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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芙鲁雷,他的母亲,是他最后的希望。
***
十年了,他第一次踏进母亲的寝宫。
即使是白天,那里依然阴暗无光,立刻让伊夫曼想起了十年前的不堪往事。
“谁?”那芙鲁雷的声音略显苍老,一时间让伊夫曼感触良多。
“是我,母亲。”伊夫曼晦涩地开了口。
“你?伊夫曼,我的儿子?”
“是的,母亲,是我。”
“你终于来看母亲了,十年了吧,母亲十年没有见你了。”那芙鲁雷有些哽咽,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地又咳嗽起来。
黑暗中,伊夫曼看不清那芙鲁雷的位置,那一声又一声的剧烈咳嗽又牵动着伊夫曼的心。
“为什么来见我?”
“我……”
“十年了,你都能忍着不见我,今天为什么来了,有事求我吧。”
那芙鲁雷的直接让伊夫曼觉得很是愧疚。曾经想过千百次和母亲再见的情景,可是此时的那芙鲁雷,怎么也无法让伊夫曼怨恨起来。
“说吧!”
“父王被谋杀,有个无辜的女奴被当成凶手,明天就要在神殿被活祭了。求母亲救她,只有您才能对抗神殿的势力。”
“是吗?为了个女奴,十年不见母亲的你,跑来这求我?伊夫曼,你觉得合适吗?”那芙鲁雷又咳嗽起来,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很痛苦。
“母亲,求你了,我不能让她死。”
“不想看她死,好,好,我的好儿子,你看看母亲还能给你做什么呢?”
“来人,点灯。”
那芙鲁雷吩咐下人,点了灯,整个宫殿立刻明亮起来。
那芙鲁雷一身厚重的黑纱坐在椅子上,连脸也被密密罩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伊夫曼。
弯着腰,那芙鲁雷在椅子上不停地咳嗽,身体也剧烈的抖动,伊夫曼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秉退了下人,那芙鲁雷深深呼吸了一下,调整了身体,说道:
“伊夫曼,你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怨恨母亲吧。”
伊夫曼沉默着,不发一语。
“可是,你知不知道,母亲也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十年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过来,到母亲这来。”那芙鲁雷朝伊夫曼招手。
伊夫曼慢慢走向前,却发现那芙鲁雷的目光一直游离着,没有焦距,双手随便的招着,根本不知道他的方位。一种可怕的感觉蔓延着伊夫曼的全身。母亲,她?
“是的,伊夫曼。我看不见了。”那芙鲁雷摸索着,抚摩着伊夫曼的脸庞。
“你真不应该怨恨母亲。”抱着伊夫曼的头,那芙鲁雷晶莹的泪滑落在黑纱上。
“伊夫曼,你看母亲的脸。”
那芙鲁雷当着伊夫曼的面,将重重黑纱揭开,真相也在一点一点显现。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呀,苍老,沟壑丛生,褶皱,没有一丝当年美丽的痕迹。
伊夫曼的血已然冷了,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很吃惊吧?”
“我……”
“再摸摸我的腿,我的腿也废了十年了。”那芙鲁雷感叹地说着。
“母亲……”伊夫曼抚摩着那芙鲁雷那没有知觉的腿,泪也在无声地流着。
到底谁才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呢,伊夫曼困惑了。
“没有了青春,没有了双眼,没有了双腿,没有了健康,这样苟活着。这就是神对我的惩罚。”
“我不再是神之子的后代,我只能隐匿在王宫的深处,时间会让人们将我淡忘。”
“这样的我,你认为我还能帮你什么吗?”
“伊夫曼,总有一天,你会长成坚强的君主,没有感情,只有你的霸业。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累了,你走吧。”
那芙鲁雷让侍女将灯火熄灭,一切又重归黑暗。
伊夫曼慢慢地走出了那芙鲁雷的寝宫。
这十年,难道他错了?
母亲毁了特古,但是也受到了神更为严厉的惩罚,日日受着病魔的煎熬。
到底为了什么,这一切的牺牲值吗?
伊夫曼不知道。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那么夕颜该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救她呢?
第二十九章 陷阱
第二十九章陷阱
“夕颜怎么样了?”特古焦急地问着从卡纳克神殿回来的梦茵卡。
“她吗?明天正午在卡纳克神殿举行活祭仪式,她的心会被活活拿出来祭神。”
“你!不是说不会让她死的吗,你骗我?”
