去,所以暂时休会。”
杨元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大隋之主,是最高决策者,他如果不冷静,就会做出错误的战略决策。
杨元庆背着手走到窗前,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当他心情烦躁时,他就会来到窗前,看一看远处的田野,看一看天空中的蓝天和白云,他的心就会渐渐平静下来。
“还有什么?”杨元庆的声音变得平静了。
魏征和崔君素对望一眼,他们都感受到了杨元庆的平静,这是他们希望看到情形,只有杨元庆冷静,他才会做出有利于大隋的正确决策。
崔君素连忙躬身施礼,“他说如果双方都能友好的达成共识,他们的可汗愿意迎娶隋朝贵族之女为突厥第一侧妃。”
“第一侧妃!”
杨元庆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何不是可敦?”
“回禀殿下,微臣在迎接他来太原的路上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的可汗已经决定迎娶黠嘎斯的公主为可敦,这是黠嘎斯支持突厥的条件。”
杨元庆沉默不语,他听阿思朵说过,当初乌图部有两大外援,一个是黠嘎斯部,一个是都波部,乌图死后,这两大部落都不承认乌木扎,才使乌木扎举兵无援,迅速被突厥灭亡。
颉利可汗要娶黠嘎斯公主为可敦,显然是要拉拢这个西北方的第一大部落,这时,杨元庆忽然有一种隐约的记忆,好像和这个黠嘎斯公主有关,他似乎听谁提到过这个公主,但杨元庆却一时想不到在哪里听过。
不过眼前的事情需要先解决,杨元庆便缓缓对崔君素道:“先不急答复突厥使者,我需要考虑后再答复他……半个时辰后,杨元庆来到了裴府,马车走得很慢,裴青松快马疾奔,先赶去裴府报信了,当杨元庆的马车抵达裴府时,一名重要的裴家子弟裴曜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裴曜是裴蕴的长孙,他的父亲裴论现任东郡长史,裴曜本人曾经在前隋担任过县令,但此时并没有出仕,负责掌管裴府中的大小事务。
当杨元庆的马车缓缓停下,他连忙迎了上来,躬身施礼,“参见楚王殿下!”
杨元庆微微一笑,“家主可在?”
裴曜恭敬地答道:“家主在房等候殿下,请殿下随我来。”
杨元庆点点头,跟着裴曜进府去了。
这几天,一股寒流悄然而至,使天气骤然变冷,风也很大,所以裴矩也不再钓鱼,而是呆在房里看。
就在刚才,裴青松赶回来急报,楚王殿下前来拜见,从裴青松口中,裴矩知道今天隋突谈判,他便立刻知道杨元庆是为了什么事来找自己了,估计隋朝和突厥之间有了什么麻烦。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侄孙裴曜的禀报:“祖父,楚王殿下来了。”
“请进!”
门开了,杨元庆快步走了进来,在大隋一朝,前后担任突厥使的大臣有两人,一个是长孙晟,另一人便是裴矩。
虽然杨元庆本人也和突厥打交道很多,但他却更相信裴矩的眼光,裴矩老谋深算,看问题极为透彻,他很想听听裴矩的意见。
杨元庆快步走上前,躬身施一礼,“孙婿元庆,参见祖父!”
裴矩笑眯眯捋须道:“到我府上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请坐!”
杨元庆笑着坐下,一名侍女上了茶,杨元庆接过茶杯欠身道:“上次高丽之事,多谢祖父的建议,才使我收获颇丰,解除了粮食危机,元庆万分感激祖父。”
“呵呵!应该是我佩服你,我只是提个建议,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做了,远征高丽,很有魄力啊!元庆,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七十六章 裴府问策
裴矩并不急着和杨元庆谈突厥之事,他从桌子取出一枚银钱,笑着问杨元庆道:“我想知道,大隋准备发行多少这样的银钱?”
“准备大量发行吧!两年内,计划发行五百万枚。”
“五百万?这个数量不小啊!”
裴矩灰白色的眉毛一挑,皱眉道:“这次发行银钱,动静很大,太原已闹得沸沸扬扬,连我这个很少出家门之人也听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长安的态度。”
杨元庆想到了八方酒肆,便笑道:“长安应该几天前就知道了,我可以想象他们的态度。”
“是吗?”裴矩注视杨元庆,“你认为李渊能接受你大量发行银钱吗?”
杨元庆沉思片刻,缓缓道:“我已经向会宁郡增兵两万,现在会宁郡有兵力两万五千人,如果会宁郡出什么事,我还能及时增援。
裴矩微微叹息一声,“元庆,不是我说你,这次你发行银钱并不明智,或者说是操之过急,发行银钱,也就是打破了隋唐间的平衡,唐朝怎么能容忍你对他们财富的掠夺,轻微一点,双方协商解决这个问题,可如果严重一点,隋唐之间就会爆发新的战争,元庆,你已准备好应对战争了吗?”
“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无惧和唐朝一战。”
“那突厥呢?如果他趁机从北面大举进攻隋朝,你怎么应对?”裴矩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杨元庆工杨元庆半晌才无奈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和祖父谈一谈突厥之事。”
裴矩眼中的亮光消失了,目光又变得平静下来,平静得像一泓古井,波澜不惊,他淡淡道:“好吧!突厥提出了什么要求?”
