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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云峰才大声唤道:“你们立刻转告姜公,请他停掉床弩与投石机,开足马力制造弩炮。其中弩箭式弩炮多造一些,将来要给水军装备,对了,再请姜公把所有有功人员拟一份名册,一待平了长安。孤要亲手赐爵!”
顿时,轮到天机门的弟子激动了。他们都没料到,自已干的是工匠的活计。不过弄个两台弩炮出来罢了,大王竟然如此重视。而且还能封爵!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其中一人连忙施礼道:“在下厚颜代门中谢过大王,咱们这就回返告之此事,我等告退!”
“且慢!”张灵芸开口拦住,就看向云峰责怪道:“大王您也真是的,他们千里迢迢奔波至此,怎能不让人休息两天?妾明白您心急,但您使飞奴传讯不就得了?何必使人跑来跑去?”
云峰现出了深以为然之sè,点点头道:“孤也是高兴的过了头,倒是没考虑到天气炎热,这样罢,你们在营中且暂歇几rì,再作回返也不为迟。”
天机门弟子纷纷称谢,刚一来,连口水都没捞到喝,就得顶着炎炎烈rì来回奔波,纵然有功夫在身,也是吃不消啊。
云峰随即唤来亲卫去安置天机门的弟子,然后就领着诸女急匆匆回营,他得给姜发书写信函。
云峰原先在犹豫是否需要冒险把石虎引出来决战,不过,在有了弩炮之后,更加的难以作下决定了,如果能有大量弩炮助战,自然要比以单纯骑兵对决有把握的多。
问题在于,当雨季结束的时候,姜发能送来多少弩炮?石虎也不是傻子,如果整个雨季都攻不下建章宫,他很可能会不顾名声的退却,不过。制造弩炮的周期要短于投石机,关键在于扭力弹簧,其他方面的工艺难度相对于投石机而言,反而要小上一些。云峰最终决定,还是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接下来的三天,天气时yīn时晴,但就是不下雨,云峰每到晚上便以沐浴为借口,跑去昆明池与任皇后洗鸳鸯浴,当然了,他可不敢再洗那么久了,都控制在一个时辰左右,这二人正是恋jiān情浓时分,自是依依不舍,尤其是任皇后,她明白,再过上一两rì,苏绮贞亲戚一走,她就不能过来了,于是更加卖力的讨好起了云峰,希望能给他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象,另外还有一点,这几天是她的孕期!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六月十六rì,从凌晨开始,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涸的小雨,之后雨势越下越大。
石虎的营寨已经立在了长安城下,出兵倒也方便的很,他耐着xìng子等到正午时分,终于忍不住的下达总攻的命令。
冒着滂沱大雨,石虎瞥了眼已是恢复如初的秦军壕沟,心里暗暗懊恼,只要三天前的那场雨多下半个时辰,他有信心可以攻入建章宫,可是今天又得重头开始。
‘贼老天!你他娘的别再玩老子了!’石虎恨恨的抬头看了眼,随即转头喝道:“宇文乞得龟、段匹磾,上次你俩半途而止,这次还交给你们,速去!”
二人目中的恨意一闪即逝,今天天气凉爽,雨丝细密,天上的云层整整齐齐,风势也不是很大,根据他们的经验,这是真的雨季来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部族将遭受到极为惨重的伤亡。
但对于石虎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悖逆,只得双双施礼道:“末将领命。”
宇文乞得龟正yù转身,段匹磾却接着道:“将军,虽说老天爷开恩降下了喜雨,但是末将担心,又如那天一般,突然停下来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话还未说完,石虎已然目中泛出了凶光,冷冷道:“怎么?你段部不愿为我大赵效力?”
“末将绝非此意!”段匹磾连忙分辩道:“请将军明鉴,我段部对大赵之心可昭rì月,而是末将以为,为防止意外发生,此次填壕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战速决,因此想请慕容部一同参与填壕之战,我三部加起来合计八万五千骑,以铺天盖地之势冲击,秦军必然手忙脚乱,长壕又能坚持的了多久?请将军考虑一下!”
