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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介绍你认识我哥哥。”小月低头看地面,她知道自己所能做到的,就是回避杨敏的哭泣,杨敏不喜欢哭给别人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根本不关你事,喜欢吕阳是我自己的决定。”
“但不管怎样,我都有责任。”小月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杨敏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回头问她,“你去哪里?”
“回家。我爸爸的人已经找到我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你傻了,现在回家,你爸爸又把你送去医院,你怎么办?”
小月停在了门口,那是她最害怕的。现在,她的身边,连岳洁都不在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医院的日子会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跟我妈妈一样,还有一死作为解脱。”小月苦笑。
“我们去找李华好不好。”杨敏提出一个方案。
小月摇头,“一开始,我是打算找李华,但我用过他留下的所有联络方式都找不到他的时候,就是傻子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嫌我烦,嫌我这个包袱太大,不想再当我的救生圈了,就这么简单。”
“吕阳呢,吕阳一定会帮你的。”
“哥哥会帮我不错,但肯定会在他帮完谢珑之后。”
杨敏眼前一亮,“那好,那就不走,留在我家等,等到吕阳处理好谢珑的事之后再去找吕阳好不好。”
李华在医院等到半夜,谢珑仍然昏迷不醒,他呆在那里帮不上忙也插不上手,而且这一天也忙得头昏脑胀,冬天的夜晚冷是不错,但也有好处,就是清静,他从医院出来,一个人走着。他有很多事想不通,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但每次当他认为自己最接近的时候,必定会有意外发生。这一次,是谢珑的车祸,是一次,是小月进了医院。他不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
这个案子真有这么困难吗?
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他心里没有答案,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回了警察局,楼上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他上楼打开门进去,周队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桌上是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头。
“周队长,怎么还没回家?”李华问。
“你呢,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办公室?”
“我有些事想不通?”李华照实说。
“我也有很多事想不通。”
“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周队长拿起桌上的烟盒,摇了摇,空的。再摸摸口袋,也是空的。李华见此,从自己兜里拿出烟递给他。周队长取出一支,点上,这才说道,“前些时候,你不是说戒烟吗,怎么还带着烟?”
“本来都戒得七七八八了,这段时间想案子的事,又抽上了。”
“依我看,不关案子的事,是你自己意志不够坚定。”
“也对。”李华不得不承认这点。
“你以前不是这样,我记得你刚刚加入警队的时候,有个绰号叫九条街,是因为你为了追一个抢劫犯,追了九条街,追得那个小混混瘫在地上,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后来问清楚,是因为这个小混混抢了水果摊阿婆的十块钱。局里的人说你傻,为了十块钱追九条街,你说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那个家伙犯法了,你是警察,就得抓。”
李华不好意思笑笑,“那些糗事,队长你也知道。”
“怎么你现在认为那些是糗事吗?我记得你当年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还跟同事争得面红脖子粗,看来你全忘了。”周队长把手中还剩一半的烟捻熄,“李华,你变了,自从局里迫于吕树才的压力,把你调离刑侦队,你就变了。”
“我哪里变了?”李华不觉得自己哪里变了,但他至少明白一点,周队长对他在天正案子的表现方面,有所不满,他需要为自己辩解。
“是,白天我放任谢珑离开,让她遭遇车祸是我不对,但我有理由的……”
“我知道你的理由,之前你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周队长打断他,“吕阳答应给你天正的股东名单,是不是。你对吕阳了解多少,除了是吕小月的大哥之外,你还了解吕阳多少?”
“我看过吕阳的档案,取得S大MBA之后,去美国攻读博士,并留在美国教书。”
“就这么简单?好吧,我告诉你一些不简单的,吕阳16岁读大学,他的智商如何,20岁大学毕业的同时,是天正集团的执行总裁,他的社会经历人际网络如何,22岁拿到MBA证书,他那一期的同学,非富则贵,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为什么会在24岁那年忽然去美国读博士,并且留在那里,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听吕小月说,他去美国是为了保护谢珑。”
“吕小月说的,你就相信。但你好象忘了一点最重要的,吕阳是在谢珑离家出走之前去的美国,为什么?吕小月有没有告诉你答案,弄不好,吕小月本人也不知道吧。好,吕阳的事我们先放过一边,我再问另一个问题,林清雅患有抑郁症,患抑郁症的病人通常会选择自杀来解脱,但为什么林清雅迟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在病情好转的时候自杀。”
“林清雅的案子,当时我们调查的时候,对于到底是自杀、协助自杀还是他杀,一直有异议,但后来……”李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明白周队长的意思了。
“说啊,为什么不往下说,是因为吕小月进了精神病院,是不是。吕阳的底,你不去查清楚,是因为吕小月,林清雅的案子,有疑点你也没有继续往下查,也是因为吕小月,这一次,是谢珑出车祸,是因为吕阳答应给你名录,所以你丢下谢珑,找吕阳去要名录。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发誓,在天正这个案子上面,我绝对没有徇私。”
“我没有说你徇私,你也无私可徇,但不可否认,你把私人感情掺杂进案子,你问问你自己,是不是希望能尽快破案,让吕小月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在警校的时候,教官是怎么教的,欲速则不达,破案的时机是很重要不错,但也要把所有疑点摆出来,逐条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你呢,你的私心驱使你不去排查疑点,而是想着怎样走捷径。今天如果不是你想走捷径,谢珑会不会躺在医院里?”
李华无话可说,谢珑的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愿意接受处罚。”他说。
“不必。”周队长说,“交通部的同事刚刚送来资料,谢珑的车出事,是刹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但这些天,我们的人24小时盯着谢珑,什么人有机会在她的车上动手脚?”
“舒英?”这是李华第一个想到的名字,“谢珑一死,谢珑名下所有财产都归这个丈夫所有。”
“还有呢?”
