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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警官道︰“他的车子踫巧搁在一块大石上,已经毁得成了废铁,小姐,照我的经验,在车子毁坏到这样的情形下,驾驶人是绝不能生存的。”
我听出那警官的话中有蹊跷,忙道︰“你的话是甚么意思,可是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么?”
警官叹了一口气,道︰“峭壁下面是大海,车子滑了下去,撞在石上,一定是先将门震开,先生,请相信我,在那样的一震之下,任何人都会立即昏迷过去,车子搁在大石上,他则跌下了海中。”
我和燕芬两人一声不出,燕芬双手掩面,终于哭了起来。
我想说甚么,但是我的喉间,像是被甚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那警官除下了帽子︰“他死得可以说是毫无痛苦的,愿他入天堂。”
燕芬突然抬头起来,道︰“他的尸体”
那警官道︰“警方正在设法寻找,但是怕希望不大,难以如愿了!”
我连忙道︰“他有没有逃生的可能?”
警官叹了一口气,望著我︰“卫先生,我不以为他会有,即使是你的话,在那样情形之下,也是难以逃生的。”
我呆了一呆,其实我早应该想到,高级警官认识我的,比我认识他们还多。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勇气望向坐在沙发上,正在哭泣的燕芬。当然,如果王彦的汽车翻跌下了峭壁,他自然是难以逃生的,因为他只是一个数学家,而不是过惯冒险生活,身手矫捷的人。
那警官伸手在我的肩头上拍了一拍:“卫先生,劝慰燕小姐的责任,落在你的身上了。”
我还未出声,已听得燕芬道︰“我不用任何人劝慰!”她的声音,虽然还十分乾涩,但是一听便可以听出,这种声音是发自一个勇敢的心灵的。
我向她望去,只见她已站了起来,她眼中还含著泪,但已不再泣啜了。
燕芬吸了一口气,续道︰“警官,你可以带我到现场去看一看么?”
那警官犹豫了一下︰“可以的”他顿了一顿,才道︰“勇敢的小姐。”
我连忙道︰“我们一起去。”
燕芬默默地点著头,我们一起出了门,下了楼梯,警官的车子正等在门口,我们一齐坐了上去,车子向前疾驰而出。
那一天的天色,十分阴沉,仍在下著蒙蒙细雨,天气阴寒,车子中的人多,车窗上很快便蒙上了一层水气,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立即发现,如今这辆车子所行走的道路,正是昨天晚上,我和燕芬两人到罗蒙诺教授处所经过的,我向那高级警官道︰“他是在这条路上失事的么?”
那警官点了点头,道︰“在将近山顶的地方。”
我尖声道︰“那么,他一定是去看罗蒙诺教授,路滑天雨,所以才失事的。”
燕芬低著头,不出声,那警官反问我道︰“王彦和罗教授是相识的么?”
我道︰“王彦是罗教授的助手,学生。”那警官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失事的地点,离罗教授的住宅,只不过三十来码,我们发现车子的残骸后,曾经拜访过罗教授,他和他的管家都说曾经听到过像是车子堕崖的声音,但他们万想不到,堕车的人,竟是他们的朋友。”
我的心中,又觉得奇怪,道︰“罗教授可曾说起他听到像是堕车的声音,是甚么时间的事?”
那警官道︰“大约是在凌晨两时。”
凌晨两时,我和燕芬两人,昨天离开罗蒙诺教授的住宅之际,已经是午夜了,如果我们能在路上等著,是不是可以防阻这个意外呢?
