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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之间昔日的旧怨也被煽动起来,籍以混乱的掩护和拨乱反正的理由,闯进政治对手和仇人的家里,夺走对方的一切,然后自己的宅邸被其他人攻击和烧毁。
站在王宫最高处的塔楼上,披着狐裘大氅的王后独孤雯站在寒风中,正听着冒死越过冰面前来报信的侍从的,望着城中星星点点蔓延开来的火焰和烟柱,起初的火焰分布还像凌晨的寥落之星,很快接连成片,弥漫成海,红色的大火像潮水一般四溢而出,天空中翻腾的浓烟渐渐汇聚成一条条面目狰狞的黑龙,扭曲地嘶鸣着。
无论是宫殿、修道院、豪宅和广场,集市,但凡有财富聚集和富人存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抢劫和杀戮。空气中随风送过来是混合血腥的焦味。
而城中的基督教士、犹太拉比、伊斯兰阿訇和萨满的祭司,则只能满满地跪拜在自己的神祉前,祈求所有的神灵将这座城市从突如其来的浩劫中拯救出来。
各种喊杀声也在逐渐的向王宫逼进,巨大的声响不停的从陆桥对岸的国库仓房传来,通过咫尺镜的观察,用巨大石块垒砌成的建筑,围满了高举火把的乱兵和暴民,他们狰狞的表情在火把蒸腾的烟气中扭曲着。
原先应该保护城市的军队上至将军头人下至普通士兵一个不落地冲到了巨大的国库包铁正门前,用刀剑在门上疯狂击打着,许多人急不可待地用手推起了门结果断指随着刀光乱飞起来。
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推着一门巨大的锥城车,轰隆隆地冲了过来,在人群的欢呼中一下下猛地撞击着坚固的铁门,门梁上的积灰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和鼻孔里,灰色的烟雾在他们头上环绕着,诱发了阵阵剧烈的咳嗽——但是这些yu火攻心的人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眼睛中只有财富的金光
宫廷中也是人心惶惶,紧逼的陆桥大门之后,是交头接耳串联的人影,因为试图向宫外传递消息的嫌疑,而被杀死的宫女和内侍已经超过七人,另外还有一位来自边远部族的妃子。
但是作为王国最重要的支柱,城中唯一具有名分和声望,并可能约束和制止这一切的大伯克尔撒,却在这短时间内,如同消失一般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以至于有人谣传,他其实已经遇害。
“马督工已经联络上,随时可以派上用场……”
“只需信号一出,确保娘娘和大王无恙……”
“我可不想就这么走了……”
独孤雯突然道
“什么……”
来人惊愕了一下。
“带我去见今天寝宫的侍卫队长吧……”
在这位大唐公主顾盼流转的眼眸中,一种名为野心和**混杂的东西,。
“就算是一条狗,喂了这么久,也该发挥点用处了。”……
依托奈撒这个足够大规模的支撑点,木尔加布河绿洲走廊组建的防线,并没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敌人的骑兵几乎是成群结队的从后防出现,将那些提供后勤支持的村庄和维持运输补给的队伍,攻个措手不及,杀掠一空。
所谓坚累重兵屯守的木尔加布河谷上游防线,顿时土崩瓦解,一溃不可收拾。听到后方失守,家园涂炭的消息,这些在持续了一整个冬天的攻略中,已经精神疲惫的军官和士兵们,纷纷放弃了放弃的岗位和驻地,成群结队的逃往绿洲的内陆。
因此唐人事实上获得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枢密院马军都监,骁卫中郎将权行台左厢马步军都统制解思,正率领后续的兵马行进在这条坦途大道上。
事实上他们征战的疆界,已经远远超过古时班定远、霍姚骠的踏足过的地域,光是这一点,作为这伟大进军序列中的一员,足够他被记载在史书中名垂千古了,哪怕是一兵一卒,只要能活下来到老而垂亦,也可以心满意足的对着儿孙吹嘘,当年我是追随某某公,洗兵饮马异国,开疆封土远域的传奇经历。
“大兵如雷霆进,多赖于此……”
他得亲兵兼族弟,行台材官司解军州,紧紧跟在身后,
“行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了大半冬天的功夫进行筹划……暗渡陈仓一举毕功”
作为行台发动新春攻势兼“定远”计划,极少数知情人和参与者,他脸上无不是自豪的得色。事实上大多数士兵是按照例行演习进行战备的,只有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这是真正的战事,并完成前线藩军替换。
这是俘筏子?大军掩进的法宝?
