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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对,假如许小冰是西出阳关,她的电脑在哪里?她的房间里没有电脑……
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先观察观察许小冰再说。
许小冰不在家中,这让我有些失望。她的房间门锁得紧紧的,我敲了好一阵子也没人回答。
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我几乎已经确定事情是她做的了。
吃了一碗泡面之后,有了力气,开始寻摸着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玩。上网吗?想起西出阳关,我下意识地排斥起网络来。
还是出去走走吧,这个城市是陌生的,也是新鲜的,而一个口袋里没有钱的人,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乘坐11路车……靠双腿行走。
这一番丈量城市,走了很久,仍是意犹未尽。
南城虽然是个陌生的城市,但是很多地方,和我的家乡……那个更加南方的城市,仍旧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个城市虽然大,却不甚繁华,街道或者陈旧,或者正在建设之中。云升街是其中一条老街,街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短,一路沿街蜿蜒而去,居然也走了两个多钟头。离开了我所住的那条笔直的街道之后,云升街慢慢热闹起来,街边的小贩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烤红薯的香气老远就可以闻到,卖当地麻辣小炒的铁镬烧得滚烫,一块钱可以吃两份香辣可口的粉丝或者香干。最让我欣喜的是,在一面当街的店铺里,发现了一溜七八间租书店。其中一间租书店里除了流行的奇幻武侠爱情小说之外,当代的纯文学作品也不少,我一边翻书,一边和书店的老板聊了起来。他竭力向我推余华的《兄弟》,我随手翻了翻,便租了下来。顺便向他打听图书馆在什么地方,他大致给我说了说,我还是不明白,于是他就在纸上详细地描绘起地图来。我将地图和书拿好,便向他告辞,他笑着从书店里走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坐着的书店老板,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看到我吃惊的目光,他笑了笑,我也赶紧笑了笑,不免对他留心起来,眼光瞥到他桌上先前正在看的书,是陆文夫的散文。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心情舒畅起来,街头的树枝上绽放的绿芽仿佛更多了,我朝老板招了招手,大踏步继续朝前走。
晚饭的时候,在路边买了一碗铁板烧粉丝和麻辣包菜,总共只花了一块钱,却吃得饱而舒适。这比吃泡面更加便宜,看样子,我剩下不多的钱还可以再办一个借书证了。
回到云升街六号,又是一番长途跋涉,累得筋疲力尽,却是心情舒畅。在门口便听到电视的声音,许小冰已经回来了,正在吃着晚饭,见我回来,她眼皮也没抬一下。我跟她打了个招呼,便走进洗手间里。
浴缸里又有几根长长的女人头发。
我不动声色,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许小冰似乎停止了咀嚼……她在等待什么呢?
上完厕所,我将浴缸里的头发也冲了下去,又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许小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道:“你看见了?”
“ 看见了。”我说。
她站了一会,等着我继续说。我什么也没有说,擦干手,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是我不喜欢的娱乐新闻,将就着看也罢。许小冰说:“热水不是我烧的。”
“ 哦。“我说。她的一切行为都仿佛故意要让我感觉到恐惧,这让我越发肯定,事情都是她故布疑阵。我想,只要我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她也就拿我没办法了。
我的态度让许小冰很不满意,她冷冰冰地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抬手将电视机关了。我愕然看着她,她不理会我,自顾自收拾好碗筷。
我重新打开电视机,调到中央10台。
“我要看书了。”她挡在我的面前道。
“嗯。”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心里却也开始冒火。这人一开始就对我表现出很不友好的态度,那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装神弄鬼,就算我多么不喜欢和人吵架,看来这场架也是免不了了。
那就吵吧,谁也不欠着谁,谁也不用依靠谁,也许大吵一场之后,她反而不会再弄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了。我表面上轻松地看着电视,心里却全神戒备着。
“把电视关了,太吵了。”她命令道。
“那我关小一点声音。” 我将电视声音调低。
“不行,有声音我就看不进书。”
“那你自己想办法,这个声音已经很低了。”我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声音大了起来。
“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想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
她气极了,脸色变得煞白:“你这样怎么和人相处?”
我冷笑道:“这也正是我要问你的。”
“你明天就搬出去,我不能和你住在一起。”她咬牙切齿地道。
“要搬你搬,我没钱,别以为我喜欢和你住在一起。”我说。
“搬就搬!搬就搬!”她大吼着,挥舞着手臂冲进房间里,又冲了出来,当着我的面拨打手机。看到她的手气得剧烈颤抖,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没有办法再收回来,除非我愿意一直看她的脸色行事。
她对着手机要求对方给她找新的房子,谈到价格之时,她看了看我,躲进房间去,猛地将门关上。
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出门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这个世界将会像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地对待我,要我万事留神,不要和别人吵架。看来她说的是对的,世界的确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你不想吵架,有时候也是躲不过去的。他人就是地狱,这话真是不错。在搬到这里来之前,我对自己在南城的生活也有一番幻想,希望自己遇到一个好朋友。然而,许小冰对我,似乎有着天然的嫌恶……人们常常会对某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某种印象,不幸的是,许小冰对我的印象并不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从许小冰的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她在低声而急速地说着声音,许多细小坚硬的物件如冰雹般砸在门上,蓬蓬作响。我默不作声,手里急速地调换着电视频道,眼前是一片荧光的彩画,而我却不知道那些画面的内容是什么。
许小冰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大得让我完全可以听清楚她所说的内容:“……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哼,这样做人,当然没有地方去了,走也走不到哪里去?我还不知道?什么人哪?哼,我凭什么搬走?我先来的!哼,我真是倒了血霉了……”这些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继续忍耐着,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却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她的话仿佛苍蝇一般嗡嗡作响,似乎整个屋子里都有无数的苍蝇在飞。我很想去叫她闭嘴,然而这势必要和她理论一番,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不会讲什么道理,而和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吵架,是我的弱项。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水,抄起我的两只拖鞋朝她的门上砸去,大声喝道:“要打架是不是?出来打!”
