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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他没有完成任务?只要到那地方,完成任务,有甚么困难?”
陶启泉苦笑道:“你将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那逃出来的人说,在我祖父的坟地上,有上连的军队驻著,连上山的路上,也全是兵!”
我呆了半晌,笑道:“那是为了甚么?这种事,听来像是天方夜谈!”
陶启泉道:“一点也不值得奇怪,他们要向亚洲整个地区开展经济势力,但是他们所遇到的最强的对手是我,他们要看到我失败,我失败了,他们才能成功,他们一定也知道了那幅地在五十年后转风水的事,所以,他们不让我祖父的尸体出土!”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大笑了起来,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连眼泪都迸了出来。然后,我坐在椅上,不住地喘气,那实在是太好笑了,陶启泉竟煞有介事地讲出了那样的话来!
陶启泉又气又怒地望著我,频频说道:“你别笑,你别笑!”
我如果不要是缓缓气,一定仍然会继续不断地笑下去,我大声道:“陶先生,你别忘了,他们是唯物论者,唯物论者也会相信风水可能令你失败么?”
陶启泉摇头道:“那一点不值得奇怪,他们也是中国人,凡是中国人,都不能逃脱风水的影响,都相信因果循环,连他们至高无上的领袖,不是也因为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发了疯,而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的话么?而且,权势薰天的那一位,若不是他祖上占了那块血地,他也不会发迹!”
陶启泉说得那么认真,我本来又想笑了起来的,可是突然之间,我却并不感到这件事有甚么可笑了,我感到这件事极其严重。
陶启泉有著庞大的事业,深厚广大的经济基础,他如果“完了”,那么,对整个亚洲的经济,甚至全世界的经济,都有极其深厚的影响,当然,那是坏的影响。
尤其,当他失败之后,对方趁机崛起的话,那么,影响将更加深远,这一种风水问题,可能牵涉到整个亚洲的政治,经济的变乱!
我的神情,那时一定十分严肃,我望著陶启泉,陶启泉是笃信风水的,那应该没有疑问,不然,他的神经,不可能紧张到像是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而对方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那就可能利用这一点,来对他进攻!
陶启泉主持著庞大的事业,只有他个人一垮下来,要他主持下来的事业,逐渐烟消云散,那并不是甚么困难的事,我现在愿意相信有一连的军队和大量的民兵守卫著他祖父坟地这件事了!
因为,只要到了五十周年,陶启泉祖父的骸骨,仍然在那幅地中的话,陶启泉一定精神崩溃,对方就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我想将我想到的一切对陶启泉讲一讲,但是我看出陶启泉是那种固执到了无可理谕的人,不论我怎样说,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我在刹那之间,改变了主意,我一本正经地道:“好了,陶先生,事情既然那么严重,那么,我就替你去走一遭,我想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就算对方有一师人守著,我也可能完成任务的!”
陶启泉在刹那间,那种感激涕零的情形,实在是不容易使人忘记的。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连声道:“太好了,那实在是太好了,你替我办成了这件事,不论你要甚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
我笑著:“那等到了事情完成了再说,我想,还有六天,便是整五十年,时间还很充裕,我决定明天启程,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陶启泉忙道:“自然,我到你这里来看你,是我自己来的,连司机也不用。”
我又道:“你别对任何人提起,最亲信的也不能提!”
我之所以一再叮嘱,要他保守秘密,是我怀疑,在他身边的亲信人物之中,一定有已经受了对方收买的人在内,不然,对方不可能知道他是如此笃信风水,不可能找到他的弱点的。
陶启泉千恩万谢地离去,而我的心中,却只是感到好笑,以致他一走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谁如果真的准备到他的家乡去掘死人骨头,那才是真的见鬼啦!
当然,我刚才是答应了陶启泉,但是那种答应,自然是一种欺骗。而且,我这时,一点也没有骗人的,有所不安的感觉。
试想想,陶启泉会被“风水”这种无聊的东西骗倒,我再骗骗他,算是甚么呢?
