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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虽是重罪,只要初犯并不会判处死刑,而这里就不同了。虽然远征军拒绝了当地人提出交出三人,让他们用石头砸死这些罪犯的要求,却很快召开全团大会,军法官只是简短审讯(该审讯的前面已经审讯过,现在只是低头认罪就是)后宣布判处三人死刑,当着全体三十七团将士和围拢过来的阿拉伯人面,三声枪响,三名罪犯一头栽倒在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三十七团一年前,前任团长因为作战不力被撤职,刚提拔一年的团长为了萨马瓦事件(事件发生在萨马瓦附近村庄),以驭下不严的罪名又丢掉了乌纱帽,同时十九旅旅长也被降职为三十七团团长。除了内部处理,远征军对当地居民好话说尽,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在得到足够面子后,这些阿拉伯人才肯罢休,而远征军最后听到消息说是三名被强奸妇女让他们家族成员用石头活活砸死了,说是她们再也不洁净。恶劣的萨马瓦事件被通报全军,于是周连长招集全连在会场宣读了上面下发的文件,再次重申远征军必须充分尊重当地穆斯林,严禁违反任何军纪,违者——杀。
离开会场,徐永晋看到原本有些鬼鬼祟祟举止神秘的新兵,现在脸都白了。严厉的处罚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在部队里还是想都不要想比较好。
孔子有云:“食色,性也。”对一个人来说,吃,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不吃东西,过不了多少时间人就要饿死。军队要打仗,总不能让一群饿死鬼上战场。至于性,军队却有一整套办法让军人远离这个本性。对这些进入军队的战士而言,军队就是一个浩大的禁欲监狱,任何人想要越轨都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时候没有什么人权可言。地方的法律到了军队里只能是一张废纸。
回到班里,连部指示很快传了下来,全连各班开展深入学习贯彻上级关于加强部队组织纪律的通报,每个班每个人都要在班务会上说说自己体会,结合三十七团教训,深刻地反思自己不纯思想,努力改进自己。连部话好说,下面各班总结起来困难显而易见,毕竟违反错误的并非自己,或者是自己所熟悉的战友,让他们谈谈自己心里有什么不纯洁动机,这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和三名被枪毙罪犯是一路货色,战士们对这样的班务会自然不是很感冒。
能否接受是一回事情,开不开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上级的指示下面是无法违背的,于是五连各班将自己的战士集中起来,大家拿着军队条令坐在帐篷里一再声讨那些违反军纪的战士是如何邪恶的。说着的人无精打采,听着的人昏昏欲睡,如果不是要走走过场,这个班务会不会有太多人参加。
也许上面明白将战士们放在后方是极为危险的,或者前面战况起了什么不好的变化,班务会开了不过两天,团里命令下达了,三十八团全体将士乘坐远征军调集过来的汽车,迅速朝卡尔巴拉开拔。
第三部风云第二十六章'目录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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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下去,跟上,别发出声响!”前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徐永晋背着步枪微微弯着腰费力地前移,听到命令,扭头对后面低声说道:“传下去,跟上,别发出声响!”
现在是凌晨四点,在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漆黑的夜色中,五连成松散的一路纵队朝前挺进,前面火光一闪照映天空一亮,不久,沉闷的轰隆声从天际间滚滚而来,空气里混杂着一股硫磺味。北方天空急速升起一颗白点,在最高点停下,徐徐朝地面飘落,猛然一亮将大地照的惨白,如同白昼,正在行军的五连战士影子轮廓投在了大地上。照明弹漂浮几分钟后,熄灭了,四野又陷入黑暗。接着新的白点又很快窜了起来,再次将天地照亮。
在照明弹照耀下,战士稚嫩面孔显得很是苍白,在他们身边,地上到处遍布大大小小弹坑,密密麻麻,让人以为自己置身荒凉的月球。借助照明弹洒下亮光,五连战士小心地在弹坑与弹坑之间寻找下脚点,以免自己被弹坑绊倒。身后红光闪动,低沉的隆隆轰鸣声中,一颗颗红色、白色、绿色、蓝色的流星从头顶掠过,朝北方滑去,接着北方传来密集的爆炸声,机枪射击发出单调的哒哒声时不时响起。