宇文乞得龟顿时jīng神一振,娘的,要死咱们一起死!对于宇文部与段部来说,他们的威胁并不来自于羯赵,也不是江东,更不是秦国,反倒恰恰是同为鲜卑一族的慕容部。
这两部降了石勒,石勒对他们也算是厚待,而江东山高水远,八杆子都打不着,至于秦国,暂时还没想到那么多,如果羯赵真的亡于秦国之手,将来改降秦国也不是不可以。慕容部却有所不同,同处于幽燕地区,为争夺地盘、人口、生存空间,十几年来,时断时续的战争从未停过,早已结下了不死深仇,直到先后降了石勒才暂时收兵止戈,但已再没了握手言和的可能xìng。
‘既然老子与段匹磾那老鬼注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么,你慕容部也别跑,他娘的,咱们一起去送死!也免得你将来实力坐大!’宇文乞得龟连呼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石虎。
慕容皝则暗道不妙,他这一次跟随石虎出征,带了五万慕容部jīng骑出来,之前在攻打洛阳、蒲坂及潼关的时候,零零落落损失了五千人左右,后又中云峰jiān计,被活活烧死了万余人,只剩下三万五千军。
慕容廆的jǐng告他可是丝毫不敢懈怠,如果再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个世子也别当了,而参与填壕之战,冒着箭雨与石弹,不付出近万条xìng命休想填上,这该如何是好?又如何向父亲交待?
慕容皝赶紧向父亲派来的使者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使者指了指营寨的方向,又手掌一翻,向下一指!
这个手势一般人理解不了,可是慕容皝却心中大喜,正待开口,石虎已是大为意动,率先问道:“元真,你意下如何?可愿为大王再立奇功?”
慕容皝不慌不忙的施了一礼:“将军有命末将自当赴汤蹈火,只是用骑兵前去拼命是否代价过大了些?诚然,以骑兵填壕,快则快矣,却也伤亡极重,只怕rì后与秦军骑兵作战会较为吃力啊,如今雨季才刚刚开始,并不缺这丁点时间,是以末将以为,如果改以随军奴仆掺杂步卒前去填壕是否更加合适?请将军三思!”
这话一出,宇文乞得龟与段匹磾均是暗自叫好,尽管他们与慕容皝是生死大敌,但也是发自内心的赞成,能把实力保存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一瞬间,步军将领的目中全都喷shè出了熊熊怒火,以极度仇视的目光盯向了慕容皝,如果目光能杀人,他们毫不怀疑,慕容皝早已死了一千遍,一万遍!
‘娘了个比的!老子们招你惹你了?咱们步兵本就是作战主力,死伤将不计其数,再去填壕,又得多死多少人?你们骑兵的命是命,难道咱们步兵的命就不是命了?’
“将军!”一名步军将领立刻向石勒拱了拱手:“我军缺粮,如果驱赶奴仆前去送死,那咱们吃什么?”
石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得沉吟起来。
第一零七章放进来打
慕容皝、宇文乞得龟与段匹磾已成了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竟然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宇文乞得龟连忙道:“这倒不用担心,咱们攻下了建章宫,再回过头来拾捡尸体便是,今rì天气凉爽,不会那么快就腐烂变质,说不定明rì还能吃。”
又一名步军将领赶紧向石虎拱了拱手:“将军,虽然天气不热,但被雨水浸泡过的尸体如何能食用?”
“诶~~”宇文乞得龟摆摆手道:“又不变质发臭,如何吃不得?何况召集奴仆助战,还得推来木驴、虾蟆车,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有这一个时辰,秦军的投石机将无用武之地,即便雨停了,其火弹的威力也将被大大削减,我军只要速度够快,又能有多大的威胁?此实为一举两得啊!”;
“够了,不要争了!”石虎冷冷一扫众将,厉喝道:“如今大敌当前,你等却互相推委,如何能对得起大王的厚爱?莫非要逼使本将请来军法?嗯?”
石虎这一发狠,众将均是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开声,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石虎,等待他作出最后的裁决。
似乎挺满意众人的态度,石虎的面sè缓和了些,接着道:“此次填壕之战,必须要全力以赴,争取一战功成,因此,步骑协同!传令,回营调集五万奴仆过来,夹在三万步卒中参与填壕,再加上八万余骑,老子就不信十六万人填不平一条小小的沟壕!”
