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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勋苍正掏手枪准备应战,突然自己身旁的姜青山卧倒处,发出汪汪的几声犬吠,引得几个大院子的狗狂吠了起来。
接着,北边的一队巡哨匪徒,匆匆地向那大院跑去,只听得纷纷质问道:“什么事?什么事?”
姜青山接着又学狗吠了几声,并故意地把高粱秸用手一扒拉。
只听得那边一个匪徒骂了声:“***,癞狗,把老子吓了一跳!”
又几个匪徒齐声骂道:“你这小子,真***脓包,狗都把你惊到这个龟孙样。”接着另一个道:“快叫你们连长起来换哨,十二点了,该你们连。”说着,十几个巡哨的匪徒向东南甸中心走去,不多时从大院里拉出十几个大概是换哨的匪徒,向北去了。
刘勋苍爬到姜青山身边,对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好机会,动手!”在匪徒走远了的时候,全甸子吠声停止了,大甸子安静下来,他俩几步窜到大院的门口,只见院中央一盏大保险煤油灯,旁边堆着一堆马草,一口大铡刀,还有一麻袋马料,只听得里面传出唿喳唿喳马吃草的声音。两人正要向里进,突然正间门吱的一声开了,闪出一个人来,披着大衣,走到院中央,提上保险煤油灯,走向大院东侧的一个大马棚。在灯光的照射下,刘勋苍和姜青山看清楚了,有十几匹马拴在里面,马眼在灯光照射下,反射出星亮的黄光,刺人的眼睛。
刘勋苍一摆手,两人一个箭步窜上去,那人提灯刚一回头,刘勋苍一手掐住了那匪徒的脖子,姜青山用剥兽皮的锐快的尖刀插进了匪徒胸膛,匪徒一声未叫,就倒下了。
刘勋苍两人迅速摘下捆在腰上的十六个手榴弹,捆成四束,放在长约十五米的马槽下,用一根细绳拴了拉火线,把绳头拴在尽外边靠出口的那匹马的马鞍环上。然后把那个匪徒的尸首扔到西墙根月光的阴影下,把灯又放在院中央,便走了出来。刚转到大院的北边,忽听得北边大院有铛铛的击铁声。姜青山忙跑过去,看见一个人正在院中央挂马掌,姜青山几步窜进去,拉着那人向外就走。刘勋苍三步两步的迎上去低声道:“不要活的,快给他一刀。”说着举起匕首向那人心窝就刺——姜青山拖着那人急忙一闪,笑道:“这是朋友,别开刀!”
原来这人,正是从前放走姜青山和赛虎的曹瑞昌,本来因放走了姜青山和赛虎以后,马希山要枪毙他,可是因为他是匪营中唯一的一个马掌匠,所以才没被杀害。
此刻相见,也来不及亲热,姜青山只是道声:“老曹,快弄三匹快马,马上走。”曹瑞昌早已明白。可巧这两天马希山催促快挂马掌准备行动,所以曹瑞昌得连夜干,刚挂好的四匹马,匪徒们还没牵回去,正好,曹瑞昌拉了出来,并带上他自己的步枪,三人飞身上马。刘勋苍在前,曹瑞昌在中,姜青山在后,为了不引起巡哨的匪徒过早地发现,所以他们故意抑制着急躁,向原路方向缓步走去。在走离大院半里路的光景,刘勋苍接过曹瑞昌的步枪,当当当……向匪徒驻区一连射了几枪,接着又是一排手枪,只听得大甸子一片犬声狂吠,四处打起枪来。巡哨的匪徒一急隆地跑了回来,奔向他们的射击掩体。刘勋苍朝着慌乱的匪徒一连又是几枪,接着三个人一起高声喊道:
“共军向西跑了!快追快追!”
喊了一阵,三人拍马就跑,这时西山嘴上的三个战士射击开了,子弹嗖嗖地掠过头顶,喊声和西山上的枪声,吸去了匪徒们的全部注意力。
巡哨的匪徒跑回大院,马希山也带着他的马弁赶来,凶凶地问道:“什么事?什么事?”
一个匪徒连长答道:“共军进来了,又听弟兄们喊向西跑了。”
恰在这时,西山上又射来十几粒枪弹。
马希山一拍屁股命令道:
“上马追!快!快!大甸子里,不同山上,跑不了他。”
十几个匪徒接到命令,钻入马棚,各人带上自己的马嚼口,靠门的一匹马,是匪连长的,他不拉出去,谁也拉不出去。匪连长戴好了马嚼口,拉马向外就走,突然,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马棚全掀了盖,十几匹马、十几个匪徒,和马棚、弹片、马粪一样,炸开了花,飞腾起来。
马希山吓得像只惊枪的野兔,目瞪口呆,蹲在墙根下,一动不动,直愣愣地望着他眼前的浓烟。马棚起了火,他回身往后就跑,迎面碰着匪徒们四处奔来。
马希山也不顾别的,连连喊道:“快,往西跑了,追!追!”
