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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和另外三位医生才到了第七号手术室门口,就看到手术室门打开,两个实习医生,几乎是拖著一个医生,走了出来。三个人还都穿著手术进行时的医生袍,戴著帽子和口罩,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见他们的脸面。
三个人出来,一个实习医生一看到原振侠他们几个人,就叫道:「快,抉!陈医生错切了病人的一条主血管,病人──」
原振侠和那三个医生不等听完,就冲进了手术室,原振侠在冲进去之际,听得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听来凄厉和充满了悲哀,原振侠也没有留意。一个外科医生,如果在手术的进行之中,错误地切断了病人的主要血管,那是极其严重的手术错误!
原振侠在那一刹间,也没有想到,实习医生口中的「陈医生」是什麽人。
X X X
陈医生是陈维如。
手术,是十分简单的阑尾切除手术。错误几乎是不可原谅的,在手术才开始不久,他竟然切断了一条通向大腿的主要血管。
而更不可原谅的是,当血管被切断之後,陈维如竟然手足无措,不立即将血管的断口箝住止血,以致病人大量失血。当原振侠冲进手术室之际,手术床上的鲜血,令得身为医生的原振侠也感到了一阵震栗。
病人幸而没有生命意外,但是陈维如的错误是不可原谅的,当天下午,就有一个会议,检讨这件事,院长主持了这个会议,陈维如依例,坐在长会议桌的一端,需要对他的错误行为,进行解释。原振侠也参加了这个会,他一直用十分同情的目光望著陈维如,但是陈维如却一直在避免看任何人的目光。他只是道:「我不想为自己辩护,我……认为我自己……不再适宜当一个外科医生!」
陈维如的话,令在接所有人震动。一个外科医生的诞生,需要经很多年的严格训练,而他竟放弃了!
原振侠的性格冲动,当时就大声问道:「为什麽?你的专业训陈,证明你是一个好外科医生,为什麽会犯这样的错误?为什麽要放弃你多年来所受的训练?」
陈维如神情茫然,道:「我不适宜再做外科医生,因为我不能保证我不犯同样的错误,我……我……」
他没有再讲下去,会议进行到这里,也无法进行下去了。院长只好宣布:「陈维如医生,由於不可原谅的疏忽,造成错误,医院方面,决定暂时停止他的职务,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陈维如在院长一宣布之後,就冲出了会议室。原振侠想叫住他,而没有成功。原振侠在这时,也想起了一点:当他冲进手术室之际,曾听到有人叫他,声音凄厉,那一定是被两个实习医生拉出来的陈维如当时在叫他的。所以他决定要找陈维如谈一谈。
陈维如的家,是一幢高级大度中的一层。原振侠是在医院下班之後才去的,当他到达那幢大直的门口之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大厦矗立在一个山坡上,高而丑陋,看起来像是一个硕大无朋,有著无数怪眼的怪物一样。原振侠每当看到同类型的大厦之际,心中总会想到:在这样的大厦的每一个窗子里面,都有著一个不同的故事。
发生在陈维如身上,又是什麽故事呢?为什麽一个一同负责的年轻医生,忽然会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在这对他人眼中看来,恩爱逾恒的年轻夫妇之间,又发生了什麽事?
