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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喃喃自问:“怎么可能?早有预谋?”
“是啊,我们也觉得匪夷所思,偏偏又是在那一天,呃,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知道他平时有跟别人发生很不愉快的事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们感情很好,可对他的社交圈子我从不过问,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跟谁结下那么深的仇恨,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能……”
“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你看看这些天你都瘦了这么多,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我相信,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启凡,对吗?为了启凡的不明之冤,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这么多疼爱你的人,好好活着,七月!”
何秦安走后,我的思绪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还是早有预谋?多么讽刺啊!当我的新郎出事的时候,我还做着新嫁娘的美梦,没有陪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承受痛苦;当他发现刹车失灵的时候,我却在想着他会给我一个怎样的意想不到,没有帮他分担那种接近死亡的恐惧;即使那辆车烧着了他在垂死边缘做最后挣扎的时候,我却仍在谴责他是否逃婚和猜测他对我的感情只是一个玩笑!启凡!我的启凡!我这样深深切切爱着的启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原谅自己的无知!
电话铃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我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贴在耳边,轻轻的“喂”了一声,那边没人说话,只有下着大雨的噪音,我浑身一凉,挂掉电话,迅速的拔掉了电话线。
我木讷的盯着座机,有那么一刻回不过神来。小宇,你是已经死去了,还是活着?
猛然,我的心脏似乎象被某种东西牵动了一下
,如果夏小宇死后给我打电话是事实,那么启凡也必定能够做到。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片释然,所有的恐惧在瞬间化为乌有,我重新把电话线插了进去,此刻,我非但不怕,反而充满了期待。是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阴阳两界能否相通,完全在于自己信与不信,只要自己相信,那么这些都是存在的。生与死不过是形体的转移,人死了,但是爱依然存在,只要我们彼此的爱不改变,那么阴间与阳界的相隔就不会构成任何阻碍。爱是如此的神圣,所以,它的力量完全可以超越生死,穿越幽冥,达到一种心与心的直接感应!
我躺下去,痴痴的望着电话,感觉到一种寂灭的平静,凄凉的幸福。而这种平静和幸福永远都不会因世事无常而改变,因为,死亡已让一切纷纷扰扰停格,因为,我相信启凡一直都会活在我的身边,因为,我的心里有等待!
一阵疲惫向我袭来,我在这样一份近乎绝望的等待里轻轻的阖上了眼睛。
5
醒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整整一个上午,电话没再响过。我琢磨着昨晚何秦安跟我说的事,然后我起床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在镜子里看到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没有任何血色,眼睛也深陷进去。我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我轻声叹息着,也许没有了启凡,我就已经不再是我了。
可是这副模样怎能出去见人?我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头发在后面随意扎了个马尾,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憔悴,但再怎么看,仍掩盖不了眼里的苍凉。我甩了甩头,走了出去,我要去一趟交警大队,我想知道那天的车祸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找到了负责启凡那起交通事故的交警,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我觉得他不象是交警,倒更象是一名刑警。
当我告诉他我是启凡的妻子,他很热情的招待我,同时,也很遗憾的说:“安医生的事,我们大家都很难过,你也别太伤心了,人真的一旦有了劫难啊,总也逃不过的,安……呃,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我知道他想叫我安太太,可是又觉得不合适,我说:“叫我七月吧,我姓上官。”
“你就是在网上写了一篇叫什么蜡烛的上官七月吗?”
“你也知道?”
他笑了起来:“网上那些小说我很少看,是我儿子,他很迷你的小说,一天到晚拉着我跟他妈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你复姓?”
“嗯,是的。”
他把身子往前倾着,喝了一口茶,他说:“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舔了舔嘴唇:“我听说启凡的车祸是……”我停下来,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我想,他能够听得明白。
“对,他的车事先有人动了手脚,刚好事故地点是一个斜坡,他控制不了,所以就跟一辆货车相撞,那辆货车上有两个人,一个当场死亡,还有一个刚送进医院就死了,但是,让我们感到奇怪的是,在一个小时后,我们又接到了另外一起交通事故,也是一辆婚车,跟安医生那辆婚车一模一样,撞在了一棵树上,也烧着了,但是车里却没有一个人,如果单单只是撞在树上,是不可能会烧着的,所以,我们怀疑那辆婚车很有可能是自燃,至于车里面为什么会没有人,我们也很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自燃?”
“是的,但是更让我们奇怪的是,那天结婚的新人,除了安医生的意外,并没有其他结婚的也出了交通事故,既然是婚车,肯定也是在那天结婚,我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说完,他甩了甩头,似乎想甩掉什么。
“那你觉得着两起事故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不好说。”他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两口,看着窗外,透过缭绕的烟雾,他的眼神忽然飘得很远。过了一会儿,他说:“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声音很轻,有点象在自言自语。
“你是说婚车吗?”
他回过神来,对我说:“哦,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移交给刑警队了,你可以去他们那里看看,我给你个电话。”他边说边从桌上拿出纸在上面写着,对折了一下,把那半有字的撕了下来递给我。我接过来看:
“罗天?”
“对,刚从北京调过来没多久,人称现代的福尔摩斯,两个月连续破了三个大案子,而且都是原来破不了的,不过他平时不爱说话,有点冷,不是太好相处,你去试试吧,现在的年轻人有了点名气都这样。”
他虽然这样说,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挖苦的意思,倒是有一种很自然的欣赏。
谢过他之后,我就离开了。罗天!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拿起手机想给他打过去,交警的话使我又犹豫了,不爱说话,有点冷,还不好相处。我思索着要跟他怎么说,迟疑了片刻,我按照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
“请问您是罗天吗?”
