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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本什么林家的弟子,叫羚木太郎。前些日子他的棋我都看了,布局太厉害,后半盘也厉害,今天要不是老爷教我的雪崩,我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对付他。”
“这棋是怎么下的?”
“说好了,下两天,每天下四个时辰,早上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用西洋表记时,这不都是老爷你给我说过的吗?”
杨一拍手笑道:“这样就好办了。这小日本也忒托大了。放你回家吃饭休息,就凭这,我也得让他吃点亏。”
“老爷,您地招数还真好使,就这大雪崩定式,东洋人都考虑了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落子。”霍小玉得意的说道。
杨一听得一阵苦笑,霍小玉这丫头是不知道厉害,这吴清源先生发明的大雪崩内拐下法,怎么会不厉害,开创一个时代的吴清源先生的招数,你让小日本羚木太郎怎么能不长考?
19世纪,日本是围棋上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端,围棋的发源地中国,由于规则的缘故,在围棋的发展上已经没落了,杨一清晰的记得,伊藤友惠一个业余的五段就能横扫中国围棋界的岁月,也合该羚木倒霉,遇上自己,但就围棋水平来说,霍小玉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一些围棋的新理论和新下法,应该能让霍小玉在前半盘占据一定的先机,至于中盘嘛,霍小玉不差,最后的官子杨一可以在一旁事先想好下法,然后再利用休息时间和霍小玉一起研究嘛。
接下来的棋局进行果然如杨一所料,羚木太郎在内拐定式上吃了点亏,由于霍小玉跟杨一下棋,在布局上也有相当的进步,羚木太郎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棋进中盘后,带有优势的霍小玉下的更为轻松,不过杨一还是小看了羚木,下午霍小玉下了一手过分棋,立刻遭到羚木的反击,霍小玉陷入长考中。
局势的突然变化杨一也不由的觉得可惜,中国棋手还是太看重搏杀,对实空的理解不够啊,霍小玉毕竟还是嫩了。长考后的霍小玉采用苦肉计,放弃了一定的空,开始对中腹的有块白棋发起猛攻。看到这里,杨一决定了这盘棋也没什么下的必要了,因为羚木那块棋弹性很足,霍小玉如果只是远远的攻击,这样在实空上还有追回来的可能,但是攻击的如此猛烈,被羚木东靠一下,西碰一下,又是弃子又是搜刮的,下午休息的时候,羚木的外围下的铁厚,杨一知道大势已去,便写了张字条让小月带去。
霍小玉利用方便的时候看那字条,字条上只有三个字“认输吧”,霍小玉立刻回去,摸出几个棋子放在棋盘上道:“我输了。”
得胜的羚木并没有露出喜悦,而是很客气的对霍小玉鞠躬道:“谢谢您的指教,您让我又看见了围棋的另一个变化,请问这是您自己发现的下法吗?”
霍小玉笑道:“客气了,我的棋都是我们老爷教的。”
羚木听到眼睛猛的发亮道:“真的是这样吗?那请您一定引见,我知道的,中国一定有许多隐藏在民间的高手,这些我在书上都看过。”
“我们老爷就在楼下。”霍小玉嘴巴还真快。
“真的吗?那请快快带我去见他。”羚木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看来一个大雪崩内拐的定式让羚木受到的震动太大了。
说起来这个羚木倒是个真正的棋手,为人也不是很狂傲,在中国所向无敌的时候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无礼的一面,这也许正应验了一句话:“真正喜欢围棋的,应该都不是太坏的人。”
棋运兴则国运兴,这句话是陈毅元帅说的,姑且不去谈这句话对于其他国家是否适用,单就中国而言,这句话还有相当的可借鉴性的。围棋在中国的发展史,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杨一无疑是热爱围棋,如果不是另一时空不允许,杨一或许已经走上了一条职业棋手的道路。
命运就是这样,许多东西是没办法选择的,许多东西又是不期而遇的。围棋在这个时候,又悄然的来到杨一面前。
