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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富兰克林·迪兰诺·罗斯福和他的新夫人埃莉诺是在这里度过他们的部分蜜月的。布朗先生本人原先是拜伦勋爵的管家;他在天之灵很可能还对他这一杰作微笑呢!
他一直向门厅右边铺着天鹅绒地毯的休息室走去,那里通常以真正传统的方式供应晚茶。当时只有五六个人还留在休息室里;一位男侍静悄悄地走上来告诉他,他们已停止供茶。
“没关系,我是来会见一个人的……”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也正在举起手对他微笑。她坐在壁炉附近的一个角落里——那个角落用夏天开的鲜花装饰着——她坐在那里把全室的人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向她走得越来越近时却仍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她穿着一套高雅的黑色便装,短裙褪得很高,几乎把容易引起性冲动的那部分大腿都露了出来。他上次看见她时,她把满头漆黑的秀发从前额往后直梳,在脖子的后面挽了个小面包似的发髻,显得颇为严肃。现在她却秀发披肩,梳理得光滑可鉴,卷曲得逗人遐思。她上次戴的老奶奶眼镜无影无踪了,他相信这次她戴的是隐形眼镜,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高兴地望着他,显得有点焦急的样子。
“邦德上校,你终于赶来了我很高兴。我希望你没有带任何人来。”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但还听得清楚。
“请叫我詹姆斯好了,钱特里女士。我十分惊奇,你的样子变了。”他上次看见她是在M的办公室,当时她是与她在MI5的上司,过分注意细节的格兰特先生在一起。
“那么你该叫我卡梅尔——我知道,对英国一个好姑娘来说这是个怪名字。”她满面笑容,整个房子似乎也变得活跃起来,“我希望你真的把我们那些如影随形的朋友甩掉了。”
他微笑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他闻到了一种昂贵的香水微妙的香味。“我离开时他们在对付我套间里的火灾。”
“好!我建议我们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去。我有许多事要告诉你;而我真的不愿花很多时间才能谈完。我怕我的顶头上司愚蠢可笑的杰拉尔德·格兰特会出来找我;我想他得到的信息肯定是说我经常违反规定。你们的秘密情报局有工作给曾在安全局工作过的人做吗?”
“那要看她现在主动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了,你说呢?”
“好吧!”她停了一会,两唇间泛起了一丝诡秘的微笑,“好吧,詹姆斯,首先我讲一下我们安全局对劳拉·马奇审查时发现的令人作呕的故事……”
“关于她哥哥的事我知道。”
“真的知道?好!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有些比她那个疯子哥哥的事更隐蔽的秘密。”
“举例说说,好吗?”
“比如她最后的情人——未婚夫——和已解除的婚约。先谈谈这一点怎么样?”
“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卡梅尔。”
“戴维!”她微微一笑,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摸来摸去,“戴维·德拉贡波尔。”
“奥利维尔以后英国最杰出的男演员?”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含有震惊的声调。
“正是此人!”
“我们能到什么地方谈谈呢?”
“我在休假。”她的脸上又泛起了迷人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在多情的邀请或偷情时才能见到。“这个星期我在这里包了一个房间,只要杰拉尔德那小子不在伦敦找我,我就在那个房间住上一个星期。”
“你说的真是那个戴维·德拉贡波尔?”
