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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中有人不以为然地说道:“那还有假?!我们现在正在追从里面逃出来的发匪呢!娘的,里面宝贝老子是没指望了。”
林绍璋听到追兵说起天王府已被攻破,心里一阵绞痛,双手将俩个惊吓过度的孩童紧紧搂住了。旁边的士兵见小孩嘴巴一咧,就要哭了,连忙上前将孩童嘴巴紧紧捂住,不让他们发出声音。
“弟兄们快啊!快进天王府搬宝贝去!晚一点就没咱们盛字营什么事了。嘿嘿,兄弟,这逃跑的发匪就麻烦你们继续追下去了,咱兄弟现在还是搬宝贝要紧,咱就再见了啊!”
林绍璋光听语气就知道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位自称盛字营的现在是怎样一副嘴脸,相比他现在眼睛里写满了银子财宝,口水都说不定流下来了。就这语气,对方要是听的舒坦才有鬼了!
果然,追兵带头的人听的不满了,嘴里骂骂咧咧地冲盛字营官兵叫嚷起来。“娘的……老子是林字营营官李尧!说说你是什么官衔?”
“……原来是大大有名的林都司……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真正罪该万死!请大人有大量,饶恕小的吧!不知者不罪,小的下次再不敢犯了,大人有丞相之肚量,乃佛祖转世……”
林绍璋听到救自己的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男人膝下有黄金!此人好没骨气!林绍璋心里暗自责骂道),接着阿谀谄媚之辞有如泉涌,在那人嘴里,李尧成了孙子复生、关羽转世之人,智比孔明,才胜东坡,虽不说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了。虽然冒犯长官,在清妖军队中至少要受到鞭笞,可如此说也显得太过分了。
林绍璋听的脸红,觉得这些夸奖之辞实在是太过,可李尧却听的津津有味,长这么大还没有谁如此夸奖过自己呢!听着听着,李尧发觉时间又流失了许多,这么长时间,逃跑的发匪天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是继续追赶,自己连天王府内一根稻草也捞不着了!
“起来吧,。不过那些逃跑的发匪乃我家大人要抓的重要逃犯!你们刚才这么一拦截,不是坏了我家大人好事?这样吧,只要你们将发匪抓回来,本官就饶恕你犯上之罪!咳,还真便宜了你小子。弟兄们,跟我回去到发匪老巢搜搜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发匪隐藏起来了!我们走!”
“是是!大人请慢走,小的一定将逃跑的发匪给您老人家抓过来!”
凌乱的脚步朝巷子里延伸进去,林绍璋可以感觉到哪个叫李尧的心满意足朝天王府奔去。也难怪此人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去,天王府内那些宝贝对这些见钱眼开之辈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民居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刚才救他们一命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此人走了进来,捂住孩童嘴巴的士兵连忙将手移开。
“寿千岁,您不是在鸡笼山指挥部队作战吗?为何如此狼狈跑到这里?这两位公子是谁?”
“不知这位义士您是……”
那人将头上的包巾一把拽了下来,笑着对林绍璋说道:“千岁忘了?我是温王手下卢秋生,今日早晨还在福千岁王府与寿千岁会过面的,本来兵荒马乱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千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巧遇千岁爷了。”
林绍璋上下打量着卢秋生,嘴里喃喃道:“你……难道你投降鞑妖了?!”
“怎么可能?我要投降鞑妖,欣千岁可是饶不了我的!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欣千岁也有办法将我挖出来。呵呵,说笑了,千岁,天京已经城破,我还是派人保护千岁爷还是转移到赣州去吧,我们现在要去救万岁爷,此处就不久留了,这就告辞。”
“万岁爷……”林绍璋刚要开口说话,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下面的俩个孩童更是放声大哭起来。清脆的哭声吓了卢秋生一跳,这里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若是让淮军发觉了那可大事不妙!卢秋生一使眼色,俩个战士连忙再次将还是嘴捂住。俩个孩子小脸涨的通红,呜咽声从被捂的嘴里传了出来,现在声音小很多了。
“怎么了?天王……”卢秋生急切地问道。
“天王归天了!”林绍璋说完连忙用手背堵住自己嘴巴,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双肩不停地抖动起来。
卢秋生倒退一步,脸变的雪白,失声惊呼道:“归天了?!到底怎么回事?千岁爷您快说啊!”
