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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大师?看起来非要找到他不可!」万里低声咕哝。
阮瞻说过,从那新镇的情况看,好像怨灵是被什麽东西镇着,但却被司马南破坏了。假设不破坏,再过一段时间怨气就会消弭於无形。袁镇长一定从龙大师口中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会选择在一个多月后举镇搬迁,而怨灵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才借孙老板的父亲的嘴,说出一定要在搬入新镇前解决这件事。
孙老板一直遵从父亲的遗愿,把附了风勇子魂魄的瓷器送到了风娘那里,并且长期暗中财力资助她老人家的生活,可是他一直呆在这个小镇里,十年来从没有帮助怨灵洗雪沉冤的机会,而再过一个月整个镇子都要搬到新镇去了,他只好在匆忙中选择了小夏。
他或许以为小夏是来搞普法宣传工作的,人又很正派的样子,一定能帮到他。但是他这个人胆小,或者说这麽多年被无形的心理压力逼迫的懦弱起来,所以他不敢明着对小夏说,而是放出了残留在瓷器里的两个怨灵来暗示和吓唬小夏。他并知道,小夏也是司马南手里的一颗棋子。
其实他那麽胆小的人,能够坚守他父亲的遗言,没有逃跑,已经算不错了。
「你怎麽把风勇子送回去的?」他想问清楚每一个细节。
「办了我爹的后事后。我就开始处理他老人家的遗物。但我一直不敢碰那个木箱,尽管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梦到很大的火,还听到有人不停的敲东西,大喊,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孙老板说到这儿的时候,表情比较平静,显然已经觉得麻木了,「奇怪的是,家里没人听到这些,只有我。直到有一天我忍无可忍,半夜跑到我爹的房间去,把那个木箱拖了出来。我打开木箱,看到里面摆着六件雪白的瓷器。伸手一摸,很烫手,还一直抖动不止,好像活了一样。」
万里点了点头,这感觉他有,晚上在风娘家吃饭时他经历过了。一想到那个吃饭的碗有可能是用风勇子的身体制成的,万里差点呕吐。
「我不知道他们中谁是风勇子。於是把六件瓷器全摆在地上,试探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想到立即有人答了我一声,然后有四件瓷器忽然滚倒在地,一团凝聚不起来的灰蒙蒙的东西飘在半空中。我说我把你送到你娘那去,要怎麽做。他告诉我只要带着那四件瓷器,然后走一路叫一路他的名字就行了。我照他说的做,把瓷器放在那个木箱中,一路走一路叫着『风勇子』,他果然一路上应着我,一直走到了他家大门口。我翻墙进去。从里面打开门,把木箱也搬了进去,然后对他说,会代他照顾老娘,让他安心,说完就跑回家去了。头也不敢回。之后不久,我听人家说他娘疯了,到处跟人说风勇子半夜来看她。我明白那是风勇子没走,就呆在他娘的身边,心里安心了点。而留下的这两件瓷器,我觉得并不是完整的——反正他们没有地方去,也没现过形,而我那时正想办个旅店,所以就专门安排了一个房间供奉他们,每天早晚三柱香,从没有间断过,而他们也绝少出来找我。只是有时服务员路过他们住的房间,会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怕得要命,但这些传言都被我压了下去了。」
「就算你想让小夏,我是说岳小姐帮忙,也不用拿那两个瓷器去吓唬她,这太恶劣了。」一想到孙老板那麽对小夏,万里就对他同情不起来,「那个晚上是你做的吧,先放了这两件东西去她的房间,而你自己躲在门外,等她吓到了,你又迅速换回来。这样又引起了她的注意,又不会牵连到你,你还真方便啊!」
「我不想这麽做的!」孙老板连忙摆手,「我刚才不是说这两位大仙从没有现形过,只是有说话声吗?可是岳小姐来住店的前一天晚上,有个做卫生的服务员一直说那个房间有人说话,吓得不敢过去。我怕有什麽事,所以去看看,结果是他们说要这麽做的,我虽然以为岳小姐可能是救星,但确实不是我要这麽对付岳小姐的。」
原来是这样!
并不是孙老板一定要找小夏,而是这两个怨灵。他们连现形都做不到,肯定是不完整的,想想风勇子就是由四件瓷器聚成的。还有,当初第一窑出的除了瓷器还有砖,而且大部分的瓷器又以质量不好的藉口砸碎重化了,孙老板的爹也只弄出来这六件而已。
他们连魂魄都是残缺的,哪有能力预知小夏会来,还设计让她陷入局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司马南的坏,是他布局,并且通知一切相关角色——演出开始了!
