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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皮被扒了一半,鲜红sè的肌肉随着气若游丝的呼吸作着有节奏的轻微蠕动。肉与皮的缝隙间夹着些红黄相间的颗粒。细细一看,竟然是未清除干净的盐粒!
这两名羯胡虽是惨不忍睹,不过脸面完好,一瞬间,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笼罩了杜洪全身,令他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这两名羯胡,使他的侥幸彻底破灭。也使他看到了自已有可能会面临的下场。
正当杜洪已是魂飞魄散的时候,云峰的喝问声传来:“杜洪,这两名羯贼你可识得?你还有何话可说?”
杜洪猛晃了阵脑袋,使得头脑清醒了些,这才避重就轻道:“秦王怎能对人施此酷刑?自汉文帝废黜肉刑。至如今,纵有天大的罪孽,也只是枭去头颅罢了。莫非秦王不怕惹来公愤?”
其实,杜洪这话是为自已说的,如果落在云峰手中只有一条死路可走,那也宁愿痛痛快快挨上一刀,而不是如羯胡般受尽酷刑再死。
云峰现出了不耐之sè。伸手一指:“羯胡犯下滔天罪孽,如何能当人看待?料来天下人尤其是南渡士民与河北百姓必举双手赞同。哼。杜洪,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勾结羯贼,意图与石虎夹击我军。有口供在此,证据确凿,为谋反大逆,罪当抄家灭族!不过,孤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yù滥杀无辜,今rì便给你杜氏一条活路,限令半刻,开堡献降,否则,我后续大军到来,当即攻城,鸡犬不留!机会只有一次,孤劝你莫要误人误已!”
这话一出,坞堡上方本已绝望的众人现出了一丝希望,与秦军作战是摆明了没任何胜算,所谓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那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如今有条活路摆在眼前,谁又会拼死一战呢?
一名房长连忙劝道:“郎主,秦王既已松了口,料来不会反悔,咱们不如降了吧?纵是受些委屈,却能保全宗族啊,数十年之后,若能抓住机会重新崛起也不是没可能。百年前高平陵之变,被司马氏夷灭三族的诸多曹魏遗臣后人,如今出人头地的也不在少数,就如桓氏后人桓彝,听说于江东颇受重用,何况咱们能留得一条命来?依老夫估计,秦王不过是意指咱们的家产罢了,也罢,先搁他那便是,终有一rì咱们杜氏再连本带利悉数讨还!请郎主速做定夺啊!”
又一人伸手道:“且慢!降是得降,除此再无路可走,只是得问清楚对我杜氏有何处置,若是过于苛刻,倒不如落个同归于尽!请郎主先问清楚再说。”
杜洪一一扫视着众人,城头上无论是姓杜的还是不姓杜的,都在望着他,从这些目光中,杜洪看出了他们焦急的心情,却无一人有拼死力战的决心,就连先前嚷嚷着要放火烧掉粮仓的那位房长,这个时候也是熄了火。
杜洪咬了咬牙,向下探头问道:“不知秦王yù如何处置我杜氏?”
云峰淡淡道:“凡杜氏族人,服三年劳役以示惩诫,三年之后分配土地释放为民,而非杜氏坞堡住民,孤不追究,分配田地,纳入我秦国户籍管理,有才能者,将酌情录用。”
城头上顿时响起了连片的喘大气声音,对于杜氏族人来说,服三年劳役并不算什么,有凉州十三家坞堡为先例,据说那些服苦役的人没怎么受到虐待,去年冬季已全部被释放了,听说过的还不错呢。而非杜氏族人更是放下心来,当秦国百姓那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啊!税率之低,服徭役还给钱,这是坏事变好事啊!
杜洪也是心头大定,转头就喝:“放吊桥,开门!随老夫迎接秦王入城!”
城头下的庾文君却小声问道:“将军,您就这样放过杜氏了?是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云峰神秘的笑了笑:“服劳役也有多种服法,如今汉中开河正缺人手,孤把他们交给护河将军冉良统辖,如果三年后能留得一条xìng命,即便放了又能如何?还怕他杜氏翻过天来?”
