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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而且还不止是一点点的脑浆。清理起来不会很容易。但是,假如想让事态发展得尽量平稳,就有必要把这个大汉的尸体弄到那一个包间里去,和他的朋友放在一起。而首先要做的,是必须把哈里搬过来,和伊丝放在一起。
走廊里还是空无一人,他尽快地过去,把哈里从上铺抬起来,放在一架防火升降器里,这样就可以把他从摇摇晃晃的车厢运过来。哈里很重,但比起特大汉斯来说就好多了。他把斯普瑞克轻轻地平放在伊丝的旁边。
然后,他调动了他全身的能量,把这个德国人的尸体从下铺抬起来;尸体死沉,像是一大麻袋生铁。邦德扛起重负,又向走廊里张望了一下,于是缓慢地,咬紧牙关向菲力克期待的地方走去。他的双腿忍不住地要发抖,他的脊背像是一块朽木,随时都会被压折。
在他最终把死尸放到上铺时,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叫苦不迭;他急促地喘着气。无论如何活是干完了,而且正好赶在点上,火车正在放慢速度,进入亚琛的郊区。
他锁上门,回到伊丝和哈里所在的房间,把哈里从上铺搬下来。等到他能够瞒天过海,把两具尸体弄下火车,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这个包间必须彻底清洗过。
火车进站后,他看见救护人员站在站台上,于是他在车门口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他们说有几个?”他用一口纯正的德语向一个身着制服的人问道。说话的时候他暗自祷告,千万别有人认识那两个应该是警察的家伙。
“三个。”
“这里只有一对。”他微笑着。“另一个决定自己走了。”
救护员随便地点了一下头,咧了咧嘴,挥手招呼他们的人抬着担架上车。“我觉得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当他们走到包间门口时,邦德说,“请你们尽快把他们弄走。”
“别着急,”救护员的头头回答。“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要是他们无法康复,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时有两个铁路工作人员来到,其中一个穿着列车长的制服。他的德语带着法国口音,因此,毫无疑问他们是法国国营铁路公司的雇员。“我们听说,你的朋友经历了一次可怕的事故,深感遗憾。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吗?”
邦德摇摇头。“我今天必须赶到巴黎。从现在起,我希望不会被打扰。”他把包间的号码告诉了他们。“开车以后请给我送一大壶咖啡来。”
两个员工全都点点头表示理解。
“是谁通知你们的?这里的人?”
“噢,是的,是警察。用无线电。他们说不要打扰你。你和你的朋友是大夫。如果你需要帮助,你会和我们联系。”
当然,不管是谁下的命令,都是能够对警察及运输系统产生极大影响的人物。邦德让开路,在他们把担架抬出列车时,他这么想。
他想,一切看起来都太简单了,而这都是那两个假警察安排好了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很简单。在设法把他自己、伊丝和哈里弄下火车这件事上,他们究竟买通了多少关节?有多少人为此而自愿充当瞎子、聋子和哑巴?他想起哈里的话,“如果咱们的对手真是沃尔夫根和莫尼卡,他们几乎有一支军队可以调动……沃尔夫根·威森和莫尼卡·哈尔特两个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因此,已经消亡了的原东德国外情报局和斯塔希没准有成百的地下军队。假如这是真的,他们会成为向欧洲清算的犯罪和恐怖势力。
服务员带来了一壶咖啡,邦德在门口接下了他的壶,给了出乎意料多的小费。他一口气喝下了两杯,缓解他紧张的肌肉,减轻关节的疼痛。他用了半个小时做了一遍大脑和身体的练习,这是他很早以前自己创造的,对他恢复体力有很大帮助,能够放松和重新调整他的身体,让脑子空下来。然后他开始工作,把包间彻底清洗了一遍。他想,也许这并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不管他们是谁,他杀死的人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知道如何把不愉快的事情清出场外。
在快到11点的时候,哈里·斯普瑞克开始睡得不那么安稳了,打呼噜,哼哼,然后有了动作,挪动着他的手臂和头。
“哈里,是我,詹姆斯。你怎么样?”
