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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陷阱-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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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危险。郝董胆子大,人也热情,总是在前面给大家引路。他爸爸是‘右派’,妈妈是‘反革命’,他人又好打抱不平,只要有看不过的事儿就坐不住。为这,他穿了队干部不少的小鞋,吃了不少亏。我们俩的家庭成分还不错,家里也常托人带来些吃的、穿的,就是全国粮票呀,钱呀,劳动布工作服什么的。他可没这个福分,老曹就每次都给他分上点儿,趁收工的时候塞给他。他也实在,从不假模假样地推辞推辞,是吃的,就揣到兜里,是穿的,立马套在身上,不过哪一次都忘不了正儿八经地说声‘谢谢’。他从小就有教养,谈吐、举止都透着一种气质,不管多愁多苦衣服老是比其他人整洁,就是在哪儿打个补丁也规规正正的,看着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方胜男一边吃一边听,还必须得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尤其是那帮酒徒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这时,只见酒徒们突然站了起来,呼啦一下全立在了地上,身后的椅子在防滑瓷砖上蹭出粗野、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响作一团。

他们是一下离开椅子的,好像是听到了某种号令。方胜男的头发根一下竖了起来,禁不住迅速溜一眼脚边的那三只灯泡,同时放下筷子,拿起了茶杯。

茶水依然是满满的,她一直未动,凉面里的花椒麻了她好几次,她都没舍得消耗掉一口,哪怕是浅浅的半口。只要一出现异常,就立刻把茶杯砸下去。方胜男做好了一切准备!

那帮人举起了酒杯,接着一饮而尽,连杯沿上的白沫也一滴不剩地嘬到嘴里,发出的声响如同“抓、抓、抓”。

那帮人穿起了衣服,潦草地系上纽扣。那帮人套上或趿上鞋子。那帮人离开了圆形餐桌。那帮人鱼贯地向门口走去,前前后后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几乎撒满了半个餐厅。如果此时他们同时转身包抄过来,将必然形成一个可以封锁住通往餐厅大门任何一个路径的包围圈。

方胜男紧张到了极点!

然而,那帮人并没有转过身来,走在最前面的居然跨出了餐厅大门,接着最后一个也走了出去。不但如此,期间他们连方胜男这边看都没有看一眼。

奇怪!方胜男不敢轻易地放松警惕,目光依然跟着他们。他们的背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窗外飘荡起半醉半醒的怪笑,而且越飘越远。

方胜男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一时很难将那帮酒徒彻底拎到局外去。她转过脸盯盯白秘书,白秘书此时的谈兴正处于高涨之中,犹如一个塞阀刚被拔掉的泔水桶,里面的液体急切得非流淌干净不可。只听她叨叨着:“唉,最后才返了城。”

由于一阵紧张,白秘书的后半段话方胜男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此一句,很难将前后连贯起来。但她还是努力地串连起来,应付道:“成分不好嘛。那个时候,也难怪。”

方胜男平时喜欢看名人回忆录,从那些文章里多少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对“文革”也有个大概的了解,面对白秘书所说的往事,来上这么一句应该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话一出口,白秘书却睁大了眼睛,像是面里的花椒被方胜男挑进了她的嘴里,愣愣地看看方胜男,好一会才有所失落地说:“你没听啊!”

“没、没!你说,我听着呢。”方胜男发现自己接错了话茬,连忙掩饰,“这儿的人,好像是种花椒的,放了这么多,来不来就把人麻一下。”

白秘书的眼睛又回到微笑状,说:“看那颜色就是生的,也不知道拿油炸炸,看把我们姑娘麻的。喝点儿水,我接着说。”

方胜男装作顺从的样子喝口水,但依然不敢多喝,因为那一男一女还没有离去。此时,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就落在那个粗野壮汉的身上了。

白秘书继续着:“我说我们闹返城的时候,可费了很大的周折。郝董属‘黑五类’子女,根本不敢抛头露面,只能背后出出点子,什么事都得我们这些革命后代去当面鼓对面锣地折腾,直到听说云南的知青都回了家,我们那儿的公社干部才有所松动,顺应着形势给我们办了手续。当时多亏了郝董,要不是他出谋划策,恐怕就得晚上几年。那时是要返都返,也没人再问成分。当官的嗅觉没有不灵的,一个个贼着呢,哪儿有傻不愣登捏着老黄历不撒手的?”

