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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正希望这样呢。”
“别胡说,佳克。10到15分钟以后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谢谢。”邦德很快挂了电话,祈祷上帝保佑:穆雷可别到大使馆去查对。人们永远无法确信特别行动队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来,大海两岸的这些人都是这样。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号码。这一次接电话的是个欢快而又特别谨慎的声音。
“迈克吗?”邦德问道。
“你找哪个迈克?”
“大个子迈克。请告诉他我是佳克。”
“佳克,你小子呀,”电话那头传来了大声喊叫,“你在哪儿呢?我敢打赌,你正坐在一家高级旅馆里,带着一位让任何健壮的男人都得惦记的漂亮极了的姑娘,她现在就坐在你的大腿上。”
“没坐在我大腿上,迈克。但是,她可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他看见海泽尔从浴室走出来,容光焕发。“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他为了讨好海泽尔又加上一句。她没有笑,只是摩挲着她的手袋,又退回到浴室去了。
“嗨,我怎么跟你说的?”大个子迈克发出一阵狂笑。“佳克,这里边一搀和女人,就准会遇到麻烦,否则,就算我压根儿不了解你。”
“可能是吧,迈克。完全可能。”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佳克?”
“你现在还在上班,迈克?”
他又开心地笑了一阵。“进进出出的事。无所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邦德明白他的意思。他认识大个子迈克·希安快15年了,只要涉及到法律,这个爱尔兰人就会躲躲闪闪地走钢丝绳,但是邦德有充分理由相信他,相信他的任何伙伴,敢于以性命相交。邦德曾经训练过他,教过他一些向后偷看、现场监视和甩尾巴等技巧。
“你有没有手续齐全的汽车,迈克?”他知道大个子迈克即便没有汽车,也能很快搞一辆来。
“我能搞来。”
“你要搞三辆汽车来,每辆车坐两个人。”
稍微停顿了片刻,几乎只有一两秒钟。
“六个人,要三辆车。干什么呀?”
“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按正常价格付钱。”
“是现金吗?”
“现金。”
“有没有风险金。”
“如果有风险,就付风险金。”
“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总是有风险,佳克。你让我们干什么?”
“就像一只狗的后腿那样弯弯曲曲吧。我可能需要你照顾我和那个姑娘——拉开一点距离。”
“什么时候?”
“可能是在早晨吧。两天,也许是三天,我说不准。”
“半夜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佳克。因为这是你用,这些汽车必须体面大方……”
“而且可靠。我正要说这句话呢,没错。”
“我们准备到乡村好好兜个圈子,就这样吧。”
大个子迈克似乎又有些犹豫。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变低了,声调也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向北面去吧,佳克?”
“方向正好相反,迈克。你别担心这类事情。”
“上帝保佑,佳克。我们可不参与政治,你明白吧。”
“我在半夜给你打电话。”
“我等着你。”
邦德放下听筒时,海泽尔又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的面容已经做了修饰,头发漂亮极了。他热情地朝她微笑着。
“多么遗憾呀,你这么漂亮,海泽尔。”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想带你出去吃晚餐。都柏林有几家令人叫绝的饭店。但是可惜的是……”
“我们不敢抛头露面。”
“不敢。恐怕我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吃点儿三明治喝点儿咖啡了。你打算吃点儿什么?”
“我们能不能要瓶葡萄酒,不要咖啡?”
“听你的吩咐。”
他用电话通知客房服务员,得知他们备有熏大麻哈鱼三明治,于是他又叫了一瓶酒单上最好的查伯里斯酒。他又从手提箱中抽出警棍和手枪。他不打算上那种书里写过的老掉牙的诡计的当,一个伪装的侍者端着他们点的饭菜进来了,在一些糟糕的电影中,他们看过这种细节。在侍者还没来到之前,他抓起了电话,按照约定他又给视察员穆雷打了电话。通电话的时间很短。他完全清楚:穆雷要追踪到他的电话号码,因而确定他就住在国际机场旅馆里面,需要多少时间。在实际行动中,你绝不能相信任何人。
“是诺曼吗?我是佳克。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明天早上的报纸要登这些消息,佳克。但是还有些别的事情我要跟你仔细谈谈。”
“你就跟我说说报纸上要登的消息吧。”
“佳克,那是个当地姑娘。已经血肉模糊了。是个业余的招待员,名字叫贝蒂…安·穆丽甘。”
“噢。他们在那边儿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也没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姑娘。21岁。现在没有男朋友。家里人伤心得要死。”
“尸体是否受到残害?”
