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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全是命。王磊说这些时,声音很平和,却充满了无尽的无奈、哀伤,哀莫大于心死,让李妈听的心酸不已。虽然对儿子很无奈,接到徐永晋寄过来的信件,王磊还是很开心的。李妈常常看到夜以很深,佣人都睡了,王磊卧室灯还亮着。王宅唯一的主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儿子寄来的所有信件一封封仔细看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到他能背下来了,他还是如同第一次接到信般,饶有兴致看个不停。
实际上王林斌寄过来的与其说是给家人报平安的信件,不如说是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表功书。在信件里,王林斌会给父亲讲述他们到了什么地方,那边都有什么好玩之处,有那些国内所没有的东西,在王林斌与其他海军将士“勇猛打击”下,那些敌人是如何丢魂丧胆举着白旗投降的。——是否存在王林斌炫耀的那么大胜仗,做父亲的十分怀疑,因为刊登了众多军事报导的报纸,并没有刊登王林斌所言那些胜仗。自己的儿子做父亲的最清楚,王磊相信儿子吹牛的毛病一定是发作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看儿子的信件总是一种享受,而且儿子能寄信过来,证明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后面一点是王磊尤为关心的。要是几天儿子没寄信过来,王磊就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坐卧不宁,总害怕王林斌会否出什么事情,直到收到下一封信,王磊才会好受些。为了唯一的儿子,王磊连自己的事业也顾不上打理,幸好下面还有人帮他照料,不然企业早就陷入困境了。
这几天王林斌又不寄信了,王磊自从儿子参军后得上的患得患失的毛病再次发作。今天早早的他就离开工厂,回到家想看看儿子是否有信过来,可得到的消息还是让他失望。王磊深深叹了口气,阴着脸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李妈正想下去回自己房间休息,王磊突然张开了眼睛盯着李妈说道:“李妈,你到外面看看,我好象听到外面有人来,你看看是不是邮递员来了?”
“是,老爷,我去看看。”李妈低眉答应一声走了出去。老爷最近神智衰弱,听到什么声音都以为是儿子寄信过来了,李妈很同情这个老爷,虽然听了老爷话出去开门,十次有十次外面是空荡荡的,她还是走了出去。
李妈出去没多少时间,外面铁门打开了,过了会儿,传来李妈一溜小跑巍颤颤跑步声,王磊听到李妈跑进来的声音,眼睛一下睁开,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外面。李妈手里拿着一个厚厚信封,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跨过门槛进入大厅。“老爷,少爷来信了!”
王磊一听少爷来信了,心里一直绷着的弦一松,浑身乏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个混蛋,还记得给家里写信?……外面不是很潇洒,连老子都忘了吗?写信过来干什么!干脆死在外面算了!”坐在沙发上的王磊嘴里喃喃骂道。
对老爷说这样的话,李妈已经习以为常,走到王磊面前,将信件放在茶几上,笑言道:“老爷,信我放在这了。外面也许有什么需要做的,我看看去。”
王磊理解地点点头,关切道:“嗯,去吧……李妈你你和别人不同,身子不大好,有什么事情能让别人干的你就让他们去做,别自己操劳,倒把这些人惯坏了。”
看着李妈答应后离开大厅,王磊一把将茶几上信封抢了过去,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眼眶湿润了,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这孩子……还记得给家里写信?!”王磊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语气却显露出他心里并非如此认为。王磊看了半天封面,终于伸出手将信封撕开,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信纸,打开后急不可待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了,王磊又将开头一张翻出来,重新再看。
