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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陈成的脸上多云转晴:“小兵过河顶大车,也许,很多大事情,都是从小事做起的吧。人也一样啊,伟大总是出于平凡,总要一步一个脚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
“啪!”极为清脆的一声,黑炮越过象尖卒子,重重砸在红相的脸盘子上,打得高鹏顿时找不着北。刚才明明红棋“兵临城下”,眼看就几步棋了,怎么突然形势就急转直下了。高鹏有点惊惶失措,连连摆手:“嗯?嗯?等等,别忙,别忙……”这回轮到了陈成春风得意了。
这时,段宇、赵辉路过这里。赵辉好心地叫道:“嘿,两位还下呐。走,吃饭去吧。”
“别忙,别忙……”高鹏头也不抬还在瞧棋盘。
见高鹏目不转睛入神的样子,段宇又叫了一声:“喂,吃不吃了?”
“咋吃呀?车看得死死的……哈哈!我是连环马,我怕你,我踩!……啊!干嘛呀?!”高鹏看破了棋局,正要反击。谁知,一只大手在棋盘上一撸,整个棋盘面目全非了。高鹏蹙额抬头一看,段宇正冲着他说:“走走走,快吃饭去。”
“干嘛?我马上就赢了!”高鹏龇牙咧嘴。
“什么你赢了?明明是我赢了!哈哈……吃饭去喽!”陈成侥幸逃脱,幸灾乐祸起来。
“行啦。快走吧。”高鹏被段宇和赵辉连拉带拽弄出了房间,一路上他的嘴始终没闲着,连吃饭还在唠唠叨叨嘟囔着刚才的棋局。
“我决不会死,如果你们谁遭遇不幸,我一定会为你们扫墓的。”餐厅里,新来的阿米尔听到高鹏和陈成“你死、我死”的,也没听清楚便插话,闹出了笑话。
“我们谈下棋呢!”高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接着他的话题说:“话又说回来了,战争打响了,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受伤活着。你想想,如果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算得上英雄!还有抚恤金。你要是受伤了,残疾了,死不了,活着更难受!还连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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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大洋》 王者归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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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连抚恤金都想到了,想得够远的啊。”李健笑了一下。
陈成说:“但是不管怎么说,家里人肯定还是希望你活着。”
段宇插话道:“那天我跟唐男聊了聊,听他说,做战地手术,就一个字:快!两个字:保命!根本不管你战后怎么样。”
“真奇怪,你们怎么会这么想。在我们塔吉克看来,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英雄,因为他们会比死去的人遇到更多的困难和挑战,他们更为坚强。”阿米尔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又不是说自杀,战场的事哪有准啊?你想战死就战死?你想受伤就受伤?”高鹏说。
“反正我不认同你的观点,有一线生机就要活下来,无论有再大的困难都要坚强地活下来。”阿米尔在坚持。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亲身体验一下,就知道那种感受了!”
“我们塔吉克是最坚强的!”
“你尽说这好听的,当你突然发现某一天,下床后双眼一片漆黑,不能寻找物品,也不能定位方向,只有靠双手和头脑中残留的些许记忆摸索着寻找。你能受得了吗?要是我瞎了,我肯定受不了。失去了整整一个视觉的世界,还不如杀了我!”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还会有复明的那一天啊!”
“要是什么病都能治得好,那我们肯定就不会在这里争论了!”谁也不让谁。
陈成也替高鹏说话:“说真的,其实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谁都一样。但我们都渴望坚强!”
“聊什么聊这么热闹,我在宿舍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雷明过来了。
高鹏看着阿米尔:“有人怕死怕得要命啊!”
“瞎说!”阿米尔反驳。
雷明笑着说:“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对死亡的无知。越对它无知,恐惧和不安全感的阴影就越萦绕脑际。我们越想逃避那种恐惧,它就会变得越可怕。所以,我们要正视死亡……”
“对呀,坚强地活着就是对死亡的正视!”阿米尔冲着高鹏叫了起来,雷明把他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高鹏懒得理他,低头吃饭。离开餐厅的时候,碰上了范长城与杨兴华在餐桌上对弈围棋。高鹏好奇地看了几眼,转身问雷明:“雷参谋长围棋下得怎么样?”
