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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几个月老程你不用管他,你只要将装甲旅成立利弊写出来,还有如果成立应该如何配置,如何作战,部队补给如何保障,指挥系统如何安排,等等等等,只要跟装甲旅有关你就写,今天晚上就写!明天早上能给我吗?”
“哪那么快?你突然布置下来任务,我还要好好考虑考虑,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交给你。”
冯少华苦着脸不停摇头。“太慢了,实在太慢了!成立装甲旅的事情拖不得,明天中午前你一定要将稿子交给我,我马上就去找黄少将请示。”
“那么明天晚上吧……再提前实在不可能,你总不愿意看到我写一堆废话让你带给黄少将吧?”见冯少华还想提前时间,程明海连忙断绝了他的念头。
“既然如此,我明天晚上再来取稿子。”冯少华站了起来将酒瓶子搁到桌子上。“我先走了,这瓶酒你留着喝吧,若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喝上两口。我会让卫兵在你周围步哨的,别说人,连一只老鼠也不会放它进来!免得打乱我们老程思路。”
见冯少华站起来有些摇摇晃晃欲往外走,程明海也跟着站起来挽留道:“怎么,不再坐坐吗?”
冯少华巴掌朝后晃了晃:“还坐什么坐?我也不打扰你整理思路了,这就告辞。别送,就此打住,把我那宝贝装甲旅整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冯少华摇晃着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大声喊着卫兵,等那些卫兵来了,让他们在自己住的周围步哨,程明海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桌子前。将写给老婆的信笺打开想要继续写,可头脑里说什么也无法将精力集中在信笺上了。现在程明海满脑子都是有关成立装甲旅的事情。
冯少华今天突然提出成立装甲旅,对程明海而言,这个既有些意外,同时又在情理之中。卡尔巴拉一战虽然说原本制订的是冯少华的战车集群配合陆战营和劳伦斯率领的两千阿拉伯骑兵突袭敌人重炮团,将敌人重炮摧毁,破坏他们一线阵地后就撤回来。可实际上,战斗一打响,原本担任配合的战车集群完全成了主角,几十辆战车冲的敌人阵地支离破碎,在机枪和火炮射击,履带碾压下,敌人所有的反抗只能是徒劳,战车集群第一个突破前沿团,将部署在前沿的土耳其步兵团消灭的七七八八,然后又第一个冲进敌人一个师阵地中,将这个师完全打垮,风一般席卷了德国人的重炮团。在战车面前,步兵、骑兵、炮兵只起到配合战车作战作用,以前制订的条条框框在实际战斗中算是完全打破了。发现战车如此重要,一个战车集群可以击溃土军一个师,那么三个战车集群若是集合起来,协同作战,岂不是至少可以对抗一个军(实际作战当然不能如此简单推理。)?尝到甜头的陆战队要是没有想法很难让人相信。程明海只是没想到冯少华这个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中校,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提出这个要求而已。
装甲旅,装甲旅!程明海咬着笔杆,心里一再念叨着。
自己回到陆军战车部队不用想也知道遥遥无期,高司令当时甩垃圾一样把自己扔给了海军,而新上任的洪上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派人来和自己交流一下,看样子总部高上将留下的老人还不少,只要他们在一天,自己回去的希望也就要推迟一天。既然如此,能在陆战队,帮助他们成立装甲旅,带领这样一支部队走向胜利,想想也让程明海觉得兴奋。
***
烈日照耀下,淡薄的青烟很快消散了。清脆的枪声在空旷的荒野显得有些沉闷,回声从天际间穿了回来。带着热浪的空气里混杂了一股硝烟味,有些呛人,又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地上趴着十来个光着膀子的战士,——他们当然不是躺在沙漠里晒着午后的烈日,想要晒日光浴,还是在海滩上比较好。——这些战士肩膀抵着枪托,歪着头,闭着左眼仔细瞄准摆在前面的靶子,随着旁边士官恶狠狠喊出的口令,手指轻轻一动,扳机扣动了,砰地一声,枪膛中子弹飞了出去。枪声中,百米外玻璃瓶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炸的四分五裂,只是更多的玻璃瓶挺过了一轮接着一轮射击。顶着比国内火辣多了的太阳,光着膀子趴在地上已经让这些战士痛苦难熬了,现在在那些战士眼里,这些没有破碎的瓶子简直是蔑视自己的存在,对自己万物之灵地位放肆地狠狠嘲笑着,这让这些原本感觉良好的战士沮丧不已。于是面对这些“敌人”,战士扣动扳机的手指更加有力了,只是能否打破瓶子与战士们用了多少力扣动扳机,并没有成正比。
“你们在打什么?难道是打空气吗?用心瞄!动作舒缓些,别一个个僵硬的跟他娘石头一样。……杨荣国!你是不是得过小儿麻痹症?腿哆嗦什么?!……预备……开火!”