“郝董也跟你们一起返了城?后来呢?”方胜男敷衍着问。

“别急嘛,听我给你接着说。返城是返城了,可到了城里之后,没想到一切都跟我们的愿望差得太远——找不到工作。我和老曹都是在父母的单位先干临时工,然后才熬到了转正。郝董可就与众不同了,返城时他父母刚平了反,本来他可以受到照顾,到他父母的单位上班,以工代干。就是从编制上讲是个工人,实际上呢,干的是坐办公室的活儿。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看半天。这种轻松差事上哪儿找啊!可你猜郝董怎么着?他不干,他死活不干!干啥呢?他干起了没有几个人能看得起的个体户。就连我们两口子……哦,我和老曹返城后第二年就结了婚。就连我们俩都理解不了他。可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事实证明,郝董是正确的。可以说,他天生一双慧眼,能看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我和老曹前两年都下了岗,实在没办法就试着找找他,看能不能给咱帮个忙,谁知道当时我们两口子还没把话说完,他就给了我们一个干脆的:‘全家都过来吧。一个到车队开车,一个当办公室秘书,儒鹏干个简单的,当个干清洁工,你们看行不行?’你瞧,他还问我们行不行。老天爷啊,这么好的事情上哪儿找哟!后来我们全家就搬了过来,他还让我们住进了一套三室两厅的单元房,房租也是象征性地只收一点点儿。不过老曹觉得全家人都猫在人家那儿实在难为情,坚持着没进公司,在街边摆了一个修理自行车的小摊。哎,小方,咱俩接触的时间也算不短了,今天就给你说个实话。我这个秘书哪,说穿了就是一个高级打杂的。你想啊,我原来是个工人,写个啥、算个啥的根本就拿不起来。一些不当紧的事儿跑跑腿还可以,稍微上点儿层次的,我简直就是粗人绣花,郝董也不会使我。不就是当初接济过人家几件衣服、几样吃的吗?你看这人多仁义、多念旧情!”

方胜男对她和郝董之间的关系及其渊源不感兴趣,但显而易见,如果关系不铁,哪会跑到这里来,坐在一旁充当这种不光彩的角色?

她问白秘书:“郝董是怎么干起来的?怎么就干了今天这么大?”白秘书先是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下:“咦——,说起他的事业来,三天三夜也给你唠不完。总之,是个人物!”然后站了起来说,“你的面也吃完了,咱也该走了。”

方胜男心里“咯噔”一下。这句话是不是说:“你也吃饱了,得跟我走了,省得路上再麻烦!”

她尽力稳住神,警觉地溜一眼那个壮汉。壮汉依然在与他娇媚的野花卿卿我我,但恰在此时,一对贼唧唧的眼珠竟忙里偷闲地朝她瞟了一下。

第六十三章第六十三章
是行动的时候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方胜男又一次抓起了茶杯。

尽管如此,在这一触即发、千钧一发之际,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出于何种原因,此刻的脑袋里出现了这样的猜想:也许,在这里遇见白秘书真的是个巧合;也许,有些事情郝董一直瞒着白秘书,而白秘书并未参与也不知道他所干的那些勾当;也许,那个男人仅仅是一个婚外恋者,与此事无关。

猜想归猜想,行动归行动,她慢慢站起身,紧紧地捏着玻璃杯,回应道:“好吧,到你房间聊,更好。”然后,沿着墙边的通道向门口抬腿快走,刚一离开身边的立柱便加大步幅尽快靠近下一个,在那里也同样有三盏灯。靠过去之后,她果断地扭回头,看看那个壮汉的举动。此时体态臃肿、笨拙的白秘书已经不重要了。

壮汉只是微微动了下身子,所有的精力依旧倾注在原有的兴趣上,旁若无人地沉浸在二人世界,直到方胜男紧绷着神经走出餐厅大门,也没有再动一下。

方胜男哑然失笑,原来并没有自己预料的那么危险,弄得一盘川味凉面也没吃出滋味。

白秘书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行的目的是否如她所说尚不能过早地下结论,但无论怎样,一个走起路来都微微有些摇摆的胖女人没什么不好对付的。相比之下,方胜男为自己的年龄优势感到自豪。

但转而一想,又觉得白秘书今天来的可能是软招,自己得做好充分准备,今天就是说出个惊天地泣鬼神来,也休想把人绕进去。不过此时也绝对不是可以彻底放松警惕的时候,怎敢肯定白秘书的房间里不会有埋伏!大庭广众地绑架一名弱女子动静太大,而在一个避开了他人视线的房间内下手,岂不正好恣行无忌!

