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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领导这么说话吗?你不是侦察兵不错,步兵总当过吧?你不是说过你三大技
术在266团都是一流的吗?
范辰光傻乎乎地看着路金昆,满腔怨恨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向岑立昊再次求援
:岑副参谋长你看我这一身横肉,上了战场人家还当我是师长旅长呢,一旦有
了情况,你们撩起长腿就撤个球了,我这百十公斤可怎么办啦?
岑立昊说:这样吧,你跟着我,只要我活着,就保证你的安全。
站在一旁的马复江声音很冲地问:范辰光你在扯什么淡?你到底还是不是吃军
粮的?
范辰光横了马复江一眼,眼皮一耷拉回敬了一句:明摆着是整我的,我不去。
岑立昊没有想到范辰光会是这样的表现,他昨天还认为范辰光关键时刻不会拉
稀,今天范辰光就以实际行动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什么四大金刚?简直给
266团丢脸。岑立昊走到范辰光的身边,一掌拍在范辰光的肩膀上,并暗示
性地捏了一下说,老范,跟我走!
那一捏,就把范辰光捏矮下去两厘米,当年在刘英博婚宴上范辰光对岑立昊的
斗争,几年后在这微妙的一捏中,输赢又有了新的诠释。
范辰光紧紧地盯着岑立昊眼睛,又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很悲壮地一拍胸膛
说:那好,岑副参谋长你是我的直接领导,我听你的。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明,
我姓范的不是怕死鬼,但是我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有些人
恐怕回去不好交代。
路金昆和马复江相视一笑,笑得岑立昊很不舒服。岑立昊说:老范,别再多说
了,在这里听我的。
范辰光这才停止磨蹭,视死如归地跟了上去。
上午十点多钟,岑立昊的人马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这是境内的一个高地,见习团根据海拔高度将其命名为1496高地。大路自
然是没有的,只有一条盘山小道在密林里盘旋,且极为陡峭。
范辰光确实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啊!这是闹着玩的吗?老路老马岑立昊他
们敢玩这套活路,因为他们是军官啊,我能跟他们比吗?我范辰光是个兵啊,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抚恤金连买条毛驴都不够,值得吗?如果为了转个球干
部要以老命作为代价,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有一阵子,范辰光真想就地卧倒,休息半天再接着走。可是不行,他想岑立昊
这回逮住机会了,就是要狠狠地出他的洋相,你不是不服吗?怎么样,是骡子
是马这回见分晓了吧?
不,绝不能倒下,就是不服,永远不服,生命不息,坚决不服。
三
自从上次倾巢而动到前沿造了一场声势之后,见习团就再也没有组织大规模的
行动。针对这一带山高林密路径险恶的特点,上级交给见习团的任务是:坚守
不出,尽量避免正面接触,钳制对方兵力,形成长久对峙,保障东线主要方向
的行动。
路金昆接到这个命令,松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长久对峙,恐怕就到驴年马月了,战绩何来?回去怎么交待?便让岑立昊和马
复江想个办法,割草捎带搂个兔子。
岑立昊提出激将的办法,挑逗对方先下手,让他们先把对峙的格局打破。“6号
骑线点上的老麻两面讨好吗,那好,咱们把者岩那条路掐死,将老麻一家控制
住不让他越境,再请边防连出面搜几次山,把声势造大一点。我敢断定,不出
一个礼拜,他就要来窥探虚实。那时候就好办了……”
路金昆觉得这是个办法,就让岑立昊尽快拿个方案。并且要求,准备工作要绝
对保密。除了路、岑、马三人,谁也不能嗅到风声。
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见习团的驻地没有任何异常情况。路科长和马参谋等人
几天前就分别带领分队到前面守点去了,金东基地只有岑立昊和姜梓森带着两
个排和勤杂分队留守。兵们仍然一如既往,该学习的学习,该训练的训练。
部队行动的时候,范辰光还坐在乡政府门前的长条椅上,一边看书,一边晒太
阳。即使在这样一个炎热的中午,范辰光也没有脱掉崭新的干部服,并且紧紧
扣着风纪扣,保持了严整的军容风纪。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很有南方韵味的问候:你好,范记者。
范辰光打了个激灵,定睛一看,是金东乡驻地供销社的营业员宋晓玫。因为金
东乡偏僻,政府规定县城学生就业时,首先分配在金东这样的乡村先工作两年
才能回城,宋晓玫便是这批就业青年之一,在金东乡,她的地位是一号美女。
啊……你好!范辰光慌乱地向宋晓玫点了点头,又情不自禁地哈了哈腰。他自
己似乎也能看见他的大脸盘子红透了。他在几秒钟后为他的这个该死的哈腰动
作恨透了自己,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这个中午,范辰光的灵魂深处发生了重大的动荡。他想他必须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必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无论如何也要成为一名军官。他清楚地听见了宋
晓玫称呼他为范记者。“范记者”?啊,是的,他是范记者。
原先,他向这里的老百姓介绍自己是见习团的新闻干事,“范干事”这个称呼给
他带来了暂时的愉快,满足了短暂的虚荣,可是他也为这个称呼含羞忍辱,那
个该诅咒的马复江就曾经在一个人多的场合明知故问:范干事?谁是范干事?
