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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月好容易盼到周末,盼着王伯开车来接她去母亲的疗养院,但她了足足一小时,王伯没来,打电话到家里,没人接电话。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吕小月打了出租车回家,还没进门,只见佣人守在门外,不敢进去,远远听到大厅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她吃了一惊,待要冲进屋去,却被王伯挡住了。
“谢小姐回来了,吕先生要跟谢小姐单独谈谈,不让任何人进去。”
又是谢珑,离开了吕家已是不得安宁,如今回来了,又是这样一副光景,吕小月气极,“我不管,谢珑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把我们吕家闹得天翻地覆。”
吕小月推开王伯,径自进了屋。
屋里一片狼籍,花瓶、茶具……能砸的都砸了。父亲坐在厅里的沙发上,不停抽着烟,谢珑站在客厅中央,站在一片狼籍中间,身上的白衬衫白长裙,象是为这一片狼籍戴孝。
第 4 章
吕小月站在门口,冷道,“谢珑,你够了没有,我妈已经为你往进了医院,你爱闹,上你们谢家闹去,别到我吕家闹。”
吕树才这时候开口了,“小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事,”吕小月指着谢珑喊道,“我们吕家凭什么让她姓谢的在这里闹腾!”
谢珑忽然笑了,这个笑容在吕小月看来,心惊肉跳。她转个身,折向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长长的水果刀,一步步朝吕树才走去。
“谢珑,你做什么?!”吕小月大叫。
谢珑却在距离吕树才一尺的地方站住了,把刀柄递过去,“杀了我。”她的声音象是被车子辗过一样,嘶哑而没有任何起伏。
吕小月不知这个世界怎么了,但不管是谢珑杀父亲,还是谢珑让父亲杀了她,于她而言,都是混乱之极的事,她抱住头,开始尖叫,不停地尖叫。混乱中,有人上来,抱住了她,也有人过来,夺走了谢珑手里的水果刀。挣扎中,吕小月看到地上的血,一层层,缓慢地,却是源源不绝似的涌了上来,从客厅中央一直到门口。她听到有人在喊,“快送医院!”她以为是自己,但不是她,她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子里一下子的空寂下来,死一样的空寂。这样的寂静,适合思考,吕小月明白过来,送到医院的,是谢珑。那么,流血的,也是谢珑了。吕小月不知道谢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开始流泪,默默流泪。这一次,不同于从前的她,从前的她,都是放声大哭的。
父亲在那天之后,甚少回家,吕小月回家的时间更少,她曾偷偷问过家里的佣人,谢珑的去向,但没人告诉她。
惟一值得安慰的是,王伯终于载她去看妈妈了,但吕小月很快意识到,不如不看。妈妈坐在轮椅里,护士把她推出来,让她在太阳底下见见女儿。但林清雅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远方,仿佛,远方的天空比眼前的女儿更值得关注。
护士推着母亲回房之后,吕小月抱着一颗大树,哭得悲痛欲绝,足足哭了一个小时,直到再也哭不动,这才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你眼睛不痛吗?”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别烦我。”吕小月说。
“我站在一旁两个小时,一直没烦你。”那人说。
吕小月回头看清身边的人,是李华,那个警察,他递给吕小月一包纸巾,还有一张照片。
吕小月接过纸巾,把眼泪擦干,再看照片,是一位年轻之极的男孩,眼睛深得象一潭清泉,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是谁?”吕小月觉得这个笑容很是熟悉。
“他叫舒明。”李华说。
“是他?”吕小月确实没想到。
“他死了,一个星期前死的,车祸,死的时候还差一月就满20岁,还有,下个月的今天是他的生日。”李华说。
确实是悲剧,但吕小月哭不出来了,她在自己以及自己家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眼泪,她只能礼节性地说上一句,“真可惜。”
“警方正在调查这起车祸。”李华说,“但当事人,谢珑,你的表姐,失踪了。”
吕小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她不愿听到谢珑这个名字,“我跟她不熟,她从我家失踪两年了,失踪是她的习惯。”
“可是警方得到消息,谢珑上个星期,也就是舒明出车祸的当天,回去过吕家。”李华说。
“她是回去过,你们警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们怎么没有查出来,吕小月跟她的表姐谢珑,从来不说话的。”
李华也站起身,站在吕小月身边,“我给你的名片,你没丢吧?”