江户时代的日本,围棋棋手间的斗争是残酷的,作为日本围棋四大家之一的林家,在围棋霸主称号“名人”的争夺过程中,不断的遭遇到失败,本因坊所代表的围棋势力,在两百年的日本围棋历史中,牢牢的占据了霸主的位置。
作为林家的弟子,羚木太郎也肩负着向其他围棋势力挑战的责任,扞卫林家的围棋地位,是羚木太郎必须承担起的责任。在林家的弟子中,羚木太郎似乎并不适合去争斗,在残酷的御城棋选拔中,羚木太郎没有被选上过,林家的长老曾叹息道:羚木有极高的围棋天赋,但是羚木更象一个求道者,而不象一个战死。林家需要的是战士,是棋盘上敢于刺刀见红的战士,羚木的棋太柔和了,尽管羚木在选拔战中战绩并不差,但是羚木还是一次也没能被选上。
看着林家在御城棋中屡屡败绩,羚木却无能为力,灰心的羚木决定离开日本,到围棋的故乡来寻找围棋的真谛,寻找属于自己的围棋之路。
粗通中文的羚木经朝鲜辗转来到北京。中国围棋并没有给羚木带来多少裨益,座子围棋严重的约束了中国围棋的发展,中国棋手除了在中盘的战斗中还可以跟羚木一较长短外,其他方面几乎溃不成军,基本一盘棋布局结束后,胜负就已经决定了。在激烈的中盘战斗中羚木只要不吃太大的亏,棋就输不掉。更何况羚木的战斗力也是一流的,只是棋风使然,看起来比较温和。
在中国的连续胜利并没有让羚木灰心,他始终相信,中国的民间一定隐藏着众多的高手,他们淡泊名利,以棋为乐,只有这些不把围棋当作谋生伎俩,又热爱围棋的人,才可能去探索围棋的真谛。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一样,羚木不断的击败挑战者,时间一长,北京城里已经找不到对手,就在羚木决定离开北京,到各地去寻找围棋高人的时候,霍小玉出现了。
霍小玉没有象其他中国棋手一样,要求下座子围棋,而且一上来霍小玉就下出了秀策流的布局,这叫羚木太郎如何不震惊,秀策流可以说是没有贴目的围棋时代,黑棋的最佳选择之一。
紧接着霍小玉在羚木高挂的时候托了一手,并下出了大雪崩的内拐定式,这一变化对羚木来说冲击是巨大的,羚木在临时根本找不到最佳的对应办法,白棋的外势在霍小玉其他角落的影响下,几乎没有发挥的余地,要不是霍小玉好战,羚木这盘棋就危险了。羚木从这盘棋看见了希望。
作为围棋狂热爱好者的霍小玉,当然希望能看见杨一和羚木之间的对决,不过事情的发展并没有立刻让霍小玉看到希望的一幕。
回到家中,杨一看见了久违的张键,看来这北京城还是小了。看见杨一的张键先是脸上泛起一阵激动。但很快就黑起一张脸,张键阴沉的表情让杨一的女人们知趣的闪到里屋去了,客厅里只留下杨一跟张键。
“先生,对不起了,这一段实在是辛苦您了。”杨一陪着笑脸,不住向张键作揖。
杨一的笑脸和赔礼,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张键的脸色依旧阴沉,面对这种情况,杨一也只好继续赔罪。说实话杨一这次玩的太过分了,身为朝廷的第一人,居然翘班一年之久,把个张键放在火炉上烤,换成谁也不乐意啊。
张键也不吱声,端起茶杯,坐在椅子看,决心看着杨一如何自圆其说,如何给自己偷偷跑路去上海,又去了日本旅游了一趟的行为找解释的理由。
杨一也知道自己这次玩的太大了,毕竟自己的位置还是应该在北京,这一趟出去的时间太长了,杨一想解释,可是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只好干站在那里看着端坐的张键苦笑,这场面倒有几分犯错的学生,被先生留堂的样子。
场面有点尴尬,杨一毕竟是上官,张键这样对待杨一礼数上就不对,可张键又不想这样便宜了杨一,这次能跑路一年,下一次就能跑三年,两人就这么无声的相视。杨一希望现在能有个人来打破这个僵局,可惜老婆们看来对自己的气也不少,没有一个出来打圆场的,就连在杨一跑路时间获利最多的小月和沈清霜也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张键其实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可是又没有一个台阶下,两个人只好在那里干耗着。
救星终于来了,余薪和赵本初一起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张键舒了口气,杨一也一样。可是这两位一起出现,往往意味着有大事出现,张键和杨一心神领会的互相看了一眼,心不约而同的提了起来。
“大人,您回来了,出事了,曾国藩病危。”