徐永晋推了把前面的战士,低声道:“走快一点!进入前面交通壕我们就安全了。”
走在徐永晋前面的是磨磨蹭蹭拖在后面的姜国华,见徐永晋在后面催自己,姜国华将钢盔朝后顶了下,满不在乎道:“急什么急?这里又没有落下炮弹,那么急到前线干啥!”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段路太危险,还是早点进战壕里更安全些,快走吧。”徐永晋话刚说完,天空传来嘶嘶声,声音越来越响,他们前面不远处电闪雷鸣,血红的火球接连窜起,闪光让人睁不开眼睛,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大地颤抖,让人站立不住。嘶嘶声越来越多,徐永晋脸色变白了,他听出有大批炮弹正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
“炮击!隐蔽!快隐蔽!”走在前面的五连连长周慈宁高声喊着。听到连长喊话,更准确的说是听到炮弹飞过来嘶嘶声,老兵连忙卧倒,借助照明弹亮光,寻找周围可以躲避的地方。
走在队伍中间的新兵在听到炮弹朝自己飞过来,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茫然傻站在原地不知应该怎么办。在前面的训练中,原本已经告诉过他们,遭遇炮击时,如果没有避弹掩体,为了安全起见,要找合适的地方趴下来躲避。可这些新兵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是想的起来,现在他们两条腿也灌了铅,动弹不得。
“趴下!快趴下!”周慈宁见新兵张皇失措站在原地,听到命令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不由得如同暴怒的猎豹,猛扑上去将一个个新兵扑倒在地。
轰地一声,周连长还没扑倒几个,炮弹落在了五连周围,猛烈爆炸。世界发怒了,趴在地上的徐永晋看到熟悉的天摇地动,血红的火球从地上翻滚着扩大开,从火球中分离出来的火星朝周围四溅,浓黑烟雾朝周围扩散开,炸起的沙砾泥土在空中张开黑色大口,猛地扑下来将周围一切吞没,地上稀疏的野草被炮弹爆炸所绞碎,吞没,掀飞,喷撒向四方。锋利的破片在空中放肆地冲过,带动空气发出尖利的狞笑。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回荡,耳朵里尽是蜂鸣。
炮弹飞来的越来越多,密集的炮弹将大地打成了汹涌海洋,几个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战士被火球吞没,身上的衣服被撕裂,从他们主人身上脱离出来,在空中成了一块破布随着气浪不停上下翻飞。衣服如此,人的肉体并不比衣服坚强到什么地方去,人被炸成大大小小的肉块混合沙砾一块飞舞,残破的步枪划出一条白线,远远地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炮弹掀起的气浪混杂着沙尘朝周围扩散开,趴在地上的徐永晋被弄了个灰头土脸,好不容易将头抬起来,想要打量一下周围,咣地一声,一块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破片从空中猛地落下,狠狠地砸到徐永晋钢盔上,让徐永晋眼前一阵发黑。等徐永晋清醒过来,他的腿上裤子好象被什么东西撕开了,只是这时候徐永晋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祈求炮击快点结束。
一发炮弹在距离徐永晋不远的地方爆炸,爆炸的巨响震的徐永晋耳朵失聪,好象有血从里面流了出来,沙土铺天盖地落了下来,砸在徐永晋身上,让他觉得生疼。能感觉到疼,徐永晋觉得这是好事情,如果什么地方被大块石头砸到,自己却没有什么感觉,那自己距离重伤也不远了。徐永晋抖抖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将脸上尘土抹去,打量一下出现在面前的弹坑,一个翻身扑进弹坑里。一般来说,炮弹不会落在一个地点,有经验的战士在身边没有避弹弹体时总是借助弹坑躲避炮击,当然,如果狭小的地带遭遇到下雨一样的炮击,这个规律也就不成立了,只是这样随便你躲在什么地方也不安全,有个弹坑可以暂时躲避一下总是能给人一点安慰感。趴在弹坑里,周围炮弹还在不停落下来,火星、沙砾、燃烧着的碎布片纷纷扬扬落在周围,有的就落在了弹坑里。炮弹爆炸形成的弹坑里显得有些火热,让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灼烤的十分难受,不过与外面炼狱一般相比,这里已经是天堂了。如此密集的炮击徐永晋已经有半年没有经历过,徐永晋有个错觉,好象这些已经远离自己。现在突然遭遇猛烈炮击,徐永晋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噩梦中。以前战斗自己是不多的幸存者,不知这次好运是否还能陪伴着自己?