“我想你已经知道情况了,佳克。你在这边已经安插了一对夫妇。贝蒂…安·穆丽甘的头已经被砸烂了,舌头也没了。是死后被割下的。他们说这事干得非常专业。”
“还有别的吗?”
“再有就是她穿的衣服。她穿的是雨衣,戴着一条围巾。”
“啊?”
“这些都不是她的,佳克,我的伙计,这不是她的。这些东西是旅馆里一个客人的。当贝蒂…安出门上班的时候,天气非常好。到了下午,下雨了,她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到家。要走两英里,她没有雨衣,也没有头巾。一个客人出于同情……”
“客人叫什么名字?”
“伊丽莎白·拉克小姐,名字拼写时带一个E,佳克。你可能知道一些情况了吧?”
“不知道,”邦德诚恳地回答说,“但是,明天我可能就知道了。如果我知道了,就给你打电话。”
“先生,那么现在……”
邦德一直不停地看手表。还有30秒钟他的电话号码就要被查到了。
“不用了,诺曼。现在没时间。等一等我再回答你的问题。客人的名字会登在报纸上吗?”
“不会。这些报道也不会提到割舌头的事。”
“好吧。哦,诺曼,我们的谈话可完全是私人的事。我和你保持联系。”
当他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听到诺曼还在喊叫,“佳克……”。他坐在那儿,看着电话,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这时,侍者敲门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海泽尔,你常常和艾比见面吗?我知道我刚才问过你,但是我需要知道一些细节。”
他们吃着三明治,喝着一瓶78年的查伯里斯。这酒的年头很好,但价钱可是太贵了。海泽尔伸过杯子来,还要一杯。
“我们一年见两三次面。”
“遵守外出行动规则吗?”
“遵守。我们非常小心。我们用化名登记旅馆……”
“是什么名字?”
“她常用名字是伊丽莎白。我的化名是海蒂。我们的姓都是一些鸟和鱼的名字。她是鸟,我是鱼。”
“啊。你们列过一张表吗?”
“没有。每一次我们见面时,都安排好下一次的名字。”她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快乐的,几乎是女学生的笑声。“艾比和我非常要好。她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我的化名曾经用过鳎目鱼小姐,大麻哈鱼小姐,螃蟹小姐。我们只是在拼写上加些小的变化,比如,派克小姐,就是在拼写时加了一个Y。”
“这一次你化名是什么?”
“你已经给我起了,阿灵顿小姐,但是,我原来准备用的是海蒂·莎克,加了一个E。”
“那只鸟是什么呢?”
她的两眼充满了泪水,他知道她又要支持不住了,于是他温情地劝她不要着急。她点点头,抽搐着,努力说下去。后来她恢复了精神,小声说起来。
“哦,我们笑了好长时间。她是伊丽莎白·麻雀小姐,鹪鹩小姐,铿鸟小姐,鹰隼小姐,拼写时都加上一个E。”
“那么,这一次呢?”
“云雀小姐。”
“自然也加上了一个E。”
“是的。”因此现在还安全地待在阿什福德城堡旅馆里的云雀小姐就是艾比·海瑞提吉。如果她真的心地善良,把雨衣和围巾借给了可怜的女招待员,或者,她发现了什么人,如果她发现了什么人,现在她能很快摆脱吗?
“如果出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你们有没有退路?”
