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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你丢不丢人啊?这赌场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成了这幅模样?”袁女正小脸蛋一红,忍不住嗔道。
云峰也觉得有必要给袁耽浇盆冷水,跟着提醒道:“袁彦道,将来赌场是你自已的事业。也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俗话说的好,十赌九输,既然经营赌场,最好莫再沾赌,他rì万千家业一朝败光,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个。。。。”袁耽低头看了看自已的手掌,面现为难之sè,身为建康赌神,不赌那不是要他老命啊!
谢尚接过来劝道:“袁彦道,将军说的没错。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纵是赌艺再jīng,天下间却能人异士无数,难保不会有失手的那一天啊!”
袁女正不给袁耽喘气的机会。再度开声:“阿兄,咱们袁氏自过江以来,父亲便不幸病逝,母亲又过早的离去了,以至家道渐渐衰落,在这样的条件下,你不辞辛劳把女正与姊姊女皇一手拉扯长大,咱们姊妹俩均是心存感激,都为自已能有个疼爱妹妹的好兄长而骄傲呢。如今女正与姊姊已终生有托,你是不是该给自已考虑下了呢?想必父母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能早点立业吧?
你生xìng放达。不喜为官,又耐不住xìng子经营田庄果园,将军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指了条明路出来,你莫要辜负了将军的一番好意啊!诚然,阿兄你如今有三千多金,建康没几个人能比的上,可是也不想想这钱是怎么来的?以你的豪赌作派,只怕不用多久就会输个一干二净,到时拿什么去传给子孙后代?咱们袁氏振兴门楣的希望可都着落在你身上呢。阿兄,你好好想想吧!”
袁女正的这一盆冷水彻头彻尾淋透了袁耽的全身,令袁耽不由自主的浑身剧颤,脸sè也忽红忽青,显然妹妹的劝告说进了他的心底。船头众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期望他能明白自已将来的道路,做出最最正确的选择!
时间缓缓流逝。四周只剩下了哗啦哗啦的舟船破浪声,空气一片凝滞,云峰突的呵呵笑道:“袁彦道你无须多想,照本将看,无非是习惯成自然罢了,一掷千金固然豪迈,能带来极大的身心刺激,却也只是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一觉睡醒,还不是心头空落落的?
然而,自已千辛万苦置下的产业则大有不同,能给人带来莫大的成就感,瞧?这是我通过双手挣来的,钱财来的踏实,用的舒心!赌来的钱财始终虚无飘渺,本将说句难听话,只要不戒赌,纵是富可敌国也不过镜花水月而已,最终归属于谁尚属未知,又岂能相比?
或许你会认为开赌场仅为商贾之贱业,可有可无,男人嘛,自是要搏个功名在身,出则为将,入则为相,封候拜爵,如此才对得起列祖列宗,如果真这么想,那你就错了,工商有兴国兴民之大利!几十年甚至十余年后,本将有信心使天下人不再以做官为唯一显耀门楣之径!商贾以及所有靠双手合理合法挣来钱财的各行各业,都将受世人尊崇,具有显赫的地位!”
接着,云峰又呵呵一笑:“袁彦道,本将开设的宋袆珠饰你不会不知罢?实话和你说,那是我云氏的私人产业,以后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全指着它了。”
“嗯?”袁女正不解道:“将军,您若得了天下,整个天下不都是您的?又何必自已置业?正如汉高祖取了天下之后,曾对父亲刘太公夸耀说: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
这句话问到众人的心坎眼里了,纷纷看向了云峰。
云峰微微笑道:“既便将来取了天下,这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绝非本将一人所有,其实道理很简单,若无诸多将士的抛头颅洒热血,如何能克敌胜之?若无诸公的兢兢业业,处理政务,如何能有个稳定的后方,去了后顾之忧?若无万千百姓的拥护支持,又如何能上下一心?真要勉强说,本将无非起个带头作用罢了,岂敢以尺寸之劳而踞全功?何况人的yù望无穷大,若不加以克制,想到什么就要什么,与桓灵二帝有何区别?这江山又能坐得了多久?人啊,吃穿合用就行,少些yù望,也少些烦恼。”
温峤、钱凤等人均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云峰!云峰这话的意思已经把态度完全表明出来,不搞一言堂,有事大家商量,这就是温峤、王导、荀崧等人所向往的政治形态,直至此时,温峤心里才顾虑全消。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一个巨声凭空炸响:“我袁彦道非是不知好歹之辈!怎能不明白将军的好意?今rì在此立誓,若再沾赌,必剁掉自已手掌!天地为证!”
