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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教主-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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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里面百huā盛放,左一簇蔷薇,右一丛蜀葵,东有剪chūn罗,西是满地娇,十样锦在前,美人樱落后:夜落金钱乱如斑斓猫纹、缠枝牡丹艳若倾城佳人,缤纷错落,争奇斗艳。众人娇sè满目,芬芳沁脾,一时心旷神怡。
    经带路的弟子介绍,这里是无huā寺的外院,因此是当做大huā园一样来装饰,只有里面的内院才是真正的寺庙建筑。
    欣赏着优雅如琼宫的暴致,丘离忍不住吟诗道:“云想衣裳huā想容,chūn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岳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有你这么乱念诗的吗?”
    两名带路的俗家弟子掩嘴偷笑,显然也是读过的,问弦知雅意,明白这首诗乃是借huā喻人,惊叹女子的美貌,若是用以称赞普通的女子,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无huā寺乃是出家人的门派,称赞出家人长得溧亮,未免有些sāo扰和不敬重的味道。
    “那诿念什么诗?”
    岳鼎想了想,道:“宿雨乘轻屐,chūn寒著弊袍。开畦分白水,间榫发红桃。草际成棋局,林端举桔槔。还持鹿皮几,rì幕隐蓬蒿。”
    丘离也就是随口一问,本身不过半桶水,让他抄诗在行,品诗就非强项了,倒是潘美微微领首,回味无穷。
    无huā寺好歹也是有近六百人的门派,附近也没什么能比得上的实力,因此坐拥整座山谷,地盘并不比摩何寺小,当然,比不得人家有护山大阵那么威风。
    众人行出三里有余,前方路尽,只听水声叮咚,一道碧玉也似的清泉泻出石隙,自huā间流过,独木小桥飞架其上,桥木尚有如鳞松皮,未曾录落。桥对岸huā木摇曳,无huā寺的内院就在这座木桥的对面,湖水环绕一周,仿佛护城河似的,俨然一座孤岛上的建筑。
    岳鼎稍稍一数,便发现环绕着寺庙的湖面上,共有八座桥,分别指向天地八方,而每两座桥之间有一尊铜人,而且桥的两端各有一尊,共计十八尊,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却是十八铜人颇为类似。
    天地八方,内外各九,既有无穷禅意在此间,又暗合八卦九宫之数。
    岳鼎看过《天机十算》,对机关术略有涉猎,看出这十八尊铜人并非单纯的雕像,而是一种机关傀儡,一旦启动开关,就能从死变活,至于威力如何,没有亲自尝试过就不得而知了。
    无huā寺内颇为空旷,一路上人也没遇见多少,内院大门居然也无人看守。
    两名俗家弟子解释道:“弟子们有的外出去送请帖,也有的去采办些荤素水果,为那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做准备。”
    一入无huā寺内院,建筑风格陡然一变,若说外面是珠宫贝阙,跟一般的女子门派无差别,里面就成了真正的世外净土,庄严清净。
    入门后首先看见的是一个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正中放着一个大香炉外,旁边陈列着南海观音、普贤菩萨、文殊菩萨等佛像,香炉正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迎面则是一座宏伟的主殿,以三彩琉璃瓦覆盖,sè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弟子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其中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sè最为耀眼。
    丘离忽然道:“我现在才想起来,大哥你也是信佛的,可山上别说佛像了,就是木鱼都没有,好歹也弄个佛家气氛出来,你干嘛不在一线坡上塑个金身呢?”
    “你弄错一个前提了,我是修佛,而非信佛,再者,给谁塑金身呢?”
    “如来佛祖啊,南海观音什么的,不都可以吗?”
    岳鼎笑道:“那却是无用之举,拜他们还不如拜自己呢?诸世佛陀菩萨中,也就一个地藏王看得顺眼一些,但想让我拜他,仍是差了那么一些。”
    丘离和潘美早已见识过岳鼎的唾佛轻祖,并不为奇,但两名俗家弟子就受不得这等离经叛道之语,闻言sè变。
    其平一人壮着胆子道:“前辈怎么能如此说话,对佛祖不敬,不怕佛祖怪罪吗?”
