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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说石勒不是睡猫,不是庸官、奴官、臭官、贪官,是大英雄,是香港人应该为之自豪、自傲的警察,你相信吗? ”“我,我相信,当然相信! ”“真没水平,我要骂你了,你应该相信真理,相信公义。发觉我汪孝尔胡说八道,你就不要相信。只有我说得有理的时候你才能相信。”
“我相信你,因为香港良心说的一定有理。”
“谢谢你。不过,我是实话实说,有情有义的人,一句就是一句! 石督察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们听见我曾经无数次不留情面地批评他,你看他,看这位会脸红的警察,这位可爱的人! 为了捍卫公义和真理,他可以摒除个人成见,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寸步不离陪伴我,相信在危急关头他会用身体为我挡子弹。看,他又脸红了……所谓时穷节现,日久见人心啊! 要到这种时刻你才能真正了解一个人! 我终于知道我一直误会了他,请注意,我的意思不是因为督察对我好而改变观念,我是眼光锐利的人,不会看错的,他不是对我好,是尽责保卫善良,拚死维护正义! 在事实之前,我终于了解,知道他是大英雄,是香港人应该为之自豪、自傲的警察。杨先生,你说句老实话、心里话,我说的是不是有理? 有节? 是不是能够相信能够信任? ”
汪孝尔突然手按耳机,细心聆听传来的对话,忍不住朝木桑钦作个手势。
收音机旁的听众和这位杨先生的呜咽声音一样激动,语无伦次起来了。“汪皇帝,你太伟大喽,你真是青天,是香港良心……”
木桑钦向他点点头,汪孝尔迅速打断这些胡言乱语。“哈哈,谢谢你,六百七十万市民和你感同身受。现在,我必须切断你的电话,因为,多得数不清的听众同时要点这首歌献给石督察,我,我很激动! 请大家和督察一起收听‘男子汉’,请留意歌词。”
空气中立刻出现雄壮的进行曲:“男儿一生要几次,困难磨练共多少? 男儿一生要几次,做到失望与心焦! 我有无边毅力,捱尽困难考验;历尽艰辛汉子心里,磊落不折腰……”
汪孝尔一手除下耳机,不理会那伙神色愕然的记者,对木桑钦说道:“你知道他是重案组头头,是史提芬上司。”
木桑钦提起一边眉毛,“史提芬叮嘱过,天皇老子也不说。”
“让我来对付他,把电话接过来。”
木桑钦果断地对助手点点头,汪孝尔重新戴上耳机,对麦克风说,“我是汪孝尔。”
“噢,汪先生。”
施顺思的平静声音透过扩音器出现在套厅里。“我是警区指挥官施顺思,有重要的事找史提芬。你的助手左推右挡,不愿意合作。”
“哈哈,你真的是施长官? 是重案组阿头? ”“嗯。”
“那你应该理解一处乡村一处例喽! 为了防止招摇撞骗的坏人,确保打电话上来的人担负法律责任,电台的规矩是你打电话上来,就要遵守纪律,留下电话号码作记录,让我这个助手回电话确认能找到你。施长官,我身边有三十位记者监听着我们的谈话,如果你是货真价实的首长级高层,一定会体谅赞许低级公务员的一丝不苟态度,配合他的认真工作。对不对? 施长官。”
“好,我留下电话号码……”
“谢谢,谢谢。”
汪孝尔除下耳机,询问上司。“怎么办? ”木桑钦点点头,说道,“史提芬关了手提,我找他的手下。你拖住姓施的。”
助手很快地作个手势,表示电话已经接通。
汪孝尔用欣喜的声调说,“哎哟,真的是施长官,请你原谅,刚才的冒犯不是故意刁难你……”
施顺思体谅地说,“不要客气,闲话不谈了,我找史提芬。”
“哈哈,难道施长官没有听着‘香港心声’节目? ”“有,棒极了,我一直听着节目,收音机就在身边。”
“那你应该知道,石督察从昨晚起就一直和我一起。”
“我知道,才打电话来这里找他。”
“说起来,我应该代表电台,不,代表全港市民感谢你,感谢警方捍卫公义……”
“不必客气,这是警方份内工作,汪先生,请叫史提芬来……”
“哈哈,你知道我要感谢什么? ”“我知道……这样吧,请你先让史提芬……”
“请让我说完的这点心意好吗? 记者都在听着哩。”
“好,好,不过……”
“谢谢,我要高调赞许你,你是能体谅新闻界的少数高层之一。哈哈,我记得前几天这个时候,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那时候,你是……”
“汪孝尔先生,”
