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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比,”邦德热情地微笑着说。“艾比,我很抱歉,你先和这位女孩出去一下,只用几分钟,我们谈点男人之间的事。”
“为什么我要出去?”她愤愤地说。
“你为什么不出去,艾比?”斯威夫特的眼睛投去一个严厉的命令。她抗拒了几秒钟,然后逆来顺受地跟着女孩出去了。斯威夫特透过珠帘瞥了一眼。“好。他们都走了。我们有十几分钟可以谈谈。我是作为M的私人信使到这里来的。”
“你被降级了?”邦德轻轻地问。
“没有,只是因为我知道所有的参与者。首先,为了你处于这样令人难以忍受的位置,M向你表示歉意。”
“那样对他有好处。我有些不想和这个怪人要花招了。我甚至连斯莫林都不认识。”
“是的。他是这样告诉我的。M让我了解一下,你知道多少情况,你搜集到多少情报。”
“首先说,我任何人都不相信,甚至连你,斯威夫特,也不相信。但是,我还要和你谈话,因为,除了从M那里,你从任何人那里都不可能得到这个密码。现在我所知道的,或者说,我怀疑的,至少是这一点:‘奶油蛋糕’出现了可怕的错误,它错误到这种程度,两个特工被暗杀了,伦敦知道要慎重对待它。可能,至少有一个人已经叛变了。”
“这基本是正确的,”斯威夫特说,“至少有一个人是双重间谍。自从斯莫林当场被人劫持以后,这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了,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可是,关于这个情况,这里还有更多的情报。”
“请继续说。”
“M的处境十分困难,外交部有些人甚至呼吁让他辞职。很多事情对他太不公正,当人们再次提起‘奶油蛋糕’的时候,另一件灾难又落到他的头上。他向外交部的老爷们递交了一份计划,被他们断然拒绝了,理由是太危险,毫无用处。因此他必须单枪匹马地干。他选择了你,因为你是最有经验的干将。他向你介绍的情况很不充分,甚至保留了很大一堆情报,因为他相信你最终会把二和二加在一起。”
这说明M很可能走投无路了。难怪这个老家伙不经他同意就如此固执地坚持这个行动。他想起了小机灵在巴黎的描述:“到现在为止,M已经在办公室里关了三天了。他就像一个四面受敌的将军。”
仿佛看到了他的思维活动,斯威夫特继续说道:“M现在仍然陷于包围之中。事实上,我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敢和我谈话。我们在极其严密的安全条件下见了面。但是,如果在他的房间里,或者,甚至是在房间附近,再发现一个双重间谍,他就坚持不下去了。你懂吗?”
“喂,齐尔诺夫——黑色修道士——是不是知道了这点?”
“可能知道。我准备把你还没有猜到的事情告诉你。M对你到目前为止所做的都表示满意。但是,有两件事你要知道。”斯威夫将停顿了一下,以便增加紧张气氛。“首先,‘奶油蛋糕’中的双重间谍必须清除,不能让他回去。懂吗?”
邦德点点头。这是M不可能直接向他下达的命令。根据最近外交部的规定,不允许进行暗杀。旧的双0体制已经停止,但是,M还坚持认为邦德就是007。现在他得到通知要为了情报局去杀人,去救M的性命。对此他十分坦然,因为,斯威夫特透露的消息给他带来了新的刺激。M是个老谋深算、坚韧不拔的人。同时他也是心狠手辣的。他的脑袋已经上了断头台,邦德被挑选出来拯救他。M知道,在所有人当中,詹姆斯·邦德会与他并肩作战,直到最后。
“因此我必须把双重间谍揭露出来。”
“对,”斯威夫特很快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帮不了你的忙,我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们任何人都可能是,他们所有的人:斯莫林,海泽尔,艾比,白斯里或者迪特里希。这时另一个念头抓住了邦德。“天哪!”他大声喊道。
“怎么了?”斯威夫特向他走近一步。
“没事儿。”他守口如瓶,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里面还有另一位参与者。如果真出现了那种情况,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后果。
“真的没事儿吗?”斯威夫特进一步问。
“真的。”
“好,因为这里还有一件别的事——另一个人。为了给他秘密情报局局长这个位置增加分量,M需要来个一鸣惊人。对‘奶油蛋糕’的调查提供了一个人和一些手段。他需要黑色修道士,他需要把他活捉。”
“我们可以在爱尔兰把他捉住。”
“那就要在外国的领上上冒一次外交事件的危险了?是的,爱尔兰特别行动队是最合作的,但是,我认为就连他们也不会那么合作了。不,我们必须把他引到这儿来,引到现在依然算是英国的领地上来。在这里我们有权利。M派你到现场来还有另一个原因,詹姆斯。他刚一发现黑色修道士敢于离开苏联领土去追踪‘奶油蛋糕’,他就把你当成了诱饵。”
“因为我上了他的黑名单?”