“是那个男演员,一点也不假。咱们去谈谈吧!”她站了起来;他等着她带路。邦德跟着她走出去坐电梯时头脑里一个奇怪的直觉闪了一下,觉得他们的路上隐藏着妖魔。
第七节 长着玻璃脑袋的人
他们坐电梯上三楼时,邦德心里老是想着戴维·德拉贡波尔这个名字。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他把他所能记得的关于这位大演员的事全面考虑了一遍,觉得这个演员是谜一样不可思议的人物。
德拉贡波尔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首次在《理查德·瓦格纳生平》这一电视剧中亮相后,全世界都晓得德拉贡波尔其人了;接着,在同年晚些时候他又在《汉姆莱特》这出在国家剧院上演的戏剧中亮相。这是他首次在舞台上扮演主角,而他只是在同年春天才离开皇家戏剧艺术学院。继之而来的是神话一般的戏剧生涯。他在舞台上的形象令观众神魂颠倒;他身材高大,仪表出众,具有一个真正大演员的非凡天才——几乎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声音和容貌。在他饰演丹麦王子取得巨大成功后他又在《理查三世》和《威尼斯商人》两出戏中担任导演并扮演角色。这两出戏不仅使伦敦为之倾倒,而且使全世界也为之倾倒,因此好莱坞以他无法拒绝的高薪邀其加盟。
他拍了五部电影后才回到舞台上。到20世纪80年代初,戴维·德拉贡波尔已被拥戴为英国还活在世上的最伟大的演员之一,仅次于奥利维尔。
他在拍电影那段期间,一位影评家评论说,他“……一声不哼的时候也和他念剧中人的台词时一样感人至深,令人难忘。他具有那种只有极少数电影演员才有的非凡天赋,能使观众看到他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就像你从他的一颦一笑就能看到他的心理活动一样,似乎他是一个长着玻璃脑袋的人。”
几个妒忌他的人以挖苦的口吻称他为长着玻璃脑袋的人。
在舞台上他所饰演的,个个都是经典性角色,从王政时期淫猥下流的喜剧《世风日下或贞节在危险中》一剧中那个滑稽可笑的福品顿勋爵,契诃夫的《樱桃园》一剧中的冷杉直到李尔王他都饰演过。他还塑造了一些新的人物形象,如贾斯廷·马洛、并不著名的作者杰克·拉塞尔的第一部戏剧作品《受贿》一剧中衣服褴褛的骗子和主要情节经过巧妙改写过的莎士比亚的《暴风雨》中的神秘主义者。他的名字家喻户晓,在短短的10年中他把表演艺术提高到了新的高度。
接着,德拉贡波尔——他的世系可以追溯到《英国地籍簿》——在1990年他突然退出了舞台和银幕,他之所以这样做,据说是因为“不愿告人的个人原因”。
当时流言蜚语满天飞:有人说他患了艾滋病;有人说他患了神经崩溃症,因而损害了他的才能和信心;有人说他家里发生了尚不得而知的某种悲剧——他一贯对他的私生活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连最巧妙、最肆无忌惮的新闻记者也无法探听到他的隐私。他们企图对他穷追不舍,但是戴维·德拉贡波尔却逃避了新闻界和其他传媒,仿佛他压根儿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地销声匿迹了。
邦德先从舞台上和电影银幕中看见过他,接着在巴黎风味餐馆曾看见过他本人和一位名叫特雷弗·纳恩的英国导演一起进餐;邦德发誓说,他当时感到有一股静电流过那家熙熙攘攘的餐馆。
当他们走到卡梅尔·钱特里的房门口的时候,他对那位受人欢迎的明星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感觉,好像那时的戴维·德拉贡波尔就在他们附近不远的地方似的。
她住的房间面积并不大,然而气氛宜人,家具齐全。卡梅尔把她的夹克上衣脱下来,露出了白色的绸衬衫,衬衫裁剪得很合身,使她的纤腰显示了出来,把她那玲珑剔透的坚挺乳房绷得紧紧的。她坐到床上,斜靠在有衬垫的床头板上,示意邦德坐在一张安乐椅上。
“唔!谈谈劳拉·马奇和戴维·德拉贡波尔的情况吧,怎么样?”当她的裙子已褪了上去,把那两条大腿完全裸露出来时,他试图望向别处。
“噢,詹姆斯。”她吃吃地笑着,把娇躯也笑成了弓形。“你想得真美,我好容易才把你引入我的圈套里,你还想谈工作?”
他抬起头望着她,看见她的嘴唇和眼睛都在嘲笑他,连眉毛也挖苦地扬了起来,“好吧!”她微微一笑,“我的确是引你来这里谈工作的,但是我扮演妻子的机会太少了,因此妻子这个角色使我情不自禁。”
“那么为什么要乔装呢?”
“乔装什么?”
“我无法肯定。究竟是你来见我们的局长时的样子是乔装呢,还是你此刻的样子是乔装呢?”
她在床上转转身,“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我。”
“那么上次你们来找我们时你为什么穿着规矩的衣裳,戴着老太太式的眼镜,梳着那么严肃的发型?”
“是杰拉尔德的主意。”她叹息着说。
“是格兰特的主意吧?”