解思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那些成串漂浮在水上的物体。
那是褐色羊皮扎成的泡子,支撑着方方正正的大排,上面捆满了各色的物资和装备,装载着大车和肉畜,以及相应口粮和草料,药材、油料和薪炭,甚至还有简单的棚屋和皮帐,可以漫长的途中提供将士短暂休息和炊伙。
不时有筏子靠岸,卸下整桶整桶的炊食,让士兵以队为建制,在河滩上轮流进餐,主要是重新蒸热的羊肉炒饭团子,和腌瓜酱菜加上胡椒做的辣丁子汤,士官们多一个鸡子或是条煎薰肠,军官们则有一两样现做的烤肉或是罐头菜,每人还有一小杯提神消食的浓茶,同样是以庆新年的名义大量筹备的。
另一些则被改装城小型的武装平台,可以发射一些车弩石炮之类的远程打击支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拖到岸上用来城垒的攻坚。
这些垡子全部配有简易可以转向的风帆,并由岸边骆驼、骡子之类的牲畜牵引着,在并不算宽阔的河道里缓缓行进,沿着芦苇青葱的河泽沿岸绵连到没有尽头。
羊皮、木料、绳索,还有合适的驮畜等诸多事物,行台用了一整个冬天在占领区,一准备新年节庆的名义搜罗这些东西,宰杀了进三十万只羊和别的牲畜,然后制作城合适的运输工具,相比容易陷入沙土中的负重大车,恰当运用河流的深度和浮力,更做到更多的事情。
大食人费尽苦心封锁了陆地,却没能封锁住来自河上的敌人,或许对他们来说,在沙漠中行舟,是一种难以想象的事情。不需要太深的吃水,只要有足够宽的河面。
唐人甚至在支流的河口,建立起简易的拦截水坝,将阿姆河上游的水量拦截灌进这条穿越沙漠的河洲中,以达到足够的吃水深度。
而待到春季开始逐渐充沛的河水流量,也大大帮助了唐军,他们可以比在秋冬的浅水季节更加省力的负重行军。
河岸阻拦了来自两边沙漠中得风沙,也提供了足够的警戒距离,这样随着越来越接近呼罗珊腹地,遭遇来自中部河谷绿洲的敌人援军和游牧部众越过沙漠的袭击也变得频繁起来,军队辎重的损失,却还保持在一个可以维持的程度上……
通往木鹿城的方向,拥堵在道路上是成群结队的人群中,他们大都几乎是空着手,也没有足够交通工具和驮畜,只有一身最基本的衣裳行头,许多人几乎是光着屁股从自己的家园中逃亡出来。
艾布都也垂头丧气的其中,他觉得自己能够逃出来,是那些敌人更本不在乎他们这点小小的守军的缘故,严格说,他们根本连和那些塞里斯军队作战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如临大敌的警戒中,被抛在身后。
但是当他们一致决定放弃已经毫无意义的城垒,去“增援”内地的大平原。没走出多远,那些塞利斯人的附庸和仆从军中的游牧骑兵,就变成他们最大的噩梦,他们像是追逐羊群的狼一样,紧紧兜在这支小部队的,仅仅一条,他们这支五百人队的建制就溃灭了。
稍微有些身份标识的军官和十夫长们,都被砍下脑袋剥光尸体,变成牵在马后沉甸甸的战利品,那些来自内地的城市志愿兵们,像是最柔弱的羔羊一样,在敌人的铁蹄下哀嚎。
艾布都是因为及时趴在地上装尸体,才侥幸躲过那些来去匆匆的游牧骑兵的追杀。
走在道路上的几乎都是难民,他们靠近东方沙漠和草原的城池市镇村庄里逃出来的幸存者,除了挡在行军路线上的城市和据点,那些塞里斯军队,对这些地方村落市镇缺乏兴趣,他们更喜欢有耐性的粉碎一座又一座城市的抵抗,然后吧里面的财富和人口,通过后续跟进的商人,变成可持续性的军事资源。
真正给他们造成惨痛和伤害的,却是那些附庸在塞里斯军队作战的仆从国家和部族的士兵,无论是拔那汗人,还是突骑师人,或是葛罗禄人,乃至来自更遥远东方的所谓回纥人,他们狂热洗劫的每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尽情享受着享受屠戮和烧掠的盛宴。
他们无力攻击城市,却像漫天的蝗群一般横扫着呼罗珊大平原的乡村、集市和田野,这些半开化的蒙昧野人基本不知道文明和秩序为何物,他们只是疯狂地破坏和杀戮着。
