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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事件里,杀手是个年轻的男人——克格勃为这一类暗杀而专门训练的。他的名字叫鲍格登·斯塔申斯基,他用的是一只看上去挺笨的手枪,实际上,手枪的尾部有一个管子和一个机械的扳机。 管子有7英寸长,分成三个部分,扳机和撞针在第一节管子里,点火的粉末在中间部位。依照顺序,开枪后火药把第三部分的一个管状小瓶压碎,小瓶里装有5cc的氢氰酸。
在距离受害者几英寸的地方开火,氰化物可以立刻杀死对方,而且,据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杀手,当然也需要准备一片药,要在杀人之前吞下,还有解毒药装在一个玻璃的小管里。杀手有必要在打出他的氰化物的那一瞬间,用牙咬碎玻璃小管,吸入解毒剂。
这种方法曾用过两次,对付住在德国的反苏的乌克兰民族主义分子。第一起谋杀没有被发觉,受害者是李夫·雷怕特,乌克兰流亡报纸Ukrainski Samostinik的编辑。在1958年的10月10日,斯塔申斯基在雷伯特去办公室的路上杀害了他。验尸的结果是受害人死于冠状动脉堵塞。谁也没有怀疑会是谋杀。
在下一年里,斯塔申斯基把同样的方法用于乌克兰的流亡领袖斯台潘·班德亚。但是这次尸体解剖找到了脑子里中毒的线索。结局是斯塔申斯基,一个不情愿作杀手的人, 自己向美国情报当局自首,他成了大量公开审判的主角,仅判刑8年,现在和他的妻子及家庭生活在德国的某个地方,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人用氰化物手枪搞暗杀,直到莉丝·赛恩斯在库丹附近的布朗酒店的房间里,弄了一脸的毒药,这让邦德很担心,他曾仔细研究了所有的证物和照片。
肯定是普莉克希把伊格引诱到她的死地,但是法医和尸体解剖的报告显示尸体上没有其他痕迹。她死的时候伸展着四肢躺在床上,只穿着极具诱惑的三角裤衩。从照片上看,她像个准备好了要进行性行为的女人,而且没有理由相信她是死后被人摆成这种姿势的。
当时她似乎吃了一块非常油腻的蛋糕,喝了两杯咖啡,让一个情人进到房间里,准备与他或她做爱,而这时才吃惊地发现死亡漂浮于一小团雾气之上降临了。
邦德和M都曾盘问过伊丝·圣约翰,因为她好像是那位死者的特殊朋友。
“你说过她有个情人在华盛顿特区?”
“是的,莉丝和我……怎么说呢,我们相互交换一些小秘密。”
“就这些吗,只是姑娘之间的谈话?你们不会交换一些秘密情报吧?”
“是姑娘的谈话。”伊丝的眉毛拧成了个疙瘩,鼻子皱起来组成了一副已经被逐渐熟悉的表情,当她认为有人对她不公平时,这表情是用来表示不满的。“莉丝是个一流的官员,而且我对自己自视甚高,决不会去问让她为难的问题,我从没问过她我不该知道的机密。”最后这句话充满了自信,似乎是说,你们竟敢怀疑我和别人谈论机密的事情。
“告诉我们那个情人的情况,”M激激她。
“他是个律师,情报局有时用用他,他失业了。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我只能说他很背时……”
“名字呢?”邦德问。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理查德,西蒙·理查德。罗伯森、理查德和波恩斯事务所,在华盛顿特区是个很老的事务所。我说过是和情报局有联系的。”
“你还说过她是个忠诚的女人?”
“彻头彻尾的。”
“你能肯定?”
又是个停顿。“好的,我只记得……”
“什么?”
“一件很小的不检点。记得是两年前。她在一次午餐时告诉我的,在……肯定是1989年。我记得我们在麦森·布兰奇吃午饭,我记得很清楚。我也清楚地知道她为那事很难受,我是说,一时的放纵。你看,莉丝是个渴望结婚的女人,他们是打算结婚的,莉丝和西蒙。没有什么疑问。她告诉我……我是说她用的词……”
“她告诉你什么?”
“她的原话是:我变成了铁石心肠,我觉得肮脏。”
“她因为一次不检点而觉得肮脏?”