“遵命!”几名近卫立刻策马向营寨奔去。
这下子,众将全都傻眼了,如今倒好,一个没跑掉,全给石虎赶上了阵,但是无法可想,石虎的命令有时比石勒都管用,如果再有谁敢不识趣的推推攘攘。必然是人头落地没的商量。
发展到这个地步。慕容皝只得与父亲派来的使者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能够存留下多少慕容部jīng锐战士,那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而出工不出力,战时退缩不前,当着石虎的面,没人敢有这个胆子。
随着石虎的命令下达。羯军虽是作出一幅可随时进攻的态势,却按兵不动,站在雨中等待着,而漫天的雨丝,不但没有止歇的迹象。反倒在逐渐加大。
建章宫的一处高地上,披着蓑衣的庾文君忍不住问道:“将军,石虎究竟想做什么啊?该不是专门来淋雨的吧?”庾文君怕云峰生疑。特意学着苏绮贞也披上了蓑衣,她到现在还担心着云峰在打着自已的主意呢,殊不知,云峰已把兴趣转移到了任皇后身上,早忘了当初与她的赌约。
别说庾文君。云峰也很不理解,他站在雨中观察了近一个时辰。恁是没摸透石虎的意图,他也曾想过石虎有可能采有拖廷时间的策略。以使自已这方的投石机失去效用,只不过。投石机布置的分散,除了发shè火油弹,如果以石弹打击,对于快速冲来的骑兵,威胁并不算大,想来以石虎的残忍暴戾xìng格,不应该如此斤斤记较,于是摇摇头道:“先看看再说,石虎喜欢淋雨,咱们陪着他淋便是。”
“哦!”庾文君失望的应了声。
“云郎,快看!”张灵芸突然指向了羯军营寨的方向。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约有数万名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的人,在羯军的驱赶下,每两至三人正吃力的推着一辆虾蟆车,掺杂在数以千计的木驴中一窝蜂的涌来。
虾蟆车上堆满了沙土,在泥泞的地面艰难的难行,或许是饿的没有力气了,也或许是地面湿滑的缘由,凡是有人失足跌倒,立刻就得挨上狠狠一记皮鞭,如果还不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刀!不多时,雨水中已经混杂上了斑斑驳驳的血水!
他们有男有女,目光空洞,带着满脸的死寂,既便被杀死,也很少有人发出惨叫。
这一战打打停停了大半年,云峰只后悔一件事,就是委托王羲之去焚烧淮北河南的麦子,通过从监视羯军的亲卫们口中得知,近一个月以来,每rì羯军都要向营寨外倾倒出大量的残碎骨头,很显然,羯军在缺粮之下掺以奴仆为食,这是云峰所没考虑到的,自已对他们的死无形中起到了推动作用,这使得他时常会有愧疚之感。
云峰的面容略显得黯淡,而张灵芸的胸口已是燃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焰,当然了,针对的不是她的男人,谁都会有疏漏的时候,没人敢保证自已的决策一定就能面面俱到,她恨的是石虎!
当年与蒲洪作战时,蒲洪曾驱使汉奴填壕,为了战事着想,自已狠心下令shè杀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虽是情有可原,但那一张张临死前带着各种表情的面孔,时至今rì,有时候依然会在梦里浮现,令人愤恨的是,事隔多年,同样的一慕再度发生在了眼前,难道这一次还得shè杀无辜的百姓?
“石虎当真是丧心病狂!”张灵芸忍不住怒骂一声。
云峰也是浑身泛起了一阵无力感,不光是这对夫妻俩,在场所有人的目中满满的全是愤怒,可是,又能如何呢?他们只能自我安慰,这数万百姓被shè杀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能速死,总比被羯贼分而食之,成为他人的盘中餐要好一些。
高地上无人开声,虾蟆车阵中除了有羯军偶尔的喝骂声,再无别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知道,百姓们只须接近到一定的距离,立刻将有狂风暴雨般的弩箭迎面而来,但是,每一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惨剧黯然发生。
庾文君突然开声道:“将军您快看,步兵与骑兵是分开来的!”
云峰不解道:“那又如何?步卒中混杂有大量的饥饿百姓,推着沉重的虾蟆车难免行动缓慢,如果步骑配置在一起发动攻击,势必将影响到骑兵的速度,最终成为我军的活箭靶,分开来是正常,不分才令人费解。”
庾文君瞪了眼云峰,不满道:“将军,您没明白文君的意思,文君是想建议您,您不如把百姓与羯赵步卒全部放进来,一方面组织人手疏散百姓,另一方面以您练出的鸳鸯阵来消灭羯赵步卒。您不是号称鸳鸯阵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