当他走进大厦的电梯之际,原振侠由於心中的感慨,不禁连叹了几口气。人的一生之中,充满了不可测的各种变幻,看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电梯到达了陈维如所住的那一层,原振侠跨出电梯,在川堂中,种著一大盆室内绿叶植物,在柔和的灯光下,绿叶闪著光芒,可见得种植者曾悉心照顾过。
原振侠知道陈维如的妻子徐玉音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女性,不但在事业上有成就,而且把家庭也整理得井井有条。门口的那盆热带蕉叶藤,就给人以一种十分光洁明亮的感觉。原振侠按了门铃,不一会,门就打开,他看到了女主人徐玉音,女主人可能是才从大公司的繁杂业务问题中走出来,看来带著几分倦容,但依然明丽可喜,当她看到来客时,神情感到十分意外。
原振侠对女主人的那极意外神情,感到有点讶异,因为看起来,女主人的神情,像是面对著一个陌生的访客一样。但是事实上,他们曾见过好几次面,双方应该相当熟悉的了。
原振侠笑了一下,道:「维如在麽?」
女主人「啊」地一声,道:「维如还没回来。你是维如的朋友吧,请进来坐!」
原振侠又怔了一怔。刚才,他还只不过感到了一点讶异,但这时侯,他却有点不知所措了。女主人的话,表示她完全不认识他;这怎麽可能呢?原振侠不由自主,同对方多看了一下。一点也不错,那是陈维如的妻子,徐玉音。原振侠对她所知并不很多,只知道地出身於一个大家庭,受过高等教有,和陈维如是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等等。徐玉音明丽可人,少妇的风韵,看来极动人,这时她穿著颜色淡雅的便服,脸上的化妆很淡,在她那一双发出柔和眼光的大眼睛中,似乎也有著一种疑惑的神采。那毫无疑问,就是徐玉音。
原振侠只好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陈太太不记得我了?我叫原振侠,是维如医院中的同事。」
徐玉音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虽然是突如其来的,但一样十分自然,她一面笑,一面道:「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怎麽会不记得你?上次聚会,你拚命喝酒,我就曾经问你,是不是想忘记心中记挂著的什麽事。」
原振侠笑著,道:「真的,叫你见笑了!」
他一面说著,一面已跟徐玉音进了她那布置得极其高雅的客厅,踏在象牙色的长毛地毯上,在白色的天鹅绒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维如还没有回家,这使原振侠有点坦心,因为手术出错,会议上不作解释,陈维如的情绪看来十分不稳定,所以他一坐下来之後立时问:「维如应该回家了,他会在什麽地方?」徐玉音正在整理咖啡,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道:「不知道,我们互相之间,很少过问对方的行动!」
原振侠不安地换了一个位置,徐玉音的一切,看来是极正常的,但是却令得原振侠感到,在正常之下,却又有著极度可疑惑之处,然而,又是那样不可捉摸,难以捕捉到可疑的中心点。
他吸了一口气,道:「维如今天在进行一项手术时,出了一点意外──」
他话还未讲完,徐玉音就陡地震动了一下。
徐玉音的震动,相当剧烈,以致她手中已斟好了的咖啡,由於她的震动而溅了出来。刹那之间,她看出来有点手忙脚乱。原振侠忙走了过去,在她的手中接过咖啡杯来,徐玉音抓起了一块布,抹著溅出来的咖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在她面前,有著溅出来的咖啡,她并不去抹,而在根本是十分光洁的地方,不断地抹著。
原振侠叹了一声,放下了杯子,道:「陈太太,这或许我不该问,但是,维如是我的朋友,嗯……是不是你们夫妇之间,有了什麽争执?」
徐玉音睁大了眼睛,道:「谁说的?我们之间──」
她讲到这里,陡然顿了一顿,声调变得相当忧郁,道:「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麽?」
原振侠忙道:「没有,他没有说什麽!」
陈维如其实是对原振侠说过些什麽的,但是原振侠却不想说出来。在那一刹间,他只感到十分无聊:就算他们夫妻之间有了什麽事,那也是很普通的事,外人是加不进任何主意的。他也不想再理下去了。
当然,在这时侯,原振侠绝想不到,陈维如和徐玉音之间的事,会是一件诧异莫名事情的开端。
当下,他站了起来,道:「维如不在,我也不等他了。请你转告他,如果他想找人谈谈的话,我会在宿舍里等他!」
徐玉音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陪著原振侠来到了门口,替他打开了门。当原振侠在电梯中的时候,他仍然十分疑惑,而且,捕捉到了两个疑点。一个是当徐玉音打开门,看到他的时候,像是完全不认识他。另一个是他提到陈维如出了意外,徐玉音虽然震动了一下,但竟然不曾问一问那是什麽意外。
原振侠跨出电梯,经过寂静的大堂,走出了大厦,他才一出来,就看到有一个人,依在一根路灯柱的旁边,木然而立,抬头向上望著。浓黄色的路灯光芒。映在那个人的脸上,正是陈维如!