匪徒一涌向西追去,这时西山嘴上的三个战士不断的射击着,匪徒们朝着枪声冲去。正冲到将近山根处,只听得大甸子的东面,匪徒的驻区背后又是一阵乱枪,接着大声喊嚷:
*在东面,共军大队从东南进来了!”最初是刘勋苍等三个人的喊声,接着便是屯里混乱一团的匪徒的喊声。冲到西山根的匪徒们听了这喊声,扭回头又向屯东扑来。
原来刘勋苍等三人,在西边喊了一阵,随着手榴弹爆炸,驰马顺甸子北边,绕到东面,向着屯里乱哄哄的匪徒又是一阵乱枪,大声喊起来。这一喊引起了匪徒一块狂喊。他们三人在喊声中,驰马回到西山嘴去了。绥芬大甸子埋入一片慌乱中。
直闹到半夜,几个匪首回到屋里,丧气万分地围着一盏孤灯。侯殿坤伏在桌子上,谢文东、李德林坐在炕里边,马希山站在地上,像根木桩,一动不动,屋子里像死一般的静,只有马希山的眼中吐出凶光。
侯殿坤发出不知是气愤还是悲哀的两句话:“八斤重的狸猫,斗不过几两重的一只小耗子!”
马希山一转身向侯殿坤射出更凶的目光,干拉拉地粗声躁气地说:
“什么斗不过个小耗子,我定要少剑波上我的圈套。”说着头一点,“好!就这样。”
转身又向外面的马弁喊了声:“请老郑来。”
不多时,郑三炮进来,马希山向他嘟囔了一阵,郑三炮狠狠地点了点头道:
“好!就这样!”
正文 第三二回 大周旋
太阳刚出山,匪徒的大队已离开了他们的驻区,沿着大甸子向王茂屯方向窜去。
刘勋苍等在西山嘴上看到敌人逃窜了,便从雪窝里跳出来,向五个人命令道:
“敌人逃窜了!瞄准射击,标尺定到一千二百米。”
六个人一起向正走在开阔地带的匪徒一阵猛射。可是因距离太远,气候又冷,杀伤力太小,几乎等于零。
也许敌人知道距离远,不怕射击,或因为怕再被切掉尾巴,割掉屁股,任凭你怎么射击,他是头也不回,枪也不还,甚至连掩护部队也没有。只是增加了一点速度。刚掠来的老百姓的马匹,听到枪声,有些发惊,簇拥成一团。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匪徒们完全脱离了刘勋苍的火力控制,窜到了射程以外。
刘勋苍见匪徒去远,便带上昨晚缴来的三匹马,急忙赶回小分队的大本营,向剑波报告了他的槽头炸马和敌人的去向,并介绍了姜青山的朋友老曹。
少剑波略一思考,心想:“敌人为什么白天逃窜呢?是有什么诡计吗?还是自恃其力量大于小分队?或者是自恃他的骑兵在草原行进,胜过小分队的速度?分明是后者!”他这样判断后,便立即命令追击,以便揪住敌人的尾巴。小分队拔起帐篷,顺着绥芬大甸子西山岗,向王茂屯方向扑去。
傍晚,在王茂屯西南的大山沟和匪徒大队遗留下的脚印相碰。发现敌人是顺着王茂屯西南的大山谷,向西窜去。
匪徒经过这多次的失败教训,变得更加狡猾了,这次的逃窜,除了山沟雪地上留下了匪徒们的脚印之外,其余各方面的条件都对小分队不利。僻如匪徒们所选择的道路是:
节节登高坡,步步上水头。两边的山头也是一个比一个高,一座比一座大。这样匪徒的马匹前进倒不是十分艰难,而小分队的逆坡滑行却十分费力气,速度将大大减低。这条上坡路又是漫长二百里开外的巨大山谷,要越过谷源的分水岭才能到达便利于小分队的滑行区。
夜晚,赛虎在前边嗅迹当向导,小分队艰难地一杖一步地滑行着。一连三天,也不见敌人的队伍,也不见敌人有掉队的,只有沿途的马粪和烧尽了的火堆残灰,标志着匪徒们吃饭和宿营的地点。从这些遗留下的痕迹中,证明了匪徒的马匹比小分队用了最大努力的速度还快得多。
第四天,到了谷源分水岭,迈过分水岭,再向西全是顺坡路,林子也略稀了一些,观察也便利得多了,雪层又厚,这对小分队真是一大喜讯。战士们个个挥舞着雪杖,喜笑颜开地说道:
“这可来了咱的天下啦!看你往哪跑!……”