“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是神的旨意,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她也不一定会死。”
“为什么?”
“你那个弟弟,不是爱着夕颜吗,他会看着她送死吗。他今天在神殿竟然为了夕颜,公然质疑神的旨意,看来他对夕颜的情意不小呀。而且,他为了救夕颜,竟然去求你的母亲那芙鲁雷王后,他有十年没有见他的母亲了吧。我真是小看了夕颜的魅力呢。即使是黑丑的面貌,却依然吸引着男人的心,我真是羡慕呢。你的这颗心是我的吗,特古?”梦茵卡环上特古的脖子,送了个香吻给他。
“我……”特古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伊夫曼。他为夕颜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那母亲答应他了吗?”
“应该没有。伊夫曼走时,神情恍惚而沮丧。再说,那芙鲁雷隐匿了十年,一定是受到了神的严厉惩罚,所以她才不敢出来见人。十年了,有谁见过她呀。”
“母亲不帮忙,那夕颜怎么办呢?你不救她?”
梦茵卡冷笑两声道:
“还轮不到我救她。你那个痴情的弟弟,估计会再想办法救她。”
“那如果他没有救呢?”
“你去救吗?放弃王位,冒犯神殿的权威,你去救她吗?”
特古无语。
“我们来赌一把吧。赌你的弟弟会去救夕颜,那他会失去所有的民心还有大臣们的支持。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站出来,接管王位。这是个多完美的计划呀!特摩斯的死,真是太值得了,不是吗?哈哈哈哈……。”
是的,梦茵卡的计划很完美,如果像她料得那样,他就可以不费力气的得到埃及的王位,一切是那样名正言顺。而伊夫曼为了他的爱情,将永难超生。可是,如果伊夫曼选择王位,放弃夕颜,自己将如何是好呢,要放弃辛苦得来的一切,放弃唾手可得的王位来救夕颜吗,特古不知道。
梦茵卡看着眼前困惑的特古,她知道,胜利将最终属于她。
“今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将会帮助你顺利登上王位。”
“谁?”
“大祭司阿普利斯。”
“是他?”
“是的。”
“他会帮我们吗?”
“会的,他会帮我的。”
“梦茵卡,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
“是的,你需要我的帮助,也只有我能帮你,不是吗?”
“……。”
***
夜。
卡纳克神殿。
阿普利斯一个人站在安梦神像面前,沉思着。
伊夫曼你今天竟敢在众人面前质疑神的旨意,即使你是埃及未来的王也不可以。不把我阿普利斯放在眼里,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我亲爱的王子。
“在想什么呢,我的大祭司。”梦茵卡无声地来到了阿普利斯的身后。
是梦茵卡王妃的声音,是她的香味,阿普利斯心里一阵窃喜。
“噢,美丽的王妃,你来了呀!”
“是的,大祭司。今天的你,真如神明一样耀眼呀。”
梦茵卡美目流转,撩拨着阿普利斯的心痒痒的。
“可是,伊夫曼王子今天竟然在神殿公然质疑神的旨意,好象不妥吧。难得大祭司这样大度,不计较呀。”梦茵卡话中有话。
“他是埃及未来的王,我尊重他。埃及王历来受神明的庇佑。”阿普利斯笑道。
“那,如果他再公然反抗神意呢?”
“那他就不是神所选中的继承人。不过,我想伊夫曼王子应该没有那么愚蠢吧。”
“大祭司呀,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我要你帮助他继承埃及王位。”
“谁?”
“我!”特古洪亮地回答一声,出现在阿普利斯的面前。
“你,大王子特古?”阿普利斯这一惊,吃得可不小。
“是的,我是特古。”
“你不是……”
“我的腿好了,是神的奇迹。”
“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大王子,王位应该是我的。你说,是不是呀,大祭司?”
