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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把地图给我拿过来!”冯少华急急奔到指挥战车边,冲里面大声吼道。不大一会儿工夫,在指挥战车外的沙滩上,摊着的罗得岛地图边,冯少华趴在上面,用手丈量着从卡米偌斯到罗得市的距离。
“……五十公里,以全速推进的话,两个小时后既能抵达罗得市,敌人主力现在被牵制在普辛索斯山一带,罗得市防御必然松懈,大有可乘之机,成功把握还算很大。”
“是啊,成功机会是很大,不过郝将军未必乐意他的部队当配角,这风头全让你给抢了。”
“管他那么多干嘛?他是旅长,我也是旅长。现在我是这里最高指挥官,一切自然我说了算!”冯少华站起来,对站在身边的通信员道:“小胡,去,把焦营长给我找来!”
在前线正在指挥部队作战的焦大鹏赶了过来,没多少时间,他就满脸烟尘,看起来成了三国的张飞。穿了身不合体的士兵制服,衣服上被撕开了几处口子,头上校官大檐帽不知丢在什么地方,现在脑袋上扣了一顶钢盔。
冯少华惊异地看着焦大鹏:“中校,你怎么这身打扮?”
焦大鹏声音嘶哑:“咳,这顶钢盔是冲锋时候戴的,至于衣服,让敌人炮弹炸的不知去向啦!”
“炮弹炸衣服没炸着你的人?……怎么,你光着膀子带领部队冲锋吗?”
焦大鹏干笑两声:“我要不起个先锋模范作用,那些混小子还不一个个找借口躲在下面?奶奶的,哪知道占领山头后,等我再去找搁在后面的衣服,却见原地只有一个弹坑,衣服早已不知跑什么地方去啦,这帮混蛋,害得我没衣服穿了。”
“你感觉怎样?”
“很好,已经把山头拿下来了,和在曼登刻海滩登陆的部队取得了联系,我们现在正把敌人赶进山里去。”
“我不是问你的部队,我是问你身体——看起来你很疲惫?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累?”
焦大鹏咧嘴一笑,露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很是不屑道:“上校,您还关心这个啊?放心好了,咱陆战队哪一个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这点小战斗算得了什么!别说才半天,就是打他十天八天,也不会有任何累的感觉!”
冯少华上下打量一番焦大鹏,焦大鹏在冯少华注视下,将身躯挺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他的眼睛里已经布上血丝了,战斗时间虽然不长,可战斗极为激烈,精神高度紧张下,任何人都比平常更容易感到疲劳。冯少华默不作声,等了半晌,开口道:“焦营长,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你知道的,现在敌人将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我们这里,咱们登陆地点不是什么防御松懈的地方,而是敌人布下了重兵,战斗意志极为顽强的地区。”
“上校,这个您不说,我也明白。看起来敌人在这里至少部署了四千部队,人数比我们还多!”
“不光我们这里,听声音,普辛索斯山后面的阿梵杜海滩那边也打的很苦,看样子那里的敌人也不少。现在,我们已经打开通往普辛索斯山的大门,我们知道,敌人也知道,只要占领了普辛索斯山,罗得岛将被我们拦腰切成两段,在海空支援下,我们可以慢慢地将敌人分割蚕食。所以,普辛索斯山乃我之必攻,敌之必守之地,这个你明白吗?”
“明白!您是不是让我率领我们营,去拿下普辛索斯山?”
“不不不……拿下普辛索斯山并不重要。”焦大鹏一时愣住了,刚才冯旅长还在大谈特谈普辛索斯山对中国军队的重要性,现在他的话说完还没两秒钟,又说普辛索斯山并不重要了。冯少华诡异地一笑,手指着地图最北面那个角落:“重要的是拿下这里!”
“罗得市?”
“对!”冯少华很是激动,在罗得市重重捶了一拳:“我的主力战车部队马上就要登陆,你也看出来了,我那些战车连一道沙堤都翻不过去,又怎么可能爬到普辛索斯山顶?让战车部队支援你们攻占普辛索斯山,这愚蠢透顶,也不现实。既然如此,我打算(明明是程明海的想法,跑到冯少华这里,连声谢谢也不说,就成他的了)集中全部战车,沿着环岛公路全速插向罗得市!战车前面开路,后面是搭乘运输车的陆战队将士,用不着管路上会遇到什么阻截,只要全速冲过去就是。那里是敌人的老巢,指挥机关全在那里,一个人,要是没了头,会是什么样子?明白了吗?”