林绍璋稍微稳定下情绪,悲愤地对卢秋生说道:“黄昏清妖与洋鬼进城时候天王将本王招到殿前,说是天父天兄已经答应天王派百万天兵下凡消灭清妖、洋鬼,可没多少时辰,天王府外就围上来大股清妖,守卫王府的部队虽拼死抵抗,可清妖实在太多,天朝门、圣天门相继失陷,天王见天兵还不下来,极度失望下携带幼主投亮奔赴天国了!卢队长,欣千岁不是有数十万大军吗?天京如此危急,欣千岁为何不率领大军赶过来?难道他坐视万岁爷死难不成?”
卢秋生连忙说道:“千岁不要激动,我家王爷日夜都在为天京担忧,只是人算不及天算,等知道兵出广东没有调动洋鬼南下后,我家王爷再召集人马星夜北上已经来不及了。在我来前,王爷曾经说我到天京后,力劝天王移驾赣州,或者天京能再坚持七天,我数十万大军必然到达天京城下,清妖正顿兵坚城之下,到时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不愁清妖洋鬼不灭。可谁成想……”
“七天,老天!七天呀……”林绍璋越想越气,不停地顿足仰天长笑起来。“只坚持了一天天京就城破了,还谈什么里应外合?!温王误国,误国啊!”
转移到赣州天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赣州乃温王自己打下来的地盘,周围并没有其他太平军存在,天王到了那边岂不是成了傀儡?这个不要说天王,就是林绍璋也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并不是只有曹操干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这手也玩的极为漂亮。更要命的是天王曾经对温王心怀不轨,千方百计要把温王从部队招到天京来,打算让他成了落地凤凰,可鬼精灵的温王总是有众多的理由不回天京,再加上喜欢金钱的信王、勇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停地在天王面前说温王好话,而干王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不赞同将温王调回来,这事这才作罢,但天王与温王在这事情上是有裂痕的。天王在天京一日,他还是统领各方大军的天子,若是到了赣州岂不是什么都要看温王眼色?温王若是再想报复一下天王,有样学样,在江山打下来后搞个什么瓜洲沉江,天王就是死也死的不明不白。大事已定之下,那些马屁精只会听温王的话,温王怎么说,人家怎么信,傻瓜才会替天王说话呢!
至于防守七天,天堡城、龙脖子、地堡城相继失陷后,天京已经没有什么天险可以仰仗的了,在敌人重炮猛轰下,不要说七天,就是一天防守起来都麻烦!最后也真的只坚持了一天多时间,七天之约不过是安抚那些不懂事的小民和军中士兵罢了。
突然之间,林绍璋发觉自己将杨沪生看的一清二楚,此人奸诈狡猾之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跟杨沪生比起来,曹操仁慈的可爱,而朱元璋又显得太直白了,杀人不见血,把你卖了还让你感激不尽,如此大奸似忠者,温王杨沪生真乃古今第一人也!
卢秋生不知道自己刚刚救了的章王林绍璋居然将自己的首长想的如此龌龊不堪,若是知道,他一定很后悔将这位寿千岁从淮军追兵手里救了出来。
卢秋生手指着俩个小孩,问道:“这两位是……”
自认为将温王看穿的林绍璋本来不想将俩个孩童来历告诉卢秋生,可再三考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来,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位是被天王封为光王的三殿下永岁,这位是被天王封为明王的四殿下永岁。天王一家只有这两位小殿下从王府中逃了出来。”
林绍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王那边,希望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温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当然,为了两位殿下的安全,林绍璋也只能投靠温王了。现在周围太平军都不是清妖与洋鬼的对手,投靠他们只能害死两位殿下,而不管怎么说,温王的数十万大军,优良的装备,都给了林绍璋不小的安全感——虽然这个温王实在不怎么地道。
“原来是两位殿下!恕微臣失礼了。”卢秋生一听站在旁边不满十岁的儿童居然是天王的三子四子,急忙给两位殿下行礼。“寿千岁,城里现在兵荒马乱,千岁与两位殿下在此多有不便,还是早点离开吧,姚如俊!”
