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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难得了。”柳如生叹叹气道,“看你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为何要来这里做这些粗重的活计呢?”
葛从嘉长得细皮嫩肉,行事起来又不似整日里在市井里混的女子般。柳如生见了就多少有些奇怪,这样的女子来此作何呢?
葛从嘉笑笑,不语。
秦春扒着帘子角看:她不笑笑还能怎么样?难道她冲着你说,其实我是冲着桃花酿来的。真是没趣。
小妮子刚想找个地方躲躲,又听前头的人说道:“小丫头来,你家春娘在不在?”
秦春一听心跳立马加速。上次惊梦那会儿,这种脸红心跳咬牙跺脚的感觉还在,最近正想避避这个柳如生不想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自打秦春大病的时候起,芳姐儿也明白了些事情,他们家掌柜的是条锦鲤。人人都想逮进自己的鱼篓里。渔夫都以为捉鱼是件一厢情愿的事情,从不考虑鱼儿是不是真的想被捉进鱼缸里,让人养着供着看着。
“如生哥哥,你上次叫春娘去看戏都不带我去,这一次,我也不告诉你。”芳姐儿机灵地避了过去。
柳如生伸手刮了鬼机灵一个鼻子:“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在生气呢。下次保管带你去。”
芳姐儿一听便高兴了,放下手上的活计往柳如生的身边一坐:“真的吗?我想看文武带打的!”丫头年纪小偏偏喜欢看这种热闹的戏份,一如牡丹亭这样的戏,小丫头没准还没看就先睡了过去。
“成,过两天,哥哥带你去看平日里戏台上那些英姿飒爽的师兄师弟里都是怎么勤学苦练的,不然你这小丫头就看得了台上的风光,却不知台下的辛酸。”柳如生说着打眼往帘子后瞥了瞥,正好看到了秦春的鞋。
“一言为定!”芳姐儿抱着柳如生的手臂,兴冲冲地说道。
秦春端着菜从帘子后面出来,冲着别桌的客人客套了两句,就往账台上一坐,拨弄着算盘。葛从嘉也提着水壶过来往秦春的茶盏里添水,眼神不意间撞上了柳祸水的一双眉眼。
柳如生见秦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有了底,看来还是为了之前的事情生气吧。于是也不再多添什么是非,自顾自地又叫了一杯茶,就着点心喝着茶。
小丫头手上的事情忙完了,又跑过来缠着她的如生哥哥:“如生哥哥,上次你叫春娘看得是什么戏呀。”此言一出,秦春的脸绿了,柳如生的脸灿若桃花。
“牡丹亭。”男子声音清脆,恍若那一夜一声声地姐姐般,叫的秦春寒毛直竖。女子拿着账本就打算躲,被祸水叫了住:“春娘,那晚的那处戏还不错吧。”
“不错。”秦春转身,冷冷一笑,“就是太过惊艳,惊艳的有些吓人了。”
“是吗?都不带上我,你们俩个真坏!”小丫头是个人来疯,人一多一热闹她就来劲。那头话里的意思还没有听出来,这头就开口就戳伤了别人的伤疤。
“傻丫头,那种戏,你不爱看的。”柳如生摸着丫头的头,柔柔地说道,眼神却不住地往秦春的脸上瞟。
“原来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浮尘仙柳公子!”葛从嘉的话里充满了惊异。
四年前,柳如生初次登台,兰花指捻起,一双俊目流转间,声音清丽。颦笑点点似浮云掩过青黛重重,移步垂袖似晓月出尘黯了一栏芍药,宛若天人。那一日的满堂彩惊得宁波府也动了三动,随得了一个浮尘仙的雅号。
虽说是他们的褒扬,不过在柳如生的耳里听来却是分外的生涩,仙不仙的,不都是别人手里的玩意。不过是一层蒙人眼睛的虚名罢了。
“姑娘过奖了。”冷冷地答话,弄得葛从嘉一时没了着落,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在那里说错了话,惹恼了他。
丫头年纪小,顾不得这些:“牡丹亭?谁说我不喜欢的。一定是你就想单单唱给春娘听,才不愿意我去搅局的。”芳姐儿打趣似的说道。虽说是一句玩笑话,但就是点到了点上。秦春喝着水,生生被呛的喘不过气来:“丫头,莫瞎说。”
丫头吐吐舌头,一边拉着柳如生央求着他:“如生哥哥,我还没听你唱过戏呢?连葛姐姐也说你唱得好,还得了个浮尘仙的称号。今天一定要唱一段给我听听的。不然就别想出这个店门了!”