和冯少华刚听到程明海的建议一样,年轻的陆战队中校焦大鹏营长听了冯少华讲解后,眼睛盯着地图,从慢慢沉重起来的呼吸声,可以看出他是越看越激动。
焦大鹏还很年轻,头脑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作为陆战队员,勇于冒险永远是他们第一信条,冯少华的建议虽然看起来极为冒险,但这又和陆战队的精神相吻合,焦大鹏紧握拳头重重捶击一下,斩钉截铁道:“可以!就让我们营跟在战车后面干他一下子,把敌人脑壳拧下来当球踢!奶奶的,居然把我们营压在这里好苦,也该我们威风一把了!”
汽笛声中,一辆貂式中型战车离开了驳船,极为危险地驶上沙滩。
冯少华将地图收起来:“既然如此,战车集群就由我来指挥,让我们俩密切……怎么回事老程?”冯少华还没说完,程明海拽了下他衣角,冯少华转过身关切地询问。对冯少华来说,这个程明海脑子很好使,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希奇古怪但又具有操作性的东西。
“旅长,向罗得市突击的战车集群还是由我来指挥吧,在郝旅长上来之前,这里您是最高指挥员,您必须在滩头负责总的局势控制,不然部队协调由谁来干?要想战车部队突击顺利,这里攻打普辛索斯山的行动就必须加大力度,其他人可都没您那么高的威望啊。”
冯少华细细盯着程明海,突然开口道:“你怕我将主要功劳抢走吗?”
程明海脸上表情极为愤慨,但看样子,他强压下满腹不满,耐心道:“战车集群可是您的部队,取得功劳属于装甲旅与它的旅长冯少华上校,跟我这个顾问何干?!”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海兄误会了。”冯少华急忙解释,不过看程明海的脸色,他知道自己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这个得力的顾问就要跟自己“拜拜”了。“明海兄的意思我明白,你是觉得这种突击太危险,不想让我这当旅长的置身危险境地中,这心嘛,是好心。”
“为了安全,旅长当然不应跟随偏师深入敌境,但指挥这里部队,对旅长您来说,更加重要。”
冯少华看了眼北面,不由哀叹一声,他也知道,程明海说的完全是事实,他这个指挥官哪有放下大部队不管,自己当敢死队去的道理?看来这次突击是跟他冯少华没缘了。当然,要是成功,事后人们自然会说下这个决心的是冯少华上校(或许就是少将了),功劳属于冯旅长。要是失败了呢?那当然是作为装甲旅顾问的程明海中校瞎建议,冯旅长不过是没有经验,太相信顾问了。责任虽然有一些,但也没严重到把职务一撸到底那么坏。
“既然如此,装甲旅就拜托明海兄了。我相信,只要明海兄出马,那一定是马到成功!”冯少华在程明海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表现出他对程明海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明海兄你看要想取得胜利,还需要什么?没关系,尽管说好了,兄弟一定尽量配合。”
程明海没看冯少华,转头问焦大鹏:“焦营长,你们营现在还有多少迫击炮?”