那些闭守在城市里的居民,屡屡在高高城墙上上看见无数的蛮子骑着马越过城下的河流、沼泽追逐着徒劳逃命的乡村百姓,然后用马蹄将他们身躯像垃圾般踏碎,整个大地陷入了战栗和烈火之中,多年集聚起来的财富毁于一旦。许多妇女表情呆滞地坐在城镇街道上,眼睁睁看着一队队野蛮人的马蹄和车轮在她们亲人尸体上碾过,再等着这些人冲上来在她们身上发泄着原始的**……最终在身后留下一地废墟。
在恐怖和死亡的紧逼下,更更多更遥远的人也不得不含泪离开家园。
走在蹒跚蜿蜒的人流中,艾布都这一身军人的打扮格外昭然醒目,这是他从同袍的尸体行夺取的,这对他的逃亡之路,给予意想不到的好处,因此开始有人寻找他的庇护,也有人试图袭击并且夺取他的武装,然后被他打到,砍断临时首领的脖子,于是他有了一小群追随者,
但他现在建功立业博取土地和地位的梦想已经破灭了,只想带着一点点财物能够换到马和行囊,让他安全的回到远离战火和死亡的家乡。
人流在一个路口有士兵所设立的栅寨前,开始出现严重的停滞,这些难民中的男子全部被留了下来,他们被与哭喊的家人分开,驱赶进临时的军营里,穿上代表身份亚麻布衣,拿起木棍接受成为一名候补士兵的训练。
任何试图逃亡的人,都会被早有准备的骑兵队,从马背后拖回来,当众予以贬斥之刑,如果是第二次试图逃亡被抓,那就会被绞死在路边。
而被从人群中指认出来的艾布都,则意外的再次得到了提升,他已经是一名哈里夫(百夫长)了,并且是以第一中队哈里夫的身份,兼任千夫长的副手。
这是由于他与塞里斯军队正面交锋,并带领一群部下活下来的经历,正在急需扩展部下和士兵的这名新任将军,决定让他承当更多的重任。并向他们保证,总督已经召集各大清真寺的伊玛目们,商讨发布圣战令的事宜。
其他地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如丛林一般的刀光,霎那搅碎了骑兵冲击的浪潮,残肢碎体和血水像是喷发的血线一般,将交锋的战线,熏染成新鲜的殷红色。
连身披甲,放下兜面护甲的陌刀队列,不紧不慢的缓缓交替逼近的窒息感,紧紧的压迫在他们所面对的敌人身上。他们整齐划一行动所造成的扬尘,甚至将铠甲上新喷溅的血肉铺盖成一种凄厉的酱色,就算偶尔有人伤重倒下,也很快被拖下补上缺口
战场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他们的,只有遇到成片的骆驼和马匹人体堆成的障碍,才稍微有些变形,
“弓骑兵,在哪里……”
“我需要压制敌人队列的射手……”
一名呼罗珊本地的埃米尔因布斯,满脸是汗水和不正常的殷红,狂呼大叫努力组织着力量,维持着处于劣势战线,试图用无畏的牺牲和勇敢力挽狂澜,但是这注定是徒劳的。
远处在喷起的火团和黑烟,还有努力控制着变得惊慌失措的战马,试图从战场上四散开来的弓骑兵们,用行动回答了他的疑问。
至于呼罗珊乃至河中人最擅长的,用骑兵的骆驼组成的方城战术,也在塞利斯人火器的猛烈灼烧和巨大声响中溃不成军,毕竟要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动物,忍受箭石来组成移动的防守壁障已经是一种极限,再让它们面对火焰和巨响无动于衷,那是一种神话般的奢望。
随着哗然声。
又一个长枪手组成的阵列,在狂呼乱嚎中崩溃四逃,只留下一地交错在一起的尸体,和后面心惊胆战的持刀盾手,而敌人仅仅突击了两次而已。
“这些靠不住的志愿军……”
因布斯恶狠狠的咒骂
失去阵形保护的长矛手,就像是脱离羊群的孤羊,只是敌人口中整好以狭的肉而已,哪怕面前只有很少的敌人,他们就是没有冲击和面对的勇气,而是象无头苍蝇一般不停的转换方向,倒拖着枪杆和旗帜而把屁股毫无保留的留给那些马背上的敌人。
越来越多的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