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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渐渐地,一股失望的情绪于船坞四周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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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叹了口气,苦笑道:“倒是尚贻笑大方了,来,此事不提,请蒋老将军与诸位随尚赶紧入城摆酒。”
蒋炎却不动身,再一次摇了摇头:“秦王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命老夫这一趟前来,把战船留给海门,并帮助海门水军将士尽快熟悉xìng能,争取两个月之内能熟练cāo作,如果海门人手不足,也可留下部分将士暂时听从谢将军差遣。”
包括谢尚在内,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了!他们根本就没想过云峰会把船留下来送给海门,一时之间,仿佛集体得了失语症,均是瞪大了眼睛,嘴唇喃喃抖动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可是脸上的激动之sè却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好半天,谢尚才按奈下狂喜的心情,施礼道:“尚代表我海门十余万军民谢过秦王与蒋老将军了,只不过蒋老将军把战舰全留下,自已岂不是没有了?如今海门确是实力大损,此举不吝于雪中送碳,尚实在是无从推辞,但也不能全都收下,要不?取半数如何?”
梁州水军成建制也不过一两年的工夫,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造出百来艘战舰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谢尚与他的部将们打死也不会相信,蒋炎的手中还会再有船只。
“诶~~”蒋炎摆摆手道:“我梁州水军出船极快。每年打造两百艘不成问题。明年此时,又是一支舰队出来了,这个倒不用cāo心。”
一名海门部将拱了拱手:“蒋老将军,请恕末将多嘴,梁州附近多深山密谷,木材自是不缺,可是新鲜的木材并不能用于造船。否则最多一年半载,必将散形,须rì晒风干两到三年才能使用,这个只恐时间不等人啊!”
这名将领说的虽是隐讳,不过。蒋炎却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摆了摆手:“我蒋氏有一速成之法,即开挖一大池。灌水后放入木料,周围培以炭火煮之,把木料煮软,再弯到合适的形状,rì晒晾干之后便可固定下来。从此不会变形,也不易腐烂。假如rì光充足,耗时不过两三个月罢了。如今我梁州木料储备充分,若是人手足够。每年产出三四百条战舰都有可能。”
海门众将不由得浑身一震,目中纷纷现出了感激之sè,蒋炎虽然不当回事,可是他们身为水军将领,不用多想,立刻就能明白这种方法的重要xìng,而且只有充分的信任,不把自已当作外人看待才会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谢尚连忙道:“请蒋老先生放心,今rì所闻所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外传。”接着,转头一喝:“若有谁敢向外人泄露半句,军法处置!都明白吗?”
“蒋老将军这么信任咱们,若是泄露出去,那还是人吗?”一名部将大声唤道,其余众人也都是慷慨陈辞,拍着胸脯作出保证。
待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蒋炎拱了拱手:“好了,诸位明白就好,现今咱们也该入城了罢,谢将军总是挂在嘴边,就是不见动静啊,老夫一把年纪了,可是饿不得啊!”
谢尚一阵无语,自已都请过两次了,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于是赶紧示意道:“蒋老将军,诸位快请!”
在一片客套声中,众人提步向着城内走去,还没走出多远,却是纷纷止住了脚步。
水寨外围已经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每个人都焦急的驻足向内频频探视,这一战的结果已经传了开来,百姓们都来寻找自已的亲人,有的人突然现出了惊喜之sè,大声哭喊着名姓,原来,他们见着了自已的亲人,而有的人则是绝望的瘫软在地,与家人抱头痛哭,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家亲人所搭乘的战舰已于江中沉没的噩耗。
哭泣声渐渐蔓延开来,寻找到亲人的百姓们受气氛感染,陆续止住了欢呼,也都替他们抹起了眼泪,于不知不觉中,夜空已被一层厚厚的愁云惨雾笼罩起来。
这一战的伤亡人数虽未统计完毕,但按损毁的船只来看,加上水手在内,至少阵亡了近万人,这就意味着有近万个家庭失去了亲人,父母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
他们当中有的人应该才刚刚弱冠,很可能既将迎娶新妇,可是,未过门的妻子自今rì起已被冠以了未亡人的身份,有的人的幼儿或许还不会说话,但他们再没机会听到父亲这两个字了,再有人很可能还未能给双亲养老送终,只不过,如今已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水战中战死的将士和陆战不同,如果有心的话,陆战阵亡将士的骸骨多半都能被收殓安葬,而水战阵亡将士的尸体只能被江水冲入到茫茫大海之中,落得个葬身于鱼腹的结局。
自古道盖棺事定,入土为安,人死后埋入土中,死者方得其所,家属方觉心安。而如今的他们尸骨无存,灵魂如何能安息?亲人又如何能心安?