“你哪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
“我是安启凡的妻子,我想……”
没等我说话,他就冷冷的剪断了我的话:“对不起,我现在很忙!”然后,毫不客气的挂掉了我的电话。
我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呆住了,那个交警说他不好相处,我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不近人情,什么态度?不就是个破警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心里暗暗咒骂他。
一会儿,手机在响,我拿起来看,再对照一下纸上的号码,什么也没考虑就挂掉了,想到他开始的态度我就郁闷。想着想着,我还是决定给他打过去,也许他刚刚真的是在忙也不一定,何况我不是去跟他怄气的,我必须要找他了解情况。
我刚想到这里,听筒里传来:“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嗬!我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我也不会再给他打电话,这只骄傲的公鸡!
正在我气败已急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我这次没挂,而是很快的接了起来,已经冲到嘴边想狠狠骂他几句的话不知怎的又收了回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他也在笑。
我说:“真无聊。”
“我吗?”
“不,我自己。”
他又笑了:“不好意思啊,我刚刚真的在忙,怎么?找我有事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多了。
“是的,你现在有时间吗?”
“现在正是吃饭时间,也是我的休息时间,如果你不介意,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谈,怎么样?”
我想了一下:“好。”
“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挂完电话,我突然想,他好象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反倒给我一种挺亲切的感觉。
很快,他就骑了一辆摩托车过来了,一看见我,他很明显楞了一下,但马上又若无其事的问我:“去哪吃?”
我说:“随便吧,两个人去哪都没所谓的。”
他对我扬了扬下巴:“那上来吧。”
我们找了一家小餐馆坐进去,趁他点菜的时候我打量着他,他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看起来特别年轻,但不是那种稚嫩的年轻,而是年轻的脸上有一种成熟的男人魅力,这是一个复杂的男人,有着一双象鹰一样敏锐的眼睛。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你只要看着他的眼睛,你就无法对他撒谎,而罗天,就是这种人。
“怎么称呼你?”
“叫我七月吧。”
他若有所思的念着:“七月……嗯,好名字。”
“好吗?”我头一次听别人说我的名字好。
他说:“当然,很多美的东西都是简单的,因为简单,所以才会特别美,对了,你从哪儿知道我的电话的?”
“我上午去了一趟交警大队,他们说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你们了。”
“安启凡吗?我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听说他是在你们结婚那天出的事,是吗?呃……对不起,我……”
我低垂着眼睛,心里顿时湿透了,我克制住眼眶的潮湿,抬起头说:“有什么线索吗?”
他说:“暂时还没有,我正在查另外一起事故,也就是跟安医生同一天发生的那次车祸,你知道吗?”
我说:“我听说了。”
“我觉得那起事故如果查清楚了,安医生的案子大概也可以水落石出了。”
“为什么?你认为那两起车祸有关系?”
他说:“我现在也不能,我只是感觉而已。”
“感觉?”
“是的,我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
我不禁哑然,凭着感觉破案?感觉是什么?但想到那个交警说他是现代的福尔摩斯,我问他:“那查出什么了吗?”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一根烟,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暂时也没有,因为那辆车没有车牌,而且也没发现司机,我们通过发动机号找到了车主,他说他的车早在三年前就卖给了一个朋友,我们又找到了他的朋友,结果他的朋友也说卖给了一个朋友,叫做陆明,应该是现在这辆车的主人,我们去找过他,他家里人说他去外地了,已经去了十几天,但是电话打不通,联系不上,他跟家人感情好象很不好,父母对他的生死很无所谓,尤其是他老婆,似乎巴不得是他出了事一样,我们现在也不能确定那辆车当时发生意外的时候是不是陆明在开,要再继续调查。”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我听见他说:“我马上就到。”挂了电话,然后叫服务生买单,他又恢复了一脸的冷峻。
“有事?”
“陆明回来了,在警察局。”他站了起来。
“我也去可以吗?”
他没说话,付了钱就往外面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喂——”他怎么一有了工作就这副德行?
“拿着你的包,快点!”他头也没回。
我回过神来,抓起包就追了出去,我们一起往他停车的地方走,我这才发现,他比我高出了整整一个头,而且步伐又大,我不由得小跑了起来,心里涌出一丝很微妙的感觉,似乎……是兴奋。
第 十六 章 无声的呐喊
1
我跟罗天刚走进警察局,就听见一个老婆婆呼天喊地的哭声,夹杂着一些旁人的劝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紧张,又好奇的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零散的坐着,站着几个警察,他们显得十分疲惫,一看见罗天,全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罗队,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快没辙了。”
罗天又用他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她孙子不见了。”说完又拍拍正哭得稀哩哗啦的一个老婆婆说:“这是我们罗队长,你有什么就跟他说吧。”
罗天说:“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哦,小张,陆明呢?”
“我们让他在外面等着。”
“嗯,一会再让他进来,你出去吧。”
他们如释重担的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很敏感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他们一走,老婆婆就扑上去一把抓住罗天的手臂:“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的孙子找回来啊,他爸爸妈妈死得早,就留下一个可怜的孩子给我,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罗天轻声安慰她:“婆婆,您先别急,慢慢说,您孙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老婆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上个月27号晚上出去的,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爸爸妈妈啊……”
罗天耐心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