“一点儿不错。”
这样说也有道理。把具有邦德这样才干的人置于微妙的处境,M从来都不用谨小慎微。
“为了帮助事情走上正轨,我得到指示,要命令京格尔到东方来。齐尔诺夫是个执拗的魔鬼,他对这事着了迷。”
“你是说我又着迷了。”邦德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你是着迷了。如果你没有赶来,詹姆斯,可能我就要单独一人去对付他们了,因为齐尔诺夫已经到了这里。”
“在长洲岛?”
斯威夫特迅速,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很灵通啊。我想这让我有点儿吃惊。”
“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在过去的24小时里,来了几拨人。有几个是经过中国来的。全算在一起,黑色修道士简直带了一支部队来。他还带了几个囚犯。他甚至把那两个——斯莫林和海泽尔也带来了。到现在为止,我认为他把京格尔和他的德国姑娘都用链子锁在这个岛上了。我们就是要把这事查出来,詹姆斯。我建议,我们今天晚上大约10:30在文华酒店的大厅见面,好吗?”
“照你说的办吧。”
“我来安排一条路线到长洲岛去。他们把它叫做长岛,或者叫哑铃岛,因为它的形状像个哑铃。那座房屋在东面,在东湾北面的一个海岬上。它的位置很好,而且是专门为苏联军事情报部修建的。齐尔诺夫现在可能正在那儿开怀大笑呢,至少我估计他就在那里。”
“那么,10:30见面,”邦德,瞄了一眼手表。“我要给黑色修道士带去一两个惊奇。”
“你也打算为了M献出自己的生命?”斯威夫特没有笑容地说。
“是的,他妈的,他知道这个。”
“我想是这样的。”斯威夫特惨淡地微笑着,转过头去,大声对着珠帘喊叫。在房屋后面,一扇门打开了。艾比第一个回来了。
“你一向生活得怎么样,艾密里?对不起,我应该叫你艾比,”斯威夫特说。
“还是老样子,很危险。我觉得苏联人报仇我了。这样说对吗,报仇我?”
“要向我报仇了,”邦德说。
这时候大拇指张回到房间里,拿着几件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邦德立即拿过来装到背包里。
“你也不检查一下武器,别客气?”张的表情当时有些吃惊。
邦德把几叠钞票扔到桌子上。在他提交给小机灵的采购单上,现金只是一小部分。他对这个中国人歪着脸苦笑了一下。
“真正的朋友没必要算计金钱。大拇指张,你知道这是中国古老的成语。好,现在让我们安静一会儿。”他格格地笑着,把钞票搂起来,回里屋去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建议你和艾比先走。”
在和邦德谈话的时候,斯威夫特的声音一直都是非常柔和的。现在,这声音平静得几乎令人昏昏欲睡了。根据档案上的描述,就可以辨认出这声音,邦德曾仔细地研究过那档案——“总是平静而往往又很安静地说话。”邦德向珠帘走去。他朝里面的房间瞥了一眼,确定张已经从后面退出去了,只剩下他们了。他感到很满意,迅速地说:
“10:30,喔?”
“准时。”斯威夫特带着几乎是专横的神气点点头,送他们出了门,重又回到两旁挤满了街头小贩和卖广式蒸包的摊子的陡峭台阶上。
“斯威夫特,”艾比说,她把它念成了“斯伟夫特”。她几乎是跑着追上了邦德。
“怎么?”
