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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轨两侧,带电的防护铁丝网阴森森地高高耸立着,急得赛达忙问到那边终点后该怎么办,“他们会准备好对付我们的,机关枪,铁丝网,什么都会用上。”
“到了再说吧。”邦德又加大马力,高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那就是不知这辆火车能否经得起冲过那边火车站时的撞击。“如果咱们能待在绅宝车上,那倒可以得到保护。”
“要是火车翻了,待在绅宝车上也不顶用,”赛达说道,“詹姆斯,我看你要把咱们都撞扁。那一头终点肯定有减震垫。”
“而且他们正等在那儿。”邦德又加了一句。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速度不断加快,人就好像浮在一个柔软的气垫上一样,完全没有一点震荡感。现在雨也停了,前方的视野极好。
邦德思索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了大约十分钟了。他轻轻地降低油门,再吩咐赛达从绅宝车里拿出左轮枪和夜视镜。
她去了之后,邦德又将油门降低一点,感到火车轻轻地晃了晃,车速慢下来了。
“我马上要把车灯都关上。”赛达一回来,邦德就这样对她说道,“要冲出去只有一个办法,用夜视镜,出其不意地在到站前就停下来。你在这儿守着,我要进去了,沿着铁轨往前走。”
强烈的聚光灯光柱照射的范围之外,是黑漆漆的一片。遥望远方,风暴仍在肆虐,不时亮起一道长长的闪电,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邦德带上夜视镜,拿出VP70手枪,把它放在仪表台上,继续降低马力,接着他关上了车灯。
现在他们在一片黑暗中缓缓行进。赛达站在邦德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臂膀上,邦德正用夜视镜向外望,铁轨稍稍有点弯曲,他得判断出火车现在离车站还有多远。他判断大约有一英里,便把油门又降了一挡,接着完全关掉,并轻轻地拉闸刹车。
司机舱本身有一个滑门,当别的门被调到“自动开启”时这门可能也会自动开启。司机舱这儿还应该有个阶梯,可以把他往下至少带几步,毕竟,从这儿跳下去有点高。
邦德还是那么简洁明了地告诉赛达他准备怎么干。“有了这东西我就有了夜视眼。”他摸着夜视镜说道,“我开门后,气轮机得关掉,你就单独留在这儿,我悄悄地沿铁轨摸上去。”
“詹姆斯,小心那些铁丝网。”赛达的声音有点颤抖,她的心此时也一定在发抖。
“别担心,我会十分谨慎地提防那些该死的铁丝网。”在黑暗中,邦德透过夜视镜注视着列车前方的动静。“如果他们在等待着我们——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在等待着——我想格林兄弟一定不会明白为什么我们熄了灯,而且还没到站就停下来。运气好的话,他们兄弟俩至少会有一个过来看看,这样对我来说可是正中下怀了。等收拾了他们以后,我再关掉电源,打开门,就赶快回来,你的任务就是待在这儿杀人——我的意思是杀死——任何企图登上火车的人。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放他上来,明白了吗?”
她非常坚决地回答了一声“是”。
邦德按下自动门的按钮,关上气轮机,如他所希望的那样,司机舱门很轻巧地滑开了。“好了,赛达,动作一定要快。”他低头往下看,寻找下机舱底部的阶梯。
邦德将夜视镜的亮度和视距调到最大,纵身跃出司机舱,准备下车。
邦德爬到列车的底部时,犹豫了一下,伸长脖子沿着铁轨望去。他估计往下这一跳大概有十五英尺高,支撑铁轨的水泥柱与电丝网之间的距离有十二英尺多。
邦德紧紧抓住最底部的一层梯档,让自己的身体顺着坠下去,人在半空悬着,稍稍晃了晃,等到他控制住了自己身体晃动的节奏,就看着底下那模模糊糊的一片,估算自己的位置,再松开手坠落下去。地面又平又硬,邦德动作利索地着地了,膝盖弯着,晃都没晃一下,更别说打滚了。
脚一落地,他就掏出了手枪,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睁大眼睛从镜框里往外看,竖起耳朵细听周围动静。
夜,静得有些异乎寻常,空气中有一种沙漠地区雨后特有的清新气息,前面没有响动,邦德把手枪靠在大腿边,开始向前走去,移动时尽量紧靠着高高的铁轨混凝土支柱,他注意到每隔三个柱子就安有一个可能是供养路工用的梯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邦德不时地停下来,往远处张望,他虽身材高大,却能像猫那样轻手轻脚,完全不出声地走动,十分钟后,前方那座沙漠火车站就已清晰可见了。