哈里是一点点地脱离他的梦境的。他正从很深的恶梦中浮出来。当他睁开眼睛时,开始显然他无法让瞳孔在邦德的脸上聚焦。但是,几分钟之后,他的眼睛变得明亮了,他似乎在努力地回忆发生过的事情,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仍然在火车上,哈里。我们要去巴黎。两个假警察企图把你弄下车。”
“噢,我的上帝……他妈的……菲力克斯·乌特曼和海克希·威斯……”
“他们是谁,哈里?”
“渴死我了,”这是他唯一能说的。
邦德出去,到走廊上找食品车,刚走了一半路,看见刚才端咖啡的服务员。
“当然,先生。我马上去拿一大壶咖啡和三只杯子。”邦德心想,这就是给足了小费的效果。
在哈里小口地吮着滚烫的咖啡时,伊丝开始哼哼。
“哈里,你说过两个名字……”
“是呵……”他的声音受药物影响,仍然厚重而含糊不清。“是呵。菲力克斯·乌特曼和海克希·威斯。”
“他们是什么人?”
“菲力克斯和海克希?原来是斯塔希的人,后来他们为原东德国外情报局工作,是沃尔夫根·威森的手下。他们是一流的恶棍。无恶不作:包括敲诈勒索,蒙混拐骗,严刑拷打,直致杀人。威森开玩笑叫他们是他的一对爱司。”
“正好,现在两个爱司已经在两个洞里了。”邦德冷酷地笑了笑,他开始把注意力转向伊丝,她正在拼命地摇头,从恶梦中醒来,仍被恐惧所折磨。
邦德想,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该到巴黎了,他就能够向普莉克希·西蒙提几个关于乌特曼和威斯棘手的问题了,他刚刚打出了一对爱司。
第七节 死亡的威胁
伊丝从一恢复知觉就哭了足足20分钟。邦德把这归结为药物的作用,和她在特大汉斯海克希·威斯给她注射前所经历的极度恐惧所致。她不停地发抖;当邦德倒了几杯咖啡送到她面前时,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瞪得大大的。看到她这副样子,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想等他们一到巴黎,就让她脱离这项工作。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至少应该再等四小时,看看事情的进展,然后再做决定。此刻,他平静地和她说着话,设法抹去她那些可怕的记忆。
当事情恢复了正常后,他决定扔出一颗蓄谋已久的炸弹。
“哈里,”他开始说,“你了解你周围的情况,了解风土人情,而且精明,所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而且只问一次。我希望你能给我个坦率的回答。如果你不愿意照我的建议去做,那么咱们可以重新考虑。”
他们离北方车站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哈里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在他那黝黑漂亮的登徒子的眼睛里,看不出是警惕还是关切。“射门吧,詹姆斯。得分多少?”
邦德告诉他,他们到达巴黎后必须分开下车。“我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这两个恶棍都是专家。依照你的形容他们像是老手,像是沃尔夫根·威森和莫尼卡·哈尔特这种人的朋友。他们来这儿,或是要把咱们弄到什么保险的地方,或是就在这儿杀死咱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我对形势的理解是,从长远看,我们肯定会被解决掉,就像多数卡鲍尔都被消灭了一样。”
他看着哈里和伊丝,等他们俩都点头同意了之后才继续说,“我的主要问题是:我们能够信任谁?我必须对你开诚布公,哈里。我现在还不能排除对普莉克希·西蒙的怀疑。换句话说,我也无法真正相信你……”
“他们也监视我,詹姆斯。确实……?”