“没丢。”吕小月看着李华满意的笑容说,“但忘记扔在哪个角落了,我身边发生太多事了,你的名片这类小事,我记不住。”
李华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先是拿出一张,想了想,把剩下的十几张全拿在手里,递了过去,“全给你,你随便放也能找得到了。”
吕小月接在手里,“你为什么总是给我名片?”
“我担心你,希望万一你有事,能在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李华说。
“你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妹妹,16岁的小女生象你这样抱着树哭一个小时,不让人担心吗?”李华微笑着。
吕小月心中一动,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舒明的车祸是怎么回事?”吕小月心里对车祸一事,也隐隐有些不安,源于那天谢珑在吕家的态度,特别是李华点出谢珑出现在吕家的时间,正好是舒明出车祸的当天。
“刹车系统失灵,连人带车冲下了山,你知道那座山吧,就是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飚车的地方,那里经常出车祸,交通部的兄弟们前些天还说,30公里的山路,从建成之日起算,每100米路上就有一条生命。不过,最惨的是谢珑,她的父母,还有舒明,都是死在这条路上。”
吕小月大惊,“姨父姨母也是在这条山路上出的事?”
“你不知道?”李华问道。
吕小月摇头,“我那时候还小,再说,家里的事,我爸我妈从来让我好好念书,不要管。”
“那也是。”李华竟然赞同这一点,“你这个年龄还是一心一意读书比较好,有些事,既帮不上忙,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这一次,吕小月让李华开车送她回学校,下车时,被杨敏看到,笑道,“酷哦,有个警察帅哥送你。”
吕小月不答,“你怎么在校门口,等谁呢?”
“我又没有帅哥警察做朋友,当然只能等你了。”杨敏一笑,但很快收住,“你听说了没有,谢珑的那个男朋友,舒明出事了。”
吕小月点头,“警察告诉我了,他们还想知道有关谢珑的事。”
“你怎么说?”
“我说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父亲好几天没回家了,佣人一听到谢珑的名字就摇头,肯定是父亲特意吩咐过了,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我倒是听说,谢珑有了孩子,住在医院,不过孩子没保住,人变得有些痴痴呆呆,怎么你那个警察朋友没告诉你?”
吕小月把手伸进口袋,那里有一叠名片,是李华硬塞给她的。但李华既身为警察,必是知道谢珑这些事的,为什么刚才,偏偏一字不提。
吕小月有一种冲动,想马上打电话问个清楚,但号码拨到一半,又挂断了,她不知自己有何身份立场去质问李华。
吕小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声音之后,只说了一个字,“哥。”吕小月泪如雨下,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她原以为,在那颗大树底下,已经哭干了所有的眼泪,但听到吕阳的声音之后,她发现自己原来全错了,那一次的眼泪,是为母亲而流,这一次,才是真真切切为自己。
电话那头的吕阳一迭声喊着小月的名字,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杨敏看不过去,接过电话,说道,“是小月的哥哥吧,我是小月的朋友,叫杨敏,你还是回来吧,你家出事了,吕伯母住院了。”
“我妈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电话那头,传来吕阳吃惊的声音,看来,一直没人把这边的消息告诉他。
“好几个月了,还有,谢珑也住院了,小月都快受不了了。”杨敏拍着小月的肩膀说。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之后,“我马上去订机票,你叫杨敏是吧,麻烦你照顾一下小月,等我回来。”
杨敏挂上电话,安慰小月道,“好了,好了,别哭你,你哥就快回来了,从电话里听,你哥的声音成熟又稳重,一定有办法的。”
吕小月数着日子等着吕阳回来,她相信吕阳回来之后,总比她有办法,但具体是什么办法,她却怎么也想不到。
五天之后,吕阳从美国回来,没跟家里打招呼,而是先到了小月学校,把小月约出来。杨敏陪着小月出来,她既有些不放心,又极想见上吕阳一面,吕小月把她这个哥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嚷着说要介绍给她。十几岁少女的心里,说没有一点动心是不可能的。