“还有?”李华不解。
“虽然说起来很荒谬,但谢珑自己算不算其中一个呢?”
第 20 章
“谢珑没理由自寻死路。”
“是没理由,但我们有证据,”周队长指着桌上的一个信封,“这里面的照片,是其他组的同僚三天前拍的,拍到谢珑正在检查车子的刹车装置。我们好象都忽略了一点,谢珑的第一个男朋友是舒明,舒明是赛车手,对改装车子应该不陌生,谢珑作为他的女朋友,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一些。”
李华打开信封,拿出照片仔细看过,照片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应该是人。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组人在监视谢珑?”
“是,而且我特意吩咐他们不要让你发现。”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先问问你自己信不信得过你自己吧。”周队长说。
周队长这样一问,李华发现自己没有了愤怒的底气。本来在警队,不被人相信是大忌,但周队长说对了,他自己也对自己能否处理好这宗案子产生了怀疑。
“你已经不是追九条街抓小混混的李华了,你当时之所以追出九条街,也要抓住那家伙,因为你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抓得到。但现在呢,现在你对这个案子没有信心,所以你才会借助捷径。”周队长看看表,“四点了,我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当初你让你重返刑侦队,让你参加这个案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李华无言以对。
周队长也只能叹气,“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你坐在这里,把案子好好理理,把理出的结果告诉我。”他停了停,又加上一句,“到时候,再说吧。”
李华明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有两个小时把案子重新梳理一遍,理出头绪,他能继续留在专案组,理不出,他应该是重新做回交通警。
周队长站起来,把桌子让给李华。李华坐下,一个一个打开桌上摆放的档案夹,每个文件夹的封面上都写着一个人名。周队长已经把资料做好了,一个人一个档案,分别是舒江、吕树才、谢天、林红雅、王汝中、林清雅、舒明、谢珑、吕阳、舒英,最下面一个是吕小月。
周队长为什么把舒江的档案放在最上面?而吕小月在最下面?
李华知道周队长这么摆一定有他的理由,有一个瞬间,他想猜测或是分析周队长的理由,但他停住了。一个档案一个档案打开慢慢开。
清晨七点,周队长准时出现在他面前,李华把重新整理过的文件推到周队长面前。
周队长低头一看,看到第一个档案是林清雅的,拿开之后,看到第二个是谢珑,然后是舒明,看到最后,是吕树才。而吕小月的档案,被拿了出来,放在一边。
“什么意思?”周队长问。
“档案原先摆放的顺序,是按照这个案子发展的时间顺序排列的,但这条线我们查过,舒江的自杀案,吕树才的举报案,谢天林红雅夫妇的车祸、王汝中的退休,舒明的车祸,我们明知这些案子有联系,但缺乏把他们联系起来的有力证据,只能当作一个个独立的案子结案。但林清雅的死是一个突破,因为她选择了最错误的死亡时间,最令人费解的遗嘱,最容易引起纷争的遗产分配方式,还有,匿名信也在同时出现,引起警方的注意,我们第一次以天正为目标,而不再是以某个人,某个单独的案子作为调查对象来查案。”
“那吕小月的档案为什么会放在一边,她是林清雅的女儿,而且证据显示,林清雅的死,她也有嫌疑。”
“林清雅的遗嘱隐含了一个最重要的信息,吕家也好,天正也好,所有的事都与吕小月无关。”
“很好。”周队长赞许地点头,“但为什么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会多多少少跟吕小月联系在一起。”
“吕树才老了,需要一个继承人,吕阳远在美国,又跟谢珑在一起,这种情况下,吕小月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我所记不差,吕小月正是在那个时候进入社交界,而林清雅……”李华现在相信林清雅是自杀了。
“这些人有没有人性!”李华愤怒了,一拳砸在桌上。
“很好,现在你知道怎么查了。记住,吕阳手中的那份名单重要固然不错,但没有那份名单,我们也不见得会死。”
“你同意让我查下去?”李华心中狂喜。
“当然,你通过了考试。”周队长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吕小月决定不再连累杨敏,一大早,乘杨敏去学校参加考试的机会,离开了她的家。她街上逛了一整天,看车来车去,人来人往,仍然不知去向何方。
傍晚时分,她坐在李华曾经带她来过的小吃店,她兜里的钱,不足以去她所习惯的高级餐厅,只够在这里吃一顿算不上好,但总算热腾腾的晚餐。
她的晚餐时间拖得很长,其实她在害怕,害怕晚餐结束之后需要面对的:今晚的住宿问题。吃完这餐,她已经身无分文,更要命的是,她连身份证也没带在身边。
“老板,照旧。”有人推门进来说道。
吕小月对这个声音有印象,她抬起头,看着那个人,那人正四处找位子,也看见了小月,走过来,跟她坐同一张桌子。
“我们认识?”小月问。
“是,我们不仅认识,还是亲戚。”那人说,“我叫舒英,是谢珑的丈夫。”
但吕小月记住的是另一件事,“你去过我家,你还说起你弟弟的事。”她恍然大悟,“你弟弟是舒明。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时候,老板送上一瓶啤酒一条清蒸鱼一盘炒青菜,一边说道,“舒先生,今天怎么比平时晚?”
舒英笑道,“老板帮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的公司就在附近,每天都会来这里吃晚饭的,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吕小月是最爱面子的人,不好说自己无处可去,只好尴尬笑笑,“随便走走,就到了这里。”
吕小月的情况,舒英岂不知之理,但吕小月既然不说,他也不好点破。对老板说道,“我有朋友在这里,加个菜吧,还有什么菜?”
老板想了想,“今天的羊肉火锅不错。”
“就这个吧。”舒英点完菜,对小月说,“再陪我吃会吧,在医院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