少剑波命令三个骑兵在谷底跟踪前进,滑行队伍登上北山岗,顺坡下滑,这样一来可增加更大的速度,二来追上敌人马上可以先敌展开,占领有利地势,开火射击,牢牢掌握住这先机之利。
又追了一天,第五天的上午,小分队正在紧张地滑行中,突然三个骑兵由谷底转回马头,向回路奔驰,奔驰了一里多路,顺着一条小山沟奔上北山岗,他们紧张地向剑波报告道:
“二○三首长!已经追上了,匪徒就在山下一个小屯落里,所有的马匹都喂上了,看样子敌人在休息,屯子里很安静。”
少剑波马上把部队隐蔽在山后,自己同各小队干部登上山顶,向西南谷底一看,原来是个小屯落,零零散散五六十户人家。屯落周围是一小片谷底平川地,山坡上也开了几级梯田。屯内匪徒的马匹一行一行地拴在老百姓的露天槽上。也有的拴在零散的木桩上,跟前放着草料袋,马匹在安静地吃着草料。除了三五个喂马的匪徒之外,其余的匪徒都看不到。
从这个情况看来,匪徒确像是已经在睡觉,甚至连一个警戒的哨兵也没有,毫无逃窜后的狼狈状况,也没有作战的准备。
杨子荣搓了一下满脸的胡须笑道:“二○三!我看匪徒们一定是自信他已经摆脱了我们的追击!所以才……”
“二○三!二○三!”刘勋苍拳头一攥脚一跺,“好机会,咱们再来一个被窝捉死猪,裤筒里抓……”
“别忙!”少剑波眉头一皱阻止了刘勋苍的急躁,“绥芬大甸子的经验不能在这里重复,因为那是割尾巴,切屁股,这是打敌人的全身。现在敌人的全部兵力要比我们多好几倍,那样下去势必硬拚。”说着剑波指了一下正在喂马的几个匪徒,“看到了吗?坦克!不等我们捉死猪,这几条活猪就会把死猪唤醒。那时不硬拚又怎么办?同时这里匪徒的组织已不是绥芬大甸子了,那是掉队的无组织的匪徒,这却不是掉队的。”
刘勋苍红了一下脸,朝身旁的杨子荣一伸舌头,“又冒失了!又冒失了!”
少剑波蹲在一棵大树后,向小分队干部一拢手势,他们全到他的跟前围了个半圆蹲下,剑波摸了一下他的右腮道:
“现在的打法,是组成十个火力点,瞄准射击,把敌人叫起来,在敌人慌乱中给他一个大大的火力杀伤。也不过高要求,每人保证打中他一个,这样就可以杀伤敌人四分之一,当然超额更好。然后对击散的匪徒就可以一小伙一小伙地给他个零碎吃掉。如果敌人真的逃向吉林,势必过滨绥铁路,那时王团长的主力就可以伏击一下。”
各小队干部接受了任务,分头布置好了自己的小队。所有的步枪,加一挺机枪,组成了十个火力点,剑波刚要发出射击信号,突然他内心一怔,想着:“是否是敌人的诡计,为什么这样安静,应该先……”
他刚想到这里,突然从右边正西方邻近的一个山头,一阵密集的火力向小分队阵地射来。小分队受了侧射火力的突然袭击,处于无法隐蔽的状态。当时就有几个战士负了伤!
少剑波证明了自己最后这一闪的思考,已知中了敌人的埋伏,立即命令:“栾超家小队掩护,其余向东北的高山上转移。”
当栾超家小队调过枪口,向敌人一阵猛烈的射击,小分队主力已转过东山坡,登上东北山头。正在这时,遥见屯南的半山腰跑下来五十几个匪徒,跑到屯内解马。
少剑波笑了一笑向杨子荣、刘勋苍道:
“匪徒埋伏错了,他是估计我们会冲向屯里,然后用南北两山的兵力来夹击消灭我们。”
“幸亏没冲下去。”刘勋苍以检讨似的口吻看了一下剑波。
这时南山下来的匪徒,已经上马出了屯西头,转过山嘴,向小分队的侧后包围过来。
又有一股显然是留在屯内的匪徒,向正北方小分队的正面冲来,少剑波看到这些,判定是敌人临时调动了战斗部署,向小分队开始包围。因此他命令道:“同志们瞄准射击,杀伤一阵,准备转移。”战士们一阵激烈的枪声,射向匪徒。
正射的起劲,赛虎突然在小分队来路的东山头上一阵狂吠,接着跑回来。少剑波回转身去刚向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