他们关掉了车站的灯,显然是为了使火车进站更为困难。前方开始有了动静,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紧靠着柱子,慢慢向他这边移过来。
这人手里拿着一杆枪,不是挎在腋下,而是已经端了起来,他老练地把枪端在身边,枪托放在离肩膀几英寸的地方,枪口斜着朝下。
邦德向旁边移了一步,靠在一根柱子后面,很快就听到了正在靠近的那个人发出的声音——是个老手,邦德得出了这样的判断,因为只听得到他那轻轻的克制住了的呼吸声。
这位杀手一定也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在离邦德所在的柱子还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住了,原地转身察探动静,接着邦德就看见了那支枪管。
邦德一直等到此人离开柱子之后才开始行动——他动作快得像条眼镜蛇,也狠毒得像条眼睛蛇。邦德那把重重的手枪,一直紧紧地攥在右手。他把手臂往后一缩,使出全身力气向前狠狠砸去。黑暗中猛然遭到袭击,那位杀手一定也察到了风声,可躲已来不及了。邦德手腕一弯,把这一击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了WP70手枪的枪管背上——稳准狠地砸在了那家伙的右耳下方。马上传来一声嘶声,这家伙伤着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发出一声鬼叫般的呻吟,身体向后倒了下去。邦德伸手去抓这位失去知觉的家伙,但已经太晚了,他倒在带电的铁丝网上。绷得紧紧的电丝网,顿时抖动起来,迸发出一团团蓝色的火花,在他的躯体周围跳跃着,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他的体内,把他激得浑身抽搐,双脚乱蹬。
一股烧肉的焦糊味飘到邦德的鼻孔里,使他简直有点恶心。不过一会儿味就没有了,这位火车站的警卫已被从电网上掀飞了,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枪——一把温彻斯特连发步枪——几乎摔到邦德的脚底下。
邦德就是从夜视镜里也看得见电网发出的火花所产生的少许亮光。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了。邦德眨眨眼,醒醒神,蹲下一条腿捡起温彻斯特步枪,把自己的手枪放回枪套。
这把拉推枪栓式的温彻斯特步枪装满子弹,已上了膛。他的手才摸到枪,就听到铁轨前方离他不足五十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喊:“兄弟,你没事吧?兄弟,你抓到他没有?”
是另一个巨人警卫,死了的这个人的孪生兄弟,噔噔地沿着柱子和电网之间的小道走过来,他是被电网的闪光和声响给惊过来的。邦德举起了温彻斯特步枪,对准了正在走过来的声影大声喝道:“站住!别动!把枪放下!你兄弟已经完蛋了。站住!”
这人确实站住了,但却把他的温彻斯特指向了邦德的声音所在的方向。没等第一枪射来,邦德就躲到了柱子后面,从柱子的另一侧出来,又端起了那把枪。
这人不停地射击,疯狂地开着枪,指望能有一颗子弹碰巧击中对方。邦德只回击了一次,子弹又低又准。对方的腿看上去像是被脚下的东西往后扯了一下。这一枪把他整个人掀了一个底朝天。一声长长的哀叫,接着是一声抽泣,然后就再没声音了。
邦德轻轻地搜了搜那个被电死的警卫的尸体。没有钥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不知道俾斯马克派了多少援兵来把守这个沙漠火车站。
另一个警卫已失去了知觉,但还能活下去,他的腿上满是枪眼,血流得厉害,但还没有大股的血从动脉里喷出来,表明动脉没有破裂。
邦德将他全身上下仔细搜查了一番,也没有钥匙,他断定这两个警卫一定是仓促应战,把钥匙留在了他们那间控制电网的小岗楼里。情况要么就是这样,要么就是还有别的人埋伏在那儿,等着捕获他和赛达。
他不慌不忙地朝铁路终点摸过去,把温彻斯特上了膛,沿小路朝那排低矮的房子摸索过去。
一片寂静,当邦德走到月台上时,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条宽大的汽车坡道从月台这儿一直延伸过去,与铁轨相交。
他停在房屋附近,在黑暗里留神察看周围动静。
