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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䜣低着头慢慢踱步想着丢失长沙对自己的命运。武昌、长沙先后失陷,那些洋人自然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大清笑话了,面子上挂不住的两宫太后会不会找替罪羊?妇道人家不可以常理推论之。这曾国藩一死百了,可自己找谁顶替?褫职逮问应该不会,可反躬自责是免不了了。
“大人,您找我?”
文祥从凉亭那边急匆匆走了过来。
“长沙失陷,两江总督曾国藩自杀。”奕䜣开门见山低声说道。不理震惊的无以复加的文祥,奕䜣继续道:“实际上长沙失陷是在本官预料之中的事情,兵微将寡的曾国藩如何可以抵挡住数十万发匪昼夜围攻?可练军正在训练,博多勒噶台亲王的部队正在河南跟捻匪作战,四川总督骆秉章又被发匪石逆所部陷于四川,朝廷一时到哪里找援军去?唉,多难之秋哇!”
“这个……”文祥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好,说起来自己也是军机大臣,可实际上事情都是奕䜣在办,自己顶多只能算在旁边打打下手。奕䜣一说长沙被发匪攻陷了,文祥首先想到的就是震怒的两宫皇太后,这年轻的寡妇要是发起怒来可是不会管自己是否在其位谋其政的,搞不好跟肃顺一样人头落地都有可能!
“两宫太后召我觐见。博川你说说看,现在应该如何是好?”有些乱了方寸的奕䜣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礼贤下士起来,真要无语应对太后,自己的前途就算完了!
文祥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练军,精神一震说道:“大人,现在保定的练军已经装备完毕,同时参照洋人军队进行过训练,是否可以让直隶总督刘长佑率领这些练军南下与发匪决一死战?同时命奉天、吉林、黑龙江、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练军朝保定集结,在从洋人那边再买些洋枪洋炮装备他们后,后继作战。这样我们可以有十万大军南下剿匪,而上海那边李鸿章的五万人马加上洋人答应派来支援的三万大军,局势还大有可为啊!”
“可远水解不了近火,湖南全境已经沦于发匪,湖北南部也被发匪攻陷,北部却又有捻匪作乱……这些捻匪真正该死!”说道捻军奕䜣简直气的咬牙切齿了。
“命刘长佑率领练军先会同博多勒噶台亲王的蒙古精骑剿灭捻匪,捻匪灭,发匪如断臂膀。洋人船坚炮利,南方多水,很适合洋人兵船作战,到时在洋人配合下,发匪必然被剿灭!今日发匪不过回光返照而已,不足为患。大人又为何担心哉?”
奕䜣默默点了点头,“这事情你先别告诉英法公使,没得让人家笑话我们。本官现在马上觐见太后……至于两江总督,博川你看李鸿章如何?”
“可以,就他好了,大人您看是否提拔李鸿章为大学士?另外我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奕䜣精神一震,两眼立刻活了过来。“何计?”
文祥看了看周围,低头小声在奕䜣耳边说道:“既然剿匪不利,为何不能抚匪?据谍报杨匪与江宁之洪匪并不是很和,江宁发匪还多次从杨匪那边掠夺子女财物,使得杨匪手下多有不服。同时洪逆秀全对杨匪也心有揣测,两方现在只是面和而已,大人为何不派人去与杨匪进行联系,使得他投奔大清?即使无法招抚,也可以让江宁对杨匪大起疑心。若两方内讧,自然更是上上大吉了。”
奕䜣击节叫好,整个人从刚才突闻噩耗中苏醒过来,“好计!一方面派人跟杨沪生进行联络,尽量争取他投奔大清——如此人才不为我所用岂不可惜?至少也要让他手下投奔过来几位。另一方面派人到江宁与杨沪生占领的地方散发谣言,就说杨沪生已经暗中与我们联系,打算反正归顺我们。江宁的洪匪疑心甚重,很有可能自毁长城。”
文祥得意的笑了起来,“若不容于江宁,杨匪自然会投奔大清,现在占领的湖南、江西、福建、浙江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归顺了。”
“你看派谁去好?”奕䜣仿佛眼前已经见到杨沪生跪在他面前祈求自己饶恕他犯上作乱之罪了,虽然战场上打不过杨沪生,可搞这种手段,大清还是会让杨沪生瞠目结舌的。想明朝栋梁不就是我朝皇太极略施小计让昏庸的明朝皇帝自己给杀了?今日江宁的洪秀全还不如明朝崇祯皇帝,自然是更加好对付了!