    “哎哟,却是忘了你们还在侧。”
    岳鼎一拍脑门,觉得有些失言,他还是懂得看场合的,有些话固然正确,但正确的话也得在正确的场合才能说,否则就是不当之言。
    反而是丘离无所谓道:“对佛祖不敬又如何,佛祖若因这点小事就怪罪,可见心眼忒小,这等小心眼的人物,又有什么值得尊敬的呢?”

第三十二章 禅机与荤段子
    女弟子被挤兑得满脸通红,仍据理以争道:“非是佛祖小心眼,而是我等向佛之人,当抱有一颗崇敬感恩之心,不可说出逆伦之话。”
    丘离对调戏女儿家来了兴趣:“简单的讲,就是在你眼里,佛祖是个小心眼的家伙,所以才会因言怪罪我们。”
    女弟子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佛祖海纳百川,包容众生,必然不会心胸狭窄,弟子又怎敢晦想佛祖呢?”
    丘离双手一摊:“这不就成了,既然佛祖不是小心眼,就不会因言怪罪我们,那么我们出言不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佛祖会因言怪罪,这等小心眼的对象还是不拜为妙,我们出言不敬也是该然,说来说去,第三十二章  禅机与荤段子我们都没什么错啊。”
    “可是、可是……”女弟子被逼得说话结巴,偏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发挥女人的特技“反正对佛祖不敬就是不对,你们不能这么说话。”
    丘离贼贼的偷笑,正yù再调侃几句,被岳鼎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得住嘴。
    岳鼎自己修习禅宗的超宗越祖之道,但从不会强求别人也必须和他一样,这有点类似知见障,不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价值观,就必须帮助她打破知见障,否则就像是教刚识字的学生去写八股文一样。
    “佛法源自佛祖传授,既是修佛,便是佛祖徒弟,那么尊师重道不是该然吗?对佛祖不敬,佛祖固然不会怪罪,可你心中便能安然吗?这非是律法之责,而是道德之责。”
    一个稚嫩清灵的嗓音响起,只见一名梳着双丸髻的女娃从偏殿中走出,她的模样看上去虽只有十一二岁,胸口却惊人的丰硕饱满,腰肢纤细如水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成年的美女被缩小后的形态,尤其是眉心处捺了道血指印。倍添绰约雅第三十二章  禅机与荤段子致。
    比较意外的是,她居然也是满头青丝的蓄发姑子,而且清汤挂面似的长发一直垂到了脚踝。这头黑发分外吸引人的注意力,油光发亮,宛如镜子一般,站在黑发前甚至能倒映出人的模样。
    当这女娃出来的时候。两名俗家弟子面露慌张之sè,想要行礼恭谦,却被摆手阻止,显然女娃看起来面嫩,在无huā寺的地位着实不低。
    “既是佛修。便当懂得感恩,念一声阿弥陀佛,非是求佛庇佑,而是表示感激之情,莫要将任xìng当做xìng格,为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就要毁佛谤僧。”
    女娃挂着浅浅笑容,言语中却是讽刺岳鼎的说法只是少年人的狂妄。为赋新词强说愁。
    丘离打了个哈哈。知道这个女娃必然是个不好惹的角sè,他这半桶水捉弄一下无知少女倒也够了,真正碰上行家,只有被落到问得哑口无言的地步。别以为他真的无法无天,不懂得察言观sè,该选择什么样人做对手。这便是最好的察言观sè。
    这种难缠的对手,自然是要让给大哥了。
    果然。岳鼎接话道:“我之禅心,非是言传。亦非佛法,从无中生。”
    女娃笑眯眯的问:“若人人如你这般,那天下佛藏,早该全部烧掉咯?”
    岳鼎大笑道:“明心见xìng,何妨得鱼忘筌。”
    女娃拊掌道:“好个得鱼忘筌!”
    两人一问一答,寥寥数语,却是禅机较量。丘离和两名俗家弟子都听得水里雾里,潘美倒是若有所思。
    得鱼忘筌这语出“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筌是指捕鱼用的竹器,这句话原本的指意是,捕到了鱼却忘记了筌,获得了成功就忘记了成功所凭借的东西。
    女娃先说佛法由佛祖所穿,你学了佛法就是佛祖的弟子,对佛祖不敬就是对师长不敬,不尊师重道。
    岳鼎便说他的佛法是自行领悟,跟佛祖无关,既然佛祖不是他的师傅,也就不存在尊师重道的指责。
    女娃又说如果天下人都跟你一样,可以自行领悟佛法,那么佛藏经文岂非没有用处了,她本是反讽的意思,不料岳鼎却回答应该要得鱼忘筌,肯定了她的说法。
    如果证菩提是佛者追求,那么证得了菩提就好,至于手段如何,是自悟还是他授,不必挂怀,如果不需要佛法也可以证得菩提,那就干脆把佛法扔了吧。
    女娃笑完后,又眯起眼睛,咄咄相逼道:“可惜禅心也是源自佛经,你承认禅心之时,便已然是佛祖徒弟,非是你否认便能否认的。”
    岳鼎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头道:“这是什么?”