看了信,王磊才知道并非王林斌忘记了给自己写信,只是他们又有新的任务,人在开赴新战场的军舰上,王林斌就是写了信也发不出来,于是等可以寄信了,王磊就收到厚重的一封信。
王磊靠在沙发上,仔细回味着信里提到的信息。从信件里,王磊得知报上(报纸就在茶几上摊着)宣扬的所谓美索不达米亚大捷完全是骗局,是把国内民众当猴耍,真实是远征军一个旅陷入敌人重围中,外面部队历次解围都失败了(解围行动就是报纸上刊登的库特大捷,按照报纸所言,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早就被全歼好几回了)。现在被围困的旅随时有全军覆没危险,而外围部队只能和土耳其人顶牛,没有能力继续突进,将被围的旅救出来。
为了援救被围部队,军方在将陆军大部队派往美索不达米亚之前,只能动用机动力最强的海军陆战队让他们帮助陆军解救被围部队。而王林斌的任务就是掩护陆战队到美索不达米亚去。
一个旅被包围!这要是发布出来绝对是让人震惊的新闻。在王磊印象中,旅级部队遭受重创,甚至被全歼,这是有的,不过这样的旅只是在建国战争开始时候地方战斗力很差的部队(连一个旅叛变都有,只是这样历史实在太丢脸,为了弘扬军队百战百胜,这些都用曲笔写进历史,王磊自然也不知道了。),主力野战部队一个旅被包围,这还从来没有过。如果这个旅发生什么意外,不光开了先例,恐怕很大一批高官要下台,难怪报纸上不敢登这样的新闻了。只要能将这个旅救出来,这样的丑闻自然就从来没发生过。官员官照当,胜利的传统也照样传递下去。
战场情况不是很好,对儿子的安危王磊倒没有比以前更担心。从信上看,王林斌只是在军舰上看那些陆战队将士登陆美索不达米亚,他不会携带步枪,如同一名士兵冲进炮火翻飞的战场。在美索不达米亚,土耳其虽然有一支海军,不过这只是底格里斯河区舰队,在英军舰队打击下,这个区舰队朝不保夕,随时有覆灭危险,让他们出来和王林斌所在的舰队展开一场海战,这只能是白白自杀的行为,一出来只能便宜王林斌他们捞取战功。
既然儿子暂时没危险,王磊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去。提笔想要给儿子回信,可毛笔提起来,又放下,再提起来,过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放落。一时之间王磊也不知自己该给儿子写什么东西,王磊叹了口气,还是等夜深人静,头脑思维特别活络时再写吧!想了想,王磊站了起来,走到电话旁边,摘下听筒,用力摇电话。“刘经理吗?……我在家里等你,你现在过来一趟……对,马上过来!”说完王磊将花筒搁回原来位置,背着手在大厅里慢慢踱步。
作为一名商人,王磊对当前的战争自然十分关心——他的企业中很多工厂已经转行生产起军需品了。给军方做定单利润可观,这个是肯定的,只是不知军方到底需要什么东西,这让企业很为难。有时候你以为军队很需要某种物资,加大规模,准备好好干一票时,说不定军方突然不需要这些了,那你前期打下的基础完全打了水漂。有时候你认为军队需要的数字就这么多,只要安与现状就行,说不定过两天,突然军方下发大量定单,说是要大规模订购,而你又因为没有准备,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定单因为你的生产能力不足而跑掉。这两种情况对商人来说都是遗憾。
王磊自然很希望自己的企业既不浪费,同时又能满足军方需要,能利润最大化。而这就需要有军方行动准确的情报,只是王磊想到的,同样其他商人也能想到,而敌对国潜伏在中国的奸细也希望知道。既然这么多人都关心军方消息,最终只能是大家谁也别想得到。
现在从儿子的信件上,王磊得到了一个启示——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争不光短期内无法结束,反而会越打越大,一个旅被合围,这是军方那些感觉很好的高官所无法忍受的,他们只会投入更大的兵力,彻底消灭盘踞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土耳其人。要是这样,那么军方将需要大批与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有关的物资,枪械弹药这个属于不管任何战场都需要的,美索不达米亚这里从战报来看属于炎热的沙漠地区,常常刮起遮天蔽日的大风,那么风镜肯定需要,还有大容量的水壶(沙漠里没有水,士兵还不渴死?)降温用的清凉油……等等等等。这些都需要抓紧时间和刘经理商量,看自己是否能抢先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赚他一笔。想到得意处,王磊就觉得浑身所有毛孔全部开放,人轻松的如同一根羽毛,大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当王磊盘算着自己企业如何从美索不达米亚的沙漠中大捞一笔横财时。在美索不达米亚沙漠里,中国军队陷入了苦战中。
