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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塞满了人群,大车小车拥堵与积水的露面,大包小包堆积在车顶上,盖着雨布,向西方缓缓行进,速度之慢,近乎停滞堵塞。
人实在是太多了!
各种嚷嚷声,大呼小叫声,以及找人寻人声,乱成了一团,仿佛像是杂乱市场。
“中国?”听着他们的声音,楚云升眉头凝起,沉声道:“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守护者没有回答他,因为已经不需要,在楚云升说完最后一句话,顿时如雷击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一辆中巴车上下来,然后打起伞,又一个熟悉的影子走下车门。
“怎,怎么,怎么可能!”
楚云升浑身的血液凝固在一起,脑袋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人比他更熟悉打着雨伞一男一女了,就是到死他也不可能忘记他们的模样——那可是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父亲与母亲!
“不,怎么……他们是,他们是……”
他楞过之后,踉跄了一下,接着跳起来,向前急奔,却被守住者一把拽住。
“不是!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冲上去,是为了让你打开心结,你再看看,就会明白了。”守护者沉沉地说道。
“为什么?明明就是他们,可我搜不到他们,他们为什么存在!?”守护者的力量奇大,楚云升挣脱不了,但震惊已经充满了意识。
他确定自己是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的身形,他们的背影,他们的神情,楚云升从小到大,看了二十多年,熟悉无比。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他们去世后,只能在梦中梦见的亲人就出现在眼前,伸手就能触及到,他怎么能控制住自己!?
守护者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爸,妈……”
望着相互搀扶的父母,在泥泞的公路上冒着雨艰难挤着人群,楚云升情绪跌宕起伏,颤栗地喊道,他怀疑这仍旧是一个梦。
如果守护者以这样的条件,即便不给他假灵,他也愿意守护第七纪一万年!
泪水混合着雨水,渐渐模糊他的视线,他紧紧地捂住嘴,呆呆站着,已经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将他瞬间淹没,而他宁愿被淹死。
如果这是梦,他更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熟悉的影子出现了,从后面一辆大巴车上下来,迎着他的父亲母亲走来,隔着雨帘,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楚云升依旧在瞬间,将她认了出来!
是璃,竟然是璃!
他魂牵梦绕的璃!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了,还没有醒来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
楚云升已经不再捂住嘴,而是咬着手,生疼的感觉让他清醒,他又看向守护者,这时候,他需要守护者肯定的回答。
大约了猜到了楚云升的心思,守护者摇头道:“你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它还有话没说完,楚云升在巨大的惊喜下,不顾一切地甩开守护者,为了挣脱,不惜用上大量黑气逼迫守护者后退,然后疯了一样冲向公路。
他要去见他们,他要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然而,然而,他只向前狂奔了三十多米,便浑身僵硬地呆呆站住了。
在他的背后,传来守护者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至此,它的后半句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因为,楚云升自己已经看见了第四个“熟悉”的影子走下了大巴车,一步步挤向另外三个他一生唯一挚爱的人。
的确不是……最后一个出现的人,像他,却不是他。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女孩,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的爸妈,“一家人”关切的交谈着,询问着什么……他们时而忧愁,时而叹气,时而微微艰难一笑,但一家人在一起,似乎什么难关都能挺过去一般坚定。
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乘着雨小,钻出车透口气,相互扶着走到路边,休息着。
楚云升站在雨里,凄凉地笑着,明白了守护者为什么要拉住自己了,因为他是多余的,多余的一个。
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家人,是别人的家,是别人的家人。
他只能惨惨地笑着,巨大的幸福与惊喜,在瞬间化作泡沫,脑袋中,心中,空空的一片。
“楚,他们不是,或许因为微小的变化,或许都不姓楚了,你明白吗?本来,时间相隔至少千年以上,时空阱才会依次诞生一纪,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但这一次的意外……”守护者走上前,忧心地说道。
“我能带他们一起走吗?”楚云升呆呆地望着“他的”却已经是别人的“一家五口”,静静地说道。
“你能带他们走到哪里?新世界,还是你想去的神国?”守护者叹息道:“你心里其实我比清楚,他们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喜怒哀乐,有他们自己的一生。你的敌人太多太强,除了能带给他们更大的灾难,其他的,什么也带来不了。”
“你是让我有能力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在这里受苦吗?”楚云升沉默后说道。
“是受苦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遭受一样的洪灾,遭受一样的巨变,何来的受苦?”守护者反问道。
“但我起码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安全全的活在新世界。”楚云升摇头道。
“那你准备让他们怎么面对你?儿子,还是救命恩人?你让你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如何同时面对你和她的丈夫?你让那个小女孩叫你叔叔,还是叫你爸爸?”守护者刺骨地讽刺道。
楚云升还想说什么,守护者叹息一声道:“楚,你已经毁掉了他们一世,还想再毁掉他们这一世吗!?”