虽然我是在骗他,但是事实上,我一样是在挽救他,当他以为他祖父的骸骨,真的已被我自那幅见鬼的“鲸吞地”中掘出来了之后,他就不会再那么神经紧张了,如果他的神经不再那么紧张,那么像甚么石油田的起火,一个小国的政变,对他来说,简直全是微不足道的打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我所要做的,只是从明天起,我改换装束,告诉一些朋友,我要出远门,然后,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躲上六天,就可以了。
#奇#我之所以还要作状一番,是我考虑到,陶启泉可能会对我作暗中调查,调查我是否离开,我总不能儿戏到就在家中不出去就算的。
#书#当他以为我真的离开之后,他就会安心了,然后,当第六天过后,我就会再出现,我会绘声绘影,向他报告此行的结果,要使他满意,相信为止,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容易之极的事情。
所以,当晚我根本不再考虑陶启泉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这六天,我该到甚么地方去消磨呢?自然,我要找一个冷僻一些的地方,不能让太多的人见到我,要不然就不妙了。
我很快就有了决定,我决定到一个小湖边去钓鱼,那小湖的风景很优美,也有几家不是在旅游季节,几乎无人光顾的旅店。
在那里去住上五六天,远避城市的尘嚣,又可以为陶启泉“做一件大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时,我又禁不住笑了起来。'网罗电子书:。WRbook。'
当晚,我整理的行装,完全是为了适合到小湖边去钓鱼用的,我详细地检查著我的一副已很久没有使用的钓鱼工具,全部放在一只皮箱中。
我习惯在深夜才睡觉,由于我已决定了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应付陶启泉的要求,所以,陶启泉的拜访,并没有影响我的生活。
当我在灯下看书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拿起了电话,听到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是卫斯理先生么?”
我最不喜欢这种故作神秘的声音,所以当时,我已经有点不耐烦,我道:“是。你是谁?”
那人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为你自己著想,你最好现在和我见一次面。”
那种带著威胁性的话,更引起我极度的反感,我立时冷笑著:“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有空!”
我不等对方再有甚么反应,便立时放下了电话。可是,隔了不到半分钟,电话又再次响了起来。我有点气愤了,一拿起电话来,就大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想和你那种人会面!”
那人却道:“事实上,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哪一种人!”
我略呆了一呆,那家伙说得对,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甚么人!”
第四部:进入疯狂地域
我冷冷地道:“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然而,那家伙却仍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道:“卫先生,我知道你明天要有远行,是为一个人去做一件事情的。”
我本来,又已经要顺手放下电话来的了,可是一听得对方那样讲,我就陡地呆了一呆!
我要远行,我要去为一个人做一件事情,这桩事,可以说除了我和陶启泉之外,决计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曾与陶启泉叮嘱过,叫他千万别向人提起,看陶启泉对这件事,看得如此严重,他也决不会贸然向人提起来的,那么,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和陶启泉分手,只不过几小时,为甚么已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呢?
我呆住了不出声,对方也不出声,过了好久,我才道:“你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对方道:“还是那句话,卫先生,为你自己著想,你最好和我见一次面。”
我冷笑:“这算是威胁么?我看不出在这件事上,有甚么人可以威胁我!”
那人道:“旁人自然不能,但是我能够,卫先生,你要去的地方,正是派我到这里来工作的地方!”
那人的话,说得实在是再明白也没有了!
而在那一刹间,我整个人都几乎跳了起来。这件事不但传了出去,而且连对方的特务也知道了,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那人道:“怎么样,请你来一次,请相信,完全是善意的会面。”
我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既然让对方的人知道了,看来,我不去和那家伙会面,是不行的。虽然,对方仍然没有甚么地方可以要胁我的,但是,却对我的计划,有著致命的打击!
我本来是根本不准备去的,只要可以瞒得过陶启泉就行了!