“咝~~”庾文君与苏绮不由倒抽了口凉气,送汉中开河还不如挨一刀落个痛快呢,以冉良的小人心xìng,必能对云峰的意图心领神会,而这些人的下场将极为凄惨,在被诈干身上的每一滴油水之后,最终将葬身于汉中的茫茫群山之中。
“将军,您可真毒!”庾文君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云峰嘿嘿一笑,向前示意:“好了,堡门已经打开,咱们进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走!”说着,猛一招手,骑队旋风般的直奔而去。
这个时候,杜氏的一干重要人物才刚刚步出大门,正准备跪地相迎呢,就被张弓搭箭的骑兵团团了起来。
“秦王,您怎可食言!”杜洪不由sè变道。
“哼!既已答应留你一命,孤怎会食言?”说着,给骑兵将领打了个手势,便头也不回的驰入堡内,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有功夫在身的把功夫废掉!
两万骑兵一涌入堡内,立刻便投入了忙碌当中,有的解除堡丁的武装,有的安抚佃户仆役,有的清点女眷,有的查封府库,而云峰径直奔向了粮仓,如今粮食对他来说,为重中之重,虽已下令让钱凤向秦凉二州的百姓借粮,但这需要个过程,至今还在紧张的征收当中。
截止三月二十六rì,全军仅余半个月的存粮,第二天又向裴松借了九天的粮草,今天是四月七rì凌晨,也就是说,到四月二十rì左右军中将彻底断粮。
因此,云峰对杜氏的粮仓怀有极大的希望。
“将军快看,前面就是杜氏粮仓了吧?”骑在马上,庾文君向前一指。
在坞堡的东南角靠内一侧,有一个巨大的单独院落,十座高大的砖木建筑二字排开,远远的,就能闻到院内散逸出来的粟米香味,云峰不由jīng神一振,呼喝连声,催促众人向前奔去。
很快来到近前,云峰立刻命人把门打开,在厚实的木门背后,满满的全是粮食!其中六座堆的是麦子,四座盛放粟米,尤其是粟米,全是脱了壳的纯米!
云峰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转向问向执事:“这里共有多少存粮?堡内还有没有别的粮仓了?”
执事恭恭敬敬道:“回大王,此地十座库房,每座存粮三万石,共三十万石,堡内另有一座仓库,但不会超过五万石,主要是供佃客婢仆rì常食用,恰好可以吃到下个月夏粮收获,到时空出的库房用来储存夏粮,还有一些则散落在杜氏各房的手中,这个具体的数目,请大王稍待,奴去把帐簿取来一观便知。”
云峰摆摆手道:“无须如此麻烦,直接搜出来不就成了?而且你也勿要以奴自居,如今你已去了奴籍,一待户籍造好,你就是我秦国百姓了,赋税徭役与秦凉二州一视同仁。”
执事大喜称谢:“奴不!民拜谢大王!”
云峰微微一笑:“行了,你先退下,回去把帐簿整理一下,天亮有专人与你核对,若帐目无误,孤可破例提拨你为度支仓曹,专掌此地粮仓。”
一股狂喜顿时跃上了心头,执事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度支仓曹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相当于现代的县级国家粮食储备库主任。官虽小,好歹也是个官,要知道,他虽为执事,却是奴仆的身份,如今一步登天,做了官,而不是吏,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好半天,执事才回过神,扑通一声跪地,大声道:“民多谢大王提拨,请大王放心,民所造簿册严格依据每笔收支而来,绝不可能对不上帐!”
云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起来罢。”接着转身招呼:“走,咱们再往他处瞧瞧!”
第六十七章新的烦恼
一直到第二天正午,所获财物才大致统计出来,共获得粮食四十万石,猪羊马牛等牲畜超过了两万头,另有两千金,银饼约八千锭,各类绢布超过六千匹,足值五铢钱却只有几十万。
看着堆积如山的财货,庾文君开心的笑道:“将军,这一次您吃饱了吧?不说堡外的数万顷良田下个月就能收获,您看,光是这么多粮食与牲畜,既便分一半给坞堡的佃户与仆役,您还能落个二十万石,能吃个将近二十天呢!基本上可以渡过chūn荒了。”;
苏绮贞也是满脸的微笑,连连点着头。
出乎意料的是,云峰却一脸苦相,看不出有半点高兴,苏绮贞大是诧异,不由问道:“大王,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嫌少?”
“哎~~”云峰叹了口气,示意道:“倒不是嫌少,只须士仪再运一次粮过来,便足以渡过chūn荒,绮贞,你仔细看地上的钱,可有发现不同寻常?”