杨一和张键听了都皱起了眉头,这曾国藩如今在朝廷中的地位很微妙,有了曾国藩,朝廷上下才会出现一种平衡。如今的朝廷内,虽然各部门主要的位置上都是杨一的人,但是还是相当数量的官员是旧有的,如何平衡朝廷内势力,曾国藩起了很大的作用。杨一不是不想把所有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可是朝廷经过几次清洗后,留下的都是些能干的人才,他们在各部门中的作用是明显的,如果把他们都弄下来,去那找人来代替他们。杨一只能想办法慢慢的过渡。
“大人,如今您走后朝廷少了一言九鼎之人,各种言论和势力又有所抬头,如今曾大人又…”张键说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杨一看着张键,这个自己最信赖的手下,虽然年纪才四十不到,可是两鬓已经出现白发了,看来都是累地。杨一不由一阵内疚,为自己的放纵感到惭愧,看到张键着急,便安慰道:“先生不必心急,请先把这北京城如今的现状详细说说,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张键这才把北京如今的局势慢慢道来。
杨一去日本不久。曾国藩领衔的访欧州代表团就回来了,并与欧洲多个国家达成了友好协议的初步意向,正式签约还得等这些国家派代表来中国进行下一步的磋商。欧洲之旅的成果是显着的,成员们看到了东西方的差距,尤其是在英国。英国世界第一工业军事强国的社会制度和体制给了这些官员极大的冲击,也许是英国还保留着女皇,这让官员们更容易接受英国的体制。代表团回国后,大部分官员纷纷上书皇帝,要求学习英国。最要命的是这时候杨一居然不在。
国家走民主的道路是杨一在建立人民党的时候就确立的方针,从这个意义上说。代表团官员的建议无疑是积极的,可是关键的问题在杨一心目中,君主立宪虽然也是民主的一种,但是满清皇帝是必须废除的。杨一本打算等个几年,这些旧臣们被取代之后,再来讨论废除皇帝的问题就简单了,可是现在以曾国藩为首的大臣们居然来这一手,而且要求之急迫是杨一始料未及的,从内心来说,杨一个人更倾向于没有君主的民主方式。因为这样的民主会比较彻底。而且满清的存在,在杨一看来就意味着封建势力的延续,事实也是这样,中国有太多人对皇帝心存幻想,没有皇帝对他们来说,就等于没有天了。
曾国藩他们在朝廷上的提议,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朝廷内立刻出现了三种声音。第一种就是强烈要求立刻变革的,他们的代表是曾国藩和欧洲回来的官员们,第二种也是一群旧官员,君为纲,臣为常的理念深入了这些人的脑子,他们没办法容忍皇帝居然受到监督的事实,谁当皇帝不重要,没有皇帝就是不行,这是这些人的看法,只不过在朝廷上他们只是反对立宪,可没说要废皇帝。第三种当然是杨一和他的党羽们,杨一不在,他们就不好表态,尽管他们在朝廷上占据了大部分势力,但头脑选择了沉默,并急迫的希望杨一的回归。
听完张键的述说,杨一不由庆幸自己回来的是时候,晚一点回来曾国藩翘了辫子,这朝廷内还不乱成一锅粥啊,同时杨一也理解了曾国藩的用心,曾国藩急着立宪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全皇帝的名分,只有立宪才能使满清皇帝的名分继续存在。这也算是曾国藩对杨一的一种让步吧,毕竟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很艰难。作为一个一贯忠心的老臣,曾国藩想在自己的晚年为曾经赏识自己的满清,做最后一点贡献,尽最后一点心。
只可惜,事与愿违,杨一的不在虽然让曾国藩看见了希望,可是事情并没有象他想像的顺利,君主立宪是必须的,可是谁当皇帝大家朝廷上下就不统一了,至少杨一的人希望这个立宪的皇帝是杨一,实在杨一当了皇帝,立宪不立宪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太重要了。欧洲回来的劳累,加上事情发展的不顺利,曾国藩病倒了。曾国藩这一病,就意味着平衡又一次被打破,新的斗争开始了。
“大人,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张键说完后,并不急着说明自己的选择,而是征求杨一的看法。
“看来得提前发动了,老子就背个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