方胜男有意放慢了脚步,落在白秘书的身后,并且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白秘书让服务员打开了房间,方胜男一步慢似一步地跟着白秘书向里挪动。然而,急速地扫视一圈,房内竟然空空无人,卫生间敞开着,里面也无任何埋伏。

方胜男如释重负,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处肌肉都松了一口气,顿时松弛得跟刚刚泡过热水澡一样,万分疲惫。

这是双人间,方胜男毫不客气地甩掉皮鞋,躺到一张床上。心想,今天就索性详细了解一下郝董的情况,或许以后能为戴辉他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在侦探小说里,罪犯的背景材料对案件的最终破获往往至关重要。

她问:“白秘书,郝董是不是很抠门?咋不见他抽好烟,专抽‘黄金叶’哪?”

“抠门倒说不上,不过为啥离不开‘黄金叶’,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白秘书得意而且自豪地笑笑,不紧不慢地打开一罐饮料,递给方胜男,“这就是郝董的根本所在。来,喝点儿。这还是郝董硬塞到我包里的呢。”然后,将肥胖的身体轧在另一张床上,“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穷’。”

方胜男不解地偏过头,盯着她:“穷?他要是穷,那我们不都成要饭的了?”

白秘书大笑:“不懂了不是?是说早先。早先的老百姓哪个不穷?他又是穷中之穷,还不如要饭的呢。五岁的时候,他父母就让关了起来,他和他姐还有一个弟弟,每月靠着他姐的学徒工工资过日子。你想,一个月十六块钱仨人过,还真不如要饭强呢。所以上山下乡报名的时候他特别积极。下去之后总能混个饱吧?正好也能让姐姐和弟弟手头宽裕一点儿。我们的上一代,差不多都抽‘黄金叶’,一毛五一盒,再困难点儿的,就是‘经济’烟,九分钱。他爸在劳改队里一般连‘经济’都抽不上,就是烂树叶子。下乡前,他去看他父母,算是告个别。给他妈妈带了斤饼干,给他爸爸揣了几盒‘经济’。去两个地方一来一回坐长途车得两天,可他用了三天。那天回到家,又饿又乏,就跟瘫了似的。你猜咋回事?你们这代人,恐怕死也猜不着。事后,我们老曹问他,他说他把钱丢了,两个眼眶湿汪汪的。他才不是爱掉泪的人呢,凭着一起玩大的熟分劲,老曹当下就猜出了个大概。过了二十多年,郝董发达了之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他专门提起了几十年前的那件事。原来他把回来的车钱给他爸买了一条‘黄金叶’,自己徒步走回来的。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父亲见到那条烟时的样子。手捧着过年都沾不着边的‘黄金叶’,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跟看着财神一样,同时作为父亲又愧疚地埋下了头。也许是刻骨铭心吧,他说他什么好烟都享用过,但都觉得没什么特色,就是‘黄金叶’能抽出滋味来。当然,他现在抽的是硬盒精装。”

方胜男不知不觉受了感动,不过还是冷静地问一句:“这么说,是因为一个‘穷’字激发了他不断赚钱的欲望?”

“也不完全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情感和思维方式,你是搞不清楚的,就像我们搞不懂我们父母那一代人的死板和凡事全信报纸的一样。在我们那个时候,经常开这么一种会,叫‘忆苦思甜’,就是让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或者老工人给大家伙控诉万恶的旧社会,然后让大家上台发言,表达表达今天的幸福生活是多么地来之不易,又应该怎样珍惜、怎样热爱,决不容许阶级敌人搞复辟,让劳动人民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对今天的郝董来说,‘黄金叶’有忆苦思甜的意味,但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那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估计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挺复杂的,也挺简单的,反正就是说不清。也许,只是一种感觉。比方说我吧,小时候吃油条也没觉着什么,吃就是吃呗。可是下乡的时候,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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