啊,你们说的是老范啊,啊,哈哈,老范你行啊,昨晚还是个兵,今天早晨就
当干部啦?恭喜恭喜啊。
那当口他把马复江在心里枪毙过一千次。后来他跟岑立昊说了,说自己对外称
干事,是为了方便工作。马复江他凭什么这样跟我过不去?他就不怕我背后放
他的冷枪?
岑立昊听了之后笑笑,没有马上发表意见。待范辰光又发了一阵牢骚,才慢腾
腾地说:老范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以后也别再让人家喊你范干事了,干事算什
么官啊,干事干事,就是干事情的嘛。你放着现成的头衔不用,叫干事干什么
?降低身份嘛。以后你就对别人说你是记者,这也是事实。记者有大有小,有
专职的也有名誉的,还有特邀的。你不是军区报纸的特邀通讯员吗?换个说法
就是特邀记者,省略特邀二字,就叫记者得了。
范辰光茅塞顿开,那一天足足有两个小时对岑立昊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以后
范辰光就对外自称是范记者了,是见习团的随军记者。
现在,范辰光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他就是一个才华横溢的记者,是解放军里
的一名有文化的军官。他就是要让宋晓玫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对他刮目相看。仅
仅为了得到宋晓玫们的尊敬或者爱慕,他也有理由为此奋斗而不屈不挠。
是一阵急促的脚步惊醒了范辰光的美妙的设计。管保障的修理技工老孙几乎是
蹦下楼的,向下面的守备排飞身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姜干事和二排长。
不到十分钟,一个排的兵力便齐装满员地集合起来,而此刻岑立昊头戴钢盔,
手拎一支冲锋枪,早就脸色铁青地等在上山的路口边了。
路、岑、马三人精心酝酿的“遭遇战”于是日中午十三时拉开帷幕。此次战斗被
命名为“8-16遭遇战”。
四
“8-16遭遇战”之后,就像吹来了一阵神奇的风,一直备受冷落饱尝屈辱的
范辰光终于像一艘巨大的沉船浮出了水面。
一个湿漉漉的清晨,干部们照例分头带着各个分队爬山,强化体力。根据路科
长的安排,岑立昊上午要到距离县城四十公里的新界野战医院看望伤员和病号
,所以早操就没有出门。
洗漱完毕,范辰光笑容可掬地凑了上来,递给岑立昊一摞文稿。
岑立昊匆匆浏览一遍,是范辰光写的报道,共有三篇。一篇名为《密林奇兵,
中原良将——
记路金昆和他率领的见习团》,还有一篇题目是《疑是神兵从天落——
8-16遭遇擒敌始末》,写的是某部副连长王树才指挥本连二排与敌遭遇,
灵活果断地处置情况,化险为夷,将遭遇战打成漂亮的伏击战。最后一篇的标
题是《神机妙算的当代诸葛亮,文武双全的优秀指挥员》。
看稿子的时候,岑立昊起先还顺手改了几个错别字,可是看着看着脸就拉长了
——
最后这篇报道是写他的。文中生动地记叙了在8-16遭遇战中,他是怎样审
时度势,准确地把握了战场态势,及时地率领分队赶到增援之敌必经的黄石岩
路口,在强敌逼近的紧急时刻,巧妙穿插,既呼应配合了遭遇战的分队,又扩
大了战果。
看完几篇稿子,岑立昊良久不语。
范辰光一直是兴致勃勃的、热烈地观察岑立昊的反应,等到岑立昊脸上的笑色
消失了,范辰光脸上的笑色也就消失了。他看出来了,岑立昊不高兴,而且是
真的不高兴。
范辰光的确是逮住了一个好线索。看看这几路人马,行动是如此神速,目的是
如此准确,配合是如此默契,遭遇战场和阻增战场接应战场浑然一体,就连边
防连的小炮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心有灵犀地投入了战斗。这样精彩的遭遇战,不
仅近几年绝无仅有,就是通览我军全部战例,恐怕为数也不是很多。