“……”
“大祭司会帮特古王子的吧,我们将是最好的结合,新王也会给予神殿更大的权力。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是的,你想要的。”梦茵卡暧昧地抚摸着阿普利斯的光头,秀气的脸庞。
而此时,特古选择了退去。
看着梦茵卡和阿普利斯调笑,特古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觉。以前的他,从不介意梦茵卡和别的男人的关系,她不过是他枯燥生活的一丝调剂。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梦茵卡走进了他的心,还是这颗心本来就有梦茵卡的存在。
特古说不清楚,这颗别人的心,让他的心绞痛起来,泪也不觉地流出,还是那样咸咸的感觉,又带着些苦涩。突然之间,特古体会了梦茵卡的心。
在他想着夕颜,爱着夕颜时,梦茵卡也是这样苦涩酸楚的心吧。
不知为什么,特古的爱,竟然在夕颜和梦茵卡间游离着。
这就是有了心的结果吗?
有了心,特古竟然不知该爱谁。
是悲,是喜?
走出卡纳克神殿,特古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梦茵卡妩媚的笑声。
一声又一声,撕裂着他的心。
这夜,特古一夜未眠。
望着枕边空荡荡的位置发呆,梦茵卡一夜未归。
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牵挂着梦茵卡。
摸着身旁的枕头,特古低低地唤道:
“梦茵卡……”
第三十章 王位谁属
第三十章王位谁属
难熬的一夜呀,那个命定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伊夫曼终究还是没有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救夕颜。
卡纳克神殿外依旧像上次一样人潮汹涌,挤满了人。
阿普利斯穿着白色的祭司服,手拿黄金权杖,如神明般耀眼。不可一世的骄傲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他相信他会是最大的赢家。
夕颜被绑在祭祀的石台上,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
人群开始不停地叫嚣着。
“处死她!”
“可恶的女巫!”
“用她的心活祭!”
“噢,我们伟大的特摩斯王!”
是的,特摩斯王的一生像是个传奇,是个战无不胜的英雄,一生无数次战役竟然未尝一败,他也将埃及引向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所以,即使世间有流传是特摩斯王谋害了哈特舍特谢普女王,可丝毫不影响人们对特摩斯王的爱戴。所以,特摩斯王的突然被害,矛头自然直指凶犯夕颜。
夕颜的死是必然的,不然无法给世人一个交代。不管她是不是无辜,她都必须要死,这也是帝王之道。
夕颜明白,中国历史上的伟大君主无不如此。即使伊夫曼救不了她,她也不怪他。只是她有些不舍,有些眷恋,伊夫曼的柔情。
又有些愧疚,特摩斯王的死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这是夕颜后来悟出来的。心脏圣金龟护身符被她换了,所以特古才这么轻易地活活掏出了特摩斯王的心。这一幕实在是太残忍,太血腥,即使此时想起还毛骨悚然。
特古呀,你如何能这样残忍。那么,姐姐呢,是不是也一样对父亲呢?夕颜的心一阵抽搐,无法想象。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太恐怖。
来生,若是有机会的话,夕颜愿好好的爱伊夫曼,好好的爱。
在心中说着,夕颜有些哽咽,深情望向伊夫曼。
泪眼模糊的她一下刺痛了伊夫曼的双眼。
夕颜,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如何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呀。
霍波加多看出了伊夫曼的情绪不稳定,不放心地上前贴着伊夫曼的耳边,提醒道:
“王子,事情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多想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会忘了她的。”
会吗,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能忘掉吗?
夕颜,我能将你忘掉吗?
“好了,时辰到了!”阿普利斯挥舞着他的黄金权杖,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我要将她的心挖出来,献给安梦神!”
僧侣向阿普利斯递上匕首,阿普利斯双手握住匕首,在夕颜的上方停住。
“害死王的女巫,接受惩罚吧!”阿普利斯大声喝道。
别了,伊夫曼,但愿来世我能爱你。
别了,安赫,但愿你和图比娅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一道凛冽的寒光闪过夕颜的脸,夕颜绝望地闭上双眼。
而阿普利斯的匕首正要划向夕颜的肌肤时,伊夫曼如一阵疾风突然挡在了阿普利斯的面前,夺过了他的匕首。
“你在干什么,我的王子!”阿普利斯大喝。
“我不能让你杀她!”
夕颜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伊夫曼挡在自己前面,在众人面前顶撞大祭司,一种无以言喻的情感温暖了全身。
伊夫曼英俊高大的形象,这一刻更如同太阳般夺目,让夕颜刻骨难忘。
这一刻的感动,也是一生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