芳姐儿连撒娇带恐吓地向男子施加压力。
柳如生眼神扫过葛从嘉,最后落到秦春的脸上:“好吧,好吧,这回就依了你。”说完便从桌上端起斟满的酒杯,饮下,站起身。
俊目一横,嘴角勾起,未扮上行头,就露出了几分神采,怕是真真上了台,就更有风韵了。声音溜圆婉转,一曲惊得满堂的客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痴痴地听着男子的声音。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
柳如生唱的依旧是牡丹亭,恰恰唱到这一句停了下来,两眼盯着秦春微微一笑。换做旁人自然是不会知晓这两句词里流露是怎么的心思。而秦春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柳如生与她的情,也是她与吕沛竹的意。
而满座的人依旧沉静在前一时绕梁三日的妙音里。良久才爆发出了一阵满堂的喝彩声,直直要掀掉小酒铺子的房顶。
秦春绿着脸往后院走,本事想避开的,却让柳如生得了一个与独处好机会。女子步步上前,男子步步断后。
小妮子气恼地回头:“如生!”
“姐姐。”
油嘴滑舌的柳如生惹恼了小妮子,语气加重:“够了!为什么总是这样逼着我?不肯放手?你也是这样!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们。又是吕沛竹。
柳如生伸手暗暗牵住秦春的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吗?我只是……”
“没什么。”倔强地转过头,“那天晚上你有两件事情说对了。一是我真的很自私,不论是否要回去,我都是自私的。二是,我根本就回不去了。”秦春笑着抽出了手,冷冷地转身。想回去,没有回去的路。但自己真的想回去吧?没有答案。毕竟现在连回去的办法都没有找到,何谈其他?
“不好吗?”柳如生踱到桃花树下,一手攀着枝桠,一手按着女子的肩笑道,“留下来,与我一道。”
“我早就是吕沛竹的人了。”虽然不是真的,那一次只是吕沛竹的一次捉弄,但在吕府上下却将这个消息风传。说道这里秦春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吕沛竹要拿帕子骗她的另一层深意!
难道……难道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是自己是穿来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依照吕沛竹的性格,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就完全有了解释!小处,他能做的都细致入微,而真正在情字上,他却步步紧逼得秦春生厌。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也是穿越而来?!既然如此,他还在怕什么?
眼前的问题似乎一通百通,可随之而来的疑团却越来越大。秦春的眉角生生地发疼。
那头的柳如生被秦春的话给噎了个半死。吕石君向着吕沛竹打听过外室的事情,吕大公子的回答却是:“不过是帮她找了个住的地方,有时会去看看她罢了。”说是说得云淡风轻,个中的玄妙也是只有自己明白了。在柳如生的眼里,吕沛竹虽不合他的胃口,却万万不会是一个敢做而不敢当的人。
“你们?”多说无益,柳如生噤声。
秦春心里有了新的发现,正思索着前因后果,无暇顾及别处:难怪那一晚的他会如此的反常。扯着我进了屋子,满眼的动情,但终是未曾越过雷池半步。莫不成他连我找石君要回去的事情也是知晓的?莫不成我的身边安插了他的眼线?
小妮子想着便抬起头警觉地环顾四周,没有异常。自然不会见到四九,这时的四九已经随着主子去了京城。吕沛竹说一不二,说不管就是不管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怕只有那只狐狸才知道了。
柳如生看着秦春一脸的凝色,终是走了。临了的时候,把着门看了女子良久悠悠地叹了口气:“真当当前辈子做下的孽,可又是谁欠了谁的债?”