一声紧似一声的哭泣与悲呼缭绕于天际,一众人等的心情也是愈发的沉重,尤其是谢尚,身为领军主将,第一战便惨败至此,更是悔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呼吸越来越争促,脸sè也越来越难看,两只手已紧紧攒成了拳,猛然间,谢尚迈前一步,向着百姓们深深一躬:“各位父老,皆由尚领军不当才招至此败,尚有愧于阵亡的将士们,有愧于诸位啊!”说着,悔恨的泪水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其实战败死人很寻常,在场的诸多将领,包括蒋炎在内虽是心里很不好受,甚至就连云峰,都不会向阵亡将士的家眷道歉,更不会泪流满面,只不过他们也能理解谢尚,他毕竟是个初次领军,年未至弱冠的十六七岁年轻人罢了,而他的同龄人,这个时候应该在上游不远处的建康过着左拥右抱,纸醉金迷的神仙rì子。
“将军,可万万使不得,咱们不敢怪罪您啊!”
“要怨就怨咱家里那娃儿命薄,呜呜呜~~”
“将军,您快快起来吧,可拆杀咱们了!”
谢尚这一躬,百姓们立刻慌了,心里虽是满揣着悲伤,却都是一片片的跪倒在了地面。
第八十二章长安恶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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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百姓们会如此的惊慌失措,自古以来官民之间有着一道深深的鸿沟,官员压榨百姓、欺凌百姓那是天经地义,儒学文明史就是一部**裸的血腥野蛮史,掠夺压榨史,儒学越是昌盛,社会各阶层之间的壁垒就越是森严!
海门百姓来源于吴郡部曲、江荆二州与下邳流民,吴郡部曲除了需要当兵作战,其他方面等同于佃户,江荆二州原本是王敦的地盘,在王敦的穷兵黩武之下,rì子也是苦不堪言,而下邳流民更是不用多说,刘遐从来就不是个好货,因此,他们在来到海门之前完全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在来到海门之后,却惊喜的发现,这里既没有压迫,也没有欺凌,有的只是轻徭薄赋,与以王羲之、谢尚为首的官员们的务实勤俭作风。他们都明白,能过上如今仿如天堂般的rì子,与王谢二人是密不可分的,每个人的心里,均是存上了深深的感激。
失去至亲虽是令人悲痛yù绝,可作战并不是谢尚一个人的事,海门的百姓们都清楚这个道理,又怎会责怪这名给他们带来了富足与安定的年轻人呢?何况王谢二人虽是与民同苦同乐,但他们仍然是官,海门百姓仍然对他们存有着天然的敬畏。无论如何,民都不敢怪官,这不是短短几年就能扭转过来的,这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使然,必须要通过制度创新与普及教育才能逐渐转变人们的观念,显然,这需要一个长时间的沉淀与积累。
尽管百姓们的劝说声此起彼伏,可是谢尚却觉得自已再没脸把头抬起来了,他没法去面对那些失去了亲人的百姓们。
从谢尚身上,蒋炎看到了云峰的影子,当然。只是淡淡的一丝。论起老练、jiān滑、狠毒,谢尚是远远不如,但是真诚与务实却是这二人所拥的共同特质。
‘或许,他们才是未来秦国的希望罢?’蒋炎心想得抽空给诸葛显写封信,劝他改变门中的教育方式,紧跟上云峰的步伐,如此才能长保天机门百代不衰。否则,他们这些老家伙相继离世之后,纵有诸葛菲撑着门脸,或是门中子弟不争气的话,也将会被时代所淘汰。
暗暗叹了口气。蒋炎走上前劝道:“谢将军,你无须内疚,这次兵败不是你的错。你快点起来罢。”
谢尚艰难的应道:“尚身为领军主将,首战便折损近半将士,实在是心里有愧啊!”