可是,岑立昊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文章不能这么做。
且不说这几篇稿子花里胡哨,如果碰到有心人,将这三篇报道综合起来看,就
很有可能发现一个秘密,可能就要对8-16遭遇战的性质产生怀疑。遭遇战
打得很精彩,精彩得让人怀疑:三令五申叫你们对峙,谁让你们“遭遇”的?前
指对88师见习团指挥8-16遭遇战始终低调,听说有首长发话,指责这支
部队好大喜功,在不让出击的情况下顶风蓄意密谋出战,所以一直压着没有评
功评奖,路金昆心里正憋着火呢。现在一报道出去,等于自己承认蓄意密谋,
那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岑立昊用手指掸了掸稿子,问范辰光,这几篇稿子路科长看了吗?
范辰光得意地说:看了,路科长说,很好。如果你认为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请你签上字。我今天跟你一道到县城邮局去发。
岑立昊狐疑地问:路科长真的认为很好?
范辰光的大脸盘子倏然红了起来,语气很重地说:路科长回来了,你可以自己
问嘛。难道稿子有什么问题吗?
岑立昊说:老范,稿子写得不错,我尤其要感谢你对本人的抬举,可是,我不
能签字。
范辰光像是屁股上刚刚挨了一针青霉素,鼓起眼珠子盯着岑立昊:你这是什么
意思?
岑立昊说:没有别的意思,我说不能发,就肯定有不能发的道理。但是我现在
不能跟你讲这个道理。
范辰光愣了一会儿,突然一声冷笑:我明白了,岑立昊你还想压制我。
岑立昊笑笑说:你怎么说都行,反正这个字我是不会签的,路科长认为很好,
你干脆请他签不就得了?
吃早饭的时候,岑立昊就范辰光的稿子向路金昆谈了自己的看法。他原以为路
科长一定会无条件地赞同他的意见,岂料路金昆埋头想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
:其实我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有报道出去,家里的首长才能知道咱们在
干什么,我们写了那么多汇报材料,恐怕还抵不上报纸上一则消息。我看就让
他发吧。
这回轮到岑立昊想不通了,心想路科长这是怎么回事啊?急于表功已经到了不
计后果的地步了。本来还想据理力争,见旁边的马复江向他作了个意味深长的
怪笑,便把话又咽了下去。
五
大雨在勐勒山地区下了七天,兵们多是北方人,很不习惯,病号渐渐地多了起
来。
范辰光在这段日子里却显得十分活跃。一个月前他将三篇稿子复写了四十多份
,就像当年“培养”典型一样,铺天盖地地撒了出去,几乎覆盖了全国主要的城
市,虽然没有如数见报,但是当地的省报和军区小报还是上了两篇,恰好一篇
的主要内容是写路科长的,标题改了,内容也删了不少,但是主要的过程说清
楚了。
路金昆比较满意,见习团里其他干部也对范辰光刮目相看,战士们原先在喊范
记者的时候还多少带有一星半点戏谑的味道,现在则不然,现在再喊他范记者
的时候就觉得他还真的像个记者。
路金昆对岑立昊和马复江说,看人呐,还真是不可貌相,什么人都有自己的长
处,也都有自己的短处,关键就要看当领导怎么使用怎么引导了。引导得不好
,这个人就是稀泥一摊,引导得好,这个人可能要发挥大作用。岑立昊和马复
江都没有表示异议。
这时候形势起了变化,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紧张了,房子也多了,见习团就分
开来住,路金昆、岑立昊和马复江都是单独住一间,范辰光也享受了这个待遇
。因为大家都在楼上,楼下住着一个班,安全倒也不是个问题。
范辰光也清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