“围棋我可不行……”雷明摆手谦逊。范长城插话道:“雷明的象棋可厉害了,全军都是有名的。”
“不行,不行,好长时间没下了。”
陈成问:“参谋长,你说是围棋好下,还是象棋好下,哪个难度高?”
“这就不好说了,象棋每个棋子都有各自不同的职责,而围棋的棋子除了颜色有所不同,外观、大小上都是完全相同的,也没有级别之分,所有的棋子都是平等的,只是下到棋盘上的作用不同。只有当所有的棋子连起来,你才会有生存空间,才会赢得比赛。所以,也有人说,围棋最能体现团队精神。不过也有例外,关键时刻的关键棋,往往又能左右胜败,就好像个人英雄主义一样。”
雷明一番富有哲理的话,忽然令大家想起了一枚被弃用的棋子:白云飞!
海航一师模拟器机房,混乱不堪。
“住手!住手!都住手!”团长制止了打斗,对白云飞说:“我可以给你准备一台,但是如果有人来了,你必须让给上前线的同志!”
白云飞停住了手,腻歪地看了一眼被自己揍得乌眼青的管理员,站起身,离开这里,远去的背影有一种令人怜悯的味道。之前,白云飞想通了,只要能让他参加战斗,不上“龙城”号也行!白云飞又看到了希望,转业手续拖着不办,与飞行俱乐部的谈判跑起了马拉松。也许是战争迫在眉睫,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竟疏忽了白云飞,没人管他了。
这天下午,他来到了基地的模拟训练中心。可却被挡在了门外。
“我要一台模拟机。”冰晶一样的声音,冷冷的。
“已经满了。没有了。你回去吧。”打发人的神情令人讨厌,白云飞明明看到还空着好几台模拟机,好心情一下没了,风一样地冲了进去,大打出手,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冲动……
走出大楼,白云飞在台阶前驻足。天空很蓝,就像被雨水冲刷过,空气格外清新,清风令人心爽。只是放眼望去,空荡荡的,少了富有生命的舞蹈。心在隐隐作痛,泛起莫名的苦涩。
忽然,飞来一架纸飞机撞到了他的胳膊。纸飞机?这不是我的童年吗?白云飞想起了楼下堆满的纸飞机,想起了幼儿园里的纸飞机比赛。他弯腰拾起纸飞机。这么多年了,以为它消失了,没想到它还在这里等我,苦涩的双目瞬间绽放出快乐的光彩。是谁的纸飞机?左右看了看,发现石柱后一名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正在注视着他。
“是你的吗?”少有的温柔。
小姑娘没有出声,只是胆怯而又警惕地望着白云飞,点了点头。白云飞知道小姑娘怕自己,也难怪,小孩子总是怕陌生人,两人之间还缺乏信任。不过他也知道,手中的纸飞机便是沟通的桥梁。
“还给你。”白云飞轻挥小臂,但纸飞机并没有飞向小姑娘,而是跌跌撞撞地拐了个弯,又一头栽下来。白云飞过去想捡起来,谁知小姑娘飞快地跑过去,先他一步捡了起来,又像是宝贝一般护在身后,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对她来说高大而陌生的面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害怕。
白云飞打量着这副小模样,微怒的表情甚是可爱。他蹲下来与小姑娘保持平等的高度,耐心地说:“是纸飞机没有叠好,所以才会摔下来。我帮你叠好吗?”
他也会叠纸飞机吗?我不信。小姑娘嘟着脸摇摇头,后退了两步,但没有离开,眼睛不信任地看着白云飞。
“怎么,你不想让纸飞机飞得更高更远吗?”
“想。”小姑娘被点中要害,半信半疑地交出了手中紧攥的纸飞机。
只是轻松几下,纸飞机在白云飞手中重新获得了生命,改头换面变成了一架尖嘴纸飞机,就像螺旋桨式飞机变成了喷气式战机一样,光彩照人。
“我们让它现在就飞好不好?”