海泽尔点点头。“每一次都有退路。但是这一次是个紧急情况。我们做了一些计划,以便应付我们获得自由以后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我没有露面,她就必须到罗斯莱尔去,到那个俯瞰着港口的高大旅馆去,南方大旅馆。这是为了我们能够迅速冲向码头。但是,现在……”她便咽着说不下去了,两眼又充满了泪水。
邦德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11点钟。刹那间,他打算把海泽尔从悲痛中解救出来,打算告诉她艾比还活着,还很好。但是经验告诉他要把这个信息紧紧地留在肚子里面。
“海泽尔,你看,明天可能是很艰难的一天。我要到楼下去几分钟。除了我,任何人来了你都不要开门。我会给你发出一个摩尔斯信号V,我轻敲三下,重敲一下,重复两次。如果有别的人来,你不要出声。也不要接电话。你准备好睡觉。你开门的时候,我会把眼光躲开的……”
“噢,上帝啊,詹姆斯,我是个大孩子了。我曾经参加过外出行动,请记住。”
她吃吃地笑起来,这在邦德的头脑中引起了一点点怀疑。她是个受过训练的外勤特工,曾经接受过在“奶油蛋糕”行动中可能是最重要的任务,然而,刚刚喝了半瓶查伯里斯,她似乎就微有醉意了。这看起来不像是真的。她仿佛是个热情的业余爱好者,极力要得到专业人士的认可。他匆匆穿上了夹克衫。
“你说得对,海泽尔·戴尔小姐。除了我敲门,不要开门,也不要去接电话。我会很快回来的。”
下了楼梯,邦德走进酒吧,买了一瓶伏特加和兴奋饮料,他掏出一张10英镑的票子。找回来的零钱全是爱尔兰货币,汇率似乎没有差别,于是他让吧台服务员给他换了三英镑的10便士零钱,他要把硬币投到门厅的一部电话投币盒中。
他利用这时间巡视了一下酒吧,咖啡厅和门厅,甚至走到那个怪里怪气的,用黑色仿皮座椅装饰的休息区,这个地方占据了门厅的很大部分,就像漆黑的煤箱。那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引起他的怀疑。正如他的老朋友视察员穆雷可能会说的那样,既没有气味,也没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当他有了绝对把握时,便走到在门口的电话前,从电话簿上查找出阿什福德城堡旅馆,拨了电话号码。
“请找一下你们的一位客人,拉克小姐,”他对远处交换台的接线员说道。“伊丽莎白·拉克小姐。”
“请稍等。”电话中传来咔哒一声,然后她说,“对不起,先生,拉克小姐已经退房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实际上我是想找一位到你们旅馆去看她的朋友,一位莎克小姐,S…H…A…K…E。那里会不会有给她的留言?”
“我给您转到接待处吧。”
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另一个声音:“这里是接待处。”
邦德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有,拉克小姐的留言说她先走了。
“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邦德问道。
“那是个都柏林的地点。”那个姑娘顿了一下,似乎犹豫是否应该告诉他。她发了善心,急匆匆地把艾比在都柏林靠近费茨威廉姆广场的地址告诉了他。
邦德向她道了谢,挂断了电话,然后拨通了国家警察部队特别行动队在都柏林城堡的电话号码。
“还是佳克,诺曼,”穆雷来接电话的时候,他说道。
“你的电话打得正是时候。刚才我刚出去。请把电话先挂上一会儿。”一分钟似乎很漫长。穆雷在电话上加了一个追踪器。
“喂,伙计。我正有话要和你聊聊呢。”
“行啊,不过恐怕要等到明天了,诺曼。我提一个问题:你认为马幽县的那几个家伙是否已经和拉克小姐没有关系了——那位非常好心地把雨衣借给别人的客人?”
又停顿了一阵,一,二,三。穆雷拖延着,以便让工程师们得到时间。
“喂?”邦德催促着。
“我想可能吧,如果他们得到了她的新地址。我对负责这个案子的上司说过了,他说她不是嫌疑犯,温顺得像羔羊。羔羊和云雀,嗯?”他哈哈大笑起来。
“谢谢你,诺曼。”
邦德迅速放下了电话。穆雷在办公事时才把他当成佳克的。这个名字是邦德到爱尔兰共和国打电话时,长期使用的秘密化名——一些老手认为这是他的“电话用名”。他认为,它现在肯定已经失效了,但是没有人想到要去更换它。他们曾经共事过几次,当佳克和他接触的时候,他对和他打交道的情报局不抱什么幻想。他们的关系是紧张不安的,是可疑的,尽管这种关系也是相当明确的。通过三次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