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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现出了自信之sè,冷哼一声:“搜身!哼!本将就不信苏峻还能再忍!”
“搜身?”庾文君喃喃着,似在思索内里的意味,荀灌娘却俏面一红,附耳就着庾文君小声嘀咕了几句。
庾文君的脸上也飞起了一抹红霞,不齿道:“将军您可真龌龊,不过,若是这样能激的苏峻失去理智也好,那文君先到后面了,师尊,绮贞姊姊,咱们走吧。”
“嗯!”荀灌娘与苏绮贞双双点了点头,策马奔向了后阵。
三女刚刚离去。苏峻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云将军,所有犯事士卒均已当众处决,料想你也该满意了!本将这就回返建康,告辞!”
“且慢!”云峰连忙出言阻上。
苏峻一怔。不悦道:“你还待如何?莫要欺人太甚!”
云峰淡淡道:“人犯虽已斩首,可抢劫而来的财货还在你军中,是不是该交还给姑敦百姓呢?”
“你!”苏峻差点又要发作,紧接着就深吸了口气,唤道:“来人,把他们身上的财物都取出来!”
“这还不够!”云峰马鞭一指地上那堆尸体:“刚才有些人已然混入了队列当中,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财货分润给同伙?”
“你究竟意yù何为?说出来便是!”苏峻心里升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觉得云峰要借此作文章了。
果然。云峰面容一肃,冷冷道:“搜身!你军士卒须脱光检查,待确定无误,方可离去!”
轰的一下。苏峻军中炸开了锅!在众目睽睽下脱光衣服,这得是多大的侮辱啊!苏峻亦是面sè煞白,额头根根青筋虬结而出,他真的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一趟下都勤王,一开始被王敦压着打。险些一命呜呼,后来反败为胜,每一天却又在屈辱中渡过,时至今时。终于发展到了顶峰!
‘拼了!衣着岂能轻易脱之?否则有何面目再立于人世?’苏峻的识海中只余下了一种声音,云峰也紧张的注视着苏峻的神sè变化。当苏峻的手臂一寸寸被提起,面sè也愈发狞狰。他的一颗心也随之跟着提上了嗓子眼!
却不料,苏峻的手臂竟于半空中猛的一顿,就此僵住,并开始有了轻微的颤抖!原来,苏峻的识海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告诉他,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再是天大的屈辱又有何用?纵使rì后师尊代为报仇,可是自已能看到吗?忍!都忍了那么久,忍不下也要忍!
流民武装、守军、云峰的骑兵包括闻讯赶来的邓岳及其亲随们都在盯着苏峻,流民的眼里散发出掩饰不住的愤恨,守军则带着满脸的兴灾乐祸与解气之sè,骑兵均是不自觉的紧了紧缰绳,只要苏峻敢说半个不字,立刻将冲杀上前!
邓岳身边的一名部将心中一动,转头小声道:“将军,云将军这一手着实狠毒,换了末将宁死也不脱,很可能贼兵会受不了侮辱而暴起反抗,两军一旦混战,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将军不妨偷偷做些准备,若老天帮忙,很可能反败为胜啊!”
邓岳勃然怒道:“云将军以诚待我,老夫怎能行此不义之事?今次暂且当你失言,若再敢生出此心,定斩不饶!”
部将顿时噤若寒蝉,把头缩了回去,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场中。
被数万道目光注视着的苏峻,沉重的压力与剧烈的思想斗争使他直yù发狂,心里委实难决,猛然间,刘遐被钉上十字架游街的情形突然闪现在了眼前,令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如果自已忍不下去,恐怕下场不会比刘师兄好上多少,生死尽cāo于人手,不还得一样的受辱?’
渐渐地,天平有向着忍辱一方倾斜的趋势,猛然间,苏峻转头爆喝一声:“脱,给他检查!”
“将军,万万不可啊!”部将们再次涌了上来。
苏峻面sè一沉,冷声道:“怎么?连本将的命令也不遵了?”
