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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泓连连跺脚,娇俏有趣,让人心神为之夺。
当然也不是谁都被夺了。比如荆山,就觉得脑仁疼,而谢开花呢,就觉得有点蛋疼。
这都什么年代了,咱能不能不玩撒娇耍赖这一招啊?看了都觉得慎得慌。
谢开花真想把岳泓黏在荆山身上的手拨开。但荆山没有动,他就更没有去赶人的资格。
“你念的是什么专业?”荆山在那边转移话题。
岳泓笑嘻嘻道:“我是美术学,学书法的。宿舍就在这边十三栋,大山哥来找我玩啊!”
十三栋,果然十三点。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的知道不?
谢开花又在心里斥了一句。刚想完,自己不由得就有点怔住了。不过和这个岳泓见了一面,他就这么讨厌她,又是为什么呢?
他在那边发怔,荆山则很无奈的道:“我不能去你们宿舍的。”
“那大山哥出来玩嘛!”岳泓忽然一拍手:“大山哥,你有没有加入社团,你加入武术社了吗?”
显然方才荆山在擂台上大展神威,她也是看到了的。
荆山摇摇头。
他并没有打算加入什么社团。来上大学除了念书以外,他还要勤加修炼武艺,已经是颇为繁忙了。并没有多余的闲工夫。
岳泓却不肯放过他:“大山哥,我是国学社的,国学社很好玩的,可以穿汉服、拍照片……”
估计小姑娘都喜欢穿漂亮衣服拍照一类的事儿。建师的国学社红红火火,估摸着很大原因就是这个。骗了许多美女进社,穿个深衣襦裙,往草地上一站,摆几个破死,再举着照相机噼里啪啦地这么一照——真是风光特别啊。
荆山苦笑道:“我不……”
“大山哥也来国学社吧,我们一起嘛!平时没有空见面,也在社团活动的时候见一见啊!”
岳泓扒着荆山的衣摆,在那边连连摇晃。
谢开花看着岳泓在那里和荆山亲昵,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眼见着荆山无奈却有些宠爱的笑意,他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插嘴道:“荆山,要不然你就参加嘛。又不会少块肉?”
话一出口,已经避开很远的田尉和沈丛又不由往后再退。
荆山愣了愣。岳泓也终于又看了谢开花一眼,笑道:“这个同学说的对……”
谢开花淡淡道:“我叫谢开花。”
岳泓撇撇嘴巴,喊了声:“谢开花。”又去问荆山:“大山哥你说呢?”
荆山还是没答应。但谢开花却动了。他拨开前边看热闹的人群,一路走一路问:“国学社在哪里?”就有好事的人引着他到国学社的摊位。倒也是个很大的地方,好几张桌子拼着,后边负责推销的学长学姐,也是华服美衣,分外引人注目。
看到谢开花过来,一个学姐禁不住眼睛一亮。谢开花毕竟是从小在九天之上长大,虽然极力克制,但浑身还是散发一股古典的清气,很有种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意味。
“这位学弟,是来报名的吗?”
“是。”谢开花很明媚地一笑:“学姐要交报名费吗?”
学姐忙给他说了一下各种章程,又给了张报名表。谢开花刷刷刷地填了。等下笔落定,身边荆山也已经走过来,低声说:“你报名了?”
谢开花扭头觑他,不阴不阳地说:“我报了。你也报一个?好和你的泓泓见面嘛。”
荆山又是苦笑:“你别笑话我……”但看着谢开花交了钱过去,他想了想,终于说:“那我也报名吧。反正一起。”
谢开花不说话。看着荆山缓缓弯腰写下报名表,他脸上的神色才又好看一些。
抬头看到正走过来的岳泓,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对着小姑娘有些挑衅地一扬眉。
岳泓一呆,清纯可人的小脸蛋慢慢就变阴了。
17、第十七章
谢开花和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的岳泓的第一回合,显然是以谢开花胜利告终。
但荆山也看出来了谢开花的一点小心思。
几个人回到宿舍,荆山就道:“你不喜欢泓泓。”说的是谢开花。
谢开花正拿起桌上的花瓶,拎到水池边上换水。他上次在后山摘下的柳枝被他带了回来,又从地摊上买了个五块钱的土瓶子,养了好几天。倒是愈发鲜嫩。
听到荆山说话,他皱皱鼻子,也不否认,很直接地点头道:“我是不喜欢她。”
荆山就有些茫然。“为什么?”
