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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就为这个?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米洛,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每逢大队有危险的飞行任务时,我就派他们去,我会做到这一点的。”
“不,上校,我想他们是对的。”米洛说着又低下了头,“我是作为飞行员被派到海外来的,我应该完成更多的战斗飞行任务,而在食堂管理的工作上,我应该少花点时间。”
卡思卡特上校虽然很吃惊,但还是愿意帮助他。“好吧,米洛,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我敢肯定,无论你要求什么,我们都会作出安排的。你来海外有多长时间了?”
“十一个月了,长官。”
“你执行过多少次飞行任务了?”
“五次。”
“五次?”卡思卡特上校问。
“五次,长官。”
“五次,是吗?”卡思卡特上校沉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这不算太好,对吗?”
“不算太好?”米洛用刺耳的声音反问道,同时又抬眼扫视了他一下。
卡思卡特上校心里一阵慌乱。“不不,相反,这非常好,米洛,”他连忙改口说道,“这确实不错。”
“不,上校。”米洛懒洋洋地、愁眉苦脸地长叹一声。“这不算太好,你这么说真是太宽宏大量了。”
“但这确实不错,米洛,的的确确不惜,想想你另外的那些宝贵贡献吧。你是说五次吗?就五次吗?”
“就五次,长官。”
“就五次。”卡思卡特上校弄不清楚米洛究竟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米洛给耍弄了。一时间,他变得非常沮丧。
“五次就非常好了,米洛。”他热情洋溢地发着议论,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平均起来算,你差不多每两个月执行一次战斗飞行任务。
我敢说,你的飞行总次数没有把你袭击我们的那一次包括进去。”
“不,长官,包括进去了。”
“包括进去了了?”卡思卡特上校略显困惑地问,“执行那一次任务时,你实际上没有飞行,对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和我一起呆在指挥塔台上的,不是吗?”
“但那是我的飞行任务,”米洛分辩道,“那是由我组织的,使用的也是我的飞机和给养,我策划并监督了执行那次任务的全过程。”
“噢,当然喽,米洛,当然喽。我不和你争论。我不过是在核对一下数字,以便弄清楚你是不是把你所执行的飞行任务都包括进去了,你把你跟我们签约去轰炸奥尔维那托大桥的那一次也包括进去了吗?”
“噢,不,长官,我认为不应当包括进去。因为当时我在奥尔维那托指挥防空炮火。”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区别,米洛。这仍然是你的飞行任务,而且我必须指出,这次任务你完成得极为出色。我们没有炸掉大桥,可我们的炸弹散布面非常漂亮。我记得佩克姆将军曾经提到过这件事。不,米洛,我坚持认为你应当把轰炸奥尔维那托也算作你的一次飞行任务。”
“如果你坚持认为的话,好吧,长官。”
“我坚持认为,米洛。现在,让我们算算看——你总共执行了六次飞行任务,这真是好极了,米洛,的确好极了。就在一两分钟之内,你的飞行次数就增加了百分之二十。这确实不错,米洛,确实不错。”
“别的许多人已经执行了七十次飞行任务了,”米洛指出。
“但他们从来没有做出过裹了巧克力的棉花糖,不是吗?米洛,你的贡献已经超过你应尽的职责了。”
“但他们正在获得各种各样的荣誉和机会,”米洛急红了脸,坚持道,眼泪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了。“长官,我想参加进来,和其他人一样飞行作战。这就是我今天为什么来这儿的原因,我也想得几枚勋章。”
“是啊,米洛,那当然。我们都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参加战斗上,可是,像你和我这样的人,服役的方式是跟别人不同的,你看看我的记录吧。”卡思卡特上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敢说,没有几个人知道,米洛,我本人总共只执行过四次飞行任务。没人知道吧?”