“将军,末将宁死不受辱,和他们拼了!”一名部将悲愤之极,转身就要向骑队冲去。
“嘭!”的一声闷响,苏峻暴然出脚踢中这人下腹,令他倒跌着横飞开来,鲜血象不要钱似的一口口狂喷,显然活不成了。
苏峻恨恨道:“想死本将成全你,却别害了全军!脱,都脱!本将第一个脱!”说着,伸手就去扯身上的甲胄。
“且慢!”云峰立刻喝止:“苏将军不必了,你身为士族,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本将相信你。请你组织好全军,每五百人依次出列,由我军检查无误后便可放行。”接着,又转头向姚益生吩咐道:“益生你遣一千骑上前检查,注意jǐng戒,稍有异动,格杀匆论!另把荆州降卒甄别出来,带去一边,他们不必接受检查。”
云峰不能让苏峻脱去衣服,这倒不是给苏峻留面子,而是他心里清楚,这一趟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苏峻的隐忍令他暗感钦佩,同时也jǐng兆大起,忍辱负重,所谋非小,将来必为大敌!
而且苏峻脱与不脱的效果截然不同,由于这个失败的举动已使得流民武装不但没法被消灭掉,反而令他们同仇敌忾,拧成了一股绳,可以说,云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根绳子割开一个小小豁口,全军都脱,唯独苏峻不脱,立刻把他与上下人等割裂开来,体现出苏峻的高高在上与众不同,给流民们埋下一个心结!
第三八四章义与责任
每五百人一组,除了被辩认带走的荆州降卒,在张弓搭箭的羌骑威逼下,全都听着号令脱了个jīng光,检查的速度倒也不慢。其实也没搜查出什么,一般人入室行凶,都是先杀男人再叉女人,舒爽之后才着手收拾财货,流民武装入城的时间不长,还来不及实施抢劫,有些人甚至连叉都没叉到,就被羌军抓获。
苏峻这一趟出征,领了一万三千军,包括近五千的荆州降卒。留一千本军守寨,又经接连三次攻城损耗,如今在场的的仅八千军不到,其中荆州军已不足两千人,死亡率高达到一半以上,显然,他们很不幸的被驱赶为了先登。
没过多久,流民武装已重新穿戴整齐,在苏峻的喝令下,近六千人带着滔天怨气奔返向已方营寨,苏峻从过江至今,兵力损失约三成,不过,他并未开口讨还荆州降卒,他明白,讨要也不会有用,何况那些人仅仅是先登罢了,有没有都无关大局。
而在刚刚的检查中,尽管云峰依旧不死心的暗示羌军们做出些侮辱xìng举动,却没起到任何效果,或许是由于苏峻的杀鸡儆猴,也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已的处境,流民们竟生生忍了下来,使得云峰只能眼睁睁的放他们离开。
“真他娘的cāo蛋!”云峰低低骂了声,把目光了转向荆州降卒,他们目光闪烁,局促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云峰换上了一幅笑脸。安抚道:“诸位不必惊慌。自即rì起,你们便归入邓岳将军麾下。”
一听这话,降卒不禁现出了如释重负之sè,高高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七嘴八舌的称谢道:“我等多谢将军恩典!”邓岳也是荆襄人士,自然须顾及同乡之谊。
云峰挥挥手道:”好了,邓将军就在那边,你们快去罢。”
恰于此时邓岳赶了过来,施礼道:“云将军善待我荆襄军民,老夫不胜感激。只是,苏峻委屈求全,他rì必不会善罢干休,还请云将军小心为是。”
云峰拱了拱手:“多谢邓将军提醒。本将自会留心,请问邓将军今后行止如何?”
“这个。。。。。。”邓岳颇有些为难,一时无言以对。
云峰心知他有意相助王敦,当即正sè道:“邓将军,请恕本将交浅言深,丞相困守孤城,已至穷途末路,你纵使率部相助,不过杯水车薪罢了,反倒会搭上众多无辜将士们的xìng命。又何苦为之?邓将军不如率师回援武昌,陶侃这一路北上为祸甚烈,何不留待有用之身为荆襄百姓尽一份心力?”
邓岳并没有答话,脸上现出了挣扎之sè,看的出,云峰的劝说虽对他有不小的撼动,心里的那份忠义却始终没法抛开,古人讲究士为知已者死,王敦有知遇之恩,不得不报。
云峰暗叹一声。接着劝道:“邓将军,其实你已尽力了,无须再苛责自已,人活一世,并不仅仅只有一个忠字。还有义、还有责任!解荆襄百姓于倒悬,担负起护乡保土之责。尽最大可能不使麾下将士无端丧命,这些,即是义,也是责任!说起来,本将与丞相曾有一面之缘,虽处敌对立场,但对丞相的心胸气度还是颇为钦佩的,这样罢,石头城被破之后,本将尽力保得丞相遗体不毁,他rì若有可能的话,送返琅琊安葬!”