“突厥提出三个条件,一是双方平等,不再是附庸关系,其次取消一切贸易限制,放开民间贸易第三便是把乌图余部交给他们。”
“那你答应吗?”裴矩又继续问道。
杨元庆摇了摇头,“除了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另外两个条件,我绝不可能接受。”
停一下杨元庆又问道:“祖父怎么不问问,突厥答应什么?”
“他们能答应什么?”
裴矩冷笑一声,“无非就是答应你,一年或者两年,隋突两国相安无事,是不是这样?”
杨元庆不得不佩服裴矩眼光老辣,竟然一语料中,他默默点头“祖父说得很对突厥确实提出这个回应条件。”
裴矩闭目不语他盘腿坐在榻上,枯瘦的身子就仿佛是一个修行得道的高僧,杨元庆没有打扰他的沉思,他知道裴矩应该会有答案给自己。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裴矩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深深注视杨元庆一眼,缓缓道:“我给你提个建议,派使者去长安向唐朝说明发行银钱的原因,并不是想掠夺唐朝,安抚住他们。”
“然后灿”杨元庆不露声色问道对裴矩的建议并没有立即表态。
“然后调集大军屯兵北方,准备迎击突厥军队的南侵。”
“祖父为何会有这个结论。”
杨元庆终于有点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难道我不接受突厥的条件,就会是这个结果吗?”
裴矩摇了摇头,“这和他们的条件一点关系没有,不管你是否答应他们的条件,突厥必然会南侵,而借口,我估计就是消灭乌图余部。”
“那究竟是为什么?”
“是为了树立威望!”
裴矩加重了语气:“你明白吗?是为了树立威望,乌图部被灭亡,是处罗可汗之功那他须利可汗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任何一个草原君主即位,他必须要先树威望,我们的新君即位,首先是要稳定,但部落制的突厥不一样,如果桢利可汗不尽快树威,他何以统治渐渐一盘散沙的突厥,唯有战功树威,才能迅速凝聚他的威望,所以突厥南侵的可能性为七成,元庆,你必须要安抚住唐朝,不能腹背受敌。”
杨元庆也忍不住鼻子哼了一声,“祖父以为唐朝可以接受安抚吗?若突厥攻隋,他们会按兵不动?或者举义助我?”
裴矩呆呆看了杨元庆半晌,他叹了口气,“元庆,其实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顺了,没有遭遇挫折,以致于你不肯认输示弱,大丈夫能屈能伸,其实你必要的软弱一下,可以使你避开劫难,我相信唐朝内部也有识大义之人,不会在外族入侵时进攻隋朝,只要你示弱,给唐朝一个面子,这些大义派就会占上风,元庆,你应该试一试。”
杨元庆半晌无语,他站起身道:“多谢祖父提醒,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先告辞了。”
他施一礼,转身退了下去,裴矩望着杨元庆,不由摇了摇头,他能体会到杨元庆骨子里的冷傲,让他向唐朝示弱,恐怕真的很难,裴矩眼中充满了忧虑。
片刻,裴曜走了进来,向裴矩施一礼,“祖父,楚王殿下走了。”
“他说什么了吗?”
“回禀祖父,他什么都没有说,显得忧心忡忡,连和孙儿也一句话没有说。“裴矩点点头,杨元庆骨子里虽然冷傲,但他很聪明,他应该明白现在局势的严峻,就让他自己考虑吧!
这时,裴曜犹豫一下道:“祖父为何不提一提河东官员调河北之事,这件事可能会影响裴家的利益。”
裴曜所说之事,就是苏威向杨元庆的建议,河北河东官员互换,以打破士族门阀对地方官府的控制,这个方案已经开始实施,已经有一名太守、一名长史和十名县令被调往河北,这些人都是裴家外围势力。
这件事裴矩一直没有表态,但裴曜和其他裴氏族人却很焦急,只是没有找到劝说的机会,今天裴曜再也忍不住,提醒了祖父。
裴矩狠狠瞪了一眼侄孙,“这件事我不知道吗?要你提醒!”
家主严厉的语气使裴耀吓得一激灵,连忙低下头,“侄孙不敢!”
他连忙要退下,刚走到门口裴矩倒想起一事,叫住了他,“等一等!”
“祖父还有什么事吗?”裴曜垂手道。
裴矩极为不悦道:“就是你妹妹之事,裴家之女怎么能当垆卖酒她不想改嫁,我可以不勉强,但她决不能做个唯利是图的女商人,裴家不能容忍!”
“孙儿明白了,孙儿去劝她。”
“不是劝!”
裴矩提高了声音,“是警告她,若她不知悔改,就别怪我用家法处置。”
……马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杨元庆靠坐在车壁上双眼微闭脑海里却在想着裴矩的建议,向唐朝示弱,安抚住唐朝,他不否认裴矩关于突厥可汗要树立权威之说,攻打隋朝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但这会是什么时候,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寒流已经到了太原,那么草原上更是寒风凛冽眼看冬天要来临,大雪将覆盖草原,突厥从来没有过冬天南下的先倒这是因为他们后勤供给不上,一旦不能立刻攻下中原,他饵的战马就将大量饿死。
春天是下羊羔的季节,从前的始毕可汗就是春天进攻丰州,导致军心不稳,领利可汗会重蹈覆辙,在春天进攻南方吗?可能性有,但不大,他杨元庆不能把重大决策押在小概率事件上。
关键是时间,只要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把西突厥引来,挑起东西突厥之战,如此,他便可以消除突厥的北方威胁。
不过话又说过来,确实有必要安抚住唐朝,不能因为银钱之事爆发战争,至少在解除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