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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桃花-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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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春勾着嘴角笑笑:“那你就借你的地方让我住两天吧,反正我也快走了。下次你来我酒铺,我就算懒得动弹也一定给你做桃花鱼。”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春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窝在吕石君的庇护下舔食着自己的伤口。早上太阳正好的时候,柳如生回过来陪陪秦春,连着吕石君三个人在一起说着些无边无际的话。秦春强打着精神听着,有时笑笑,有时插上两嘴,更多的时候却是走神。吕石君和柳如生看着秦春看着窗外,只能无奈地相视而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秦春渐渐地恢复了过来,胃口也似乎好了起来。吕石君偷偷地问柳如生:“你看她到底能缓过来吗?”

柳如生笑了:“她必须把她和吕沛竹的前程往事全部斩断。”

天气正好的时候,秦春说着自己想出去走走,在阴暗里生活了这么多天,人都快发霉了。吕石君笑着说:“久吗?不过才三天。”

秦春的心又被揪了一下,不过才三天,在她看来已经能漫长得屠去她的血肉。柳如生斜了吕石君一眼,对女子说道:“我陪你去吧。现在天气冷了,先把衣服披上。”秦春接过衣服搭在身上,走到旁门,低声地说:“我自己走走就好了,也不出门,丢不了的。”女子向着门外迈了一步,又转头,露出一个笑脸:“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好。”

吕石君掸着衣服笑了,柳如生眯起一双似水眉眼,染上了秋色潇潇。

秦春沿着回廊在吕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白云,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花木遮蔽之处。低头,竟是行季。

秦春思索着想要退回去,脚却不听使唤地迈进这座院子。

行季的门大敞着,秦春的心咯噔一下。探究似地往里走,一样的地方,似曾相识的情景,吕沛竹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书,似乎没有听到秦春已走到了门口。秦春一见,一下子就被钉在了原地,害怕似地退步要离开。走了两步,终是停下了脚步,阴着脸,再一次走进了行季。

“见过,吕公子。”秦春冷声,不住地给自己鼓着气。

“哦。”吕沛竹不抬头,自顾自得看着书。

“恭喜吕公子了,大婚在即。”秦春咬着牙,话里的醋意渐浓。

“谢谢了。”吕沛竹抬头,温柔一笑,转瞬有是一副冷峻得让人胆寒的模样。

“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秦春压着嗓子,这一刻怒气冲了上来。

“不需要。”吕沛竹放下书,执起桌上的小狼毫,在宣纸上写了两笔又拿起了书卷读了起来。

“刑部侍郎的东床快婿,真是好大的派头呀。”秦春冷冷地说道,径直上前,一把躲过吕沛竹手上的笔,摔在了地上。

吕沛竹站起身,脸上带着愠怒:“与你无关。”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与你无关,秦春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跳梁小丑般,握着自己所谓的真心让吕沛竹肆意的践踏。这两天她在害怕,她也在犯傻。想象着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等到一觉醒来,东方露白的时候,都结束了。没有所谓的顾夫人,没有刑部侍郎,更没有刑部侍郎的女儿和那该死的婚约。

但人醒了,梦还在继续着。

秦春有时恍恍惚惚地会抓着柳如生的袖子,正色地问道:“那天你说的事情都是假的吧,都是诳我的吧。”秦春会一遍遍地重复着,一遍比一遍更加撕心裂肺,但柳如生只是淡淡地笑,淡淡地离开。

一切都是真的,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可以故作坚强得支撑着自己的神经,只因为,她从来不曾听吕沛竹说过一句。

或许,真的是个阴谋,这只死狐狸有这么多的鬼心眼,或许这一次也是他的局。秦春在无眠的夜里就会这样告诉自己,问自己,但她就是不敢亲口去证实这些。她害怕。

与你无关,秦春,你该醒了。

秦春笑了,笑着流泪,她在心里骂自己,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但就是忍不住这一刻的软弱,她低着头:“好吧,但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斥责的声音戛然而止,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秦春转身要走,却被吕沛竹伸手一把控住,压在墙上。

他的鼻息再一次落在女子的额上。

“这么舍不得,不如留下来做小吧。”吕沛竹阴郁一笑。

秦春勾起眉眼,道:“原来你也这么想要我留在你的身边?”

