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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丫只跟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挂了电话。
她一定是遇到了麻烦,娄小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个复制人今夜并不在自己的房子里,很可能在桑丫的房子里出现了……
他再打电话,桑丫就不接了。
' 。。'
他的心提起来,穿上衣服,驾车就跑来了。
现在桑丫问他:你怎么穿上了这套衣服?
他说出实情之后,桑丫才彻底信任他。她走过来,抱住娄小娄,把头扎进他的怀里,抽抽搭搭哭起来。
在娄小娄眼里,桑丫从来都是坚强的。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她是个女孩,是个小孩。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宝贝,不怕。走,我们上去看看。如果他还在,我们就跟他谈一谈,问问他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今天,我和他必须有个结果了。”
桑丫止住哭泣,说:“我担心……”
娄小娄说:“有我在,你不用怕。”
然后,他扯着桑丫就走进了楼门。
两个人慢慢朝楼上走,楼道里一片死寂。桑丫的脚步很沉重,走得很慢很慢。娄小娄一直用力拉着她。
来到了房门前,娄小娄对桑丫小声说:“钥匙带出来了吗?”
桑丫点点头,把钥匙掏出来。
娄小娄接过钥匙,让她后退一步,然后他打开锁,把门轻轻推开了。
9 他和他(2)
里面黑糊糊的,没有任何动静。
娄小娄伸进一只手,摸到了走廊里的电灯开关,打开了。门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一个高大的桑丫坐在那里等候。
娄小娄试探着慢慢走进去。
他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没人。打开了书房的灯,没人。打开了卧室的灯,没人。打开了卫生间的灯,没人。打开了厨房的灯,没人。
他又检查了所有的窗帘后面,还有各个衣柜,都没有发现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桑丫。
桑丫说:“他确实来过!他还跟我躺在了床上……”
说到这里,她的脸有点儿红,又解释道:“他似乎来告诉我什么秘密,但是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现象,好像就是不允许他说出来。我很害怕,就让他留下来陪我了……我是让你留下来陪我的,我并不知道他不是你。”
娄小娄说:“天亮还早,今天晚上我陪你。”
桑丫点了点头,说:“就是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走!”
娄小娄轻轻抱住桑丫,说:“如果你让我一辈子都不走,我就会一辈子留下来陪你。”
桑丫说:“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两个人合衣躺在了床上。
桑丫紧紧地抱着娄小娄。
桑丫说:“你要有一个防伪标识,这样,我才能确认你是你。”
娄小娄说:“他连一个大活人都仿造出来了,何况一个防伪标识呢?”
桑丫说:“那……我们定个暗号吧。”
娄小娄说:“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桑丫说:“有了暗号,即使到了下辈子,你变成了一把土,我变成了一根草,我们也能互相认出对方来。”
娄小娄说:“用什么做暗号呢?”
桑丫说:“我想想……”
娄小娄忽然说:“你不要说出来,用短信发给我吧。”
桑丫明白娄小娄是什么意思,不由打了个冷战,惶恐地四下看了看。
娄小娄坐起来,从梳妆台上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她想了想,给娄小娄发了五个字:带我去过去。
娄小娄收到之后,回复道:带你来未来。
然后,两个人同时把短信删除了。
娄小娄说:“不过,这个暗号只能用一次。”
桑丫说:“为什么?”
娄小娄说:“我们看不见他的存在,在我们对暗号的时候,他什么都听得见。因此,我们的暗号要不断改变。”
桑丫说:“白色恐怖。”
三十四岁的娄小娄和十七岁的桑丫抱在一起,睡了。
有个人穿着米色T恤,一条黑色西裤,静静地在黑糊糊的楼道里站立着。看不见他的表情。
10 两个尾行者(1)
第二天下午,自习课,教室里的人不多。
桑丫闲闲地翻着书,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来。
隐隐约约教室的门开了,有个人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她抬头望去,竟然是娄小娄。
他穿着一件米色T恤,一条黑色西裤。他朝她笑了笑,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她惊了一下,心里闪过两个字:假的!
