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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赞普的命令,从山前归来的各部,带走大半的将士,以平定叶茹的动乱……剩下的人都在这里”
领队的万户,大气也不敢出低声道
“羊卓岗钦的格仁五部,强阿强域的桂努二氏,夏乌驿站的章杰帕阿,占与雄巴的那囊氏的全部能够战斗的人……都在这里了”
随即他又抬头,大声强调了一遍
“都在这里了……”……
浑浊的海水,荡漾着白沫,冲刷走甲板上破碎的木屑和血肉残渣,拿出库存的板料,将船舷上打出的缺口,重新钉起来。
大腹便便的时雨号的船东南山贼,踏着钩板,跳上这只两头尖翘的三层安息船
“十三个‘板刀面’,剩下的都下了‘馄饨’……”
一名头包青巾的伙计,小心翼翼的汇报道
“舱里搜过了,主要胡椒苏木苏木的成色……”
“悠着点……”
又对着聚集在船尾的人头喊道
“小心别弄死了,卖到岛上去,也是一笔钱……”
“对了主计人呢……”
他有道
“叫他出来轻点财货啊……”
“林主计负了伤……”
“林深河又负伤了?……”
南山贼不由拍拍额头做无奈状。这厮动不动就晕浪,常常躺在仓下,由他那个时刻不离身边的妹子照料着。
“真是的,我不是交代你们让他躲的远些么……”
“开伙的时候,他不是晕浪躺在底仓么挺尸么……”
“据说是被颠下床,撞破了头……”
“我x……”
海面上吃咸水饭,本来就是凶险并着财帛,血水夹着汗水的勾当,但是这位似乎和海神爷犯冲,只要本船冲突起来,似乎他不管躲到哪里,都能够被千奇百怪的理由误伤到,哪怕是躲在床底下,也会一颗投石破仓而入的碎片打伤,以至于现在是人称“躺着中箭林深河”了。
“胖头鱼的雪风号在哪里……”
临高农场的主事胖头鱼,本来就是老龙王麾下,纵横海上的老海贼,早年独掌一艘雪风快船,专门给大船掠阵和前哨,出生入死无数。
只是雪风号的气数独此一家,每回海上搏杀,就算别人都死光了他也能侥幸独活,屡屡下来,再也没人敢喝他搭伙,再加上老龙王洗脚上陆,经营置办了偌大一片产业,做个优裕养老的富家翁,他也急流勇退,做了临高流人农场的管事。
只是做惯了海贼,骨子里还是有些不安生的血性,再加上他好赌滥嫖,安逸的日子没多久就把折腾的七七八八,还是自从那次输送任务,和南山贼搭上的交情,几回下来,眼见南山贼贩人赚的也不少,重新动了海上营生的心思。
正逢南海府发布,征募民船协军,再加上他的契弟吹牛者的野分号,搭伙凑个小船团到外昆仑海闯一闯,结果遇上大风,与船团失散,还损失了大部货物,最后只好就近在安南上岸掠土人,积累本钱重新起家,然后这一积累就停不下手来。
一路从安南外海,转战南天竺海,又从南天竺海转战小昆仑洋,承当了一趟往西天竺三国的输送任务后,干脆买了一张授掠凭证,以西天竺为基础,在这大昆仑洋的海面上,一边运货贩人,一边捎带做起了没本钱的生意。
突然船桅上响起了铜号声,
“该死,收拾家伙……”
南山贼奔上船首,看着咫尺镜里连片的帆影,顿时大急大吼起来
“别凿船,女人也给我丢下海去……”
“有大船队过来了……”……
“我喜欢听丝竹弦管的悠音,
喜欢用粗杯海碗饮酒;
我把虔信的外衣扔在一旁,
投身进不道德行为的渊薮;
我扯着放荡的尾巴恣狂,
傍着嬉乐的腰身行走。
追求幸福成了他的座佑铭。”
首席大臣哈立德之子,哈里发的年轻宠臣,皇太子的密友叶哈雅,站在船头望着西去的海岸线,不禁念起一位诗人巴沙尔。本。布尔德的诗歌
“没想到我们虔诚的典范,也喜欢被鞭笞者的作品……”
说话的是阿巴斯。本。费尔纳斯,他是诗人,也是哲学家,更是随行的王室成员,虽然只是远亲,但不妨碍他在这次冒险中占据一席之地。
“被鞭笞的皮囊之下,又何尝没有一个不羁的心灵,只是错生了时代而已……”
年轻英俊的叶哈雅,笑笑道。
这只盘旋在海面上船队,身负及其重要的职责,乃是巴格达的亲自交代的任务——,以寻找和搜捕海盗为名,捕获一条真正的塞里斯快船。