云游
入夜,华灯黯去,一屋子大的小的都睡下了。秦春有些不习惯地看看睡在屋子里的葛从嘉。这孩子也不容易,家里要搬,一下子就遣走了好些佣人丫头老妈子,个中不乏丢了饭碗就来闹事的宵小。家里不安定,现在倒还是酒铺里的日子来的清净。虽说不上大家闺秀,但怎么也是个小家碧玉的小姐,现在为了父亲成日里起早贪黑地做伙计,说来也实在是孝心可嘉。
秦春吹灭了烛火往床上躺下,盖了被子便睡了。
天快破晓的时候正是人睡得最为酣甜的时刻。
小妮子躲在被子里恍恍惚惚地做着梦,梦里似有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拿着浮尘冲着她笑,又招招手,吟着几句诗,是什么却听不清楚,却每每有桃花两字入耳。最后,小妮子只得看着身影渐远的道士,悻悻地转个身接着睡。
葛从嘉睡在临时搭的小床上,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一挪身子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到黑暗里似乎有一个晃动地身影。像她这般的女子多数胆小,见了这般的场景立马从睡梦里惊醒了过来,由于害怕只得悄悄地将被子拉高,小心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黑影在房间里缓缓移动,脚步声几不可闻。可葛从嘉的心里却是越发的害怕了,捂着被子想着怎么才能偷偷地通知正在房间另一头熟睡的秦春。黑影像是一条阻断了房间的河流,葛从嘉越想越是丧气。身体僵直在床上,不敢有多一丝的喘息,生怕轻微的响动就会引得黑影的注意。
此人到底为何而来,为财?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到家了。
葛从嘉在被窝里想着,心里紧张,身上一阵阵地出冷汗。不一会,捂在被子里的人就开始觉得窒息了。
秦春优哉游哉地翻了一个身,梦里的道士终于被她被捉住了,可转过来的脸,却是柳如生的,怕得秦春连忙放了手就逃。没走两步又见吕石君蹲在前头守着个茅草屋,见了她就招手说道:“快进去躲躲吧。”
葛从嘉暗暗祈祷着这贼赶紧地偷完就走,细细地听着声音。可不知不觉地似乎有什么阴影就笼上了自己的上头。不敢动不敢出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被子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抬手略略地透出一点缝,斜着眼睛想往外看。却见被子外头正有一条身影伏在上面,葛从嘉脑子一片空白立马惊声大叫:“啊!”
尖利的声音刺破黑暗,秦春朦朦胧胧地有了感知。
叫完,葛从嘉立马傻眼,完了,暴露了。
秦春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还看不清楚东西,就觉得身前有什么东西跌跌撞撞地晃过眼前。随后就闪过一阵明晃晃地光影。等反应过来定睛一看,不会是还没睡醒,还在梦里吧!
屋子里竟然多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黑影双手紧握着尖刀站在葛从嘉的身侧,指指秦春,又指回了葛从嘉的脖子,低声说:“爷来这一遭就为了求财,不为别的。乖乖地交出钱,你我自此两不相干,如若不然,莫怪爷爷我手下无情。”
葛从嘉顺从地点点头,很是害怕地盯着秦春。
秦春硬生生地被人从梦里惊醒,还碰上了这么一出,心想着: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当日里恶少上门拆房子的时候自己也没怕过,还怕着小小毛贼来求财?既然求财,那就好办,肚子思量着该怎么答话,一边想着一边打眼斜斜撇过来人:“这位壮士,若有什么难言的隐忧说来便是,借些银两区区小事,但要是壮士的刀没拿稳,伤了人,于我们就不必说了,于你自己不也是作孽了吗?”
“壮士”听了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别跟这废话,钱,钱,钱快给我交出来!”
“成,成,成,只是我这里店小,也没多少银子。”秦春故作镇定地答道。
“把有的都给老子我交出来!”“壮士”晃晃手上的刀,说道。
葛从嘉一时害怕地连连摇摇头,眼里含着泪似要哭了出来。
秦春冲着“壮士”笑笑:“好好好,我这便取来给你。”说完便侧身跪下打开屋子里的矮柜,拿出这两天的流水,随后将一包银子甩给“壮士”。就站了起来。
“壮士”接过银子揣在怀里掂了掂:“这么点?”
“今天刚进点货,所以就只剩下这些了。”秦春盯着“壮士”脸上的神情,慢慢地说道。
说来也真是巧,要不是今天刚进了那些酒缸子,酒坛子,酒曲的话,怕今天的损失还要惨重吧。小妮子这头心里似乎得到了些安慰,那头的“壮士”却还是不死心,一边拉着葛从嘉,一边走到矮柜边往里瞧。随手就拿起了那只装桃花簪的木匣子。
秦春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
“壮士”拿着匣子晃了晃:“这里面是什么?”见竟是锁着的,心想不定还是值两个钱的东西。
小妮子心里慌着却不敢表露,只低声地说道:“是当年我娘去世时给我留下的遗物。”
“呸,爷爷我劫道多年,凡是不愿意给的东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