徐永晋在趴在地上的战士身后来回走动着,不停地冲这些新兵恶狠狠地嘲骂着,现在的徐永晋早已不是原本那文质彬彬的害羞学生了。身子被晒的黝黑的徐永晋,言辞粗鲁无比,怎么看他怎么像一个没有文化教养深山里的山民。
“下士——徐永晋!”
“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永晋条件反射似的身子绷的笔直,两腿一并半转身面朝声音来的方向,抱拳紧跑两步来到来人面前,将拳放下迅速举起右手行军礼,大声道:“报告连长!五连三排一班正在进行新兵实弹训练,请连长给予指示!”
“放下吧,战场上用不着这些花里胡哨的礼节。”
“报告连长,现在周围并没有敌人,如果不敬军礼,这是违反军队纪律的。”听到连长让自己将手放下,徐永晋连忙放下右手,只是嘴里还客气两句。
“哪那么多规矩?我们不马上就要上战场了?你现在习惯上级一喊就行军礼,要是到了战场,习惯成自然,我的老命还不叫你给交代了?”周连长看着徐永晋谐趣地笑道。
自从王江林因为重伤后送,在国内担任徐永晋他们战士文化教官的专业军士周慈宁担任了陆军三十八团第二营五连连长。周慈宁能当上连长,这跟徐永晋晋升为下士是一样道理——连里面军官损失实在太大了,不光五连,在半年战斗中,整个三十八团连以下军官几乎伤亡殆尽,为此经历过战斗并且幸存下来的军士在经过短期集训后,纷纷破格提拔。这充分证明了如果战争时间够长,士官运气够好,无数次战斗不会阵亡,或者受足够让他们回家的重伤,同时又能在历次战斗中有所表现,战前的士官战争中升为将军并非不可能。
周慈宁瞥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新兵,看着徐永晋问道:“怎么样,告诉他们了吗?”
“报告连长,已经告诉他们了。战士们都了解在战场上严禁对军官行军礼或者注目礼,没事也尽量少在军官面前转来转去。”
战场上禁止战士对军官行军礼这是有充足理由的,在建国战争中,英法联军大批军官就因为身穿鲜艳的服装,身边有一群人簇拥,显得十分突出,结果成了中国狙击手绝佳的靶子,一发子弹,或者一顿乱枪打过,让那些军官或者阵亡或者重伤,没了军官指挥,部队自然短期内会乱了套。和部队暂时混乱相比,军官大量伤亡对部队士气影响也是相当大的。
建国战争的经验在四十多年后的世界大战中,一开始并没有被中国军队所接受。这也很难怪,现在的中国军队和当年相比,拥有大量最先进的武器,数百万大军可以让军人自豪地宣称自己是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再加上和西班牙在菲律宾的战争,还没怎么打战争就结束,让军人们感觉更加良好,对防护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视了。漠北战争虽然让北方各陆军部队在防护上吃了不少苦头,并且很快吸取教训,可南方的那些战略预备队没有上漠北战场,对其他部队经验,这些自认为自己是全军精华的甲种部队并没有很好接受。
不重视军官防护,第十师一上战场就吃了大亏。很多军官在战士朝他敬礼时,被敌方阵地飞来的子弹送下了战场,而战士簇拥在军官周围,这也是指给敌人重要目标绝好的信息(五营营长直挺着身躯站在流弹横飞的战场上,挥舞着旱烟袋在战壕外面走来走去,居然没被土耳其人打死,这只能是一个意外,或者说五营营长走了狗屎运。)。原本将自己打扮的跟爱炫耀公鸡一样的军官,在大批伤亡后,为了自己性命考虑,不得不吸取血的教训。于是前线禁止行军礼,禁止围拢在军官周围成了一条必须遵守的纪律。而军官在前线也不能再将自己打扮成孔雀了,而是要和战士同样打扮,穿一样的衣服,拿一样的武器,吃一样的东西……毕竟土耳其狙击手也不是废物,要是一点隐蔽没有,部队就是再多军官也损失不起。
徐永晋看着周慈宁,小心地问道:“连长,什么时候上战场?听说卡尔巴拉那边大打起来了?”