吕沛竹松手,伸手摸过秦春的脸:“多一个,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

秦春晕开一双桃花眼,起手就是一巴掌,这一次吕沛竹没有伸手阻止。男子撇过脸,摸着脸上的红肿道:“你给我滚。”

秦春耸耸肩:“多谢,公子肯放过小女子。”便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秦春来不及想是否要对吕石君去道一声谢,是否要去向柳如生道一声别。当年吕府这个地方实在已经让她无法在停留片刻,她走了,且发誓再也不会踏进吕府半步。

吕沛竹一人在行季按了按被秦春打得红肿的脸:“下手还真是重呀。”说着就踱回了书案边,从线装本的书里抽出一封信,轻轻地按在桌上。

信上落款的人是顾夫人。

万事皆妥。

秦春已经不需要再被捆在自己的身边了。那么就早些放她走吧。

吕沛竹走到床边,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着些什么。良久,从枕头下掏出了一方白色的手帕,手帕上落了点点殷红。吕沛竹拿着手帕,取来火折子点起了蜡烛,又就着烛火将白色帕子给烧成了个灰烬。

右手食指上的伤口已经退去了,男子半眯起眼睛避过耀眼的火光。在荧荧的火光里,他似乎还能看到指尖的鲜血落在白色手帕上景象,很是艳作者有话要说:真相,死狐狸。

满城风雨

秦春熟门熟路地拐进小胡同,起脚啪得往木门上一踹:“小的们,你们家大王回来了。”秦春很想说自己已经遍体鳞伤,小的们就不要再折磨你们的姐姐我了。

但,那些事属于她的事,而店里的两个小的,不该跟着她去受那一肚子的委屈。

芳姐儿探出头,蹦蹦跳跳地窜进秦春的怀里,又是蹭脸又是扭屁股的,嗲声嗲气地喊道:“春娘,春娘,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想死我!”

秦春一把抱起小丫头,半个月没见,小丫头又长高了些。芳姐儿乖顺地坐在秦春的腿上,把玩着女子的长发。秦春斜过眼,咳嗽一声:“傻小子,你呢?”

王宝儿乐呵呵地使劲点着头,活像只兔子。

秦春甚是安慰地拍拍两个小的,问道:“最近,我不在,店里的生意怎么样呀?”

“好,好得没边了!”芳姐儿说着就指使王宝儿去账台上那账本给她看。

秦春接过账本,狐疑地问道:“小丫头,不会是做假账来给姐姐我邀功的吧,要是被我查出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丫头哼哼一声:“不信!不信你自己看嘛!”

秦春就着账目粗粗地看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在自己走了以后这生意好得似乎真的没了边。按理说,自己这桃花酒铺的生意原本就算是相当兴盛的,一个简陋的小店面,几章破桌子,整天来往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的。可最近的生意怎么就又翻了一倍呢?

“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芳姐儿吐吐舌头,努努嘴:“你自己看看吧。”

秦春放下账本,自己往酒铺里扫了一眼,这原本就不是喝酒的正点,却坐了一堂子的人。人多就人多呗,可还是一屋子的姑娘,描眉画眼水袖华服地坐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每个人还在身边带了一个小丫头,低眉顺眼的伺候着。

秦春顿时傻眼,挠挠头,转头看着芳姐儿和王宝儿,问道:“这唱的是哪处呀?”

芳姐儿弯着眼睛一笑,送了秦春一句话:“自己问去。”

“死丫头!”

秦春无奈地摊手,身子就上前凑了凑。这一个个的姑娘小姐,似乎还都是有些身家的女子,身上穿的手上带的一样都不差。四人一桌坐在一起也不打招呼,也不相互说话,相互拿眼斜斜对方,眉目里满是不屑。

这不是放了一屋子的炮仗吗?到底是怎么回去呀!

秦春正踟蹰着该怎么开口,却听坐在酒铺角落的一个女子唤着小丫鬟拿出镜子来照照。一边照着理着头发,一边对着身边娇容女子说道:“姐姐,你看我今儿的飞天髻梳得可好?”

那做姐姐地细细看了一眼,点点头:“嗯,挺好的。”

“姐姐,那你看我的这件紫云纱罩在我的身上可有几分妩媚之色?”