    女娃看了一眼,道:“石头。”
    “嗯,待我回去翻翻史册,看看第一个将此物定义为石头的人是谁,我们必然都是他的徒弟。”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这人真是有趣。佛修之中居然还有你这样不拘一格的人物,看来这佛修界也并非我想的那么无聊。”
    丘离小声询问潘美:“他们俩在谈什么玄机,单个字拆出来我听得懂,整句话我也听得懂,可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就听不懂了。”
    “对方原本是在挤兑掌教,称禅心本是佛经上的词汇,既然掌教自称悟了禅心,那么便是佛祖弟子。可掌教却以石头做比喻,称禅心本来就是存在的,佛祖顶多算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并非由他创造,就算没有佛祖,照样能领悟禅心。”
    潘美本来就跟着老和尚生活几年,加上她可比两位兄弟聪明多了,自然是听得懂机锋。
    女娃又道:“我将这世上的佛教徒分成五类,第一类是那些偶尔施舍香火钱,只有遇上麻烦的时候,才会想起求佛祖保佑的家伙,这群人只求个心安,至于祈求的对象是释迦牟尼还是三清道祖,都没有区别,佛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虚无对象。
    第二类是那些只修炼佛门武功,对佛法一窍不通的家伙,他们其实并不在意修炼的武功是佛是魔,只要能令他们变强,就愿意拜入门下。此两类人与佛无缘,均是挂羊头卖狗肉之辈,也是人数最多的佛教徒。
    第三类是那些祈求佛祖保佑,时常跪拜,捐上香火钱的愚夫愚妇,他们rìrì念经,却不懂经文何意,只是一味人云亦云,期望佛祖保佑,却连保佑什么,如何保佑都不清楚。
    第四类则是寺庙中的佛家弟子,他们修习佛法,rìrì念经,恪守清规戒律,对佛祖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将其当做至高的神灵来崇拜,认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
    这两类人与佛有缘,然而无有慧根,乃是西方神教最喜欢的信徒,既能肆意愚弄,又能汲取信仰之力。只可惜佛祖是人,而非虚无中诞生的神灵,信仰之力于他有如浮云。你信他,他不会高兴,你不信他,他也不会生气,香火念诵皆是虚妄。”
    丘离想听她往下讲第五类,偏生女娃到这里就停下了,憋得心急,忍不住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令佛祖高兴?”
    回答的人却是岳鼎:“佛教旨在引导人如何证得圆觉,若你证得圆觉,佛祖自然高兴。”
    “照这么说,世上九成多的寺庙跟和尚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佛教徒,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信徒。”
    “这么说倒也无错,他们是找到了修行的方向,却未能跨过门槛的佛教徒,一直在门口徘徊,迟迟而不得入门之法。”
    “那第五类的佛教徒到底是什么?”
    岳鼎当仁不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女娃立即抓住话柄,问道:“你既然不将佛法放在眼里,又何必以佛教徒自居。”
    敢情她不主动说出第五类人,只是为了设下陷阱,等岳鼎跳入圈套。
    丘离心想,这女娃人看着不大,心眼却是贼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高龄老妖婆。
    岳鼎并不觉得为难,反问道:“你瞧过乌龟壳么,你说人钻进到壳子里的厉害,还是跑到壳子外面的厉害。”
    女娃迟疑半晌,没有作答,反复权衡,生怕中圈套。
    旁边的女弟子察言观sè,代替着回答:“钻出壳子就要被人打,躲进去却能令人无处下手,当然是躲进去厉害。”
    小姑娘说话,丘离就敢调戏了:“钻出去可以看见大千世界,躲进去却是自困牢笼,当然是转出去更厉害。”
    岳鼎道:“你俩恁地蠢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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