楚云升默不作声,望着公路。
守护者走上前继续说道:“他们已经不是你的亲人,和你没有任何血缘与感情的关系,也不会再认识你,你们已经是陌生人。”
“即便以卓尔星人那种低级的技术,也可以克隆出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们会是你的亲人吗?更何况是制造我的生命体们所建立的时空阱。只有每一纪跟随纪子逃出的人,才不会再出现,这就是你为什么搜不到那些老熟人的原因。”
“但因为第六纪的原因,我理解你,所以带你来看一看,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再是他们。而且,你曾经历过节点,会有很多幻想,如果我不带你来看一看,因为七纪的特殊性,最终你必定与寒武前人一样,会发疯,分不清虚实,将现实彻底混淆而崩溃,再走上你以前的老路。”
“楚,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已经走的得太远,比之前的六个纪子还要远,回不了头了,这辈子都回不了了。”
“这片土地上的宗教说,孩子是来报怨、讨债、还债与报恩的,就当你来过他们家一回,最终弄得他们家破人亡,再有什么债也讨清了,他们也不欠你了,这辈子也你也别想能报什么恩了,按照这里的风俗,磕个头,拜一拜,算是和前尘告个别,就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平淡地生老病死吧。”
楚云升惨惨一笑,回头看向守护者,定定看着。
它说的没有错,楚云升明白这些道理,如果守护者今天不带他看一次,进入新世界后,如果真的遇到了,他想他肯定会疯掉。
他更知道,他们虽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相认,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大蛋,双手早已沾满洗不清的血腥,而他们也不再是原来的他们……所以,他不再说什么,转过头,朝着公路的方向缓缓跪下,双膝没入泥泞的泥土之中,双手按着积水的洼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亲人们”的面孔,想着昔日父母的音容笑貌,想着璃的摸样,想着自己的一生,泪水落满脸颊,重重地磕下——这一拜,以报父母养儿恩!
这一拜,以谢父母养儿苦!
这一拜,以告父母双亲,儿曾来过一遭,今天又将离别!
这一拜,儿子从此一去不回!
……这一拜,从此山盟海誓只在一人心中。
这一拜,从此孤零一人漂泊至死。
这一拜,惟愿你们好好活下去。
……这一拜,从此,前尘别!
这一拜,从此,新生始!
……“走吧!”
守护者拉起已是泪人般的楚云升,叹息一声。
……远处,那个酷似楚云升记忆中的璃的女人,奇怪地抬头望向这里,拉了拉抱着孩子的男人,指向这里,皱着眉头说:“老公,那个人好奇怪啊,看见了没?”
男人也是一副奇怪的神情:“是啊,我刚才就看见了,是有一点古怪。”
旁边的一位年纪大的女人忽然神情黯淡地插嘴道:“你哥哥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搀扶着她的另外一个戴着眼睛的老人道:“都是那年的老黄历了,老了,老了,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年轻男人怀里的小女孩,张开手,扑到年纪大的女人怀里,奶声奶气,口齿不清地嘟噜道:“奶奶,奶奶,你还还有我呢。”
老妇人展眉笑了起来,亲了亲小女孩:“还是我的妞妞最乖。”
年轻的女人抱着丈夫的手臂,在大伞下偎依在男人的怀里,看着雨水中那个奇怪的孤零零的影子,同情地说道:“老公,他的样子好可怜啊,好像一个亲人也没有,孤零零的,像是一条狗。”
年轻男人奇怪地笑道:“狗?”
年轻女人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脸上洋溢着幸福:“嗯,一条没了家的狗……”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七星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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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蒙蒙的雨水中,楚云升默默地离开,孤零一人的背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朦胧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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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艇仍在乘风破浪,加速前进,船舱内外却是悄然一片。
自从楚云升回来后,整条船都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没有人再敢在厨房的吧台上放肆喝酒,也再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与热闹。
守护者神话般的出现,犹如神灵一样震撼了除了楚云升之外所有的人,尤其是文萝等一干普通人,如果说血族的存在就已经让她们难以想象,那么守护者以“上帝”父形象展现在众人眼前,更是摧毁了她们最后一根脆弱的神经。
现在,她们以及其他所有血族之人所想与所猜测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他们的不死之王,在诸神之中,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他们亲眼看见楚云升不曾下跪,不曾恐惧,不仅没有,双方似乎是平等之间的交流,虽然他们听不懂具体说的是什么,但从楚云升的神态以及对方的举动上,是可以看出这点的。
尽管很想知道,这关系到他们的前途与命运,王的地位高低直接决定了他们地位的高低,可终究没人敢去询问,因而,整条船从楚云升回来后都很压抑,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布特妮遣开其他人,在厨房里,单独找来了艾希儿。
说起来,根据楚云升的安排,她并没有管辖艾希儿的权利,可事实上,但凡投降过来的曾违背血族誓言的人,包括艾希儿在内,始终在布特妮等人面前自觉低人一等。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坚守誓言血族们的讽刺、挖苦与暗地里的排挤,也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坚守誓言血族们的“监督”与怀疑时的“审讯”。
如果说自从王回归后,坚守誓言的血族成为了一等公民的话,那么他们就是二等公民,并不是谁强加给他们的,甚至不是坚守誓言血族们的意思,仅是他们为求自保的苟延残喘之法,以及心理上的沉重阴影。
和楚云升也没多大关系,即便他再怎么重用艾希儿,暂时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就像现在,布特妮只是想了解当时门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艾希儿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拘谨。
她坐在椭圆黑纹实木桌子的后面,将当时的情况,一点不漏地告诉了布特妮,其中最为羞耻的那部分,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再联系之前文萝的“翻译”,布特妮大致弄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来龙去脉,暗自为艾希儿没有成功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艾希儿当时尴尬与可悲的处境生出一点点同情。
听着船舱外的夜雨时,布特妮走到窗前,碧绿的眼睛闪烁迷蒙的光芒,微微锁着眉头,点上一支细细的烟,青烟从她性感的朱红嘴唇间轻轻吐出,喷在透明的玻璃上,化作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的耳边回响起楚云升撕心裂肺地喊着那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失望若呆的凄凉神情,以及回来后,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哀伤——
“王,您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