“到!”从外面急步跑进来一名淮军士兵打扮的战士。
“姚队长,你赶紧帮寿千岁与两位殿下化装,带上几个弟兄掩护他们到福千岁那边去,等我们回来后大家再一起出城回家好了。”
“是!”姚如俊挺胸回答的相当简短有力。
“寿千岁,属下还有任务,这就失陪了,等任务完成后,属下一定尽快赶回,掩护千岁与两位殿下早日离开天京城。姚队长,照顾好千岁与两位殿下,哪怕就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好他们安全!”说完卢秋生冲林绍璋与两位殿下行过礼后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二十多人正潜伏在各个地方,警惕地观察着四方动静,见队长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家马上从各个地点钻了出来,站在卢秋生面前。“队长,王队长刚才派人来说他们已经在虎贲仓那边煽风点火了,现在正赶到天王府去,另外白聚文率领的分队在干王府与我们演过戏后又到新街口将英军与法军之间挑起了争端,天王府被攻破后清军、英军、法军大部队都赶到那边去,白聚文的分队已经进去了。我们是不是现在也过去?”
卢秋生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走出的民居,现在那里房门紧闭,里面姚如俊正帮助林绍璋他们化装。回过头卢秋生冲大家笑笑,“这么热闹的地方我们要是不插上一脚岂不是终生遗憾?走,到天王府去!”
越往前走,前面的人越多,喧哗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有淮军、英军,也有法军。大家都知道天王府被攻陷,里面有众多的宝贝,若是现在不来抢的话,那些宝贝自己是连看的份都没了!卢秋生他们感觉自己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只能随着波涛朝前毫无目的的流淌。
白天卢秋生还来过天王府,可是现在这里让他感到极为陌生了,天王府外面正对天朝门的大照壁已经被淮军士兵所捣毁,残砖碎瓦遍撒一地,祭坛与天父台周围躺满了天京百姓,高耸的天朝牌坊被轰塌了半边。五龙桥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众多淮军士兵,这些家伙应该是进攻天王府时候被府内的守军打死的。站在五龙桥,桥下的御沟浮沉着大批尸体,里面既有淮军士兵也有奋力保卫天王府的太平军将士还有被破城部队所杀的天京城内老百姓。透过天朝门可以看到里面点燃了众多火把,现在里面已经到了不少部队了。
过了五龙桥,身着红衣的太平军将士倒下的越多。东、西外朝房各个门都打开的,伏尸处处,卢秋生看出那些尸体都是太平军女兵,让人悲痛的是绝大多数女兵尸体上衣不遮体,甚至根本就没有一丝片缕,很明显,这些女兵是让那些禽兽糟蹋过后才杀死的!
卢秋生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眼前的这支部队难道还是人吗?他们不是人,而是野兽!这些敌人根本就是一支兽性军队!卢秋生心底暗自发誓,自己所看到的一定要转告给司令员,让司令员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支敌人,对这样的敌人你若是讲什么仁慈是根本没有用的!只有消灭,干净彻底地将他们全部消灭,才能让自己的这些死难同胞安息!
走进天朝门,眼前豁然开朗,众多的士兵高举着火把围成一圈,有些人爬到城楼东西两边的吹鼓亭上朝下看着,在火把中间,几个外国佬正和淮军军官争执着什么。
“不不不,阁下应该看到我们已经进入了这里,既然来了,让我们空手离开是不可以的。天京要是没有我们大英帝国的军舰,靠你们大清军队可以单独攻下来吗?阁下,这里的财物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每国各一份才是,这样最公平不过了。您说呢?亲爱的费里上校。”
法国第四师的费里上校听了英军第二团高姆上校的提议后,头仰的老高,大声赞同道:“对!斑姆上校说的再正确没有了!应该分成三份,我们法兰西帝国决不会多取一两银子的。”
“可这里是我们清军攻打下来的!你们自己瞧瞧,这些躺在地上的士兵哪一个是你们英国兵,哪一个又是你们法国兵?全他娘的是我林字营手下!怎么?没有出一分力,现在又眼馋了?有能耐你们自己攻攻看!”站在这俩个英法军队上校面前的清军总兵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在他身后淮军士兵跟着起哄。
这个总兵是林字营统制滕嗣武,他的手下在攻破天王府后,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英法两国士兵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