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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您稍等。”秦春整了整衣衫出门迎客,手掀起帘子,一怔竟然是吕府的管家。管家身前站了一个老者,髯须飘飘有着相当的气度。老者冲着秦春儒雅地一笑。
秦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让着两位入了座,也不好与管家搭讪就问道:“两位要些什么?”
“掌柜的,一壶桃花酿。”管家应着声。老者转着头四处地看,又添上了一句:“还有桃花鱼。”
“嗯,好。两位稍等,即刻便好。”秦春点点头,向后退去,就听两人说起话来。
“老爷,她就是我与你提起过的女子了。”管家在一旁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过秦春。
“人都道桃花酒铺是宁波府里的一绝,这酒菜还未曾尝过,但这酒娘,老夫看了,的确是个美人。”老者说着摸摸胡须。
秦春在后厨烧菜烧得心神不宁。老爷,吕府的老爷早就过世了,这位老爷又会是谁?思量再三,秦春得出了一个很是惊异的结论:从一品的荣禄大夫,吕沛竹的伯父,吕成乔。
想到此处,秦春切着菜的手一惊,划破了手指。他是来做什么的?何为要来我小小的桃花酒铺?
秦春端着菜出去,脸上再也扯不起标准式的笑容,略显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僵直着身体就出去了:“您点的桃花鱼,尝尝吧。”
老者举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嗯,妙。”
秦春刚刚松了一口气。
“酒也是好酒呀。春娘的手艺真是一绝,难怪能将这家铺子开得风生水起。”老者笑着放下筷子,看着女子。女子的心又提了起来:“过奖了,不过是个乡野里的粗菜,就怕不合大人的胃口。”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知道老夫是谁了,也坐下来陪着老夫饮一杯。好歹你与我的沛竹算是旧相识。”吕成乔的话说的客套,却字字句句落在女子的心里,落成了剜心的短匕。
“那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秦春挑了个位子坐下,手心里冒着汗。
吕成乔吃着桃花鱼,看看秦春,冲着管家说道:“人生有酒有风月,揽尽千山重水,又能有一个像春娘这般貌美的女子做自己的红颜知己,就真是无憾此生了。”
管家很是感慨地点点头,大多男人都是如此想吧。
红颜知己,仅仅是红颜知己。
“想我年轻时也迷恋过不少女子呀。这一点,沛竹倒是有些像我。也不怕春娘笑话,也都是些容貌出众的女子,但终归是有家室的人。夫妇之道是不能废的,不然我大明江山又要何以维系呢?”吕成乔说着,想着秦春投来征求似的目光。
秦春含笑也不摇头,也不点头,道:“夫妇之道固然不能废,但往往真心都是负于了那些风花雪月里去了。只是可悲的都是这些女子,多半红颜薄命又身世悲惨。若要抛开这些不谈,怕才是真真配的上那些男子的人吧。”
吕成乔听得秦春的一番话,有了兴致,这个女子,很有意思。
“如春娘所说,这些女子多数懂才情会风月,却少了一分为妻的贤德,而这恰恰是大家闺秀所有的。人道是娶妻求淑女呀。还是门当户对的姻缘好呀。”
秦春含笑着为吕成乔添上一杯酒:“世人常常痴心错付,付错了人,付错了时。又有几人能明白痴人的心呢?人多半是冲着前尘而去了,就不回来了。人生寂寥时,念着过往的痴心,悲悲切切地感伤。这也是门当户对落下的毛病吧。”
吕成乔一听,脸色一沉,转即又笑得云淡风轻:“今日的酒,真没有白喝。”
“哦,大人此话怎讲?”秦春笑着,手上有些微微颤抖。
“酒是好酒,人也是美人,只是铺子终归是小了些。掌柜的若是能将铺子做大了,也就不会有这些期期艾艾的话了。好了,还是说说正事吧。”吕成乔笑了,沛竹的口味果然特别。
“正事?”秦春起身,脸色肃杀。
管家很合时机地冲了出来,这样的坏事自然是要有人站出来的:“掌柜的,我家公子成亲要订你三百坛桃花酿。不知掌柜的,是否能按时交货?”