伊丝点点头。“她甚至想去告诉西蒙。我劝她还是不说的好。”
M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邦德问那件事是不是发生在华盛顿。
“她刚从欧洲回来。我猜想她是和卡鲍尔一起工作的。”
邦德与M对看了一眼,眼神里包含了问题的全部答案。
“那么这一风流案是发生在欧洲了。”
“噢,是的。”
邦德叹了口气。“伊丝,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因为那只有一次,一个例外。只发生了一次,而且她很不安。”
“这可不是那种有些女人说的只有一次的风流韵事,而且是和皇家海军乐队的成员。”
“太无理了,邦德上校,这是最无理的话。”
“好的,伊丝,对不起,可我们必须知道……”
“她说过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你就相信了她?”
“当然!”她愤怒了,很是戒备的架势。
“伊丝,”邦德平静地说,“你并不确切地知道,你也不可能确切地知道。”
“莉丝是个正直的……”
“正直与需要无关,伊丝。你是否也曾面对过类似情况——我不是指性——任何情况。”
“没有,如果我说了我不会再做什么事,我一定不会的。莉丝也是一样。”
“她提起过情人的名字吗?”
“没有确切地。汉斯,或弗兰斯,类似的名字。没有姓,他是个德国人。”
“噢,我的上帝!”邦德又叹了口气。这是在伊丝的缺乏经验的棺材上的又一个钉子,由于要和她一起在非常危险的环境里工作,使得邦德更加不痛快。
莉丝·赛恩斯曾是非常有经验的,她真的就掉进了游戏中这一最古老的圈套?颠倒的甜蜜陷阶?在这一行里这种事情被称作为快乐公子综合症。邦德不知道,但整个的事情使他对伊丝·圣约翰小姐和她的关于正直的观念非常不以为然,且不说她对于她所喜欢的人的那种盲目的信任。
他起床走到镜子前面,查看他自己的表情:突然他冒出了一些想法,死亡是否会以某种不可预料的甚至荒谬的形式来到自己面前。当你把一个情人拥入你的怀里,还有什么比在这个时候结束生命更糟糕?
他穿上衣服。笔挺的裤线,一件名牌衬衣配上一条皇家海军的领带,和一件做工考究的夹克,甚至显不出他别在后腰里的ASP。
伊丝应该到了,只要她和他联系上,他就要下楼去进晚餐。他记得肯派有极好的熏大马哈鱼。而且威灵顿牛肉在这个世界上也很难找得到了。
他又一次站到镜子前,把领带调整好,这时电话响了。
“喂?”他想这会是伊丝,所以等着她说出密码序列。
“詹姆斯?”
“是的?”很奇怪,她没有说应该问的吉姆·格德法伯。
“我在202。我想你最好马上过来。”
“出了什么事?”
如果真有什么地方不对,她起码应该给他“特别”两个字。而她只说:“就是直接过来,情况紧急。”
她的声音似乎还算平静, 他也没有听出恐惧的成份。摸了一下ASP,觉得有了护身的法宝,他离开了房间,穿过走廊,去敲202的房门。
“门开着,”她在房里说,于是他轻轻推开门。
“马上就来,詹姆斯。”从半开的浴室门里传出她稍微提高了一点的声音。
然后,当他用脚踢了一下把房门关好后,她出现在过道里,她的脸已经被吓得灰白,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他的手臂卡在她的脖子上。
这是个高个子男人,六十出头,薄薄的一层灰白的头发从前额向后梳。他戴着一副厚厚的水晶眼镜,没有修脸,而且他那身皱皱巴巴松松垮垮的褐色西服,就像他一直穿着睡觉一样,而他自己却是突然瘦了多少磅似的。
伊丝·圣约翰被他推在身前当作个挡箭牌抓住,他的左手把她的头向后拉,强迫她向前看,而他的右手揽在她的胸前,手里有一支龌龊的沙漠之鹰自动手枪,邦德想,可能是异型0。44麦根枪。但这也没有多大区别,它如同以色列生产过的一种手枪,可以在这个范围内阻止任何形式的目标。
“原谅我,”那个男人说,那副厚厚的眼镜使他的眼睛看上去大了许多,表情奇特,“据我所知,你就是新的万尼亚。”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朋友。为什么不让这位女士走开?有人在附近挥舞着这么个家伙,是没办法进行理智的谈话的。”
“我想活着出去。”他的口音很重。邦德猜想是慕尼黑人,虽说他对德国土话的了解比不上海根斯教授。
“我们的想法一致。”
“那么你能否赏脸坐下来,请。”沙漠之鹰的枪口冲着一把椅子指了指。他知道如何运用武器,不管眼睛好不好。
邦德服从了,坐下并把右手背在椅子后边,椅子是十八世纪威尼斯家具的小小的复制品,有一个五颜六色的雕花靠背。
“因此。”这个抓住了伊丝的家伙把她转过去,面对坐着的邦德。“因此,你是新的万尼亚,对吧?而这位是新的伊格?”