“此人官不能太大,太大万一杨匪心怀叵测岂不危哉?”文祥考虑半天,开口说道:“据查杨匪是浙江鄞县人士,何不让沈淮兄前往一行?老乡见老乡,再怎么说杨匪也要给东川兄面子。另外大人可以跟太后建议让新进进士翰林院编修张孝达一同前往。”
奕䜣对文祥的人选感到十分满意,点头赞同道:“就这么说定好了,希望可以尽快将干戈平息下来。我们到那边去吧,跟他们打声招呼我们就马上回宫。”
回到凉亭两位公使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奕䜣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信步走到座位坐了下来,端起酒杯笑道:“不好意思,有些小事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公使阁下,本官自罚自己一杯如何?因宫中公务繁忙,本官与博川大人马上还要回宫,今日不能奉陪二位公使了,实在是抱歉。”
英国公使卜鲁斯端起酒杯,低头看着酒杯在手指间捻动着,脸上露出一丝诡笑:“亲王阁下是否接到长沙失陷的情报了?”
虽然卜鲁斯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奕䜣与文祥耳边简直比青天霹雳还要响,奕䜣还可以略微镇定,可文祥端着酒杯的手不由抖动了一下,酒水从酒杯中洒了几滴出来。
奕䜣看了眼文祥,虽然自己不想这么早将这个坏消息让外国人知道,免得他们又用这个消息威胁自己,可文祥刚才的表情将什么都告诉了这些老练的外交家。奕䜣微微露出笑容,镇定地问道:“不错,长沙是被发匪窃据了。不知公使阁下是如何得知的?”
布尔布隆还以为卜鲁斯是在说笑话,可看到文祥的脸色知道事出有因,至于奕䜣坦然承认了,布尔布隆现在兴趣就在看看这两位到底怎样表演。他心中对卜鲁斯有些怨恨,这么重要的事情事先居然一点都没有通报自己,亏他们英国还说跟法国共同维护大清的秩序呢!
卜鲁斯耸了下肩膀,轻轻将酒杯中的酒抿了一口。“亲王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英国人的轮船是很快的,昨天晚上我就已经知道你们大清军队在长沙打了一场大败仗。亲王是否打算将这个消息对我们隐瞒呢?”
文祥连忙在旁边说道:“不敢,我们也只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对朋友之间又怎么可能隐瞒呢?”
奕䜣将酒杯中的酒慢慢喝了下去,淡淡对卜鲁斯说道:“只是一场平常的败仗而已,对大清来说无关大局,公使阁下用不着替我们担心。”
“两江总督自杀,六万军队一日内全军覆没这是无关大局的小事情?亲王真会开玩笑。”卜鲁斯不慌不忙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法国公使布尔布隆眼睛瞪的可以跟牛眼相诩美了,他还不知道太平军竟然能攻破坚固设防的长沙城,并且将六万大军在一天的时间里全部消灭!为什么自己在天京的时候就没有看到那些腐败的家伙还有这种力量?布尔布隆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被卜鲁斯给骗了,想法国军队要是想一日间全歼六万曾国藩率领的部队也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要跟这样的敌人打仗……天哪!这需要多少英勇的法国士兵冲进恶魔的怀抱中?
“既然阁下消息如此灵通,应该知道您的国家军队在温州打的那场战斗吧?不知这等重要事情为何不跟我们大清说呢?”
奕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既然自己这样说就是告诉他们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不休了,可这些外国人为什么特别喜欢挖人身上疮疤呢?既然要挖疮疤,自己也可以挖一下洋人心中疼痛——虽然打败洋鬼子的是发匪。
也许是酒喝多的原故,卜鲁斯跟布尔布隆的脸色有些红了。
“那只是亨利那个废物贪功冒进,中了土匪的圈套而已,何况只是小有伤亡,算不了多大败仗。而且我们不是很快就在上海将悍匪李秀成率领的发匪主力击败了?”卜鲁斯强辩道。卜鲁斯在得知一千多的英法联军让温州部队给包了饺子后,当时气的差点将房子给放火烧了。高贵的白种人居然败在这种低劣的黄种人手里!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团长幸好不在卜鲁斯面前,不然他真有可能亲手将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活撕了。
得知噩耗的卜鲁斯连夜找到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他。俩人虽然在别的地方有太多的不一致,但在将这消息对清朝官员隐瞒方面倒是一致的,难道告诉人家自己的军队跟他们清军一样无能吗?说出去他们的面子摆到什么地方去?这事情只能是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最好赶快从战场上找回面子,要是能将温州那帮该死的匪徒全部消灭就更是上上大吉了!