“等等,我还未曾应下。”秦春冷着脸答道。
“我家老爷就知道酒铺子本就小,怕要是接了我们的单子,以后的日子就不能开门做生意了。所以,我们愿意出三倍的价钱,补偿你平日里的损失。”管家认真道。
“慢,这不是价钱的问题。”秦春冷眼相对。
吕成乔坐着笑道:“这宁波府里就只有桃花酒铺一家铺子的酒香飘出了宁波府。难不成掌柜的与沛竹这般的相识,也不愿意帮沛竹一把嘛?”
秦春惊愕,好生狠的吕成乔,行事作风与吕沛竹倒是有几分相像。
“好,我应下了,何日交货?”秦春冷冷一笑,真是要将人闭上绝路。
“下月十八,不知掌柜的可否按时交货?”管家问道。
酒铺子蔓延起浓重的火药味。
“好,一定按时。”
“这是定钱,三百坛酒,每一坛的封口处都要蒙上红布,毕竟是办喜事。”管家不忘在伤口上再洒上一把盐。
“好。”好字从牙缝中蹦出,伸手接过递上来的银两,攥在手心里,冰冷的感觉。
临走前,吕成乔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请柬递给秦春:“姑娘曾经于沛竹有恩。沛竹今日里忙着婚事无暇他顾,没能亲自上门来送这一张请柬,也只能由老夫代为转交了。还请到时候春娘务必要道。”
淡淡一笑,意味悠长。
秦春伸出双手接过请柬,打开一开,笑道:“自然。”抬眼看着吕成乔的眼睛,竟是一片淡然。
“其实人生不过是场轮回,活着的时候都有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何况这一生下一生的事情呢。或许下辈子忘记了这一生的种种,反而能谋一个更好的生活呢?掌柜的,你说呢?”
“是呀。”额前的刘海垂下。
轮回!九宫格!
待吕成乔跟管家双双离去之时,秦春发疯似地在白纸上写下琉璃珠上的诗句。随后执着笔,写下几个字,大笑不止。
吓得两个小的以为秦春被吕成乔给逼疯了:“春娘,春娘!”一人一只胳膊摇着秦春,“别这样,别吓我们!”
“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秦春冷冷道,造化弄人,不是嘛?什么劳什子的琉璃珠?什么狗屁藏谜诗?都是些老天爷闲来无事做下的玩笑罢了。
秦春跌坐在椅子上看着云过风轻的天空,冷冷地笑起。
手上的纸滑落。
既然逼得我退无可退,就休怪我乱了这一时的清平岁月。
这一年的三月,你又会与我执手相望,看那暗了一城春色的桃花吧?
送酒入府
三百坛酒,区区一算,一百桌吧。算多吗?不算。
秦春不知道吕成乔怎么就找上了自己,多半是管家告的密,看来吕沛竹自己的手还是不够紧。只是不知道婚礼当天,他举着满杯饮下桃花酿的时候,他的脸会是一副如何的模样。
婚礼将至,据说,新嫁娘卢照月已经到了宁波府。她自小长在京城,但祖籍却是宁波,于是在这里也有几房较为亲近的亲戚。想来这也是吕成乔挑准卢照月的一个原因。
但毕竟是分在两地的人家,女方为了出阁,竟然跑来了宁波府里等着过门办酒席,此间就可看出吕成乔的威望。至于卢照月对于吕沛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情。秦春不想也知道,大家小姐嫁了吕沛竹这般的人多半也是暗自乐在心里的。但夫妻过日子不是凭长相看才情,只怕新鲜劲儿一过,这个卢照月大小姐就要抱着枕头哭了。
城里的人在饶有兴致地谈论着这桩婚事的同时,当然对着卢照月的容貌进行了大肆的猜测。多半的男子总是认为吕沛竹看上的女人怕是不会差到那里去的,想他这些年来眼光一直很高,满城里竟然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女子,从此一点就可见一斑了。或许还是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主儿。
秦春听了就想笑,就算有,他也不会满城去囔囔,再带着这个女人游街示众吧。
而城里的女子多半是怨气沉沉,三两个一堆地议论起卢照月就竟是些不雅的话语。流传的神乎其神地便是说这个女子之所以能嫁进吕府完全是因为曾经在一次宴会上,卢照月使了个卑劣的手段,把吕沛竹骗上了床,现在是奉子成婚。不然像卢照月这般姿色平平的货色,怎么入得了吕郎的眼?
