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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了。何况克尼亚泽夫已被当场抓到,谁也不会允许打开手铐,放他回去卖小香肠的。如果克尼亚泽夫还处于迷睡状态,就不能审问他。如果让米哈伊尔使他苏醒过来,那他就什么也回想不起来了。娜斯佳就这个问题请教了几位专家。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真正的催眠大师是使用密语催眠的,如果米哈伊尔是真正的催眠大师,那么除了他本人以外,谁也做不到让克尼亚泽夫苏醒过来。看起来基里尔·巴扎诺夫的情况也是这样的,在杀害讹诈者之后,米哈伊尔同巴扎诺夫会面,使他从迷睡中醒过来并使他丧失记忆力,因此,巴扎诺夫那一天什么也想不起来。而在向卢琴科夫开枪以后,米哈伊尔来不及赶到巴扎诺夫那里,巴扎诺夫被当场抓获。尽管巴扎诺夫当时确实困惑莫解,但他还是供出“有人对他说过什么话……”
可见,克尼亚泽夫这边找不出任何证人,从他那里打听不出任何情况,即使能知道一点,也无法证实。唯一的证据是录音,从录音上可以听到米哈伊尔如何使克尼亚泽夫处于迷睡状态,如何授意他去杀害绍利亚克。还有那录像也是证据,从录像上可以看出克尼亚泽夫如何完成米哈伊尔授意他的行动。当然,如果能把米哈伊尔使克尼亚泽夫苏醒过来的情景录下来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从法律的观点看,情况相当复杂,以前还没有过这样的判例。对于克尼亚泽夫和巴扎诺夫的行为如何定性呢?无论怎么鉴定,都会得出他们无责任能力的结论,法律中也没有涉及催眠术犯罪问题。所以,即使能证明有人对巴扎诺夫和克尼亚泽夫施用了催眠术,也不能免除他们应负的法律责任。因为法律规定“在无责任行为状态下危及他人安全者不负法律责任”。
如何认定米哈伊尔有罪呢?根据什么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呢?他自己没有杀死任何人,甚至没有靠近过受害人。说他使用了催眠术,有什么根据?他说话了,谁没有说话?说话犯什么法?
对米哈伊尔究竟应该怎么办呢?戈尔杰耶夫和奥利尚斯基进行了长时间的激烈争论。米哈伊尔·达维多维奇一直处于他们的监控之下,随时都可以将他逮捕,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如果逮捕他,依据什么?指控他什么?就是逮捕了他,也审问不出什么来。最后他们决定,暂时不要去动米哈伊尔·拉尔金。
“请进来,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娜斯佳尽力和蔼可亲他说。
她终于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平静了下来,准备找帕维尔好好谈一谈。
“天使保佑您了,”娜斯佳笑着说,“也就是说,我没有白费力气把您从萨马拉救出来。如果您今天被人打死,就让我受委屈了,您认识暗杀您的这个人吗?”
“不认识,没有见过这个人,他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娜斯佳知道,绍利亚克没有撒谎。她也看出来,绍利亚克已经精疲力竭,勉强能够站得住脚。
“那您有什么猜疑没有,比如说猜想这是个什么人?谁派他来的?执行谁的指示?”
“我已经对您说过,娜斯佳,来者不善,我并不为此而感到痛苦。”
“但是如果不善者中有您的保护人,您不会大吃一惊吧?”
绍利亚克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避开了娜斯佳,停留在她头顶上方的墙上。过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地板,再移向窗户。
“您指的是谁?”
“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米纳耶夫,他雇了一名杀手去杀您。您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呢?我想知道这一点。”
“您错了。”
他说话的口气又有点傲慢,就像在萨马拉他们初次结识的时候那样。
“不,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我没有错。米纳耶夫将军会见过一位经纪人,这个经纪人雇克尼亚泽夫为杀手,派他带着手枪去您那里。我这里有照片、录像带和录音带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们在彼得罗夫卡的这些工作人员虽说不是万能的上帝,但是我们不是平白无故在克尼亚泽夫要对您下手的时候出现在他跟前。我们掌握这个经纪人的情况,知道他同米纳耶夫有过接触,难道您不相信这一点?”