施顺思厉声说,“你想干什么? 警方在进行正常警务联系,如果你企图阻差办公……”
“真没水平!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汪孝尔火冒三丈,叫了起来,“你太令我失望了! 令香港市民太失望了! 身为高级警务人员,公然恐吓威胁新闻工作者,企图箝制言论自由,记者先生们。你们听见吗? 听见吗! 这是白色恐怖,警权暴虐啊”
“我不与你胡搞蛮缠了,木桑钦总监在吗? 我要和木总监说话。”
汪孝尔又向大家作了个鬼脸,提高声音,“你有什么资格跟总监说话,总监不会和恐吓新闻界的富贵警察对话……”
木桑钦拍拍他肩膀,表示到他接“棒”的时间了。他用抱歉的声调说,“我是木桑钦,施长官,请你原谅,你知道汪皇帝这两天所受压力,我承认他有点过份,请你原谅……”
“啊,不要介意,是小事,小事。这样的,我要找史提芬说几句,是有关紧急侦缉行动的安排。”
“哦,史提芬在里间盥洗间,已经有五分钟了。谢谢你派来一个尽忠职守的部属,这里的记者可以作证,他整晚没阖上眼,盹睡也不打一个,真厉害! 不过,早上面色不大好,可能拉肚子了。”
“请你拍拍门,说是我的电话。”
“施长官,人有三急……”
“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 哦,你不相信我? 以为我瞒着你杀了他? 那你应该相信在场记者。石勒和新闻界的关系有名臭,没有人会为他说话。你认识《维港报》的采访主任‘记者余’吧? ”他向那些忍着笑的记者招招手。“余大侠,请过来和施长官聊几句。”
空气中的施顺思尴尬地说,“不,不必了,我不是不相信你……”
里间的房间就在这时候打开,石勒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人一起松了口气,不少人作出无声的鼓掌欢迎他回来。
记者余微笑道:“施长官,我是阿余,我替你去叫他出来听电话吧。”
石勒扬起一边眉毛,汪孝尔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肘进里间解释。
“谢谢。”
施顺思说。“我等他——”
愉快的记者群似乎一起看见这个被耍的高层那副如卸重负蠢样,高兴得相互虚拟拍掌庆贺。
过了一会,石勒和汪孝尔出来,拿起电话,说道:“长官,我是石勒。对不起,一早肚子就不舒服。”
施顺思有点不满地问:“你一直关上手提? ”“节目采取直播,一定要关上手提。长官。”
“等一下,甄长官在我身边,他有话跟你说。”
“史提芬。”
电话里换上甄重鲜的声音。
“有什么指示? 长官。”
“你知道手下的进展吗? ”“知道,趁在里面‘办公’时候了解情况,他们去了海洋公园。长官。”
“为什么是海洋公园? ”“这里不能多说,但它符合谜语的条件。长官,你有什么吩咐? ”“现在是上午九时,汪孝尔这里已有三十个第一流的记者保护。拿破仑说过,一支笔胜过一师军队。他房间里收藏着大军,外面又有尖沙咀区警队和机动部队守卫,已经固若金汤,谁也攻不进来杀他。你应该赶去海洋公园亲自指挥重案组,尽快营救章子盈博士。”
“长官,你说过……”
“汪孝尔先生比张飞还厉害,他那张嘴巴不但能喝断长板坡,需要的时候可以过五关斩六将。你说得有理,章子盈的处境最危险! 不要浪费唇舌了,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执行命令吧,督察。”
“是的,长官。”
第七节
十时三十分,两辆日本丰田面包车准时地从摩斯集团中心的大厦地库车道上出现,一前一后缓慢地驶到大厦门口,停在泊车位上的房车迅速离开,丰田面包车灵巧地驶进去,就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街口之遥,石勒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中环商业区永远是这样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没有人知道身边这两辆平凡不过的车子里,装的是无法揣想的十三亿五千万巨款,在这些适逢其会的人们面前,正进行着香港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交易。