这还算是客气,更不客气的,几乎都把褒姒或是妲己的名声按在她的头上。秦春一听又笑了,都说女子善妒,真是果不其然,连没有落在碗里的东西都用尽这样恶毒的话语,要是吕沛竹真的垂青了其中的某一个,怕是卢照月的前脚刚迈进宁波府,后脚就得进棺材。
其实一切归根究底就四个字:“政治联姻”。
婚期越近,秦春的心越定,碰见吕石君的时候她也会好奇地打听上一两句:“卢照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吕石君见秦春一如常态,摇摇头道:“就四个字。”
“倾国倾城?”秦春笑笑。
“你以为在说你自己吗?她又不是吕沛竹自己选上的女人。”吕石君反诘。
“那是什么?”秦春笑得越加灿烂。
“我看一般。”吕石君也笑了。
“别诳我,迟早是要见到的。”秦春忙着手上的活,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三百坛子的酒不可能一天里就运去吕府。秦春只得招呼了些人手一批批地送去。依旧是从后门入吕府,依旧是花木扶苏,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是真的去厨房。“不是东西”见了秦春,每每蹙着眉叹息。阿东觉得自己跟秦春的交情好,见了秦春就上前安慰两句:“这年头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呢?能做大公子的女人已经很好了,姑娘就别心烦了。”
秦春笑,除了笑,她还能怎么样?
直到她的酒送到第七次,秦春不知是老天安排的巧还是捉弄自己,好端端地在回廊上走着偏偏碰着了吕沛竹和吕石君。说不尴尬,能不尴尬吗?
吕石君第一眼瞥见秦春,见吕沛竹还没有发现,忙忙想引过男子的注意,又使着眼色让秦春赶紧躲。不巧,这次的秦春心情大好,躲什么?我大大方方送酒进来,躲什么!
“见过两位吕公子。”秦春巧巧一笑,抬眼看着吕沛竹。
男子征低头想着什么,听是秦春的声音,冷冷道:“哦,你怎么在这里?”
吕成乔发了话,桃花酿做喜酒的事情全府上下不得对吕沛竹透露一个字。吕石君见就要戳穿,拉着吕沛竹就要走:“伯父正在找你,你快些过去吧。”
“送酒呀,吕大人订了我三百坛桃花酿作为那天的喜酒,吕大公子怕是忙婚事忙得糊涂了吧?”秦春声音清脆,却暗暗握紧了双手。
“是吗?”转头看向吕石君,“那就好。”
有惊无险,吕石君刚刚喘了口气。
前头的小丫鬟就跑着过来了:“大公子,夫人那里催你过去试喜服。”
秦春的脸没有绿,倒是吕沛竹的脸色阴沉了许多,抬眼撇过秦春,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说完,吕沛竹带着吕石君就要走,也不多看秦春一眼,就往前走去。女子站在原地冷冷地笑,手却忽然被人紧紧地握住,霎时又松开。
秦春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转身看着行过身边的男子。依旧萧瑟的背影。低下头冷笑,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跑着的小丫鬟起了一层层地冷汗。吕石君不安停下步子,转身看着秦春,却被吕沛竹一把拉住:“该走了。”
秦春在吕府的走廊里笑得直不起身,随手扯过一个路过的下人说道:“劳烦小哥你麻烦一趟去下后厨,告诉那里来送酒的人,就说让他先回去吧。刚才二公子说酒可能有些问题要我在这里等他。劳烦小哥了。”
下人点点头,不敢怠慢地就走了。
秦春起身理了理衣服,熟门熟路地摸去了吕石君的住所。巴巴地等了一个下午才等来了要等的人。
“石君,帮我准备一套侍女的衣服,就放在你的房间里,行吗?”秦春说道,带着不容反驳的口吻。
“你想干什么?”
“不要多问了,你肯不肯帮我?”秦春问道。
“秦春,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呢?吕沛竹的婚事是不可能退的,你知道那一天会来多少达官显贵,朝廷要臣吗?吕沛竹的心不在这小小的宁波,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吕石君越来越不明白,秦春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近日里来越显张狂。
“肯或是不肯,只你一句话。你要是不肯,我直接去找吕沛竹要,你说他会不会给我?”秦春笑道。这样不是更加有趣吗?
“好。我答应你。”吕石君被迫应下,“但你也必须答应我,决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自然不会。”秦春咬着唇笑笑,“我不过想跟新娘子开个玩笑罢了。”
吕石君拉住秦春的手臂,加了一份力道:“秦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秦春甩开吕石君,握着发疼的手腕道:“好吧。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