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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李卫转过身来,却看到林欣雨站在他身后,小脸冻得通红。身子微微发抖。
“欣雨,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呆着,出来干什么,小心受凉。”李卫看着林欣雨被冻得楚楚可怜的精致面庞,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林欣雨的小手,手上的温暖立时渡了过去,使林欣雨冰凉地小手恢复了几分温软柔暖。
“卫子。能不能,给我,给我一枚手榴弹。”林欣雨低着头,声音却是渐小,最后突然抬起头,反握住李卫的手,道:“我要一枚手榴弹!”
李卫的手一紧,看着林欣雨道:“你要手榴弹干什么?!”
“我,我只是,不想落到日本人手里。”林欣雨咬着柔软的红唇,眼神变得很紧定。
“胡闹!有我在,难道还怕保护不了你么?!”李卫没想到林欣雨心里居然打得是这样的主意,语气中略带着愠怒。
林欣雨那双秀目中的目光分明是视死如归般的绝决,也许是她刚才听到了陈佳瑶报告,才会有这样的心思,是啊!光是任丘县四个大队的日伪军就已经是非常难缠,而根据地周围的敌人又蠢蠢欲动,附近的友军却是势小力弱,主力又被牵制住,十二区队眼下的情形确实只有用四面楚歌来形容。
也难怪林欣雨会这样想李卫露出安慰的神色,握着她的手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再艰难的时候,我们都坚持下来了,还怕这些跳梁小丑?!”
“不!我要手榴弹!”平时像小绵羊百依百顺的林欣雨此刻却显得异样的倔犟。
“你的岗位是卫生队!而不是战斗。如果有情况危急,我会派人第一时间保护你们卫生队转移!”李卫没有答应林欣雨,在他眼里,战斗是战士们的事情,而卫生员所要关心的,就是救治伤病员,卫生员的安全被战士们牢牢地保护着,李卫还没有不自信到,卫生队会面临到生命危险的时刻。他也不想林欣雨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你?!~我不想转移,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柔弱到了极处,却是不逊须眉的刚强,林欣雨就是这一类女性之一。
“不行!”李卫的语气带着坚决,“林欣雨同志,我以十二区队代理区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服从命令!”李卫的心又像回得到了以前的铁石心肠,斩钉截钉的毫不犹豫。
“我恨你,恨你!恨你!”林欣雨扭着娇躯生气地甩开李卫的手,粉拳握得紧紧,捶着李卫的胸膛。
一个女孩子的力气怎么可能捶得动一个久经杀场战士,有气无力地拼命捶打了一阵后,却发现李卫不但无动于衷,反而继续望着天空出着神,心思不知飘向何处。
林欣雨眼中泛起泪光,这个男人怎么恁得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她死死扯住李卫的衣服,紧紧地抱住李卫的胳膊,死活不放,脸庞贴近李卫的臂章,感受着粗布军服上的粗糙和男人气息,小声的抽泣着,似在对这个负心汉的不满,仍自喃喃道:“恨死你了!”
李卫仍然没有心思放在身旁温香暖玉,他的心神仍牵涉着战场,尽管他下达给陈佳瑶的命令看似轻描淡写,现在脑子里却是不停得估算着双方的势力对比,以及对战场变化的预估。
孙子曰: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预计到胜利,是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而预计到失败,而是准备工作做得不足,多一分思考就多一分胜利的机会。当李卫开始执掌区队统兵大权时,他回忆起以前读书时读过的《孙子兵法》,这本几乎是世界顶级的军事理论,虽过数千年,却依然没有丝毫落伍,仍是军事家的必读圣典。
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正在归功于书藉和电子化技术将信息极快的速度传播,普通人获取知识极其容易和便捷,这也让社会中每一个人的知识基础要远胜于以前任何一个时代。