可惜,卜鲁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想隐瞒的消息人家早就已经知道,今日给奕䜣这么一说卜鲁斯感到什么面子也没有了。
“亲王阁下,既然你们没有诚意,我看我们也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了,我马上通知国内,让过来的军队全部回去!至于那些武器,你们要是有办法还是问其他国家买好了!”恼羞成怒的卜鲁斯恶狠狠地冲奕䜣嚷嚷起来,站起来坐视欲走。
奕䜣刚才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虽然这个卜鲁斯显得很没有教养,作为知道礼仪廉耻的自己也不该把人家心中疮疤捅出来。卜鲁斯一威胁,奕䜣心中更后悔了,说硬话很好说,但说出来的话要是收回去可就不好收了!大清的军队在跟发匪交战中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要是没有这些洋人帮忙,该怎么收场奕䜣还真不知道。
“公使阁下,您想到哪里去了?呵呵,本官只是认为大家有什么事情应该互通有无,不必彼此隐瞒。本官知道你们两国的军队乃是当今世界上最强军队,要是对你们没有诚意,我们也不会请求你们帮忙了。”心急着要赶回宫城的奕䜣见卜鲁斯威胁自己,只能尴尬地笑笑给他说些好话。
刚才奕䜣才说过英军打了败仗,现在又说他们军队乃是天下无敌的,卜鲁斯怎么听怎么觉得实在是太讽刺挖苦了。只是见奕䜣一脸真挚地望着自己卜鲁斯才强咽下这口气。
“既然如此算是本人误会了亲王阁下刚才所说的话,本人在这里向亲王表示遗憾。”卜鲁斯悻悻说道。原来的那股气势在奕䜣提到温州之战后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战败之军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夸奖的。
文祥偷偷松了口气,刚才恭亲王一提温州,文祥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些洋人是那么好惹的?别看发匪将洋人玩弄与手掌之中,大清可是在他们面前吃的苦头太多了!道光、咸丰两代皇上都在洋人手里吃了大亏,第一次赔了些银子,第二次就让人家将园子给烧了,皇上逃到外面,于癸卯崩在承德,这要是再因为逞口舌之快跟洋人发生冲突,那还了得?下次恐怕就是江山社稷不保了!恭亲王先软下来,文祥就松了半口气,等卜鲁斯不再追究恭亲王所说的话,并且还表示了遗憾,文祥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布尔布隆想的倒比较简单,温州打了败仗,自己的法国军队损失并不大,主要伤亡都是英国人,从内心深处他还对英国人丢盔弃甲有一丝高兴,虽然现在英法两国关系很好,可拿破仑战争中双方结下的怨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结的。自己自然是死的越少越好,而英国人最好一次死上上万人,那就实在太美妙了!
“两位公使,宫中还召本官有事相商,本官先回去了。不知二位……”奕䜣有意拖长了声音。
“亲王阁下忙你的好了,我们两位再在这里看一会儿,晚点回去。”卜鲁斯挥了挥手说道。
奕䜣迟疑一会儿道:“那好,我会让人保护两位公使的,你们慢慢赏枫,本官先告辞了。”
“交代下去,告诉今天执勤的都统,两位公使回城的时候不要阻拦。另外要绝对保证两位公使的安全,不得出什么漏子!”奕䜣跟手下低声交代后带着文祥下山回北京了。
“卜鲁斯先生,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布尔布隆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凉亭边,看着红灿灿的山坡开口问道。
卜鲁斯站起来走到布尔布隆身边,“难得出来走走,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说起温州,不知卜鲁斯先生对他们有什么看法?这些叛匪跟我们所知道的江宁叛匪并不一样啊?”
“他们只是对我们新式武器掌握的比较好的土匪而已,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至于在温州那场小小的接触,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反而更加说明他们对我们海军无可奈何——有海军保护的陆战营不是在上万土匪围攻下安全的撤退了吗?放心吧,海军!我们的海军对这些不知道大海是什么的土匪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布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