揉揉眼睛再看,教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似乎是幻觉。
过了一会儿,教室的门隐隐约约又被推开了,有个脑袋闪现了一下,还是娄小娄!这次,他穿着一件浅黄色正装衬衫,一条藏青色正装长裤。他朝她笑了笑,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次是真的……
桑丫又揉了揉眼睛,教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似乎还是幻觉。
她转头看了看其他学生,没有一个人在意那扇门。
快下课的时候,教室的门又开了,还是娄小娄!这一次,他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探头朝她笑了一下,接着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次是真的假的?
她不知道了。
她不能确定他的工作服里穿着什么衣服。
下课之后,大家陆续走出去。她趴在了桌子上,想睡一会儿。
有个声音在门口喊道:“桑丫!”
这个声音是真实的。
她抖了一下,抬起头,同学们都走出去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娄小娄又在门口出现了,他探着脑袋朝她笑着。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衫。她从来没见过他穿这件衣服。
她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是真是假。
他轻轻走了进来,桑丫的眼睛越来越大。
他站在桑丫面前,说:“你怎么傻了?”
桑丫说:“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人说:“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桑丫说:“你来过几次?”
这个人疑惑地看了看她,说:“什么意思?”
桑丫盯着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暗号,于是说:“带你去过去。”
这个人想了想,笑了,说:“难道桑丫也出来冒牌的了?”
桑丫没说话,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人说:“我和你的暗号不是这样的。”
桑丫更糊涂了。这就是他的QQ签名啊,这就是昨天夜里两个人在手机里定下的暗号啊!
她低声问:“暗号应该是什么?”
这个人说:“带我去过去。带你来未来。”
桑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你把我吓死了。”
娄小娄说:“我不带你去过去,也不带你来未来。我带你到楼下操场上走一走。”
走在操场上,桑丫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娄小娄说:“哦,明天就是4月23号了……我一直不太重视自己的生日。两年前,我带一个外地的实习医生。有一天,我偶尔听说第二天是她的生日,于是就把她叫过来,说,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不说呢?明天晚上,我要设宴为你庆祝一下。她不好意思地说,您这么忙,不敢麻烦您。我说,不行,生日是大事,一定要重视。第二天,我买来蛋糕,红酒,水果,叫上几个护士,一起给她庆祝生日。闹腾了一晚上,我一个人回到家,躺在床上,忽然想到,这一天其实也是我的阴历生日。”
桑丫说:“听了让人生气……”
娄小娄说:“去年,就冒出六个女孩陪我一起过生日了。”
桑丫说:“听了还是让人生气!”
娄小娄笑了,说:“今年,只有我们两个人。”
桑丫说:“我给你做一桌菜!你把酒买回家来,我要跟你喝酒。”
娄小娄说:“三里屯南街有个饭馆叫‘咱家’,很别致,我带你去那里吃。”
桑丫说:“那不是咱家。”
娄小娄说:“不要在家做,太累。你放学之后等着我,我接你。”
10 两个尾行者(2)
桑丫不再和娄小娄坚持,不过从眼神里看得出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两个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桑丫说:“4月23日,我总觉得这个日子似乎跟我也有什么关系……”
娄小娄说:“什么关系?”
桑丫说:“想不出来。”
娄小娄说:“是你哪个亲人的生日吧?”
桑丫说:“不是。”
娄小娄说:“哪一年的这一天,你得过什么奖?”