没有任何动静。
最后,邦德从掩蔽处里走出来,迅速走进了那座小岗楼,里面灯还在亮着,但没有人了。无论是电网里面还是铁轨外面,都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钥匙放在一个桌子上,旁边是一个大保险丝盒和控制电网的主要开关。邦德迅速拉下主开关,拾起钥匙,接着把温彻斯特步枪往电网上一扔,确信没电以后,把大门完全打开,这样他们就可以直接把绅宝车从火车上开下来穿过这道大门。
如果运气好的话,一小时内他们就可以到达阿马里洛,给有关方面打电话了。
他飞快地一路跑回去。那个受伤的士兵仍未恢复知觉,但已经开始发出呻吟声了。他的兄弟仍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散发着血肉和衣服的焦糊味。
邦德终于看到了火车,就在前方,高高悬在他的头顶上。它那巨大而弯曲的车身悬在柱子支撑的站台边上。邦德毫不迟疑地攀上离他最近的金属梯子,站台上的铁轨和柱子边缘有一块地方,用水泥砌着,上铺三四英尺宽的压缩钢板。
邦德以直立姿势沿着狭窄的通道摸着走过去,一直走到耸立在他头上的火车头前面。周围仅有刚够身子下蹲的地方,邦德在这儿看得到长长的铁轨的斜面。司机舱门仍然敞开着,门下的阶梯通向他身下的一个地方,刚才自己就是从那儿晃着跳下来了。
此时还够不着司机舱的门梯,邦德直起身子,向后走了几步,再双手合拢身子前倾,尽可能向他够得着的火车头左边的金属壳面靠拢,同时又不致于滑倒。
他身体倾斜幅度太大了,于是他把脚往前移了移,弯下膝关节,眼睛紧紧盯住那一排从舱门延伸下来的梯环。此时他若不小心让自己的手一滑,肯定就会脚朝天地从支撑铁轨和火车的站台上摔下去。
这回他的动作必须更敏捷一点。一旦双手离开了平滑的金属壳面,他就得纵跃一下,设法跃上前抓住司机舱门下的梯环,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致摔下去。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把膝盖弯了弯,使出浑身解数使自己身体奋力向前方的火车一侧跃去。一只手碰到了梯环,仅仅是手掌——但没能紧紧抓住。他的身子在往下坠落,手臂不停地挥动,双手往从身边滑过的梯环上乱抓。这一切都只是发生于一秒钟内的事情,但给人的感觉像是时间停止了似的,接着他的整个身子被猛震一下——一只手臂几乎脱臼,他的左手终于搭在了倒数第二级梯环上。
邦德靠一只手吊着晃了一两秒钟,最后终于用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梯环。过了不大一会儿,他喘过气来,开始稳稳地往上爬。
他的脸一露出舱门,便大声叫道:“好了,赛达,我回来了,我们可以走啦。”爬进舱门时,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赛达不在舱里,他又喊了一声,也没有听到她回答。
邦德连忙奔向控制板,打开照明灯开关。整个列车都亮起来了。正在这时,舱门莫名其妙地关上了。他走过去,使劲拧手动把手,但怎么也拧不开。
邦德掉过头来又喊了声赛达,掏出手枪走到运输汽车的那节车厢。绅宝车停在原地未动,但仍没有赛达的踪影。他正站在那儿发愣,忽然间,通往司机舱的门——还有对面那头的门,同时砰地关上了。
“赛达?”邦德高声喊道,“你在哪儿?那帮狗杂种抓住你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吓得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哦,是的,邦德先生,彭布兰纳夫人是走不了的,就跟你一样。为何不放松一下呢?邦德先生,放松一下,好好歇一歇。”
是瓦尔特·卢克索尔的声音,声音很细,又有些嘶哑,通过扬声器传了出来。
邦德吃了一惊,几秒钟后又发现了新情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香味,闻起来很舒服,但又挺刺鼻,随后他就看到一团模糊的烟雾从地板上的小筛孔中升起。毒气,一种毒气,他明白了。
邦德似乎以一个局外人的感觉意识到自己行动变迟缓了,头脑反应迟钝。氧气,对,要的就是这东西。他有氧气袋,放在车里,从车座底下就可以把氧气袋拿出来。
现在他的行动变得很迟缓了。“氧气……氧气……”在他的头脑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邦德伸手去拉绅宝车的门,把它打开。他转身朝车内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