顿时,邓岳浑身剧震!王敦被朝庭定xìng为乱臣贼子,他明白,给王敦留具全尸该有多难!必然要与司马氏翻脸!虽然云峰没把话说满,邓岳却相信,这人既然作下了承诺就必会全力而为,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
其实,邓岳不是不清楚王敦败亡乃早晚间事,只是愚忠思想作怪罢了,而云峰对于义与责任的诠释也令他陷入了深思,为故主保留尸骸则真正打动了他,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犹豫呢,何况严格来算,自已还是俘虏的身份呢。
邓岳深深一躬,郑重道:“云将军字字金玉良言,老夫受教了,请放心便是,一待诸般杂事处理妥当,老夫即刻率部回援武昌!”
云峰连忙扶住道:“邓将军快快请起,本将可当不得!”
邓岳依言起身,神sè复杂的叹道:“世间既有丞相,又何必生出云将军?哎天意使然啊,人力徒之奈何,今rì老夫欠下一份情义,他rì若有召,必赴汤蹈火来报!”
云峰摆摆手道:“邓将军无须如此,本将非是嗜杀之辈,你我无怨无仇,何苦不留余地?邓将军此次回返,听本将劝一句,还是归顺朝庭为好,毕竟朝庭已下诏不追究丞相羽翼,想来不会食言。”
邓岳有些发愣,摸不清云峰的心思了,起先,他至少有八层把握敢肯定,云峰对自已存有招揽之心,然而,刚才那话中已经透出了几分意思,这人却劝自已降于朝庭,他是没听明白还是自已想多了?
云峰又自嘲般的笑了笑:“丞相之后的下一个乱臣贼子就该是本将了,或许他rì还会有与邓将军对阵疆场的一天,好了,时候不早,邓将军快去准备一下,争取今rì启程,请罢。”
邓岳一头雾水的看了云峰一眼,施礼道:“老夫告辞!请云将军保重!”说着,转身而去。
待邓岳的背影渐渐消失,庾文君与荀灌娘走上前来,庾文君忍不住冷哼道:“将军,您可真不做亏本买卖,收殓王敦尸体,虽会与司马绍彻底翻脸,却可尽收王敦旧部之心,亏得您还摆出一幅惺惺相惜的假样子,总的来说,您赚大了,文君没冤枉您吧?”
云峰手臂一抬作势yù拍,不悦道:“怎么说话的?本将有那么yīn险吗?”
庾文君吓的一闪,连忙躲到荀灌娘身后,探出小脑袋来朝这人翻起了白眼,荀灌娘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今次放走了苏峻,真是太可惜了,的确需要小心点。”
庾文君秀眉一蹙,也不甘道:“莫非真的拿他毫无办法?对了,将军,咱们不如把苏峻是天师道高层的消息散布开来,或许朝庭能生些jǐng惕,如何?”
云峰沉吟道:“不妥,江东地面,上至庙堂,下至民间,天师道信众比比皆是,若把消息散布开去,不但奈何不得苏峻,反而有利于他增加影响力。”
“哎”荀灌娘无奈的叹了口气:“断山说的对,如今的天师道除了神秘点并未有大害显于世,又有谁能意识到其中潜藏的威胁?对于苏峻此人,以后再想法子罢。”接着话音一转:“为师观那邓岳已隐有投靠之意,断山你为何婉言回拒?”
云峰微微笑道:“邓岳及其部从均为土生土长的荆襄人士,不适应北方骑shè冲锋,在将来与刘曜及石勒的作战中起的作用不大,他现在来投弟子,顶多被安排在梁益二州坐镇一方罢了,倒不如留在朝庭,将来或有一呼百应的可能。”
荀灌娘寻思片刻,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邓岳乃忠义之士,他rì必会有所回报。”
“但愿如此。”云峰应了声,又转头喝道:“来人!”
“将军何事?”两名亲卫奔了过来。
云峰取出封信函递过去,吩咐道:“你二人即刻过江,由江北奔赴海门,请谢尚来接收水军及粮草物资。”
“遵命!”亲卫接过信函,匆匆离开。
“老师,庾小娘子,咱们上府库见识一下,看看王敦究竟在姑敦存了多少好东西。”云峰伸手招呼,荀灌娘师徒俩均是意动,三人先后翻身上马,领着部分亲卫疾奔而去。
接下来的rì子,云峰一边等待谢尚,一边接应祖约过江,在第十天的时候,也就是五月初一,谢尚领着五百军卒风尘仆仆的赶来,当见到那近万水军与百条战船,兴奋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