“阿兄!呜呜呜~~”袁女正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一转身扑到谢尚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云峰也欢喜的笑道:“袁彦道,有此决心就好,其实没必要发这么重的誓,戒赌绝非一蹴而就,需要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如果实在憋不住了,可以慢慢减少参赌的金额,慢慢减少赌博频率。还可以把兴趣爱好投到别的方面,如琴棋书画,竞技游艺等等,另外也可以做善事,帮助别人,快乐自已嘛,不失为获得心灵满足的一个好法子。。。。”
第四零四章强索一空
云峰滔滔不绝的帮袁耽出着点子,钱凤立在一旁呆呆看着,他原是王敦的亲信,自是感受最深,王敦待人虽看似推心置腹,却始终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俯视众生,以有用无用,是否忠心作为衡量手下的标准。
那么,袁耽对云峰有用吗?答案不言而喻,袁耽对云峰忠心吗?二人没有从属关系,又谈何忠与不忠?而云峰循循劝诱说了那么多,完全是出于朋友之间的义!
钱凤跟了王敦那么久,一双眼早已炼就了火眼金睛,他一点都看不出云峰的劝诫含有作戏的成份,只能说,云峰是以真诚相待袁耽,是真心为了他好,是真的希望袁耽能戒赌,做出一番属于自已的事业!一时之间,钱凤的心里百感交集,能跟在这人的身后开创出一番盛世,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份啊!
温峤却在暗骂着自已目光短浅,瞧人家荀崧,把一个女儿生生养到了三十多岁不嫁人,再看看弟子庾亮,有成为国舅的机会摆在眼前却不动心,如今都送到了云峰身边,这就是有远见啊!自已呢?两个女儿那么早就嫁了出去,哎~~还是没眼光!温峤捋了捋须,凭空生出了一丝悔意。
张灵芸与苏绮贞也是脉脉含情的凝视着云峰,她们愿意相助这个男人成为天下之主,却不愿他变为猜忌自私、刻薄寡恩的无情帝王,今天的云峰显然没让她们失望。在对于袁耽一事上表现出了情义。二女不禁相视一眼。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一旦云峰有变质的苗头出现,将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拉回来!
“袁彦道,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咱们的期待哦,将来你做大了,很可能成为天下首富呢!”庾文君的鼓励打断了众人的心思,均是微笑着看向了袁耽。
云峰也跟着劝道:“袁彦道,赌业乃暴利行业,将来赚取的钱财恐怕你难以想象,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唯利是图,开赌场的目的是给人一个娱乐消遣、发泄情绪的场所,不是使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否则就不是行善而是作虐了。当然,这其中的尺度很难把握。需要你自已慢慢琢磨,不过本将相信你,只要心存善念,必有一天可以做到,将来你就是赌门祖师爷!另外赚取的钱财也需要回馈一部分于民间,比如修桥铺路、救助贫民、开设书院,资助贫苦孩童就读,总之,如若有心,善事是做不完的。天下不是本将一个人的天下,你袁彦道也有份!在场的或不在场的,人人有份!咱们一起努力,何愁天下不能大同!”
这一席话,袁耽听的热血沸腾,就连面孔都涨的通红,他无端的生出了一股使命感,自已的肩头压着千钧重担,仿佛缺了他袁彦道,这天下的百姓似乎就永远没有出头之rì!
钱凤、温峤与谢尚也不好了多少。这三人均是目爆jīng光,眼前现出了一条金光大道!张灵芸与苏绮贞却仅有些小小的心情激动,她们对于云峰蛊惑人心的这一套把戏听的太多,说句难听话,耳朵都生了茧。几乎就免疫了。
正当云峰暗暗满意的时候,“扑哧~~!”一声轻笑传来。袁女正忍不住的笑道:“阿兄,您这赌业的祖师爷可真是了不得啊,哪!每家青楼都供有管仲的画像或是塑像,将来您也是这样,每家赌场都得供着您呢!”