原振侠忙向他走了过去,陈维如只是呆若木鸡地向上望著。原振侠看到他这样出神,循他所看的方同,也抬头向上望,发现陈维如所望的,正是他自己所住的那个单位的阳台。原振侠不禁苦笑:望著自己的家,这是什麽毛病?他忍不住大声叫了一声,陈维如仍然维持著原来的姿势,道:「你才下来?看到她了!」
原振侠点头,陈维如又道:「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皱了皱眉,陈维如的话,他实在没有法子听得懂。什麽叫「她,是不是她?」可是陈维如在问了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之後,却紧盯著原振侠,神情十分严肃地等著原振侠的回答。
原振侠只好反问道:「我不懂你的话──」
他才说了半句,陈维如陡然之间,激动了起来,双手用力抓住了原振侠胸前的衣服,甚至,还用力摇看他的身子,声音发哑,道:「你怎麽不懂?我问你,她是不是她!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也不禁有点冒火,这算是什麽混蛋问题,只怕把这个问题去问爱因斯坦,也一样会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原振侠也提高了声音,道:「我不懂,不懂就是不懂,什麽叫她是不是她!」
原振侠一面说,一面用力挣脱了陈维如的手,陈维如忽然又沮丧了起来,喘著气。原振侠叹了一声,道:「你镇定一下。」
陈维如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神态镇定了不少,指著上面,他自己家的阳台,道:「你见到玉音了?」
原振侠道:「是的,你为什麽不回去?」
陈维如道:「别打岔!」他停了片刻,又问道:「她是不是她?」
这一次,原振侠总算有点明白陈维如是在问什麽了。
「她是不是她」的意思,应该是在问,原振侠看到的徐玉音,是不是徐玉音本人。虽然原振侠已经明白了陈维如的意思,但是「她是不是她」这个问题,仍然是怪诞到了极点的。
原振侠心中在想,应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他又陡然想起,陈维如曾向他的诉说,说他的妻子「看起来是那麽陌生」,这令得原振侠感到事情一定相当严重。他先不出声,只是伸手按住了陈维如的肩头,陈维如望向他,眼神是一片极度的迷惘和求助。
原振侠一字一顿,缓缓地道:「我想我还不致於认错人,她,当然是她!」
陈维如叹了一声,显然对原振侠的回答,十分不满。他想说什麽,但是口唇颤动著,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接著,又惘然而痛苦地摇著头,道:「不,她已经不是她了!」
原振侠皱著眉。陈维如的精神状况不正常,有著极大的负坦,这是已经可以肯定的事,不然,他不会在一项简单的外科手术中出错。
任何人,都可能有因为情绪上的变化而精神不稳定的时刻,这是绝对值得原谅的。但是,陈维如的精神困扰,却来自他一再认为自己的妻子已不再是她本人,这一点,原振侠却绝对无法接受。他想责备陈维如,可是看到陈维如的精神之中,实实在在带著极度深切的痛苦,他又不忍开口。
他只好把气氛弄得轻松一点,道:「我还是不明白,要是她已经不是她了,那麽,她又是什麽人?」
这本来是一个开玩笑式的问题,可是陈维如听了之後,却陡然震动了一下,盯著原振侠,一本正经地道:「她是一个陌生人!」
原振侠盯著陈维如,叹了一下,道:「我看你应该好好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
原振侠没有讲完,陈维如就愤怒起来,在路灯昏黄的光芒之下,可以看到他双颊红了起来,额上也绽出了青筋,声音也粗了,道:「你以为我的神经不正常?」
原振侠也同样生气,他老实不客气地道:「是,我看你不正常到了极点。多半你在幻想自己是国家元首!」
陈维如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原振侠这样说是什麽意思,原振侠立时又道:「所以,你才会感到自己的妻子是一个陌生人,那一定是敌对国家的特务机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