一轮残月下,一颗重磅炮弹飞了过来,落在水面上,如同击中大地那样,涌起几十米高雪白的喷泉,死鱼在水面上漂浮,只要你能视线能达到的地方,就能看到翻了白肚皮的死鱼。湖边的战壕里,担架兵面无表情地将负伤的战士抬了下去,每当空中传来沉闷的嘶鸣声,担架兵马上蹲了下去,尽量将头缩在战壕底部,等炮弹爆炸后,站起来半弯着腰抬起担架继续走。
这里是库特边的萨迪亚湖,距离一个星期前与敌人的防线已经有五公里路程。对呆在战壕里的战士来说,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正义不正义可言了,什么解救劳苦大众,给人民送去自由民主这些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所谓的战争简化成杀人或者被杀。对他们来说,战争就是两群互相敌视的野兽撞在了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现在要是有人跑出来告诉他们“祖国感谢你们解救全世界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你们是追求自由的斗士,是捍卫民主的勇士!”战壕里战士只会默默送他一个白眼,如果有登载了这些话的宣传纸,这倒挺好——可以让战士用来在大解后擦屁股。
为了援救二十旅,十九旅、海外兵团第二旅、第二师损失了一万两千人,同时还有将近八千人因为这里的气候得了各种疾病不得不离开战场,撤到后方治疗去了。付出如此巨大得代价,救援部队不光没有靠近克泰齐丰,反而让土耳其优势兵力压迫的朝后撤退五公里。不能不撤退,在土耳其人沙尘暴那样涌来情况下,如果不撤退,救援部队就会被他们吞没了。
与四万救援部队抗衡的是德国元帅冯。德尔。霍尔茨指挥的得到加强后由第九、十、十二军、第三、第十四师组成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这个集团军兵力达到八万,加强了由德奥炮兵组成的炮兵部队,一零五口径野战炮一百七十六门,一五零野战炮四十八门,二一零臼炮十六门,各种飞机七十架。与土军相比,远征军救援部队因为伤亡疾病,在战场上只有两万军队,重炮部队只有海外兵团第一、二师下属野炮团,第一军直属重炮团,大口径火炮全军拥有一零五野战炮七十二门,一五零野战炮三十六门,一五零以上口径火炮一门也没有。远征军第十师的战车是敌人唯一没有的。可战车营因为故障,现在能用的只有十二辆,也就一个连。与众多的敌人比起来,这么点战车显然是不够的。和现在能投入战场的中国军队相比,土军人数超过四倍,火炮达到两倍多,只有飞机、战车数量不如远征军。面对优势如此明显的敌人,救援部队能自保已经不错了,还谈什么援救别人?至于被围困在克泰齐丰的二十旅,现在他们已经被敌人压缩在方圆不到十平方公里的一小块地盘里,每一发炮弹落下来,都会给二十旅造成伤亡。当战线从库特南移后,唯一可以给他们支援的空军,无法再空投了,二十旅失去了弹药补给,每打一发子弹,库存就少一发。底格里斯河水源早就被土耳其人切断,而美索不达米亚这里该死的老天又不下雨,部队只能靠挖的井解决饮水问题,可这么大规模一支部队,靠井水又怎能保证部队需要?
二十旅在被围困后减员很大,到现在全旅能战斗的只有不足四千人,而他们面对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兵力超过两万,如果没有外来帮助,二十旅将成为建国以来第一支成建制损失的旅级部队,这当然是任何人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战壕里一群战士聚集在一起,聆听里面站在弹药箱上的人低声讲话。“……战友们,兄弟们!我们的同胞、战友被围困在克泰齐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伟大祖国最优秀的儿女,为了解救被奴役百姓,为了这个世界能有公平,他们和我们一起到了这里……美索不达米亚。现在,我们的同胞,我们的兄弟,我们的手足被万恶的土耳其杂种围困在克泰齐丰,他们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子弹,没有医药,虽然奋勇作战,可他们面对的敌人实力却远远超过他们所能抵挡的,他们日夜期盼着我们能和他们会合,将他们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在敌人包围圈中,有我们近万的兄弟……这面旗帜,是我们十九旅在九江战役后被总部授予的荣誉旗帜,它上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