吕阳先是跟杨敏打招呼,“你是杨敏吧,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妹妹。”
杨敏觉得吕阳跟她平日里在学校里见的那些浑身流着臭汗,还不知收敛,大摇大摆的小子们完全不同,他说话的语气谦和而且非常有礼貌,全身散发着儒雅而好闻的味道,让杨敏感觉到自己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如同电视电影的成熟女子一般,穿着得体的套裙,和这个男人站在同样的高度,面对面用眼神交流。
但她毕竟只有16岁,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话也结巴起来,“没……什么,我先走了。”
杨敏飞一般地跑开了,手心全是汗。
吕阳看着杨敏的背影,微微一笑,说,“你的朋友很体贴。”
吕小月点头,在心里更加坚定让哥哥跟杨敏在一起的想法。
兄妹二人随便找了咖啡厅。吕阳给自己点了杯白兰地,给小月点了杯咖啡,一会儿,白兰地和咖啡都上来了。吕阳选择小月身边的位置坐下,慢慢喝着白兰地,还拿了一本书,一页一页翻着,什么也不问。
吕小月是受不住沉默的,“哥,你没什么要问吗?”
吕阳合上书,“这几年我不在家,家里发生的事都不清楚,妈妈有时候打电话,是一个说法,父亲又是另一个说法,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我不想提任何问题,只想听你说,好让我弄明白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刻,吕小月明白,混乱而且害怕的人,在这吕家,不止她一人,她紧紧抓住吕阳的衣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哥,我想靠会儿,好好睡一觉,我老想睡觉,但总睡不着。”
吕小月蜷缩在咖啡厅的沙发椅上,头靠在吕阳的肩膀上睡着了,她睡得不是很安稳,有几次,头从吕阳的肩膀上滑下来,吕阳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调整肩膀的高度,让小月睡得更舒服。
吕阳很清楚他这次回来,会把自己拖入怎样的漩涡,但他已逃避得太久,避无可避了。
吕小月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她睁开眼睛,“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小时。”吕阳回道。
“真舒服。”吕小月伸了个懒腰,又抓住吕阳的胳膊,“哥,我饿了,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冰淇淋。”
“哪有人吃冰淇淋当晚餐的。”
“我喜欢,行不行,哥。”小月摇着吕阳的胳膊。
吕阳采取了折衷的办法,“我们去吃西餐,餐后有冰淇淋无限供应的那种。”
吕小月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冰淇淋,只是喜欢在吕阳面前任性的感觉。任性的结果是吃冰淇淋吃到发高烧住院三天。
吕小月出院的日子,吕阳带着谢珑一起来接她。
“小月,我跟谢珑打算结婚了。”吕阳笑容满面,象个幸福的新郎,谢珑脸色仍是苍白的惊人,站在小月面前,微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当小月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渴望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在她看来,那是一种长大的标志,但她的房间,后来属于谢珑。于是,小月希望从母亲那里寻得安慰,母亲终而混乱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更顾及不到她这个女儿。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吕阳,但吕阳将成为谢珑的新郎,那位抢走她房间和母亲的女子的新郎。
她甚至无法就此事在杨敏那里寻求安慰,吕阳的忽然决定,让她有一种背叛了杨敏的感觉。
吕阳宣布跟谢珑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谢珑回美国了。吕阳走了,谢珑也走了,这似乎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母亲开始慢慢地好起来,父亲说,是时候把母亲接回来了,但说归说,总是有这样或那样的缘由没有去接。那一年,十八岁的吕小月考上了大学。
“你躲着我,我偏跟你考同一所大学。”杨敏在学校报到处逮到吕小月。
“我要去疗养院看我妈。”吕小月早想好的推托的借口。
“没关系,我也想看看伯母,我们一起去。”
吕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