为什么?
谢开花很想捉着柳枝往荆山胸上戳个几下。他是真不知道呢,还是装傻?
田尉则躲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沈丛也是轻笑,一边摆弄着他桌上的那盆人参,拿剪刀剪掉多出来的一点点须须头。
荆山更不明所以。但看着谢开花的脸色,他下意识地觉得还是不要多问为妙。只能顿了顿再说道:“其实她是个好女孩……”
谢开花斜着眼睛哼了一声,重新把柳枝往瓶子里一插,再把花瓶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荆山就很乖觉地闭上了嘴。
桌上谢开花的手机却又忽然震动。谢开花怔了怔。他这个手机号是学校给的,实则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打过他电话的,也就宿舍里这几个人。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狐疑地将电话接通。
“学弟,救命啊!”
电磁波后面是声嘶力竭的大喊。谢开花有些吓到,忙下意识地推开门走到走廊,生怕沈丛几个听到。
电话那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粗哑嘶裂。但仍然能清晰分辨究竟是谁。谢开花脑子里浮现出那张艳丽如桃花般的脸孔,眉毛皱得愈发深了,低声问道:“学姐?什么事?”
“救命的事!哎哟!”
胡绵绵似乎是在狂奔。左冲右突地躲着什么,声音因而忽高忽低,有些听不清楚。
谢开花松了口气。既然能打电话,就不是什么急事。还有打电话——真的?居然打电话?胡绵绵这头狐狸精也蛮有高科技情结的。
他重又推开门,脑袋凑进去道:“我出去一下。”
正扭头要走,荆山却一把抓住他。
“你去哪?”他眼神里有些担忧。
谢开花心里一软。
“学姐找我。”
他捂住手机,轻轻挣开了荆山的手。
荆山很顺从地放开他,只问:“胡绵绵?”
谢开花点点头。
胡绵绵又在手机里大叫:“学弟!真的救命!你快点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太大,尽管谢开花尽量把话筒捂住了,但荆山耳力灵敏,还是多少听到一二。他微微扬眉:“学姐出了什么事?”
“没事。”谢开花展颜一笑:“我去看看就好。”
“我和你一起去——”荆山想要上前。
谢开花忙拦住他:“不用了。”荆山微一皱眉,谢开花只好再保证:“真的不用。”
荆山也就不再坚持,片刻道:“早点回来。”
谢开花浅笑道:“好。”
简直是临出门的新婚夫妇。
田尉又在房间里大声咳嗽了起来。
谢开花走到楼下时脸上还挂着笑。还有点微微的热。他发觉自己越来越难以抗拒那一种感觉。
楼下的社团已经撤走,现在也九点多钟,宿管是不准他们继续胡闹的。胖胖的宿管阿姨在大门口看月亮,见到谢开花,冲着他十分和蔼可亲地一笑——谢开花人性格活泼,这里的几个阿姨都很喜欢他。
谢开花回应着点点头,握着手机走出去,低声问胡绵绵在哪里。胡绵绵松了一口气,这学弟总算想起她了。忙说:“我在后山山顶。”
后山并不算高,但高度总有个二三百来米,爬起来还是有点累的。平时学生爬山,也不会爬到山顶,最多在山腰处的亭子那里盘桓一二。毕竟去后山大多数都是情侣,是携手看风景的,爬山爬得累死,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胡绵绵平时就在山顶上修行。每个深夜都要潜至山上,再布下阵法,一来掩人耳目,二来聚集月华。
即使知道学校里来了像谢开花这样修为深不可测的修仙者,她还是没有躲开,而是愈发勤加修炼。若是能得证大道,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但今夜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霉运。才不过修炼了小片刻,突然却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她的法阵——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迷路的鸟雀,并未放在心上,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如狂风巨浪一般的攻击——竟是一只嚣狂的大鹏金翅鸟,伸展双翼时,直能遮天蔽日,其喙更锋锐如刀剑,俯冲而下带起狂风,啄得胡绵绵找不到北。
好不容易使出几记法术暂时将金翅鸟击退,她就慌忙想到谢开花。虽不知谢开花是正是邪,但总不像是坏人,又加上走投无路,只能慌慌张张地打了个电话——连能法术传音都忘记了。
大概在她的印象里,谢开花那一手神鬼莫测的法术,要逼退这只大鹏金翅鸟绝对是易如反掌。要是让她知道谢开花这会儿全身上下剩下的法术不过是练气初期,她估计能昏过去。
不过谢开花自然是不会说的。有好戏看,当然不看白不看?