“不相信。”
他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想马上承认她是正确的。看来,存在某种使他不能马上表示同意的原因。他当然要保护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米纳耶夫的名声。绍利亚克返回莫斯科后没有过几天,马利科夫就遭到枪击。哪里有米纳耶夫,哪里就有绍利亚克。这两个人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无辜,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不要紧,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我会让您心服口服的。
“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受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牺牲品排起了长队,您有没有想到,您可能是这一长队中的最后一个?”
事情就是如此,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现在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猜一猜我说话的意思吧。你要是猜不出来,那就把录像放给你看……
“那您认为谁是这一长队中的第一个?”
你想卖弄聪明,想耍滑头,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让你猜一个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而你却问起这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好,我告诉你,谁是这一长队中的第一个人,反正你什么也不明白,因为这个人在两条长队中都是第一个,在你的那条长队中是第一个,在我的这条长队中也是第一个。
“第一个人是布拉特尼科夫将军,我觉得这显而易见。”
“这一血腥的队列中人很多吧?”
“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让我们停止猜谜游戏吧。您很清楚我们在谈什么问题,而您还在继续为米纳耶夫说好话,似乎他为您办了不少好事。他派人去杀您,而您还执迷不悟。他利用了您的一名助手,我暂时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是使用恫吓的手段,还是使用金钱,但他得逞了,暗杀你的凶手就是您的那名助手派去的。”
“这没有证据,”绍利亚克无动于衷地说道,“我不知道您所说的助手是什么人。总之,我不相信您说的这些话。”
“那算我白说了,”娜斯佳答道,“要不要给您放录像?您自己会看到,米哈伊尔·达维多维奇·拉尔金如何使用催眠术让凶手处于迷睡状态,授意他去杀您,他连您的住处都告诉凶手了。”
“这是胡说八道。”绍利亚克不慌不忙地说。
隐瞒同米哈伊尔认识的事实是愚蠢的。所有到米哈伊尔那里就诊的妇女都见到过绍利亚克。如果这些妇女被找到,那么抵赖是毫无意义的。
“这是胡说八道。”绍利亚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考虑着往下该怎么说,“我确实同米哈伊尔认识,但只是一般的认识。再说,我从来没有告诉他我住在哪儿,他未必能打听到我的住处。要知道,他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看来是有人向他提供了您的住址。那么是什么人呢?谁知道您的地址,知道您已经返回莫斯科并且要在12点整走出家门呢?雇佣杀手没有在那儿等您,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杀手是在11点35分进楼的,难道您不相信吗?”
他没有怀疑这一点,但是难道绍利亚克会承认他同米纳耶夫将军之间的秘密勾当吗?
“您并没有使我信服,我看不出米纳耶夫有加害于我的什么理由。为了把我从萨马拉带到莫斯科,他竭尽了全力,这你不是不知道。”绍利亚克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为了让我活下来,他竭尽了全力。”
“就算是这样的,而丽塔呢?”
“什么,丽塔?”娜斯佳突然提到了丽塔,绍利亚克愣了一下。
“丽塔是不是您小组的一员?”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丽塔,她只不过是我的未婚妻。”
娜斯佳似乎被重锤猛击了一下,为什么要问起她呢?
“她可能是您的未婚妻,同时也是您的助手。”
“我没有过任何助手,”绍利亚克生气地说,“从来没有过,真的。”
“是吗?”
她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从远方的什么地方传到他耳朵里,绍利亚克顿时觉得他的耳朵有点重听了。
“那么就请您听一听我要给您讲的一件事,一件您所不知道的事,您一点儿也不知道的事,所以您会感兴趣的。”
于是她从布拉特尼科夫将军说起,谈到了马利科夫一帮人……
“米纳耶夫将军历来对自己的老首长和同事布拉特尼科夫恨之入骨,他容不得布拉特尼科夫,随时准备发泄这种嫉恨。米纳耶夫嫉妒心很强,他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布拉特尼科夫有那么大的权力,有那么多的金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里面的秘密搞它个水落石出。怎么样,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您感兴趣吧?”