“他们好像是在监视着你,是的。我只是提一些简单的确保安全的建议。当咱们到达巴黎时,我直接去一个我知道能保证安全的地方。在光天化日下躲藏是成问题的。那不是一座安全房子之类的东西,但我知道我在那儿会没事。我同时设想我可以在那里为你和伊丝安排房间,但我不准备立刻这么做……”
“我们应该一下火车就和苏菲——普莉克希联系,”哈里马上提醒他。
“是的,你告诉我普莉克希想这样做。我也说过我需要尽快和她谈谈。但是,哈里,我坦率地说,我并不知道我是否能够信任她,以及你,这是事情的关键。”
“詹姆斯,这是……”
“这是一种防备措施,哈里,不多不少。我想要提出的是一种简单的防范措施。一种忠诚测试。”
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直到哈里问邦德究竟打算怎么办。
“我要你,伊丝,找一辆出租车直接去戴高乐机场的苏菲特尔酒店。他们接待的主要是过夜的旅客,开一间房间是不会有困难的。住进去然后等着。我会往那里打电话给你,做进一步的指示。几分钟后,我们必须带着自己的行李分头乘出租车,因此我们不能都在一个地方下火车。伊丝从这里下车,因为你的行李最多。我从中间下车,那么哈里只能最后一个走,找到尽可能靠前面的车门。如果在等出租车时相遇,我们谁也不能表现出相互认识,你有一个特别的任务,哈里。你要盯住我的背后。要是你不愿意这么做……”
“那么我的背后怎么办?”伊丝问,话里带着使性子的味道。
“你是受过训练的。你会说法语……”
“像当地人一样,我说的是乌拉圭的当地人。”
“这就行。你就在一条路线上来回走几趟。找一个出租车的司机帮助你,巴黎的出租司机知道他们该怎么走,但他们不是世界上最热心的家伙。法国人确实不喜欢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但这并不存在什么个人因素。他们不过是忍受不了外国人,除非你给他世界上最高的小费。你给了,他们会在你的背后讥笑你,但是他们会合作的。明白吗?”
伊丝点点头,但仍然显得不怎么高兴。
“那么我呢?”哈里问。“你真正希望我做的是什么?”
“我告诉过你,是最困难的工作。是人生的检验,哈里。你只需盯住我的背后,跟着我。看是否有其他人盯我的梢。万一你跟丢了,或者有麻烦,我要你直接去里兹大酒店。尽量表现得有身份,然后等待有人呼你。你会接到发给莫里斯·查佩帝尔的传呼,可以吗?附带问一句,你盯梢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百分之六十是挺好,百分之十是运气,还有百分三十是无法胜任。”
“好大的词,无法胜任。”
“不过是讲实话。”
“但你今天会露一手吧?”
哈里耸耸肩。“普莉克希不会喜欢这么干的。”
“普莉克希在这件事上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只能坐等,直到我决定去见她。”
哈里和伊丝对他的决定似乎都不理解,但邦德没有解释,几分钟之后他让哈里开始行动。“走到火车的最尽头,然后盯住我,就像我拿着你的几百万美元一样。”
斯普瑞克服从地提着他的小箱子走了。
“你在做游戏。”伊丝表示理解地对他笑了笑。
“是,也不是。”他站起身来,吻了吻她。“你带的是什么证件?”
“我有一个叫格尔·莫施特的证件,纽约一家出版社的编辑,出版医学书籍;还有一个叫玛莎·格瑞兹蒂,华盛顿特区雪莱、伯德、斯特瑞彻尔法律事务所的秘书。他们都是确有其人。是中央情报局的法律机构,而且很有声望。”
“是吗?有人知道他们是情报局的吗?”
“没有。”
“好的。把你的行李集中起来。你真的能行?”
“我去找一个搬运工。”
“是啊,为什么不?照顾好你自己。”他看了看她的三只箱子。“计划有一点要改变。”
“什么?”
“你不要去戴高乐机场的苏菲特尔酒店。去在奥尔里的那个。你仍然可以要到一个房间。没有问题的。告诉司机去戴高乐机场,等车开出之后,让他去兜圈子。多给他钱。别弄得挺神秘。就告诉他你在逃避一个固执的情人。他们爱听这些,巴黎的出租车司机们,喜欢这种故事和钱……”
“如果他也像柏林的司机一样怎么办?”
“绝对不可能。你可以在北方车站碰一下运气。这里是按先来后到提供服务的,所以不可能有人强迫你坐进一辆指定的出租车。花些时间。让他实实在在地兜些圈子,然后去奥尔里。当事情明朗之后,我会给玛莎·格瑞兹蒂打电话。”
“你实际上是想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抬了抬一边的眉毛,给了她一个简短的临别的吻。“我认为我们至少还能够得到不止一个晚上,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过夜。天知道在我们和普莉克希联系之后,还能在什么地方睡觉。”
伊丝显出极其兴奋的神情。
在欧洲所有的火车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