谢开花纵身一跳,终于赶到了后山山顶。
果然只见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其实在黑夜里,也看得并不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十分基本的迷踪阵,凡人若到此地,多半走来走去绕不出去,除非胡绵绵心神一动将其送出阵外,否则甚至能在阵中消磨掉一辈子的时光。
谢开花反手抽出裤腰带后边别着的柳树枝——是他出门时随手拿上的——往迷雾中一点淡薄血色处轻轻一点。
白雾就散去身形,露出其中一条狭窄小道。
“学弟!是小谢学弟吗?!”
胡绵绵兴高采烈的声音模糊传来。谢开花踏步走入小道,只见眼前忽然一片豁然开朗;白雾尽数消散不见,却有无数繁密森林,棵棵大树枝叶伸展,浓密的树叶层层叠叠,将空间里遮蔽得暗无天日。
谢开花倒是眼睛一亮。原本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迷踪阵,没想到胡绵绵还蛮别出心裁。这也能看出来胡绵绵师门渊源,换做了别的妖修,能摆出一个最基本的迷踪阵已经是很难得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前边就哒哒哒地跑过来他的这一位美女学姐。胡绵绵不复初见时那种风情万种的妩媚形象,头发有点儿散乱,衣衫也破了几块,衣襟那边露出来一大片雪白的胸脯。
谢开花忍不住就调笑两句:“学姐这个样子可要迷倒学校里所有男生了。”
胡绵绵就抛一个媚眼:“那能不能迷倒学弟呢?”
谢开花连连摇手:“那我敬谢不敏。”又问胡绵绵:“那只金雕呢?”
胡绵绵神情一个振奋:“学弟愿意帮我?”
谢开花耸耸肩。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胡绵绵也不是恶人。再说了,互相建立一个比较良好的关系,也有利于之后从胡绵绵那里探听到更多消息。
当然在“救人”的时候,总不能让胡绵绵发觉谢开花这会儿虚弱的法力——不然胡绵绵可就不大能像现在这样乖了。
好在手上还有这支折柳。
“那只金雕在那边养伤。”
胡绵绵指了个东南的方向。这里密密的全都是树木,几乎分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能隐约看个大概。地面上全都是落叶堆成的绵软的地毯,又因为过度的腐烂,散发出一股原始森林特有的腥臊气息。倒是做得十分逼真的一个幻境。
胡绵绵还颇有些骄傲:“我使了正罡雷法,将它击伤。只是这只金雕性子凶残,我怕它拼了性命不要要和我决斗,才将学弟叫来。”
意思是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差,碰到敌人只能求救。
谢开花又有些吃惊。雷法素来是人类的专有法术,因雷性最刚,阳气暴烈,妖精一旦修行,一不小心,很有可能落得个反噬的下场。因此很少有妖精会选择雷法修行。当然若是飞升得道,跻身仙人一流,人、妖就没有什么区别,任何法术都能信手拈来。
看来胡绵绵确实是有些骄傲的本钱。
“我去看看。”谢开花道。
“学弟小心。”胡绵绵还算有点良心。
谢开花微微一笑,又看了胡绵绵一眼,道:“学姐好好养伤吧。你体内经脉混乱,不及时修正,对以后修行有大坏处。”
他一双眼睛精光如电,看得胡绵绵心里一凛。她不敢隐瞒,点了点头,当即盘腿坐下。
这也是她叫来谢开花的一个原因。虽然面上不露声色,实则那只金雕已经把她弄得筋疲力尽,毕竟这会儿是和平年代,妖精之间也相处和善,胡绵绵几百年来还没遇到过几次真正的战斗。今晚这突兀的袭击,实在让她疲于应付。
谢开花见她闭目休息,就拈着柳枝,往东南方向而去。
一路上柳枝露水点过,雾气就会慢慢消散,露出清晰的道路。这也是因为谢开花如今只有练气期修为,若是换做以前,他一点之下,整个阵法都要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