自从安息近海的大战之后,王朝的海军费了很多功夫,陆续从靠近海南的地方,打捞上来一些保存比较完整的残骸。
虽然是残骸,又进过海水的泡啧,但是其中一些物件和船体设计上的精巧和神奇,还是让人惊叹不已,塞里斯人善于制造可以长期航行在远洋的大船,但是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这些塞里斯人总是小心的保藏关键的细节,其中很多关键技术,比如一直垂涎许久的防水阁仓的密封材料,还有星象罗盘的定位碎片,用动物皮囊制成的救生浮泡。
他们不用椰糖和树心粉做粘合剂,仅仅凭借木头之间的契合,就可以让船完美的长期航行在海面上,这次还发现了龙骨和支架之间,用来加固的铁件,
只可惜这次打捞上来的残骸,对阿拉比亚海军的启发和改良,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但是想具体落实到细节上,却是有巨大的障碍,因为塞里斯船所采用的材料和设计,对地理环境差异巨大的阿拉比亚人来说,几乎没有多少通用性。
光是一整条巨大龙骨所需的巨木和加工技术,就足以让阿拉比亚人望而生畏,还有那些操纵帆缆舵轮的滑轮棘齿,破碎后又经过海水的腐蚀,几乎难以完整的复原。唯一可以借鉴的是大幅亚麻布帆,但是这种东西在阿拉比亚也是价值不菲,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获得一条完整的样品,并从中找出替代的方案。
这几年帝国海军面对的挑战和任务相当繁重,但是实力却始终无法与之相称。
在遥远西班牙复辟的倭马亚王朝的阴影,一直笼罩在阿拉比亚半岛以外,众多沿海领土的头上,由于忙着争夺内部的权柄,镇压那些昔日的同盟者,新生的阿巴斯王朝缺乏足够的重视,旧王朝的余孽拉赫曼出走的时候,拉走了大量富有经验的水手和战士,还有大批适合远航的大型船只,
仅仅用了两年,哈里发任命的西班牙总督阿拉义伊本,头颅被保存在食盐和樟脑里;用一面黑旗包着;跟他的任命状一道,被运送到麦加去,交给正在朝觐中的哈里发曼苏尔。曼苏尔,据说哈里发当场大声说:“感谢真主;在我们和这样一个敌人之间;安置了大海!”
虽然睿智的曼苏尔大君,这些通过在北非的代理人,一直用金钱和官位的手段,鼓动起西班牙境内,也门人和十叶派连绵不绝的叛乱,而当初追随拉赫曼的柏柏尔人暴动,费了十年的时间才镇压下去。又拉上法兰克人这个天然的盟友,从高卢予以威胁性的进攻。但是,现在这个敌人已经在北非海岸卷土重来了。
而作为王朝财源的重要支柱——东西方转口贸易,无论陆地还是海上,这些年一直在以缓慢的程度在萎缩。
而作为传统王朝的收入来源之一,人丁税和土地税,因为皈依安拉而免除的民族越来越多,而日益减少,因此现在主要集中征服地区的基督徒和西伯来人身上,按照青壮老弱妇孺孤寡残疾分成十二、二十四、三十六个迪那尔汗三等,
收支中的巨大差额,一方面依靠不断的对外征战扩大版图,纳入更多的人口来征收,另一方面只能靠大量贸易创造的财富来填补。
作为大陆公路最大的竞争对手,北方的马扎尔人,虽然在阿拉斯汗草原的战争中屡战屡败,但是他们在东西方贸易中占有的份额,却一直在缓慢而顽强的增长着。
来自东方印度海岸的海盗,已经猖獗到威胁到帝国本土与非洲领土的联系,大量商船在海上失踪或者被劫掠,自马士巴拉河口以南的沿海港口,破产者累累。
而控制在王朝手中,地中海众多海上贸易线,也因为北非卷土重来的拉赫曼军队,而变的有些不够可靠和放心。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君士坦丁的罗马人。
但真正敲响警钟,让巴格达的执政大臣们痛下决心的,还是陆地上进攻埃及的战斗,再次遭到的失利。
计划中运送海路援军的船只在红海遭到不知名雇佣军的袭击,至少有二十五艘满载士兵的船只被击沉,还有一倍数量的船只受伤,不得不退回约旦的出发港,当伤痕累累的船队,带着整船伤员和尸体勉强回到阿巴克海港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奔震惊了。