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睛与自己视线相对,感觉好温暖。“好!”小姑娘脸上条件反射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疑惑顿消,信任已悄然建立,用力地点着头,就像小鸡吃米,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
出手的那一刻,纸飞机似沾染了主人的灵性,向博大的蓝天冲了出去,气流穿过翅膀平稳地托起它,滑向远端,从容飘洒,又稳又直,轨迹优美而流畅。“真的飞起来了,大哥哥你真棒!”小姑娘高兴地叫起来,欢呼雀跃。
白云飞望着翱翔在天地之间的纸飞机,瞧着那个连蹦带跳的小精灵,回忆的那扇门被悄悄地推开了,脸上露出久违的孩子般的笑,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重新找回童年的感觉。
童年,一种让人心跳的幸福!高兴之余白云飞又有一丝伤感,现实生活中很难找到纸飞机的身影,尽管身边有的是废纸,尽管叠一架纸飞机用不了一分钟,可现实就像一个既无情又残酷的魔鬼,连这最简单的快乐也给剥夺了。
忽然,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云飞你在这儿?我到处找你。”
白云飞回头瞧,不由一惊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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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进大洋》 王者归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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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力保白云飞的海航一师原师长。这么多年不见了,老师长苍老了许多,但气未衰,力未竭,仍然精神抖擞。
这时,小姑娘拾起纸飞机,欢快地跑过来:“爷爷,大哥哥可好了,他帮我叠的纸飞机。你看呀!”原来,她是师长的孙女丫丫。老师长回师里办事,带她来玩,没想碰上了白云飞。
“哦,飞啦!”丫丫把纸飞机一次次地放飞,仰着头,目光追随着她,期待着飞出各种各样的美丽轨迹,尽情地玩耍。
白云飞被叫到了一边,师长的声音仍是沉稳而严肃:“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白云飞眼望蓝天,沮丧的味道很浓。
“你后悔了?放弃了?”口气是那么不相信,带着几丝惊讶。
“我不后悔,也不是我要放弃,是他们不允许我继续!不让我飞,连模拟器也不能上!”怨火不小。
“那你可以去学习空战理论,它也会对你有所帮助!”
“教科书我已经翻烂了。”
“去看奥马利克联邦海军、卓普恩海军写的书,了解他们,学习他们,才能战胜他们!我会给你发E…mail。”
“哼……”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
“学它干嘛?这身军装还能穿多久还不一定呢?”不屑之中带有一丝不敬,更夹杂着烦躁。
老师长威严不减,怒目圆瞪:“这是什么话?军装只要还在你身上穿着,你就是一名军人,就是一名飞行员!现在,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打响,你应该时刻准备着!”
无论老师长说什么,白云飞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他很清楚,人走茶凉,何况老师长已退下来很多年了,根本帮不了自己。他已经失望到了极点,冰冷的面孔,好似任何的战事都与自己再无瓜葛。
老师长打量着白云飞,不自觉地与刚来一师时的他相对比,那一幕一幕仿佛又再现眼前……那是一个天高云淡,是适合飞行的好天气。海航一师机场,师长从一排飞行员身边走过,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热情和活力,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朝气蓬勃,使自己那颗不算年轻的心,也深受鼓动。忽然,他感到队伍中有一束冷如寒冰的视线直视着他,可却没有发现视线的来源,然而那视线却贴得越来越紧。
师长停下脚步,一挥手中的纸单,高声说道:“这是你们的飞行成绩单,但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你们将在这里重新开始。但我想给你们个机会,真刀真枪的较量,证明你们的实力!”
队伍里,没有人出声。大家都知道,师长的空战格斗全师第一,十年未遇对手,全军都是有名的。
“你们的胆……”师长显然不喜欢这种毕恭毕敬,但刺激的话还未出口,队伍中便传来高昂的一声:“我来!”说着,一名年轻人迈步向前。
师长终于发现了那视线的来源,年轻人清秀的面庞像蒙着一层寒霜,剑眉之下,一双明眸像刚出鞘的宝剑,寒光刺人;嘴角微扬,显露出无比自信,有一种常人没有的超然气质,但过于锋利的目光,又让人感到一种非正非邪又似正似邪的危险气息。
师长也向前走了一步,再视年轻人。又发现年轻人那清澈透底的双眸下,却隐藏着青涩少年少有的沧桑感,与常人很不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师长虽然语气温和,却自有一种威严。
“白云飞!”年轻人直视师长,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折服的傲气。
“你就是那个在航校扬言,可以用直升机打下教官的歼击机的那个白云飞?”
白云飞从师长的双眼中感到一股压力传过来,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眼神的对峙中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