然而,在对方已经知道我了答应过陶启泉之后,我已无法瞒得过陶启泉了,当我想欺骗陶启泉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提出大量的反证,证明我根本不曾到过他的家乡!
能骗得过陶启泉而骗他,是一回事,根本骗不过他,还要去骗他,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
该死的,他妈的陶启泉,竟将我要他别告诉人的消息,泄漏了出去,我猜想得不错,在陶启泉的身边,一定有已受敌方收买的人。
我笑了好久,对方有耐心地等著我,直到我又出声道:“好,我们在哪里见面?”
那人道:“你知道玉兰夜总会?”
我几乎叫了起来:“在夜总会,那种吵闹不堪的地方?”
那人笑了起来:“在那种地方最好,正因为吵,所以就算你提高了声音来说话,也不会被旁人听到,我们半小时之后见。”
我道:“你是甚么样的,我不认识你!”
“别担心这个。”那人说:“我认识你就行了。”他已挂断了电话,我慢慢地放下电话,换了衣服,驾车出门。
当我走进玉兰夜总会的时候,一个皮肤已经起皱,粉也掩不住的中年妇人,正在台上嗲声嗲气地唱著歌,真叫人反胃。
我在门口站著,一个侍者,向我走了过来,问道:“卫先生?”
我点了点头,那侍者向一个角落指了指:“你的朋友早来了,在那边。”
我循著侍者所指,向前望去,只见在一张小圆桌旁,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向我招著手。
在夜总会的灯光下,我自然无法看清他是甚么样的一个人,我只可以看到,他的个子相当高,我向他走了过去,来到了他的面前,我不禁愣然。
他不能说是我的熟人,但是这次见面,倒至少是第五次了,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报人,他和笔锋很锐利,文采斐然,尽管由于观点的不同,但是他的文章,倒也是属于可以令人欣赏的那一类。
真想不到,今天约我来与他见面的会是他,这种行动,在他们这一行来说,叫作“暴露身份”,那是犯大忌的,所以我才感到惊愕!
那人──我姑且称他为孟先生──显然也看出了我的惊愕,他道:“怎样,想不到吧!”我坐了下来,他也坐下,我第一句话,就老实不客气地道:“你为甚么向我暴露身份?”
孟先生笑了笑:“第一、上头认为,由我来约你见面,可以谈得融洽些,因为我们以前曾见过,而且,大家都是知识分子;第二、我过两天就要调回去了,短期内不会再出来,也就无所谓暴露不暴露了。”
我“哼”地一声:“原来是那样,请问,有甚么事,爽快地说!”
孟先生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见你,只有一句话:不要到陶启泉的家乡去!”
我这时,实在忍不住了,我“哈哈”地大笑起来,我笑得十分大声,以致很多人都向我望了过来,可是我仍然不加理会。
孟先生多少有点狼狈,他忙道:“你笑甚么?”
我道:“怎么不好笑,你怕甚么?你怕我去了,你们会斗不过陶启泉?你们也相信风水?”
孟先生也笑了起来:“我们是唯物论者!”
我道:“那你为甚么叫我别去!”孟先生道:“不妨坦白对你说,我们要打击陶启泉,在各方面打击他,他笃信风水,我们就在这方面,令他精神紧张,无法处理庞大的业务!”
我道:“我也坦白地告诉你,本来我就没准备去,我只是骗陶启泉,说我要去,好令得他安心一些!”
孟先生以为他的任务已完成了,所以立时笑了起来。
但是,我立即又道:“可是,现在,我却已有了不同的打算了!”
孟先生的笑容立时凝住了:“你这样说法,究竟是甚么意思?”
我已经可以知道,陶启泉和我的谈话,对方几乎是全部知晓了的,是以我不也必再遮遮掩掩,我直率地道:“那你还不明白么?本来,我根本不准备到甚么地方去,我只准备躲起来,骗陶启泉说我已照他的请求去做,令他可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