李卫心中正是以着《孙子兵法》的理论在盘算着取胜之道,他不像王保是通过实战出身积累起来的经验,算起来,李卫还只是纸上谈兵的学院派,当要将理论联系实际的时候,思考的范围和因素就不得不扩大许多,因为李卫并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实际指挥经验,而让敌人进根据地的诱敌深入战略,却是李卫不得已而为之,缺少外援,只能将敌人引入自己熟悉的战场,为自己创造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战局,将敌人拖入十二区队的战斗节奏,以少胜多,历史上也并不少见。
“卫子!”林欣雨不满李卫的神游天外。
“嗯!~怎么了?!”李卫随口应了一声,却不防一阵柔软封住了他的嘴唇。
林欣雨踮起了脚尖,扑在李卫怀里,生涩地将自己的香唇奉献给自己心爱的人。带着一丝异样香气的温柔,在李卫嘴唇上颤抖却又坚决得寻求着自己的那一份渴望。
李卫感觉到怀里的可人儿像是核裂变一样绽放出将一切钢铁顽石融化的光和热。
李卫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瞪得大大的,以前甚至未给过韩秀影的初吻,就这样让人夺去了,即便是李卫心上早已凝结的一层坚壳也不禁要裂开一丝隙缝来。在这个年代里,一个女孩子能作出这样的主动,几乎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这需要的勇气,甚至远远超过拎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勇气。
“你,你这是!~~”未尝经历过少女主动献吻,李卫这个见惯了生死的硬汉也不禁乱了阵脚,全完方才运筹帷握的冷静。
两颊带着泪珠儿,爆发出来的热情让李卫也有些心旌动摇,有道是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扬起的大雪,遮天漫地,放眼之处,只见无数的雪白在满天飞舞,两个人拥在一起。
雪中响起李卫的一声轻轻叹息:“欣雨!”感受到怀中娇躯柔软,李卫感觉体内不知从何处涌出一阵异样的热流,似乎呼啸的风不在寒冷刺骨,连雪花也没了冰凉之意。
从心底潜意识就没有拒绝这样的感受,李卫心底泛起异样的温柔,心好像也仿佛要被融化了,并没有拒绝着林欣雨的主动,很笨拙的回应着。
“卫子,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后悔!要了我吧!我现在,只想……”林欣雨声音突然小了起来,下面的意思,恐怕只要是个男人都想得到,双后抱在李卫的背后,像是要将自己挤进李卫身体里,与他合而为一。
李卫的身子猛地一滞,立刻变得僵硬,松开了抱住林欣雨的双手,按着她的香肩慢慢从怀中推了出来,看着林欣雨泛红的眼睛,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一脸歉然道:“对不起,国未复,何以家为,我还没有准备好!”
几乎大多数人都认为,日本人已经日落西山,抗日战争迟早会胜利,而林欣雨和其他人一样都只知道,战争即将结束,和平的生活即将来临,然而李卫却知道,残酷的日寇侵华之战在结束后,解放战争,朝鲜战争,中印之战,珍宝岛战役,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对越自卫反击战,新中国诞生所经受有阵痛才刚刚开始,在风云变幻,命运弄人的局势下,无论是谁,都没有绝对的自保之力。
第九卷
第四百一十九节
即使李卫通晓未来,却也没有把握与林欣雨安安稳稳的长相厮守下去,每当想起那些失去丈夫的妇女悲痛欲绝的神情,失去了亲人的整个村庄挂满了招魂幡,哭声震天的凄惨场景,每一次让李卫的心就像是刀割似的一样,他没有任何把握在未来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也许他也会和那些牺牲的烈士一样,最终只剩下一捧骨灰,甚至连灰都没剩。
“卫子!”泪眼婆娑,脸庞泛着诱人粉红的林欣雨痴情地望着李卫,这个男人仍是不通人性一般,真不知道他的心是用什么作的。
林欣雨一把推开李卫,捂着脸哭得犁花带雨般,李卫一怔,李卫黯然的低下头立刻将林欣雨揽进怀中,在她的耳边歉然道:“欣雨,对不起,目前我无法保证一定能给你幸福!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在战场上牺牲,而你!我不想让你为我伤心。”
李卫说得很无奈,他也不是刀枪不入,战争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能够逞能的,千军万马的冲杀之下,再是英雄好汉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