姐姐又点了点头,举着帕子,抿唇笑道:“妹妹呀,我看你的姿色甚好,怕要把别人家的姑娘比得花容失色了。”

秦春越听越觉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上前一步,想跟这对姐妹搭个讪,却又听姐妹之间说起话来。

“姐姐,你说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是没见着人呀?”妹妹娇滴滴地问道。

“妹妹呀,你千万莫急,你看这一屋子的人不是也等了好些日子了吗?不是也没见着?不是也还是等着呀?”

妹妹娇羞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了一层。

“话说他家大业大的,不论在这王土之上有多少家业,单单看看这宁波府里有他多少家业。就能知道他有多忙了,这样的大忙人,哪能天天来这么个小酒馆里泡着呀。”姐姐安慰道。

妹妹点点头:“也是呀,但听说他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呢。”

姐姐笑了笑:“真是我的傻妹妹呦。”

“姐姐。”妹妹娇嗔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这一城的女子能有几个是心里没有他的呀。”

“也对,听说他长得一副惊若天人的模样,至于气度,就更是有仙客风范呢。”

“是呀,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呀?”妹妹天真的问道。

“这个我倒不知道,所以就想来见见。不过听说连县太爷也对他毕恭毕敬的。那一定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呀!”

姐妹俩说热闹,秦春越听越糊涂,她们似乎说的这个人,她认识,但又……

等等,她们,难道说的是吕沛竹!容貌,家业,县太爷,气度,如出一辙!什么,这帮子大家闺秀原来是一帮子花痴,来这里等着见吕沛竹的!

秦春一股火从心里烧起来,一个箭步上前,阴着脸问道:“请问,两位小姐,来这里是等吕沛竹的?”

“你是何人?”姐姐说道。

“你是何人?敢直呼吕公子的名讳!”妹妹生气地说道。

秦春一指自己,扯着嘴角笑笑:“我是这个酒铺的掌柜的。”

“哦,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狐狸精呀?”两姐妹还没开口,就听身后有几桌的女子嘀嘀咕咕地说道。

“呀,也不见得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货色吗?也不知道吕公子是看上她什么了,会跑来她的酒铺子里喝酒。”

身后嘀嘀咕咕地没完没了,秦春一怒,正想拍桌子,但终是忍住:生意还是要做的,那这一屋子的娇小姐就得罪不得,说不定谁就是个名门之后或者官宦人家的小姐,一会子哭哭啼啼地回去,跟着老爹一撒娇,她的小酒铺就是即刻夷为平地了。

秦春无奈,讪笑着说道:“小姐们一定是听了某个小人的谗言了,那个吕大公子从来不来我们酒铺里喝酒的,我们这小庙怎么容得下那尊大佛呀。”

此言一出,有几个女子又在背地里嘀嘀咕咕没完没了,似乎要打退堂鼓。秦春一看,心里刚乐了会。

就见一坐在窗边的清秀美女阴着脸站起来:“你说谁是小人?”

秦春一愣,嘿嘿一笑,那美女又说:“就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说谁小人。”

秦春一时就笑得更加尴尬,心里叫嚷着这到底叫什么事呀。在吕府被吕沛竹欺负,回了店里有被一帮子花痴欺负,算了今天豁去出了,我一好好的女子,就得这么一直受着你的苦!哼,今天还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顿时,秦春一拍桌子,一卷袖子,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请回,今儿的钱就不算大家的了,这吕沛竹是不会来的,请回吧,请回吧。”

满堂的女子一听,却没有一个挪窝的。秦春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语气不够重?又想喊一嗓子的时候被芳姐儿一把扯住了袖子,一阵挤眉弄眼地把秦春拉到了后院。

芳姐儿气急败坏地说道:“春娘,没用的,没用的。”边说边不停地摇着手。

“没用,什么没用?”秦春瞪着桃花眼大声问道。

“这样是没用的,这些小姐都是付了一个月的酒钱的!”

“什么?就为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还是一个月一个月地泡在我店里?!”秦春扯着嗓子大叫起来,这世道真的是什么人都有,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一次,还真是见到了。

秦春的脸一沉,拉拉小丫头:“收钱的时候,怎么没有烂掉你的手?”

“我这不是为了你吗,看你起早贪黑的,就想能多赚点多赚点,谁知道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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