“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我亲爱的?”邦德勉强作出个笑容。
“什么也没有!”她试图摇摇头,但那个戴着一对瓶子底并拿着沙漠之鹰的男人用枪顶在她的脖子后面使她没办法动。
“告诉你。 ”邦德把手伸向背后,随便地顺着脊背向下,触摸到ASP的枪托。“咱们这么说,你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们没准和你交换点秘密,你说怎么样。”
他似乎在考虑,嘴张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的。”邦德笑了。他的指尖触到了他夹克衫里面的家伙。“那么就简化一下,我来告诉你你是谁,行不行?”
他看见那人紧握的手放松了片刻。
“我认为你是世界著名的致幻药物博士,众所周知的奥斯卡·沃姆勃格;有时也叫乌尔里希·沃斯,还有一个化名是马勃。我同样认为你应该对我的一个朋友的死负责。你知道他名宇是万尼亚,对吗?”
这个握枪的人嘴张开的时候,邦德从他的椅子上蹿了起来。
第四节 死亡从口入
最后当他的手指弯过来握住ASP的枪把时, 他的双脚用了点力,使身体离开了椅子,并稍微转了一个方向,于是沃姆勃格只能笨拙地转动身子,才可以既不放松伊丝又继续用枪逼住邦德。
他把双脚尽量地往后收,几乎收进了椅子下面,这样给了他最大的力矩把自己弹向前方。他在空中停留的一刹那把手枪拔了出来,但武器只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要让沃姆勃格活着,还要能说话。况且枪响之后,酒店经理很可能去报告警察。德国的警察对敢于在肯派玩枪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而且如果德国情报局发现了英美的情报机关在他们的地盘上活动,他们肯定会撕破脸的。谁都知道联邦情报局对这一类事件的敏感程度,尤其是在统一之后。
当他移动到右边时,他把左腿的小腿一收,然后用他全部的重量射了出去:他的皮鞋后跟重重地踢在那只握着沙漠之鹰的手上。
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痛苦的呻吟。那一声受惊后的尖叫声则是伊丝发出来的,武器掉在了地板上。当他双脚落地站稳时,面对着的是一脸痛楚、眼神不济的沃姆勃格,后者已经放开了伊丝,抓住他那只受伤的手,极度痛苦地哀嚎着。
邦德用左脚把沙漠之鹰踢到房间的另一边,抓住沃姆勃格的两只手,然后拧住他的领带,使衬衣领子紧紧地卡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开始向外凸出,脸涨得通红。
“捡起手枪,伊丝!把门锁上,坐在那儿!”他抬头示意在门附近的一张椅子。当邦德把沃姆勃格提起来转身塞进一把椅子时,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发了霉的小麦和大蒜的气味。
沃姆勃格还在呻吟,握紧着他的手,拼命地喘着气;最后他终于吸足了一口气,喘息得不那么剧烈了,但面颊仍因疼痛而痉挛着,过了一会,抬起头,又接着喘息着,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他盯着邦德暴怒的眼睛。“下手吧。”他提高了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从他那受伤的喉咙里挤出来类似于鸡的叫声。“下手吧!杀了我。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
邦德的声音平静而安详。“凭什么你认为我们会那么干,奥斯卡?”
“凭什么?别把我当傻子……啊……我称呼你万尼亚,对吗?除非你告诉我一个别的名字。”
邦德点点头。“万尼亚没有错,不过要是万尼亚让你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可以叫我詹姆斯。自从那起由于你的责任而造成的死亡之后,你肯定对这个特殊的名字感觉不舒服。”
“什么是……?”
邦德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沃姆勃格的对面。“看,奥斯卡。”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用肘支在膝盖上,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