蒋炎继续劝道:“凭心而论,韩雍是个不可多得的水军将才,在他的手上。羯赵水军的强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或许秦王是个例外。是以才令老夫兼程来援。”说着,摇了摇头。又苦笑道:“其实,这一战换了由老夫。或是由秦王亲自指挥,恐怕也是逃不脱败亡的下场,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如人,如今咱们只有化悲愤为力量,壮大自身,他rì再寻韩雍雪耻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败一场又算得了什么?谢将军快快请起,不可让百姓们久跪啊!”
听了这话,谢尚的心里好受了点,这才勉强站起了身子,蒋炎又问道:“老夫有几句肺腑之言想与百姓们说说,不知是否方便?”
谢尚连忙道:“若没有秦王与蒋老将军,又哪来如今的海门?还请蒋老将军匆要客气。”
“好!”蒋炎点了点头,双手一挥,大声道:“乡亲们,老夫乃秦国梁州水军督蒋炎,奉秦王之令来救援海门,不料还是来迟一步,害得诸多将士力战身亡,说起来,老夫也是有愧啊!”
接着,又话音一转:“海门水军草创之初,便面临强敌,但将士们无人临阵脱逃,宁可以命换命来减轻海门的压力,可谓虽死犹荣,即便是谢将军,也早存有与敌皆亡的决心,老夫赶来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船上众将正架着谢将军准备把他送上小船,来给大家通风报信。
这一战,所有人已尽力而为,最终海门也成功保住了,这不正是阵亡将士们牺牲自已所换来结果吗?想来他们的英灵于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歇!但是,他们不能白死,这个仇一定要报!只是目前的咱们并不是韩雍的敌手,不过,咱们可以忍,等待时机的到来!
如今秦王正与石虎决战于长安城下,前一阵子大破石虎,合计歼灭羯贼六万有余,并取得了有利地形,可以说,已立于不败之地,下面如有合适的战机必能再破石虎,到那时,秦王腾出手来,当会再来海门北上讨伐韩雍,彻彻底底的灭掉此贼!现在,请大家都起来吧,逝者虽已逝,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得为未来作打算,请父老们都回去吧。”
这话一出,海门诸将皆是现出了惊喜之sè,谢尚连忙问道:“秦王大破石虎,此话可是当真?”
蒋炎点点头道:“千真万确,若不出所料,秋冬时节应能把石虎赶出关中,顺利的话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也不是没可能!”
“尚得赶紧把这消息传给灌娘姊姊与逸少兄!”谢尚的沮丧之sè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振奋,正要唤人往广陵传信,却见百姓中起了一阵sāo动!
“将军,咱们要加入水军,他rì跟随秦王去讨伐韩雍!”
“将军,俺兄长死了,俺这个做弟弟的愿代他入伍!”
“将军,咱们要报仇啊!”
一瞬间,百姓仿如打了鸡血般群情汹涌,凡是年轻力壮的都表示出了要加入水军的意愿。
“这”谢尚略有些愣神,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场面。
蒋炎微微笑道:“谢将军,民心可用当为好事一件啊,你快去安抚下百姓罢,呵呵~~看来今晚的接风酒是吃不成喽,也罢,咱们几个自行回营随意弄点吃食便可。”
“这如何使得?”谢尚为难道。
蒋炎摆了摆手:“如何使不得?老夫又不是明rì就走,待忙过这一阵子也不为迟,好了,谢将军去忙罢,我等自行离去即可,告辞!”说着,向四处拱了拱手,领着梁州将领向着营寨深处走去。
谢尚目送着蒋炎的背影渐行渐远,脸面上的感激若隐若现,随后定下心神,与众人迎向了百姓们。
对于百姓,主要以劝回为主,实在拗不过的,才允诺加入水军,毕竟盐田也需要大量的人手,就这样,一直忙到清晨,才勉强收下了三千人,但这些人还需要训练观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水军的。
接下来的一段rì子,海门悲痛与生机并存,所有人的心里都卯足了一股劲,战士们刻苦cāo练、熟悉新舰xìng能,就连普通百姓也于闲暇时分自发组织起来cāo演军阵。
忙忙碌碌中,又过去了一个月,五月份的关中地区无比酷热,在云峰前世,七点半之后的那个天气预报在个别年份会把西安给报到四十度以上!寻常年份也都是三十七八度!可以说,西北一带最炎热的季节就是五月!
五月十rì,在连续两天笼罩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