我心头十分沉重,一时之间,车中没有人再说话,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我第一个下车,看到有几个警察站在峭壁边上,向下指点著。我连忙赶了过去,向下看时,看到了王彦车子的残骸。
车子的残骸离我们所站的地方,约有五十公尺,是一块凸出来的山头,下面便是阴沉的海水。他的车子有一半在大石之外,另一扇门恰好勾住了石角,所以车子才能不跌入海中。
我看了没有多久,身旁的警官,便递了一个望远镜给我,从望远镜中,可以将车子的残骸看得更清楚,车牌还完整,警方当然是从这车牌上,才知道了车主人是甚么人的。
通过望远镜看来,车子的毁坏程度,更是看得清楚,那简直已不是一辆车子,而只是一堆废铁。我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之后,对于那警官听说wrshǚ。сōm,王彦绝难生还这一点,不得不表示同意。
我看了一会,又将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燕芬,但是燕芬却并不接过来。只是道︰“甚么时候将车子吊上来?”那警官道︰“这辆车子已没有吊上来的必要了,在你们看过之后,准备将它推到海中去。”
燕芬默然无语,我突然想到了一点︰王彦的身子,纵使已跌到海中去了,但是他是不是会遗下甚么物件在车中呢?车子并没有起火燃烧过,如果有甚么东西遗下的活,应该是可以找得到的。
可是,因为车窗玻璃全部震得裂纹纵横,我不可能看清车厢之中还有些甚么。
我又拿开了望远镜,向陡峭的峭壁看了一眼,道︰“我要下去看看,王彦可有甚么东西留下。”
那警官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山壁很滑,除非有人用绳子将你吊下去,否则太不安全了。”我笑了笑︰“不要紧,我会安全下去的。”
那警官不再出声,我抓住了石角、树枝以及一切可抓的东西,身子慢慢地向下,缒了下去,约摸十分钟,我已经到了那辆车子的残骸之旁,这时,我身上也全是污泥了。
我打破了一块满是裂痕的玻璃,将头探了进去,只见驾驶盘已经扭曲折断,我费了好多时间,才打开了车头板上的小抽屉,但是除了一些零星的东西之外,却没有甚么其他的物事。
我感到非常失望,因为王彦的遭遇,王彦的手,对我来说,仍然是一个谜。我缩出头来,突然之间,我的眼光停住在已经断折的驾驶盘上。
驾驶盘,和车头的木板上,都十分乾净,一点血迹也没有。
我心中立即自己问自己︰王彦在车子毁坏到如此程度的情形之下,难道他的身子,就立即震出车门,直跌落海中,而事先一点也未曾受伤么?
如果他事先曾受伤的话,为甚么车子中竟一点血迹也没有呢?
我一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的疑惑更甚。在车旁又站了一会。事情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王彦并没有受伤便被震出了车子。其二则是王彦根本不在车子中,跌下来的,是一辆空车!
如果真是第二个情形的话,那其中就大有文章!
我又攀上了峭壁,我并不向那警官说甚么,只是拉著燕芬,向外走了开去,燕芬看出了我的面色十分沉重,她低声问我︰“你发现了些甚么?”
我回头看了看,悬崖边上的警方人员,正在商量著如何将那辆车子的残骸推下海去,当然,在警方的档案之中,这将是一件毫无疑问的交通意外了。
但是我却不以为那样。我吸了一口气︰“车子内部一点血迹也没有,可能当车子堕下悬崖的时候,王彦根本不在车中。”
燕芬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她还未曾表示甚么意见,一辆车子驶到了我们的面前,我拉著燕芬,向外避了一避,我看到驾车的正是罗蒙诺教授。
我连忙扬手叫道︰“教授!教授!”
罗蒙诺教授是应该听到我的叫唤的,我只不过想告诉他,王彦已在他家的附近遇难而已。但是罗教授却并不停车,车子的去势更快。
而正在那时候,我忽然看到车子后窗上,露出了半个人面,向我和燕芬望来,虽然那半个人面,只是略露了一露,立即便缩了回去,但是我却可以肯定,坐在车子后面,在车子驶过我们之后,从车后窗向我们张望的人,正是罗教授那个面目阴森可憎的管家!
罗教授开车,他的管家坐在车后,那已是十分令人可疑的事情。
而且,刚才当车子在我身边驶过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车子的后座有人,那管家当然是伏著的。他为甚么要伏著?是不想人发现他么?他又为甚么不希望我们发现他呢?
罗教授的车子早已远去,但是我脑子中的问题,却是越来越多。
直到燕芬开口,我才猛地惊醒。燕芬问道︰“卫先生,你说王彦并没有因此罹难?”
我想了一想,道︰“事情很难说燕小姐,你说罗蒙诺教授的家中,只有他和他的管家两人?”
燕芬显然不知我为甚么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她怔了一怔,然后才点了点头。我道︰“刚才,他的管家在车子后窗中窥视我们,你可曾看到么?”
燕芬惊讶道︰“是么?”