“呃?”苏绮贞与庾文君双双向那一小堆五铢钱看了过去,庾文君秀眉一蹙,很快就发现了异常之处,忍不住道:“这些钱从外形看,当为足值五铢钱,可是都生有斑斑绿锈,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使用了呢。”
苏绮贞也接过来道:“不可能呀,杜氏有那么多的金银,怎么才这么少的钱?是不是藏起来了?按正常情况,杜氏的钱至少得有个几千万才合乎情理,不行!绮贞去让姊妹们再严加盘问,一定要使杜氏全都吐出来!”说着,转身就要向外走。
云峰连忙拉住苏绮贞,示意道:“绮贞,不用去了,杜氏的钱全在这里。”
“怎么可能?”二女同声惊呼,双双把不解的目光投了过来。
云峰摇摇头道:“杜氏的确只有这么多钱币。这是由北方的特殊情况所造成的。绮贞你是关中人士,你回想一下,你家里是使钱多还是使布帛多?”
苏绮贞的俏面现出了回忆之sè,很快就点点头道:“的确是几乎不使用钱币,一般都是把布帛裁下,按面积或质地来交换所需之物,如炭火、笔墨纸、盐糖调味料等物。而粮食、肉蛋禽自家就能出产,不需要从外界购买。”
云峰无奈道:“这就对了,北方地区的货物交易极其的落后,除了个别中心城池,其余中小城池罕有商业设施。而本就稀少的交易基本上也是物物相易,或是以布匹替代钱币流通,这一点别说与江东地面不能相比。甚至连凉州与巴蜀也大有不如。”
“不可能吧?这是怎么回事?”庾文君连声追问道。
云峰解释道:“北方地区不使钱币有着历史原因,自东汉以来,随着豪强大族在朝庭中逐渐居于统治地位,自给自足经济快速发展,物贵钱贱。百姓乐于使用实物货币,如谷、帛等等。
而钱币滥恶也对钱币的推广起了极大的阻碍作用。由于盗铸钱币利润颇丰,朝庭最初又允许民间自铸。故利之所在,盗铸弥众。即使后来宣布盗铸者罪重常宪,仍是得罪者虽多,jiān铸者弥众,鸡眼、镮凿等薄小私钱屡禁不止,甚至滥恶到风飘水浮、薄甚榆夹、上贯便破、置之水上,殆yù不沉的地步。
这些伪滥小钱,本身几乎没有价值,据《食货志》记载:一千钱能够买一斗米,使得百姓原来就有的厌恶用钱、乐用绢帛的心理进一步加深,恶xìng循环之下,使得钱币略不入市,难以流通,其实,江东亦是伪劣钱币泛滥,只不过北方地区走入了极端。
及至最近十余年,自从愍帝被掳,刘曜入主长安,关中地区由于战乱频繁,大量人口非正常死亡,执掌权柄的匈奴人在文化上又落后于我汉人,他们变昔rì的jīng耕细作为粗放式生产,大量汉族人口被圈养,失去人身zìyóu,生活所需采定额配给制,使得钱币更是成为可有可无,彻底的丧失了交易功能。
再来看看坞堡,坞堡结垒自守,农林渔牧副样样生产,过着高度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生活,所谓生民之本,要当稼穑而食,桑麻以衣,蔬果之畜,园场之所产,鸡豚之善,埘圈之所生,爱及栋宇器械,樵苏脂烛,莫非种植之物也。至能守其业者,闭门而为生之具以足,但家无盐井耳。
这段话形象的描述了庄园经济高度自给自足的情形,除了盐不能生产,其余诸物丝毫不假外求,因而仅存的一些钱币也变成了这幅凄惨模样。”说着,连连摇着头。
“哦~~!文君明白了!”庾文君恍然大悟道:“你常挂在嘴上的那个海外银矿产的是白银,而关中不使用钱币,您是担心将来赎买那些大族手里的土地而他们不收钱,是吧?”
云峰点点头道:“不错,以前孤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直到查抄了杜氏财货,这才想了起来。这关中地区,根本就不使钱啊!”
“绮贞也明白了,大王您不方便强制他们收下,如果以布帛与谷物赎买,先不提有没有这么多,首要一点,这些东西没法长久保存,只怕没过几年关中大族就要怨声载道了,或会认为您套取他们的土地呢,这该如何是好?”苏绮贞的俏面不由现出了担心之sè。
云峰苦笑道:“方今之计,只能加速推进金、银、铜在市面上的流通,恢复它们原本的功能属xìng。”
庾文君跟着就道:“将军您说的倒轻松,要知道,习惯养成了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扭转过来的,您与关中大族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