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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呢?”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问道。
5
他看到里德利和庞克朝他走来。里德利的脸上和耳朵上还缠着棚带和橡皮膏,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焦虑。庞克紧跟在他后面,一只手还放在一侧脸上。他们俩都穿着职业眼装,戴着白憎子,穿着皮衣和黑色的高筒靴,他们对乌托邦恨之人骨。
里德利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估计巴恩斯坦波尔能够听清他的话,就开始喊了起来。。
“先生,你是否知道那帮颓废者把我们的车弄到哪里去了?”
“我想,你们的车已经报废了。”
“劳斯莱斯车是不会轻易报废的,不会的。雨刮器、挡泥板,还有脚踏板可能报废了。我们只不过是翻到了路边。我想看看我们的车。我还没有把油路切断,汽化器还有点漏油。这是我的错。过滤器我也没有仔细检查。如果汽油流完了,在这个该死的天堂里上哪去找油呢?我没看见乌托邦哪个地方有油。我知道要是在巴罗朗加勋爵需要用车前我不能把车修好的话,我会倒霉的。”
巴恩斯坦波尔不知道车在什么地方。
“你不是也有一辆车吗?”里德利用一种责备的口气问道。
“我是有一辆。但是,从我下车后,我连想都没想我的车”
“自己最好开自己的车。”里德利说。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帮你找车,你问过乌托邦人了吗?”
“没有。我们不喜欢他们的样子。”里德利说。
“他们会告诉你的。”
“他们会观察我们的,看我们是怎样修我们的车。在一年中,他们不是每天都有机会看到劳斯莱斯车,下一步他们会让我们开车带他们出去兜兜风。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也不喜欢这里的人。他们太古怪、太不雅致。他们说我们正在退化,也许他们说得对。我不是清教徒,但这些人不穿衣服,四处乱跑,我实在接受不了。我希望我能知道他们把我们的车藏在什么地方了。”
巴恩斯坦波尔上下打量着庞克,问到:“你的脸没受伤?”
“没什么好说的,”庞克说,“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找我们的车。”
里德利看了一眼庞克,又看了看巴恩斯坦波尔。“他有点曲解了你的意思,”他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庞克说:“如果我们想找到我们的车的话,现在就应该动身了”
里德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狞芙。“他刚才撞到了什么东西。”
“噢——闭嘴!’”
“那东西大有可为了,可就是没留住。是一位姑娘撞上了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巴恩斯坦波尔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庞克说,“既然里德利先生对这个话题如此感兴趣,我想,我还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我们中间的半人半兽的疯人在一起,你不会有片刻安宁的。”
里德利皮笑肉不笑地朝巴恩斯但波尔眨眨眼。“她把他打了一顿,把他放倒了。她把他举过头顶,‘砰’的一声把他扔了出去。然后她就走开了。我从来没见过力量这么大的女人。”
“太不幸了。” 巴恩斯坦波尔说。
“很遗憾,发生了这种事。”
‘先生,你是不是言过其实了?难道你自己跑过去就不带有任何坏主意?”庞克说,“我不想让人人都知道这件事。如果伯利先生知道了这件事,这会对我很不利的。该死的里德利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不知道怎样招惹了她。我起床时,她来到了我房间。就像你说的那样,她几乎没穿什么衣服,而且看上去她有点很随便。当时我想——我想跟她讲几句话。一个人有时候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的,是不是啊?毕竟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如果一个男人希望把自己的心里话对一个女孩倾述的话,换句话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是违背大自然规律的i我什么也没说出来,尽管我心里有这种想法。里德利会为我作证的。我没有同她说一句话。我还没开口对她讲话她就开始打我,把我打倒在地。她好象用一种像丸柱戏的木柱把我打倒了,她好像并没有太生气,站在我旁边.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东西把我打倒了。”’
“可里德利说你摸她了。”
“可能碰到她肩膀了,我只是像一位父亲一样碰了她一下。当她转身要走时——我搞不清楚我是否跟她讲了什么话。我坦白地说,就是这样!如果我有什么过错的话,那就是因为我爱开玩笑。”
庞克做了一个富有表情的姿势来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巴恩斯坦波尔想了想,“我们不应该自找麻烦,同时,我认为同这些乌托邦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应该格外小心谨慎。他们的生活方式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
“感谢上帝!”里德利说,“我希望尽早离开这个星球,早日回到我们古老的苏格兰去。”他转身要走。
“你应该听他老人家的话,”里德利说,“他说这是个极其堕落的世界,腐朽堕落——实际上,你会原谅我的——堕落,嗯?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那位年轻姑娘的胳膊好像还不算太退化吧?”巴恩斯坦波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是吗?”里德利愤愤地说,“这就是你所知道的。如果堕落有什么标记的话,那么女人能把男人打倒在地就是一个很好的标记。这是违反天性的。在任何一个文明世界里,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绝对不会发生!”