“没人知道,长官,”米洛回答道,“一般人只知道你仅仅执行过两次飞行任务,而且其中一次是阿费驾机送你去那不勒斯买黑市冰箱,当时你们一不当心飞进了敌人的领空。”
卡思卡特上校窘得面红耳赤,再也不愿意争论下去了。“好吧,米洛,对于你执行飞行任务的愿望,我是非常赞赏的。如果这对你真的这么重要的话,我会叫梅杰少校把其余的六十四次飞行任务派给你,这样你也就可以飞满七十次了。”
“谢谢你,上校,谢谢你,长官。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别说了,米洛。这意味着什么,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上校,我认为你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米洛直率地反驳说,“马上就得有个人来替我管理联营机构。这项工作非常复杂,而且,我又随时可能被击落下来。”
听到这话,卡思卡特上校顿时容光焕发,两只手开始贪婪地、急不可耐地搓来搓去。“你知道,米洛,我想科恩中校和我将会很愿意从你手里接管联营机构,”他不假思索地建议道,就像闻到了什么美味佳肴似的舔着嘴唇。“我们俩做红色梨形番茄黑市买卖的经验会很有帮助的。我们从哪儿开始交接呢?”
米洛露出一副和蔼而又直率的表情,目不转睛地望着卡思卡特上校。“谢谢你,长官,你真是太好了。我们就从佩克姆将军的无盐饮食和德里德尔将军的脱脂饮食开始吧。”
“让我拿支铅笔。下一项是什么?”
“雪松。”
“雪松?”
“来自黎巴嫩的雪松。”
“来自黎巴嫩的?”
“我们从黎巴嫩弄来雪松,打算把它们运到奥斯陆的木材加工厂去加工成木瓦,再卖给科德角的营造商。货到付款。下一项是豌豆。”
“豌豆?”
“它们在公海上呢。我们现在有好几船豌豆正从亚特兰大运往荷兰,全在公海上呢。我们要拿它们抵付山慈姑的货款。那些山慈姑已经运往日内瓦去抵付必须运往维也纳的乳酪的货款,M·I·F·。”
“M·I·F·?”
“就是货款预付。哈布斯堡王室不可靠。”
“米洛。”
“接下来是弗林特仓库里的电镀锌。不要忘记,弗林特的四卡车电镀锌必须在十八号中午以前空运到大马士革的冶炼厂,以离岸价格结算。月底前十天内,再把百分之二的电镀锌运到加尔各答去。接下来是一架满载大麻的梅塞施米特战斗机预定飞往贝尔格莱德,我们将用它们去交换装了一架半C…47型运输机的去核椰枣,这些椰枣是我们从喀土穆运过来硬塞给他们的。接下来的一项是把葡萄牙鳗鱼倒卖回里斯本,再用这钱去支付我们从马马罗内克倒卖回来的埃及棉花的货款。另一项是尽量从西班牙多弄些桔子来。Naranjas一向是用现款支付的,”“Naranjas?”
“他们在西班牙就是这样叫桔子的,这些都是西班牙桔子。还有——噢,对了,别忘了辟尔唐人。”
“辟尔唐人?”
“是的,辟尔唐人。美国国立博物馆眼下出不起我们开出的第二个辟尔唐人化石的价钱,他们正眼巴巴地盼着哪位富有的、受人爱戴的施主早点呜呼哀哉——”
“米洛。”
“我们能运过去多少欧芹,法国人就想收购多少,我想我们还是尽量多运,因为我们需要用法郎去兑换里拉和芬尼,以便买下被倒卖回来的椰枣。我们还订购了一大批秘鲁轻质木材,将按比例分配给联营机构下属的每一个军人食堂。”
“轻质木材?军人食堂要这些轻质木材干什么?”
“眼下这种优等轻质木材不容易搞到,上校。我认为放过这个购买机会是很不明智的。”
“是的,我也认为不明智,”卡思卡特上校模棱两可地附和道,脸上浮现出晕船人的神情。“我想,价钱挺公道吧。”
“价钱嘛,”米洛说,“说来叫人生气——实在是太贵了:但因为我们是从我们自己的一个子公司购买的,我们还是乐意付钱的。下一项是照管好兽皮。”
“蜂房。”
“兽皮。”
“兽皮?”
“兽皮。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必须把它们制成皮革,”“制成皮革?”
“在纽芬兰制成皮革,然后在开春冰消雪化之前用船把它们运到赫尔辛基去,N·M·IF。开春冰消雪化之前所有运往芬兰的货物都是N·M·I·F。”
“货款不预付吗?”卡思卡特上校猜道。
“不错,上校。你有天才,长官。下一项是软木塞。”
“软木塞?”