我低声道︰“燕小姐,我要去做一件事,我相信是对王彦的神秘遭遇有利的,你能帮助我么?”燕芬抹乾了泪痕︰“能的。”
我走向那警官,告诉他,我为了要劝慰燕芬,我们要步行到山顶去,叫他们自顾自的办事,根本不必等著送我们下山去,那警官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和燕芬慢慢地向山上走著,不一会,便已经绕过了罗教授的屋子,到了他屋后的山岗上。
那时,我们已经看不到那些在峭壁旁工作的警方人员了,我停了下来︰“燕小姐,你在这里等我。”燕芬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上哪里去?”
我向前指了指︰“我潜进罗教授的屋子看一看。”燕芬失声道︰“这是作甚么?警察就在他屋子前,你竟要作犯法的勾当。”
我苦笑了一下︰“进人家的屋子去看一看,也算是犯法么?要知道,或许这一看,可以有许多发现。”燕芬追问︰“你想发现些甚么?”
我踢著山坡上的小石子︰“很难说,我如今只不过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却还不切实际,需要有新发现来支持。”
燕芬却不肯就此放过,道︰“你心中的概念是甚么?”我道︰“王彦是来找罗教授的,警方认为他是未到罗教授的家中,便失事跌落了海中。根据罗教授的证明,堕车的时间是在凌晨两时。”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燕芬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样。”
我道︰“我却拟了另一个可能︰王彦是见到了罗教授的,他的车子却不知怎地,跌下了峭壁,当车子跌下去的时候,他根本不在车中。”
燕芬表情严肃地望著我︰“你根据甚么?”
我道︰“我根据的,就是车子的残骸之中,一点血迹也没有这一点。”
第四部:冷血的杀人狂
燕芬又问道︰“那你怀疑罗教授甚么?”
我摊了摊手,道︰“那就很难说了。”
燕芬呆了片刻︰“好,你可是要我‘望风’么?”我对于燕芬居然知道“望风”这一个名词,表示惊讶,燕芬已在一块石上坐了下来,我则攀下了山岗,到了罗教授住宅的后面。
在罗教授住宅的后面,有一间小小的石屋,大约是储物室,门上有锁锁著,但是我只是轻轻一扭,便已将锁扭了开来,推门进去。里面十分昏暗,果然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我穿过了许多杂物,走到了另一扇门前,打开那扇门来,发现那是厨房。
我一步跨进了厨房,可是我却立即缩回了脚来。
同时,我又以最轻巧最迅速的手法,将门掩上。
虽然我是抱著对罗教授怀疑的态度而潜进这间屋子来的,但是我总相信燕芬所说的话︰这屋子只有罗教授和他的管家两个人,而他们两人刚才既已离去,这里自然是没有人的了。
然而,刚才我一踏进了厨房,却看到煤气灶上,一只咖啡壶正在骨嘟嘟地冒著热气!
厨房中有咖啡壶在冒著热气,那即使是白痴,也可以知道︰这屋子中是有人的,不是空的。
我立即缩了回来,已经觉得事情十分不平常,我连忙俯身,将右眼凑在钥匙孔中,向前看去,我的视线,恰好可以看到煤气灶的附近。
不一会,我听到皮鞋声传进了厨房,有一个人,走到了煤气灶附近。
那个人当然是来取煮好了的咖啡的,我握住了门把,已经准备突然冲出去,先将那人制服再说的,但是在刹那之间,我却呆住了!
当那个走人厨房的人,走到煤气灶旁的时候,我从钥匙孔中看进去,并不能看到他的全身,只能看到他的腰部。我只看出那人的身形十分粗壮,一定是一个彪形大汉。
就在我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他一转身,我就看到了他的腹部,我看到那人是用一条白色的鳄鱼皮带的,而皮带的白金扣子,镶满了一粒一粒的小红宝石。
红宝石排列成为一个“B”字,在那人身子转动之间,我的感觉中,那一个“B”字,像是由一滴一滴的血珠排列而成的一样。
在那片刻之间,我真正地呆住了,不要说我顾不得推门进去,我甚至僵住了不能直起身子来。
我以前未曾看见过这样的白鳄鱼皮带,也未曾见过那样的一个豪华奢侈的皮带扣。但是,我却曾不止一次地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