“不会发生。”庞克赶紧附合着说。
“在我们地球上,如果有人想跟女孩调情,她会感到非常快乐的,你明白吗?”
巴恩斯坦波尔突然发现阿莫顿神父正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坪朝他们快速走来。他意识到,他得想办法摆脱他。”
“看,能帮你们找到车的人来了、只要他愿意帮助你。他是个最喜欢帮助别人的人——他是阿莫顿神父。他关于女人的观点和你们的一致。你们应该站在一起。你们可以让他停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对他说一说——简单、清楚他说一说。”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湖滨走去。
湖边有一个伸到水面的凉亭。他现在离凉亭已很近了。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船停泊在凉亭周围。
如果他能登上其中一只船,划到湖中心。就再好不过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摆脱阿莫顿神父,即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追上他,他就不可能再去听他雄辩的演讲了。
6
巴恩斯坦波尔选了一只白色的小船。船头上画了一只蓝色的大眼睛。就在他解开缆绳时,斯特拉女士出现了。她从凉亭里走出来,她的动作相当快,从她敏捷的动作来看,巴恩斯坦波尔断定她是有意躲在那里的。她朝四周望了望,急切他说:“你准备划到湖中心去吗?我能同你一块儿去吗?”
他注意到,她做了一番打扮。从衣着上看,既有地球人的特点,又有乌托邦人的风格。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罩衣,也可能是一件复杂的浴衣,这使她显得格外苗条。胳膊露在外面,手腕上带着用金子和琉璃制成的手镯。她赤着脚穿着凉鞋,两只脚长得特别漂亮。她没戴帽子,头发梳得很整齐,一根黑黄相间的发带扎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正好和她俊俏的脸相配。巴恩斯但波尔对女性服装注意得不多,但他却很欣赏她的聪明,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乌托邦人的穿戴。
她上了小船。“我们开始划吧。”她边说边坐了下来,不时地回头看几眼。
巴恩斯坦波尔开始用力划船,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蓝蓝的天空.碧波荡漾的湖水,还有湖边的小山,美丽的花园,漂亮的房屋和绿茵茵的草坪。斯特拉女士假装在很投人地欣赏这一切美景,但是他明白,她并非真正在欣赏美景,而是在不停地搜寻某一样东西或某个人。
她故意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她跟他谈起乌托邦可爱的早晨,美丽小鸟愉快的歌唱——她说:“乌托邦现在好像正值七月份。
“不一定是七月份。” 巴恩斯坦波尔说。
“我太傻了!当然不是。”
“好像是春光明媚的五月份。”
“现在可能还早,”她说,“我忘了给表上弦了。”
“真奇怪!我们两个星球在时间上好像是一致的,”巴恩斯坦波尔说,“我的手表现在是七点钟。”
“不,”斯特拉女士一边自言自语地回答着自己脑海里的问题,一边看着远处的花园。“那是个乌托邦女孩。今天早晨——你见过我们其他的——地球人吗?”