绍利亚克用张惶失措的眼光看着她,她说的事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她说的这些情况他确实不知道。
“请继续说下去。”他回答说,尽量克制自己的好奇。
“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米纳耶夫利用各种不正当的方法打听到,在布拉特尼科夫的身边有您,帕维尔·绍利亚克这么个人,而在您的手下有一个小组。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小组有几个人,都是些什么人,尽管他千方百计想搞清楚这一点。然而,他知道您的这个小组的行动方式和所采用的工作方法。在他看来,这是个聚宝盆,他决定把这个小组的人员搞到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您知道吗?是不是像您所想的那样呢?”
“不,”绍利亚克很快回答说,“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您说的这些情况。”
“为什么呢?从您这么快就回答我的问题可以看出,您已经猜到您现在的保护人米纳耶夫将军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了。杀害布拉特尼科夫就是由他一手策划的。正是他而不是马利科夫提议杀死布拉特尼科夫的。他给马利科夫的人提供了情报,使他们毫无顾忌地迅速结束了布拉特尼科夫将军的生命。但是在此期间米纳耶夫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使马利科夫的七人集团中有人知道米纳耶夫将军参与杀害自己的首长、朋友和恩师。布拉特尼科夫死后不久,您,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感到情况不妙,躲进了监狱。这样一来,米纳耶夫的计划就停顿了下来。您知道吗?米纳耶夫本来是希望点燃您复仇的火焰,或者至少希望您一定会想方设法搞清自己的上司布拉特尼科夫死亡的原因,希望您为此动用自己小组的成员,但是您却进了监狱。米纳耶夫指望借助您的力量查明马利科夫七人集团的底细,而您,帕维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却辜负了他的希望,既不想报仇雪恨,又不想查明真相,小心翼翼地躲了起来,在您蹲监狱期间,米纳耶夫也没有虚度光阴。他曾经把布拉特尼科的所有钥匙都复制了一把,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布拉特尼科夫本人的麻痹大意。布拉特尼科夫死后,米纳耶夫打开了他的保密柜,找到了一份关于您的小组活动情况的材料,但是材料上没有提供您的小组成员的姓名和住址,这些恰恰是米纳耶夫最需要的东西,因为他想使这些人置于他的控制之下。所以米纳耶夫需要您,所以他花这么大的大气让您活着返回莫斯科,因为只有您才知道这几个人的姓名和地址,只有您才能使他控制和利用这几个人。怎么样,您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荒诞的神话。”绍利亚克说道。
但是他已经知道,他这样说毫无意义。娜斯佳什么都知道了,甚至知道得比他还多。她是怎么知道的?从哪里了解到的呢?莫非米纳耶夫什么都说出来了?不会,这不可能。
“比荒诞的神话还要荒诞,”娜斯佳一点儿也没有被他激怒地说道,“米纳耶夫开始劝说您替他的朋友和恩师报仇雪恨,我知道他会怎么劝说您,都对您说了些什么话,这些话他也对我的领导说了。他说,他是个军官,是个男子汉,不能对布拉特尼科夫的死漠然置之。他亲口对我的领导说,他想借助您的力量搞清究竟是谁杀害了布拉特尼科夫。而他对您是怎么说的呢?是不是说他知道是谁杀死布拉特尼科夫的?是不是说他想报仇?是不是?实际上他是想一箭双雕:把知道他参与杀害布拉特尼科夫的人全部除掉,从而了解到您所领导的这个小组都是些什么人。结果是,他成功了。”
“胡说八道。”绍利亚克又一次说道。
他又觉得耳朵重听。他坐在那里,还是那种老姿势,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只是眼睛没有闭上。
“胡说八道?”娜斯佳笑着问道,把一页纸放在他跟前,“您自己看一看。”
绍利亚克伸手拿起了那页纸,纸上写着六个人的名字:马利科夫,谢苗诺夫,伊佐托夫,卢琴科大,姆希塔罗夫,尤尔采夫。只是没有总统的形象设计师叶甫根尼·沙巴诺夫的名字。
“这上面只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