“必须把它们运往纽约,还有要运往图卢兹的鞋子,要运往暹罗的火腿,从威尔士运来的钉子,从新奥尔良运来的柑橘。”
“米洛。”
“还有我们存放在纽卡斯尔的煤,长官。”
卡思卡特上校举起双手。“别说了,米洛!”他大叫道,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说也没有用。你就和我一样——是不可缺少的!”他把铅笔推到一边,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米洛,你不能去执行那六十四次飞行任务,一次都不行。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整个系统就算全完了。”
米洛平静地点了点头。他感到心满意足洋洋自得。“长官,你是禁止我再去执行任何一次飞行任务咯?”
“米洛,我禁止你再去执行任何一次飞行任务,”卡思卡特上校用严厉的、毫无商量余地的长官口吻说道。
“但是,这不公平,长官,”米洛说,“我的作战记录怎么办?其他人可是正在获得荣誉、勋章和名声呢。为什么我应当吃这个亏,难道就因为我把司务长的工作干得很好吗?”
“是的,米洛,这是不公平。但是我想不出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人替我执行飞行任务。”
“对呀,也许我们可以找个人替你执行飞行任务,”卡思卡待上校建议道,“找宾夕法尼亚州或西弗吉尼亚州罢工的矿工怎么样?”
米洛摇摇头。“训练他们要花太多的时间,为什么不找中队里的人呢,长官?我毕竟是在为他们干这一切事情。他们应当乐意为我干点事情,作为对我的报答。”
“对呀,为什么不找中队里的人呢,米洛?”卡思卡特上校叫道,“不管怎么说,你是在为他们干这一切事情,他们应当乐意为你干点事情,作为对你的报答。”
“这才是公平交易。”
“这才是公平交易。”
“他们可以轮流干,长官。”
“他们可以轮流替你执行飞行任务,米洛。”
“功劳算在谁的帐上呢?”
“功劳当然算在你的帐上,米洛。如果谁在执行你的飞行任务时得了勋章,那勋章就归你。”““如果他送了命,那么死的是谁呢?”
“死的当然是他咯。这毕竟是公平交易嘛。这样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你必须增加飞行任务的次数。”
“也许,我必须再次增加飞行任务的次数,可我拿不准他们是不是愿意执行。就因为我把飞行次数增加到七十次,他们到现在还气得要命呢。要是我能让某一个常备军官再多飞几次,其余的人也许就会跟着飞了。”
“内特利愿意多执行几次飞行任务,长官,”米洛说,“刚刚有人私下里对我泄露说,为了想留在海外,跟一个他所爱的姑娘呆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干。”
“对呀,内特利愿意再多飞几次!”卡思卡特上校宣布说。他把双手往一块啪的一拍,以庆贺自己的胜利。“是的,内特利愿意多飞几次。这一回,我可真的要把飞行次数一下子增加到八十次了,这下子准把德里德尔将军的眼珠子气得鼓出来。这也是让约塞连那个下流畜生重新参战的好办法,也许这一次就送了他的命呢。”
“约塞连?”米洛那张单纯朴实的脸上闪过一层忧虑的阴影。他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他那红褐色的胡子尖。
“是啊,是约塞连。我听说他到处宣扬他已经完成了他的飞行任务,说什么战争对他来说已经结束了。哼,也许他已经完成了他的飞行任务,可是他还没有完成你的飞行任务呢,是吧,哈!哈!这一回他可要大吃一惊啦!”
“长官,约塞连是我的一个朋友,”米洛反对道,“我可不愿意承担使他重新参战的罪责。我欠约塞连一大笔人情。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使他成为一个例外呢?”
“噢,不,米洛。”卡思卡特上校故作严肃地啧啧了几声。这个建议使他大为震惊。“我们绝不应该偏心眼。我们应该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
“我倒是甘愿为约塞连献出一切的。”米洛继续固执地替约塞连说情。“可是既然我并不拥有一切,我也就没法为他献出一切,对吧?所以,他只好跟其他人一样去冒冒险了,对吗?”
“这才是公平交易,米洛。”
“是的,长官,这才是公平交易。”米洛表示同意。“约塞连并不比别人出色,他没有权利享受任何特权,对吗?”
“对的,米洛。这才是公平交易。”
卡思卡特上校当天傍晚就宣布把飞行次数增加到八十次。第二天拂晓,警报突然响了起来,空勤人员没来得及等到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