焦大鹏老实回答道:“全营原有八门60迫,六门82迫,不过登陆时损失了一门82迫,刚才战斗时又损失了两门60迫。”
“那么就是说还有六门60迫击炮,五门82迫击炮了。”程明海看着冯少华请示道:“冯旅长,那些75步兵炮威力是大,不过携带太不方便,我的意思是,让焦营长带上这些迫击炮,再带足弹药就行。这些在战斗中或许用得着。”
冯少华很是慷慨:“没问题,只要你老兄提出来要求,兄弟没有不赞同的。”
“我还希望在运输车车帮处安装上钢板,工兵用的钢板,不要求很厚,太厚分量很重,运输车安装了钢板装不了人,我的要求是,能防流弹和手榴弹破片就成。万一路上有人朝汽车开枪,这种钢板能给战士提供必要帮助。旅长你是知道的,战车本身拥有装甲,别说步枪,小口径的火炮也未必能要战车里战士的性命,可汽车就不成了,那些木头车帮只能让战士不从车里翻出去,万一有子弹或手榴弹破片飞上去,一点保护作用也不会起到。而人,永远是最值得保护的。”
“是这样。”冯少华托着下巴看着正在从驳轮上卸下来的汽车:“这个你应该找管后勤的,不过这里一片混乱,那些肥肠大耳的家伙天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焦营长,这关系到你和你的部下生命安全,我看还是你自己去办好了。”
“这个我现在就去办,冯旅长,我去安排部队,顺便跟二营长说一声,让他接替我的部队继续进攻普辛索斯山。”
看着焦大鹏兴致很高,去找他的部队与刚登陆的陆战旅二营营长,要将攻占普辛索斯山这项“光荣并且神圣”的使命,发扬风格谦让给陆战旅二营。冯少华看焦大鹏走远,转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海兄,你看我的装甲旅是否该搞些安装了钢板的运输车?战车前面开路,那些运输车跟在后面,拉着步兵上敌人阵地,等到了阵地,车帮摇下去——哦不,应该是打开后门,战士们这才离开汽车,操起武器投入战斗。你知道,步兵从出发阵地运动到敌人阵地前沿,那是需要付出很大牺牲的,一般来说,一场战争进攻方最主要伤亡都出自向敌人阵地移动的过程中,真正交上手了,这时候伤亡反而没那么显著。如果我的战士都乘上不怕流弹和手榴弹破片的这种装甲化汽车,嗯,就叫装甲车好了,那么在登上敌人阵地之前,战士们的伤亡将小的可以忽略不记!再加上可以用步兵两条腿永远达不到的速度运动,这样一个营,我可以当一个团运用!……天!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冯少华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要这样,整个战争形势都要改变了。
“不,您没有做梦,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正是我这些天一直考虑的问题。光战车突击,这是没有用的,占领阵地不能靠战车,只能是步兵,但是,步兵的推进速度又赶不上战车,只能造成降低战车速度,使战车的突击能力大为降低。若想最大化发挥战车威力,只能让步兵乘车跟随战车作战。这次我们先在罗得岛试验一下吧,看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可行,一定可行!”冯少华又有些遗憾:“可惜这里必须有人照应着,不然我应该亲自带领部队突进,看看敌人如何面对这种钢铁冲击,遗憾,实在是太遗憾了。”
程明海笑笑,淡淡说道:“冯旅长,您是装甲旅旅长,这次不过是试验而已,如果可行,以后您自有大把机会指挥部队突击敌人,我现在只担心我们战车部队车况性能,万一战车在路上都抛锚了,谈什么突击那都是不现实的。”
“战车吗?请相信我们海军陆战队的战车吧,这些战车可是比陆军那种乌龟车可靠多了!”
还没到中午就开始准备装甲部队突击,一直到天空繁星点点,虽然装甲旅的冯旅长与陆战旅一营焦营长对这种攻击抱有极大的兴趣,随着第三批部队登上罗得岛的陆战旅郝旅长开头对这种突击没什么兴趣,他出自本能的厌恶这种装甲旅为主导的攻势,可是在见到他那精锐的海军陆战队员攻击普辛索斯山时,付出极大代价,却无法将山头拿下来,郝旅长对这次突击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能让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陆战队员少损失几个人,任何看上去千奇百怪的计划也是可以试试的——准备工作在迅速、片刻不停地、十分周密地进行着,但是,该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工作一直都没准备好。
午后,空中侦察到的从卡拉蒙腊斯出动的一营意大利步兵出现在利威蒂亚地区,这时候远征军陆战队已经在卡米偌斯海滩站稳了脚跟,二营不过出动一个陆战连,对进攻的敌人发起一次反击,卡拉蒙腊斯出来的这个营很快作鸟兽散,撒开脚丫逃的连以精锐著称的陆战队官兵都追不上。
和一触就溃的卡拉蒙腊斯援军相比,普辛索斯山的意大利军队抵抗就顽强多了,远征军陆战旅第一、二营先后发起五次进攻,每次只冲了一半,就因为敌人火力太凶猛,为了避免无谓伤亡,不得不撤下去,天黑前到达的第三营原本不信邪,非要乘天还没黑,尝试一下这块石头到底有多硬,尝试的后果自然严重,在牺牲了十七名陆战队员,负伤三十六人之后,第三营以转进到海滩为攻势画上一个很不圆满的分隔符号。三营的失利,也是陆战旅郝旅长对装甲旅冯旅长的战车突击罗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