“他是反恐怖活动科的头儿,是他管辖下的所有人的霸王。他是条犟牛,谁也拗不过他。由于他的刚愎自用,他眼看着红色旅藏在每扇门的背后而不顾,目睹临时的爱尔兰共和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而不擒,任凭巴解组织和灰狼把它们的鼹鼠安插到五科里而不抓。他要求他的所有部下一天24小时都要训练本行的技术,凡是外出到城里都要乔装。詹姆斯,老实对你说,我这里压着膘肥肉胖的杰拉尔德。”她抬起一只手放在她的头上,她的绸衬衣把她的胸脯绷得紧紧的。“我告诉你吧,我是在休假。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我也递交了辞呈。杰拉尔德比成车的恐怖分子更令人胆战心惊。”
“是因为他的刚愎自用吗?”
“是因为刚愎自用加上颟顸无能。”
“是他派人监视我的吗?”
“当然是他。他占据执行官的职位,使他拥有的权力比他应有的权力要大得多。”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呢?”
“他对他们下令——‘走’。于是他们和你一起到瑞士,然而他本来无权使用他们。你一回来——我知道你是灰溜溜地回来的——他就派整整一个小组监视你,说这是个演习,借以欺骗监视科的科长。他对监视科的科长说,这对小伙子们和姑娘们是个很好的训练。”她停了一会,对他兴致盎然地嫣然一笑。“你是不是灰溜溜地回来的?杰拉尔德说你和瑞士情报局一位女士在一起很淘气呢!”
“淘气得要休假,等待质询。”
“噢,詹姆斯,你真的应该自我控制的。要是你想控制,你是能控制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她挑逗性地动了一动,大腿又露出两寸。
“对,那么是他派人监视我。为什么呢?”
“我想个中原因你是知道的。理由是膘肥肉胖的杰拉尔德将会被解雇。他所担心的正是你将会发现你确实已发现了的事情。”
“是哪件事?”
“不要像女孩子那样扭促作态,詹姆斯。你已发现劳拉种种秘密中的一个秘密。”
“是她哥哥的事吗?”
“当然是他的事啦。”
“再告诉我一些秘密吧!”
“劳拉·马奇加入反恐怖活动科时,对她进行常规审查的是杰拉尔德。是他把事情弄糟的,而且弄得非常糟糕。”
“他是否意识到是他把事情弄糟的?”
“意识到了,大约是一年前才意识到的。嗯,实际上,是我发现了劳拉的秘密——她有个哥哥是一连串谋杀事件的凶手。”
“是怎么发现的呢?”
“是偶然发现的。当时我正在检查恐怖分子在北方有可能进行的接触。这意味着要仔细阅读当地的旧报纸。我偶然读到关于戴维·马奇的报道。虽然这一报道全世界的报纸都是以大字标题刊登的,而且已经有人以他的事为题材写了几本书,但是马奇一家不知用什么方法使他们自己置身度外。他们甚至使他们的照片不致刊登在报纸上——当然我指的是全国性报纸。我偶然在一张地方性的报纸上看见了他们家的父女合影。她当时还是个小学生,但我毫不怀疑照片里的女孩是劳拉·马奇。”
“因此你就跑去向杰拉尔德报告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去报告。劳拉本人是顶呱呱的。她工作干得很好,非常内行,待人随和,风趣,逗人喜爱。况且她是我的朋友,因此我跑去告诉她本人。”
“那么是谁把这个坏消息透露给杰拉尔德的呢?”
“是劳拉自己透露的。她当时的心情怎么样你是可想而知的。她已把过去埋葬。为了活下去她什么都肯干。她对初审都心惊肉跳,更不用说杰拉尔德所作的常规审查了。她知道,要是有人把她与戴维·马奇的事联系起来她就会被革职。家庭中有个精神病患者,这给一个古老的,具有显赫家世的家庭抹上了一个可怖的污点。我们安全局是没有人会冒险雇用她的,因为她的血液已被玷污,家庭已名誉扫地。当时被解雇的可能性比以前他们不肯使用同性恋者的时候还要严重。要是这种现象有所改变真该谢天谢地。”她又在床上转了转身;邦德第一次从她那里获得了信息。
“没有改变。”她继续说道,“劳拉径直去向杰拉尔德坦白。他当然被吓坏了,然而却试图置之不理。他说所有这一切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觉得她非常精通业务,所以他把证据都捂住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