“我和海泽尔就是从这里想起来使用鱼和鸟的名字做代号的。”
“从斯威夫特这里?”邦德在一个卖广式蒸包的摊子旁转过头来。那种食物看上去是很美妙的,但是,他的鼻子很灵敏,他闻着味道刺鼻。
“是。斯威夫特是一种鸟,海泽尔说我们应当以动物和鸟的名字作为代号,最后,以鱼和鸟的名字作为代号。”
邦德咕哝着,加快了脚步。艾比紧紧挎着邦德的手臂,极力跟上他那又长又坚定的步伐。他们没有兜圈子,而是沿着毕打路,避开了车流,进了雪厂街直接回到文华酒店。一路上邦德都在留心观察街头拥挤的中国人,感到周围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盯梢,有数不清的难以觉察的信号在他们之间传递。回到旅馆,他直奔电梯,几乎是在拉着艾比跑。
“在门口等我,”他们进了房间后,他对艾比说。
他只用了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就把小机灵带给他的东西从手提箱里装到帆布背包里。然后他们又回到了旅馆大厅。他大步向总服务台走去,艾比跟在后面。一位不到15岁的漂亮中国女孩从电脑键盘上抬起头,问她能帮些什么忙。
“我希望你帮点忙。这里有没有到长洲岛的渡船?”邦德问道。
“每个小时都有,先生。油麻地轮船公司。从外环区渡口码头上船。”她用手指了指码头的方向。
邦德点点头,谢了她。“我们必须现在就走,”他转身对艾比说。
“为什么?我们还要等斯威夫特呢。你安排了……”
“对不起。是的,我确实安排了。但是,现在马上就走。你应该知道我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了,艾比:甚至是斯威夫特,而且连你也不能相信。”
他开始意识到警察的警笛就在附近鸣叫,当他们来到旅馆的正门时,在街道对面,干诺中心周围的几个花园里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他们避开车流,朝着人群跑去,这时两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开来了。
邦德想方设法透过拥挤的人群看清发生了什么乱子。一个男人,仰面朝天躺在那里,鲜血渗到铺路的石块上。他带着一种可怕的平静,灰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茫然地望着上面的天空。斯威夫特致死的原因还不能立即查明,但是,杀手不可能离得很远。从人群里挤出来,邦德抓住艾比的小臂,催促她向左,向着外环区码头的方向走去。
17 来自死者的信
舢板散发着强烈的干鱼和汗水气味。邦德和艾比紧紧靠在一起躺在船头,回头看着趴在舵把上懒散地坐着那里的没牙的老妇人,看着她身后闪烁不定的香港灯火,他们能够感觉到对方流露出来的疲劳和紧张。这个充满感情突变、一桩桩事件纷至沓来的下午,随着斯威夫特躺在干诺中心大楼炮眼似的窗子前面的尸体一样,渐渐远去了。邦德看到那人躺在那里死去,感到震惊,这时他的思绪含糊不清,混乱一团了。他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除非齐尔诺夫显示了异乎寻常的狡猾,那么,斯威夫特就太直率了。在大拇指张那里谈话的时候,有几次他就对此表示怀疑。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而揭露“奶油蛋糕”中的双重间谍和活捉齐尔诺夫的唯一机会只有靠他自己送上门去,当一个活的诱饵。
刚才他的第一个直觉就是去追击,以尽可能快的手段赶到岛上。事实上,他朝着码头的站台已经走了一半了,当时他忽然意识到这正中齐尔诺夫的下怀。他放慢了脚步,把帆布背包紧紧贴在身体左侧,右手牢牢抓住艾比。她没有看到那具尸体,她一直问个不停,问发生了什么事,问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邦德生气地拽着她往前走,突然他头脑中的思想碎片凑到了一起,他又能进行逻辑思维了。
“斯威夫特,”他说,他对自己声音的平静感到惊奇,“那是斯威夫特。看来他肯定死了。”
艾比轻轻喘了口气,小声问他是否肯定。他把他所看到描述了一番,而没有考虑她能不能承受。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希望这幅图景会让她感到震惊。但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克制。经过长时间沉默,他们沿着风景如画的海滨漫步的时候,她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可怜的斯威夫特。他对我们——对我们所有人——都很好。”后来,仿佛全部的内在影响使她震动了,“啊,可怜的詹姆斯。你还需要他的帮助呢,是不是?”
“我们都需要他的帮助。”
“他们也会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