“呃?”袁耽的满腔热血再一次被浇灭,青楼祖师爷绝对不是什么好路数,只怕管仲的yīn灵于地下得知,都会羞愧的转个身,再没脸仰面朝上躺着了,不由得,袁耽现出了尴尬之sè。
“哈哈哈哈~~”温峤突的爆出一阵狂笑,这发自内心的欢笑迅速波及到了船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笑的乐不可支,最后,竟连袁耽自已都笑的前仰后翻,直不起身来。
接下来的几天,船上的气氛非常融洽,云峰与温峤、钱凤交换各自对于治理天下的看法,总的来说,钱凤就是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温峤受玄学影响,人生观追求个xìngdúlì,讲究个体zìyóu,宇宙观较为贴近现代宇宙大爆炸理论,政治观具有朴素mínzhǔ的雏形,云峰的主张则又要进步了许多,通过互补,三人均是大感有所裨益。
大江建康至武昌段的长度约为一千四百里,借助风帆与人力,虽是逆流而行,战船的速度也能达到rì行二百里,比步卒或是骑兵不疾行时都要快上许多,于六月二十二rì,水陆两路分别抵达了武昌城下。
由于温峤的挽留,云峰全军将于武昌暂歇一rì,第二天启程前往江陵。
远远的,就看到城门大开,州府各级僚属列队出迎,这些人都是降将,大多数身上带伤,甚至还有衣衫破烂不整的,云峰认识的只有一个邓岳。
待众人参见过温峤,云峰从后队走出,向邓岳微笑着拱手道:“邓将军,旬月不见,可曾安好?可与陶侃生出冲突?破城时俚僚可曾劫掠百姓?”
邓岳与其他官员均是一怔,眼中现出了淡淡的感激,随后邓岳又迅速老脸一挂,显得又羞又愤,恨恨道:“依照云将军叮嘱,老夫引军回返后便暂时降于朝庭,与陶侃作下约定,一不参与攻城,二不允许俚僚洗劫城池,一时倒也相安无事,未料到,城破后,俚僚竟索要酬金,放言若得不到钱财,就纵兵劫掠!
陶侃这老匹夫jiān滑的很,一力回避此事,而我军兵卒加守军不过万五,俚僚却有三万多军,哎~~老夫担心一旦开战,即便不顾及将士们的xìng命,武昌百姓也将遭了无端横祸,因此于众位同僚商议之后,只得无奈的应下了,如今不但府库一无所有,城里也几乎是家家赤贫,粮价暴涨!此皆为老夫之过,有愧于武昌百姓啊!”
“这老货端的可恨!”温峤的面sè变的难看之极,纵然他与陶侃是同门师兄弟,仍是忍不住的怒骂了声!如今武昌已是他的治下,却被洗劫一空了。
勉强压下愤怒,温峤看了眼云峰,转头问道:“邓将军,俚僚走了多久?若是请云将军以轻骑追赶可能赶上?”
邓岳眉心一拧,暗暗盘算着,片刻答道:“回使君,俚僚退却已有半月时间,这一路往南以山区为多,骑兵速度并不比步卒快上多少,只恐追赶不及了!”
“哎~~!”温峤心知邓岳说的是实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云峰心中一动,转头吩咐道:“士仪,麻烦你计算下,军上尚有多少粮草?”
钱凤立刻明白了云峰的心思,问道:“武昌至江陵三rì可达,请问将军,您打算从哪条路回成都?是从江陵向西走巴东,还是由江陵南下走汉复?”
云峰一怔,反问道:“两条路有何不同?”
钱凤答道:“经巴东虽说路途较近,然而,一过巴东即进入大巴山区,须翻越连绵重山,马车难以行走,另一方面由于江北须防备刘石侵袭,因此下都的荆州士卒几来自于南岸,而江陵、巴东皆位于北岸,您于江北行走不大方便收扰水军将士家眷,若您走汉复回成都,虽多绕几rì,却马车可行,收拢完家眷即可南下入汉复。”
云峰沉吟道:“这么说士仪是建议本将经汉复入蜀?”
“这个”钱凤迟疑道:“请将军定夺。”
云峰点点头道:“也罢,就走汉复,恰好本将还想跑一趟江州,看看那边水寨的进度如何了。”
“请将军稍待片刻,凤去去就来。”钱凤施了一礼,匆匆奔向了后阵。
云峰又转头朝邓岳劝道:“俚僚未受教化,难免粗陋野蛮,邓将军也无须愧疚,当rì以钱财保得满城百姓的xìng命,虽委屈求全,却不失为一权宜之计。说到底,此事也不能全怪陶侃,他本身实力有限,若不以厚利诱惑俚僚,又如何能攻下武昌?陶侃素来爱惜羽翼,想必非是出于本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