离开半岛酒店的时候,石勒立刻打电话给古福成,得知疯子的命令很简单,他要古福成在十时三十分把两辆车停到大厦外面,有人来的时候交出车钥匙。
督察叮嘱警长继续率队逗留海洋公园,尽力让赶来采访的记者知道警方的搜捕行动还没有结束。然后,他开车到这个可以看戏上演的地方停下来。
王启德打开前座车门坐进来,然后,是他的助手坐进后座。他接过从后座递上来的追踪仪,放到一直保持缄默的督察大腿上。
“讯号只在昨天晚上移动一次,然后一直保持在原来位置。”
王启德说道。
“十分钟前也没动静? ”石勒注视那双布满红筋、睡眠不足的眼睛问。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眼睛也好不了多少。
“没有,讯号一直正常,没动。”
老王说。
“坐好,看他妈的葫芦里面卖什么膏药。”
街道上继续人来人往,从人影闪动间隙之间,他们看到那两辆丰田面包车像雕塑品一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由于距离太远,见不到方向盘后司机的神态,监视者只能设身处地假想,他们一定不比自己轻松。
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好奇地弯腰朝第一辆丰田里瞧了一眼,然后,露出诧异的神色连连后退,掉头就走。
石勒微微一笑,他当然可以揣测到,这个好奇的胖子看到摩斯集团保安部经理那副竖眉瞪眼凶恶嘴脸的恐惧反应。
“石长官,这个讯号是跟踪谁的? ”王启德终于忍不住了。
“这件案子里的最关键人物。”
石勒再次微笑说。
自从顺利救出章子盈之后,他知道拿回了主动权,第一次知道疯子不知道的东西,才体会到笑是在生者的一种多么美好动作。
“是不是疯子? ”“比疯子更大。”
王启德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正在这时候,石勒手指前面,提醒他们。
“来了。从左面来的两个人。”
那是一西一中,一胖一瘦,一边走一边在轻松交谈的很普通路人。王启德和助手不知道上司从哪里看出个中跷蹊? 而且能够一口咬定? 因为,他们没有参加海洋公园的搜捕行动,不知道靠外的那个西人就是海洋公园保安经理威尔士。
远远的,他们看到威尔士突然伸手拉开第一辆丰田司机座这一旁的车门,朝司机说了几句话,那个司机——摩斯集团保安部经理班纳动作缓慢地从车里钻出来。
“石长官,有点不对,”
王启德提醒上司,“那个司机好像不愿合作,是被迫出来的! ”姜是老的辣,真是老差骨! 石勒在心里赞叹。“对,那家伙插在袋里的手有一把枪。”
“为什么? 不是双方商量妥当的交易吗? ”老王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交易场面和张子强勒索第二名亿万豪富的过程一模一样,“正常”的情况,应该是两名匪徒走到车子旁边,司机自动出来,把车钥匙交到对方手中,目送匪徒开车离去。
石勒解释。“因为司机知道等待的人不是他。他们彼此认识,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可是,面对拿着枪的人,就算知道他想趁火打劫,企图独吞十三亿五千万,也只能乖乖顺从。”
“是黑吃黑和窝里斗? ”王启德问道。
他和助手紧张地互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们坐着看? ”“继续看戏,这么简单就不是疯子了。”
石勒又轻轻笑了一笑。他激活引擎,作好准备。
取得上风的两人刚关上车门,眼前就这样一闪,行人道上扑出来另两个人,他们的手刚沾到车门,丰田已经开动,第一个人被车子的冲势带动跑了几步,打了几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第二个人右手抓住了车把,身体被拖了约莫十多公尺,才舍得松开手,在马路上接连打滚……
行人顿时鸡飞狗走,在尖叫声、喇叭声中,车辆纷纷“嘎”叫着争先恐后地紧急刹车。
然后,一辆灵活得像狐狸一样的奔驰轿车从车丛里左拐右转穿过来,它来到现场停了一下,大约只有二秒到三秒,一定不超过五秒,让地上那个头颅淌血汉子和伙伴钻进里面,就尖叫着在人们的眼前一晃消失。
石勒是第四架及时离开现场的车辆。兔起鹘落之间,他清楚地看到那个班纳像他们一样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