周慈宁看着战士趴在地上联系射击,嘴里敷衍道:“快了快了,说不定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拉着部队西进,或者明天一大早开进……谁知道呢!团长说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啪啪枪声从趴着的战士那边传来,扭头望去,前面沙丘被弹头折腾的窜起一团团淡黄色烟尘,远方又有一个玻璃瓶在战士瞄准射击下委屈地变成一地碎玻璃。对远征军而言,子弹是不用发愁的,训练战士射击自然也用不着总想着节省子弹,子弹在训练场打的越多,到了战场消灭敌人自然也越容易。如果一切等到战场后再练习,那可连买后悔药的地方都没了。
黄色的弹壳从抛壳口跳了出来,朝右边划了一道弧线,落入黄色的沙砾中。周慈宁伸手掏出望远镜,举在眼前略微调整一下看清楚了搁着的那些瓶子。这些玻璃瓶子里灌满了红颜色水,当弹头击中瓶子,玻璃炸开同时,里面的红颜色水也四溅开来,远看仿佛绽开一团红色的烟雾。
“这些新兵能上战场吗?”周慈宁心中暗自问自己。从趴在地上射击动作看,他们与老兵并没有什么区别,皮肤也是黝黑的,步枪射击产生巨大的后坐力撞击在战士肩膀,却被战士宽厚的肩膀所阻止,于是只能乖乖安静下来。每当扣动扳机,枪口纹丝不动。不光是射击,在军营里这些新兵也比老兵更懂得遵守纪律,尊敬上级。可是这些能说明这些都是合格的战士吗?周慈宁不知道,他只知道是不是一名合格战士,只有将他们拉到战场,在枪林弹雨中才能看出来,要知道训练场上的英雄和战壕里的英雄是截然两样的。五连前期作战损失太大,现在一百五十多号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新兵,老兵要么阵亡、负伤,用不着再上战场,要么抽调到其他损失更惨重的部队里,而五连自己老兵却寥寥无几。经历过库特战斗的周慈宁,他实在害怕这些新兵会不堪重用。
“准备吧,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朝巴格达进军了。”周慈宁拍拍徐永晋肩膀转身朝连部走去。
又要打仗了,看着连长军上衣后背让汗水淋湿,拖着双腿朝连部慢慢走去,徐永晋心里不由长叹一声。一上战场谁能活着下来只有天才晓得,如果可以选择,徐永晋宁愿呆在安全的后方,无所事事度过整个战争,当然,对一名步兵而言,除非他受到重伤不得不送到后方,不然这个愿望在他死之前,或者战争结束前是不用奢望的。这个想法连说也不能说出来,不然别人会认为你丧失了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应有的荣誉感,讽刺与嘲笑会接踵而来,那些能杀人的眼光会让意志再坚强的人也要神志崩溃。为了避免麻烦,徐永晋是说什么也不能将心里想着的东西说出来,虽然他明白在这个连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老兵决不在少数。
“嗨……小伙子们!游戏结束了,起来吧,收工了!”徐永晋冲着正趴在地上的新兵大喊道。
随着下士命令,趴在地上的新兵将子弹退出,懒洋洋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要求,这些新兵在听到命令后,应该拿出年轻人的活力,迅速做出反应。可也许是徐永晋和梁德忠训练他们有些过狠了,这些新兵在不能违抗命令前提下,将动作放到最慢。并非他们不服从命令,只是反应迟钝,让徐永晋和梁德忠就是想以违抗命令处罚他们也找不到借口。
“行了,别再给我磨磨蹭蹭。”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新兵,徐永晋失去了训斥他们的兴趣,前段时间徐永晋呵斥的自己嘴唇都起泡了,再骂什么也没有效果。徐永晋走到他们前面,上下打量一番,面颊肌肉跳了跳,冷笑道:“怎么?这么点苦你们都吃不了,就想着为国增光?是不是翘着腿看看小说敌人就会乖乖走进战俘营,山一般大的勋章就会挂在你们胸口?想的还真美!……我也不再说什么了,你们现在马上回自己帐篷,把东西收拾一下等候命令吧。”
“下士,我们要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