拖鞋扑扑地敲在门上,又落在地上。门内变得寂静无声。我瞪着眼睛等她出来。
但是她没有出来。
我等了好一阵,积蓄起来的愤怒慢慢消除了,接着便感到了羞愧。打架?这似乎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情,而且是为了这么琐屑的小事。许小冰一定吓坏了,说不定认为我是太妹,不然她不会突然这么老实。我感到脸上发烧,摸了摸,火一样烫,自己也很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通常这种情况我都不会理会,对于不讲道理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保持沉默……既然没有道理可讲,除了沉默之外,就只有采用暴力了,而暴力是不被法律认可的,所以沉默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但今天我却冲动起来,这种冲动应该来源于我对许小冰的分析,我已经认定,在这所房子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许小冰在捣鬼,这种背地里的小动作本身就让我深深厌恶,何况她的态度那么恶劣。想着想着,刚刚被按下去的怒气又升了起来,我望了望许小冰紧闭的房门,十分遗憾她没有走出来……我倒真想和她堂堂正正打一架,这总比背后玩阴的要舒服得多。
由于愤怒,我觉得嘴唇干得仿佛要裂开来,又喝了一口水……这一口水冰凉彻骨,让我猛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就像是冰水!
我愕然看了看手中的水杯,满满一杯水在杯中荡漾,玻璃杯壁上凝聚着一滴一滴的水珠,手指上感受着那种冰凉,一种疑惑悄然弥漫开来,我又喝了一口水。
根据我多年喝水的经验,毫无疑问,这是一杯冰水。
我记得自己倒的是一杯热水,并且已经喝光了,印象中,我并没有起身再去倒一杯冰水。
莫非我自己气得糊涂了,连自己做过些什么也不知道?
我晃了晃头,不由嘲笑起自己来,起身想要站起来,却发现鞋子不见了。鞋子还横陈在许小冰的门口,我踮着脚尖走过去,将拖鞋穿好,正要走回沙发,却愣住了。
我记得很清楚,最后一口热水,几乎就是在我扔出鞋子的同时喝光的,在那之后,那双鞋子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动弹。那么说,我去倒第二杯水时,是光着脚去的?不安的感觉涟漪般扩散开来,我看了看厨房里潮湿的地面|Qī|shu|ωang|,又抬起脚来看了看自己的两个脚底……雪白的袜子上一点湿印也没有。
假如我的确光着脚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袜子没有理由不湿……实际上我也不可能做这种蠢事,除非我会凌波微步。
那么这杯冰水是怎么回事?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慢慢在沙发上坐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沙发脚下,想看看是不是有另一双拖鞋被我穿过。这一看,没有看到拖鞋,却看到另外一件东西。
那是一缕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芒。
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马尾巴,又望了望许小冰紧闭的房门……这一次,绝对不是她干的。
也绝对不是我干的。
谁干的?
我将冰水慢慢放到茶几上,拈起那一缕发丝来看,竭力压抑着心里不断冒上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听到自己的血液在猛烈撞击着耳膜,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额头上有一处地方在剧烈跳动着,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我自身的反应比起来,周围就显得太安静了,许小冰默不作声,而电视机的声音……电视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电视机已经被关上了。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关上电视机。
这又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假如不留意,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会影响人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什么恐慌……这两天,这样的小事总是不断发生,仿佛蚂蚁的咬啮,不会要人的命,却也让留意到的人并不好受。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它们和许小冰没有关系了,看来她没有说谎。
如何解释这种事情?一件两件倒也罢了,这么多事情累积起来……难道这房子里真有问题?我向四周看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灯光似乎昏暗了许多,从撑开的厨房窗户里灌进来雨雾的潮气,房间里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层水气,我走到浴室里看了看……空无一人,镜子上不知何时被水气蒙得完全看不见人影,在镜子正中央,隐约有些红色的东西,似乎是一些字。我伸手将水气擦去,渐渐显露出来的明亮的镜子上,也渐渐显露出那一行用唇膏写的字——“失去以后才觉可贵!!!”
我不由后退了一步……我从来不用唇膏,这当然不是我写的;而许小冰,许小冰她也不可能写,因为在我从厕所里走出之前,还曾经照过镜子,那时候镜子上什么字也没有,在那之后,我和许小冰就开始吵架,谁也没有进来过。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在心里默念道。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我在心里越念越快,脚却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也不动,始终停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浑身颤抖,冷汗直冒,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我终于又能动了,第一时间跑出厕所之后,许小冰站在她的房门口,我们两人互相望了几秒钟,我忽然理解了她的恐惧,她的愤怒,也很庆幸有一个人与我一起面对这些古怪的事情。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小声对她说。
她还没有消除对我的敌意,冷冷地站在门口,望着我,什么也不说。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她竭力要我相信的东西,我却怀疑是她做的,在那种情况下,也怪不得她会生气,有那些不友好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我朝她走过去,说道:“对不起,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她说,“你又看见什么了?”
我擦了擦潮湿的额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