徐永晋晕晕沉沉等候着炮击尽快过去,有人连滚带爬翻身滚进他所呆着的弹坑,不大的弹坑挤进俩个人,显得有些拥挤。来人好象没有意识到徐永晋存在,缩着脑袋将头往徐永晋怀里躲,因为恐惧,嘴里一直疯狂地尖叫着。给人当盾牌的感觉并不良好,徐永晋生气地一把拎着那人后领,将他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面前人紧闭眼睛,只是张着嘴狂叫,他头上的钢盔已经不在。徐永晋伸出空着的手在那人脸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想让他清醒清醒,可徐永晋的巴掌和外面轰隆爆炸的炮弹相比,对这个战士威慑力显然不能相提并论。徐永晋正生气地想要当脸给他狠狠一拳,拳头举起来又缓缓放了下来。躲到他藏起来弹坑里的士兵是接受徐永晋训练的新兵杨荣国。
“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面色雪白的杨荣国紧闭双眼,嘴里只是一直重复着叫喊同一句话。现在的杨荣国和训练场上冷眼说伤亡的杨荣国相比,截然两样,仿佛是不同的两个人。徐永晋能体会杨荣国的变化,他自己刚上战场时表现也不比杨荣国好到什么地方去。毕竟在后方听到的那些战斗伤亡只是一个个枯燥的数字,你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而战场上伤亡却时刻伴随着你,那一块块鲜红的肉块,血糊糊的肉沫都代表了一条生命瞬间消失。看着朝夕相伴的战友突然不见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下一位不幸者。这种感觉非后面那些站在演讲台上大谈爱国主义的那些人所能体会到的,死亡距离他们是如此遥远,一边吃的满嘴流油,一边指东打西过一把嘴上瘾头,反正死的不是他,随便他怎么说也没关系。可上了战场感受完全两样,那呼啸而过的弹片天晓得什么时候一个猛子扎进你肉体,将你躯体撕裂开,横飞的子弹在打死敌人同时,也能打死你,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什么地方窜过来一颗子弹夺走你生命。别人生命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总不能不在乎,面对死神狞笑,最好办法就是将自己躲藏的越安全越好,可部队的纪律又不允许你当懦夫,这让战士们再苦闷也没有了。一上战场对战士只有两个选择,生存,或者死亡。徐永晋经历了半年战争,这些已经司空见惯,而杨荣国他们作为有理想的青年,现在满怀热血踏上征途,还没进前沿就遭遇敌人炮火封锁,这对他们震撼有多强烈,可想而知。
“没事没事,你不还活的好好的?”徐永晋拍拍杨荣国肩膀,将他搂在怀里,尽量平和地安慰他,至于效果如何徐永晋无法知道。转头看了一圈,徐永晋发现在弹坑外一顶钢盔正随着气浪滚动,看起来这顶钢盔是杨荣国在翻进来时掉在外面的。徐永晋一伸手将钢盔从外面拣了进来,想往杨荣国头上戴,可戴了半天,不配合的杨荣国让他根本无法将钢盔戴到杨荣国头顶。无奈下徐永晋只能将钢盔戴到杨荣国撅起来的屁股上,这样至少杨荣国的屁股得到了钢盔保护,避免了屁股被弹片撕成四块的危机。戴着的时候,一低头,徐永晋见到杨荣国的裤裆里湿漉漉的,看来强烈的刺激让这个年轻人吓得失禁了。
搂抱着杨荣国的头,徐永晋将头埋下来聆听着炮弹飞过来声音,有的炮弹发出吹哨子一样声音从空中落下,有的炮弹发出好像一架风琴被人用手指从高音到低音急速划过琴弦,有的炮弹又发出好像野兽嘶吼般声音,沿着一条弧线朝地面下坠。当炮弹落在地上,接连响起的巨响还在耳边回荡,又传来下一发炮弹撕破空气的声音。沉闷的炮弹飞行声与刚才炮弹声音不大一样,接着传来两声低沉的爆炸声,声音好像被人捂住了嘴,显得又低又闷。
“毒气弹!”徐永晋脑海中很快掠过敌人发射毒气弹的念头,半年前战斗中,徐永晋已经多次在前沿尝过土耳其人毒气弹滋味了,对毒气弹爆炸声十分敏感。
“毒……毒……毒气!——毒气!”徐永晋连忙从挎在腰上的盒子里取出防毒面具,掀掉钢盔将面具戴到了脸上。一低头,自己喊了那么长时间,杨荣国还吓的发抖,根本没有从腰间盒子里取出防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