“不!不准说牺牲!”林欣雨连忙伸手按上李卫的嘴,红着眼睛道:“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和你等到胜利的时刻!”虽然陷于意乱情迷,她也明白现在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呵呵!”李卫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苦笑地紧紧搂了搂林欣雨的香肩,“去吧!回卫生队吧!马上就要开工了。”
“嗯!”林欣雨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儿,重重点了点头,恋恋不舍的离开李卫温暖的怀抱回望了一眼李卫,小跑着返回了卫生队的营地。
远远地又传来林欣雨特有的悦耳声音,大声的指挥着卫生队工作。李卫忽然感觉到脸上的湿意,用手擦了一下,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雪化成的水渍。
李卫转身,迎着漫天大雪闪进了作战指挥室。
穿过了进入根据地的雷区,任丘县城的日伪军这一路也没走得多少安生,负责骚扰的民兵们干脆把路挖得一塌糊涂,人走得的都要磕磕绊绊,车子上的人也是颠得七荤八素,马匹更是踮着马蹄,生怕闪了蹄子。这一路上的速度硬是快不起来,原本想着空袭十二区队地闪击战,却根本达不到兵贵神速。
民兵们依旧零零散散埋上了地雷,由于吸取了教训,地上还埋了些破铜烂铁,地雷也埋上了诡雷,没半天工夫,小野二雄大队长借来的整支扫雷工兵小队硬是被报销了一半。
迫不得已,日伪军从附近来不及转移的村子里抢一批羊,让伪军赶着羊趟雷。炸翻了几头可怜的小羊后。才让民兵们暂时打消了继续埋雷的主意,但依然抽冷子埋上一颗诡雷,对于民兵们来说。打死打伤是打,不计多少,只要有杀伤就算完成任务。
“呯呯呯!~”道路左侧传来连续的闷响,队伍中的日伪军士兵紧绷着神经望着道路左右两侧,紧紧地捏着手中的三八枪,土八路的麻雀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几乎让他们难以辨认真伪。
这一串子鞭炮丢进铁皮桶里,跟重机枪的枪声几乎没什么分别。日伪军已经上了好几次当,一个中队的兵力气势汹汹包抄过去,乱放了一阵枪后,只看到一个铁皮桶子里大串鞭炮炸得正欢,始作俑者早已是跑得人影皆无。
民兵们就像一群苍蝇一样,叮着日伪军主力,不时地叮一口,转眼就闪人。
已经失去了暗袭先机的小野二雄干脆横下心来明攻,恼怒的下达了散开兵力直接扫荡的命令。
三千多日伪军撒开将近四五里的梳蓖式扫荡阵势。拉开大网向十二区队的石井镇围过来。
任丘县城外十公里处,六连长陈连举带着二排的战士,拖着一门炮筒极长的大炮在朝着任丘县城南门的方向架设了起来。
刚接到李卫的命令,原本要收藏起来九九式高高射炮被拉到任丘县城外,要给小野二雄一个警报!
在行动前,陈连举就已经测量好了预先射击参数和射击位置,虽然现在天空中飘起了雪粉,但并不影响他对射击诸元的修正,毕竟是十公里的射程,炮基的地面软硬度也对射程精度有一定的影响。
陈连举拿着手中区队里仅有的几架望远镜中的一个,看着远处任丘县城目测着射击修正参数,一边下达命令:“瞄准城门,准备装弹!”人的肉眼视距仅有五六公里,即便用望远镜,也是隔着飞扬的雪花勉强能看清任丘县城门上晃动的巡逻士兵的身影。
“装弹!”二排长传达着命令复述。
“装弹完毕!”二排的战士利索的将炮弹手动上膛,这次出来,只带了十发炮弹,就是利用高射炮的超长射程,给日本人一个好看。
“开火!”
嗵!~一枚炮弹呼啸而去!弹道上的雪花激得一片散乱。
九九式步兵炮周围被出膛的气浪震的雪粉震荡而起。
炮连的几个战士不约而同的将手放在炮管上,拿出膛后的炮管子暖手,这狗日的鬼天气,都快把手给冻僵了,战士们都知道资源要合理应用。
轰!~
在望远镜里,任丘县城南门边上五米处城头突然炸得起一团黑烟,碎砖乱飞,城墙上被炸开一条小口子,边上挨着近的日伪军士兵手舞足蹈被爆炸的冲击波掀下城头,看样子也是十死无生,城门上留守的日伪军一片大乱。
尽管偏了几米,陈连举仍然看得心头激荡,这高射炮果然是没有辜负它这么长的炮管。
几十秒钟后,才远远的听到风中送来极轻微,呯的一声轻响。
在几乎让人无法防备的十公里远程射距下,甚至连弹道都无法分辨,任丘县的日伪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任人蹂躏。
深吸了一口气,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