与之而来的是,叙利亚诸行省的军队,在下埃及境内的苦湖附近沙漠,遭到旧王朝的埃及军队和柏柏尔人雇佣军合围,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由于海路断绝,战败后五千名呼罗珊骑兵和两万名叙利亚部族军队,只有二千多人走出伊斯梅利亚沙漠,于是王朝在非洲统治的局势,一下变的十分恶劣起来。
罗马人的海军,嫌疑最大无疑是幕后黑手,他们是这片海域唯一拥有火攻和大船的势力。因此原本只是各行省附庸的阿坝比亚海军,再次迎来哈里发的重视和资助。
更多来自地中海的商船和海盗,在第纳尔的召唤下进入军队,更多的三层帆桨大船,在幼发拉底河出海口,森林茂密的地区被摆上修造船架。通过征收和贸易,大量来自东部海岸的木材和其他原料,像流水一样输送往马士巴拉等大型港湾。通过幼发拉底河的支系和平底大船,哈里发甚至派人送来了部分原本用作营造巴格达的建材。
甚至指令由这位杰出的年轻臣子,组成一支特殊的搜索舰队。
“东方……”
叶哈雅,看着消逝在天边的那一丝帆影,喃喃自语道
第五百七十五章连响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洛阳城中洋溢着一种难言的诡异气息
剑南清炒的小馆子里,口味辛辣的几碟小菜,
一壶重酿的蔗头春,喝的满身汗水淋漓,原本的矜持和拘谨也被放下来,话题也渐渐转到一些比较敏感的传闻上
通政司下属奏进院的几个官员,品质最高的也就个青衫的。公事了毕,到这个承福门外衙后街靠断水潭的杂什馆子里小酌,已经变成他们的一些惯例,也是私下交流内幕消息传言的一个场合,有些是跑外递,有的是做内呈,还有的是检理和管档。
“西路终于败了……”
一个奏记,醉醺醺的扬起汗津津的脑门,嘿嘿道
“什么叫终于败了……慎言慎言”
同伴中人赶忙提醒,虽然天子匡明不以言国事论罪,但被有心的对头听取拿来做文章就不好过了。
“败的好啊……”
“朝廷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看你这话说的……”
“难道不是么,”
“打了败战,……朝廷就可以有体面的台阶,和吐蕃进行议和了,”
“那些宰臣们也不用再为流水一样花销出去的孥费,而殚精竭虑,为每一笔出入锱铢计较……”
“总算可以见好就收,解除军管,修养民力,而用太在意不战而和的物议了……”
“当初只是看在开府大人的份上,才不好办……朝廷也是骑虎难下啊”
“臣工们不敢拿圣眷恩荣的开府说事,反正说了也无济于事,便拿卫总管做起了文章……”
“什么早年结交匪类,什么畏敌坐望,什么至援友军不力,什么私刑将士,什么……”
“就算扳不倒他,也能打打这帮武人的嚣焰,别以为替朝廷出生入死过,就能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相信宰臣们也乐见其成,或许天子也不会出声的……”
“弹劾卫总管和弹劾那位开府大人又有什么区别,现在坐镇青唐,处断军前的,难道不是这位都护大人么……无非是敲山震虎……”
虽然口中杯葛着,但还是不自觉抬头顾看了下左右,
他们都是些中下品的小京官,出于立场和立身的问题对龙武军这个庞然大物,其实没有怎么直接的接触,自然并没有什么直接厉害关系,。
但是他们平时生计的指望,对那点俸禄依仗甚大,而这些年朝廷的财政一只处于紧张的状况,连天子都带头缩衣节食,省俭用度,连带他们这些官员也被打了折扣,时常延迟不说,发到手的往往还部分是旧物抵充的。
原本一些公事上的进项,也因为被人盯着紧而变的清汤寡水下来,少不得几下一肚子的怨气。
好容易朝廷这些年财赋稍稍宽裕一些,却以为北边西边都在持续用兵,靡费巨大而吞掉了大部分增益和出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