巴恩斯坦波尔把船头调了个头,以便他也能看到湖岸。从这里他们可以看到所有的风景,宽阔的梯田和高高的墙壁。美丽的溪谷和陡峭突出的悬崖交错相映,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卷。一些藤本植物沿着松树爬着,弯弯曲曲;山涧溪流同从雪山顶上飞泻下来的瀑布汇聚在一起,又被合理地运用于灌溉的农田和花园。梯田层层叠叠,一望无尽,上面生长着多种多样的植物,五颜六色,有深红色、紫金色、白色和绿色等;纵横交错的水渠把梯田分割成一块块整齐的畦田;远处的绿坡上零星地分布着一群群建筑物。建筑物色彩分明,风格别致,就像点缀在阿尔卑斯山上鲜艳的花朵一样。
巴恩斯坦波尔深深地被这美丽的景色吸引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斯特拉女士的问题。“我碰见了鲁泊特·凯思基尔,还有两个司机,”他说,“我还看到了阿莫顿神父,巴罗朗勋爵和鲁硝特。我没看到穆什先生和伯利先生。
“至少在几个小时内是不会看到他的,至少他要在床上躺到十点或十一点钟。特别是当他公务繁忙。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他总是在床上躺上一上午。”
这位姑娘犹豫了一下,接着问到:“我想,你没看到格丽达·格雷小姐吧,”
“没见到,”巴恩斯坦波尔说:“我不是在找我们的人,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我不想见某一个人。”
“你是指那个举止和着装都很古怪的人吗?”
“是的……实际上,这就是我为什么上了这只船的原因。”
斯特拉女士想了想,终于开口说到:“我也是正在摆脱某人。”
“不会是那位神父大人吧?”
“不,是格雷小姐。”
斯特拉女士很明显把这个话题避开了。“在这个星球上待下去是越来越难了。乌托邦人品味太高了,稍不注意就会冒犯他们。”
“他们很聪明,会理解我们的。”
“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吗?我不相信这个谚语。”
巴恩斯坦波尔不想再多说了,所以他只是划着船,不作声。
“你知道,格雷小姐曾经在一个讽刺剧中扮演过癞蛤蟆。”
“我好像听过说过这件事,报纸还做了很多报道和评论。”
“可能对她有偏见。”’
巴恩斯坦波尔用力连续划了三次。
“今天早晨她到我房间。告诉我她准备穿乌托邦的衣服,准备把自己完全装束成一个乌托邦人。”
“怎么讲?”
“我想她应该少抹一点口红,少擦一点粉。她不适合浓妆艳抹。巴恩斯坦波尔先生,这样做有点下流,太不检点了。她在花园里跑来跑去;她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幸亏伯利先生还没起床。要是她碰见了阿莫顿神父。……!算了。最好别去想这些了。巴恩斯但波尔先生;你知道,在我眼中,乌托邦人穿得不多,裸露着棕色的肉体,就像一幅画,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格雷小姐——一个来自地球的文明女孩看上去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被剥了皮,满脸涂得白白的,我真替她感到难为情。那个叫莉切妮丝的女人还不错。可是她总喜欢在我们房间逗留,她总向我建议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可是她从来没仔细地告诉我到底该穿哪一类衣服。……当然,由于我对她不太了解,所以还不便对她说什么,另外,像她这种女人,人们很难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性格的女人
巴恩斯坦波尔朝岸上望了望,连格丽达·格雷小姐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想莉切妮丝一定会把她照顾好的。
“我想她会的。也许,在我们不在期间……”
“会有人照顾她的,” 巴恩斯坦波尔说,“但我认为,格丽达·格雷小姐和巴罗朗加一伙肯定会给我们惹麻烦的。我真希望他们没和我们一起来就好了。”
“伯利先生也是这么想的。”斯特拉女士说。
“正常情况下,我们这些人会被按照同一罪名处罚的。”
“那是自然的。”斯特拉女士说。
一时间她没有再说话,很显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巴恩斯但波尔慢慢地划着船。
“巴恩斯坦波尔先生。”她又开始说话了。
巴恩斯坦波尔停了下来。
“你害怕吗?”
巴恩斯坦波尔想了想。“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斯特拉女士说:“我害怕,开始时,我并不害怕。可是,当我晚上醒来后,我感到非常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