桑丫说:“不是。”
娄小娄说:“那就是哪一年的这一天,你被老师骂了一顿。”
桑丫说:“不是。”
娄小娄说:“那是什么?用你的直觉思维想。”
桑丫说:“这一天好像是我的一个什么日子……”
娄小娄说:“也许……多少年以后,将有一个男孩出生,这个男孩是你的儿子。”
桑丫说:“他的名字就叫娄小娄。”
娄小娄说:“他的爸爸一定得姓兰才行。”
桑丫说:“他爸爸也叫娄小娄。”
娄小娄愣愣地看了看桑丫。
桑丫笑了,说:“这个世界上肯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叫娄小娄的。”
娄小娄说:“至少有两个。”
操场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在看书。
她的两只眼睛形状明显不同,其中一只是疤瘌眼。
她的鼻子一边高一边低,有三四个丑陋的洞眼。
她的嘴是一张漏风嘴。
她脸上的肌肉好像死了,面无表情。
她的胸出奇地大,好像充了气似的,一点儿不真实。
她戴着一顶凉帽,遮住了半张脸。她的眼睛从帽檐下书本上穿过去,紧紧盯着娄小娄。
“完美风暴”整容美容医院关门了,她一直没有找到负责的人。不过,前几天她收到了一张汇款单,钱数是她整容费用的一半。汇款者在附言一栏写了两个字:抱歉。
她把钱取出来,汇给了东北的父母。
现在,她不需要钱了。
她跟踪娄小娄来到了中医大学,就知道他来找桑丫了。过去,她每次看到娄小娄和桑丫在一起,心里就充满了仇恨。现在,仇恨已经消弭。她感觉她和桑丫都是娄小娄的女人,她是妻,桑丫是妾。在阳间,是娄小娄和桑丫在一起的日子。在阴间,是娄小娄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她把下手的时机选在了2007年4月23日。
她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失恋之后一个人殉情。她觉得那种爱还不彻底。她一定要和娄小娄一起走。即使另一个世界存在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她也要紧紧抓住。
朱玺一边偷偷观望着娄小娄和桑丫,一边慢腾腾地走过来。
他穿着一件高丽民族风情的白衬衫,那是爸爸从韩国买回来的,一条深蓝色的西裤,裤线像铁轨一样直,一双仿造的黑色贝路帝皮鞋,亮莹莹的。
他坐在了林要要旁边。
林要要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林要要一眼,然后他们都朝两旁移了移。
在花都的时候,朱玺通过木马程序,确实进入过桑丫的电脑。他偷窥桑丫和娄小娄的聊天记录,觉得那只是一种精神寄托,见光必死,因此并没有多少醋意。
来了北京,他发现,桑丫和娄小娄的恋情见光之后,不但没有死,反而如同禾苗遇到阳光,产生光合作用,更加茁壮了。
每次见到他们在一起,朱玺的心里就如同百爪挠心。
他不明白,桑丫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这个老男人,他不知道这个老男人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论钱财,论年纪,他怎么都不应该输给娄小娄。他只是个子不如娄小娄高罢了,不过他还可以继续长啊。
此时,娄小娄和桑丫就坐在对面。中间隔着操场。
他和她坐得很近。
朱玺把脑袋垂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一边玩一边瞄着对面的两个人。
他在玩手机里储存的“暗杀”游戏。在这个游戏里,杀个人只需按一下键,扔一个手榴弹就OK了。
10 两个尾行者(3)
他用手狠狠按着这个键,眼睛抬起来盯住了娄小娄。
杀。
用炸药,省事。
如果做得干净些,没人会怀疑到自己。
如果露馅了,那不过稍微麻烦一些,需要按十一个键——拨老爸的手机。从小老爸就告诉他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事用钱摆不平。
娄小娄被炸死,桑丫在北京无依无靠,说不定就会投奔他的怀抱了。
上哪儿搞一个手榴弹呢?
朱玺在琢磨。
桑丫说:“你看到对面那两个人了吗?”
娄小娄朝远处看了看,说:“嗯,有两个人。”
桑丫说:“我觉得那个男的好像是朱玺……”
娄小娄说:“哪个朱玺?”
桑丫说:“就是造谣的那个男生。”
娄小娄又看了看对面,说:“奇怪了,他旁边那女的好像是林要要……”
桑丫说:“谁是林要要?”
娄小娄说:“一个药品推销员。”
桑丫说:“她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娄小娄说:“可能他们两个人目的一样。”
桑丫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娄小娄说:“好。”
两个人走到操场一半的时候,那个女的先站了起来,从操场左侧离开了。那个男的随后站起来,从操场右侧离开了。
娄小娄说:“看来,我俩的关系很受人关注啊。”
桑丫说:“下次,你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