「既然他们能说话,那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们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冤枉了吗?」万里问。
孙老板摇摇头,神色中有些胆怯。
万里暗叹了口气,心知他始终是害怕的。他除了早晚三柱香,一定尽量少在『大仙』面前出现,就是出现也是战战兢兢,怎麽会多问一点。而那两位『大仙』又是不完整的,大概白天不敢出来,这样虽然相对了十年之久,却也没有多交流过。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万里放孙老板离开了,并嘱咐他不要透露任何事情。其实他不说,孙老板也不会做出引火烧身的事。不过万里希望自己的心理强化,可以让他表面上也不要表现出异常。司马南是老狐狸,一定要小心。
另外孙老板临走时,万里要他晚上亲自送夜宵过来,也没忘了装模作样的骂了他几句,当然表现得没有那麽亢奋。
送走孙老板后,万里又陷入深思。
去找那两个藏身在瓷器中的怨灵打听情况吗?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一来他们是残缺的,他很怀疑他们是不是能讲述得清楚,二来司马南在,他不能冒那个险。不是为了他自身的安全,而是怕打草惊蛇。
应该去找风勇子问一下事情的始末,他是当事人,一定知道一切。刚才听孙老板说,他虽然比那两位不知名的灵体完整,但也是无法聚形,真不明白他们是如何能待在阳间十年而不去,是有牵挂,是有怨气还是因为无法离开?
他在风娘家吃过了,因此也没叫晚饭,就躺在床上把线索整个串了一遍。觉得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但在那之前,他还要和阮瞻联系一下。这一次他进卫生间还特意打开了淋浴。好在地方够大,不至於会让他的联络仪式无法进行。
他的『澡』洗了足有四十分钟,从卫生间出来时已经和阮瞻交谈过所有的情况了。
他听到的消息有喜有忧。喜的是阮瞻的功力已经渐渐恢复,因为那个塔具有封住一切灵能的力量,包括符咒力在内。虽然被司马南破坏了塔本来的力量,但阮瞻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还是受到了影响。当初司马南是用看不见的符咒力封印了他的力量的,当塔中的镇力破坏了最外层司马南的封印力,阮瞻本身的力量就自然散发了出来。
这就是负负为正的道理!
但阮瞻不能在塔里面多呆。因为那样他的力量慢慢也会被封住。偏偏他还不能出来,一方面是要想办法恢复塔的『镇』力,修复被司马南破坏的地方,另一方面,他还要给几个怨灵造成假象。
那几个怨灵是当初从塔里面被释放出去的,为了追踪进塔里的人才重回塔内。他们敢回来,并在里面暂时还保有一定的力量,证明他们不同於其它怨灵,而是怨力特别强的,且得到了其它围在塔外的怨灵的帮助,实力格外强大。
阮瞻断定他们在塔里也不能时间太长,所以他必须表现得强大,给他们造成威慑,同时又表现出眼睛还没有恢复视力,为真正动手时能够占上风做准备。阮瞻的意思是:最好现在先唬住他们不敢动手,哄他们先离开一阵子,等他修复好这个塔,他再出塔去,把他们引进来。因为他们的数量众多,怨念又被压抑了好久,如今被猛的释放出来,不是一个人可以控制得住的,就算始作俑者司马南也不行,所以还是要利用这个塔才行。
坏消息是:小夏被怨灵占去了身体,并把她的魂魄放进了一个小瓷人里。假如他们趁和阮瞻斗法的时候毁坏她的肉身或者摔碎那个小瓷人,小夏就再也回不来了。要命的是,有几个怨灵自告奋勇的回到塔里,宁愿被镇住也要充当监视的眼线,害得阮瞻不能把放着小夏魂魄的小瓷人带走。
而且,如果打斗在塔内进行,情况过分激烈的话,也会伤到小夏,甚至还会伤大其它幸存者,包括阿百在内!
为什麽他们每次都要面临如此的困境,每次都是腹背受敌,没有一次可以顺当一些?总是要逼得他们不得不想出特别的办法才行!
是小夏把自己的护身符系在了阮瞻所在的房间的门把手上,才为他争取了恢复灵能的时间,不然大家都活不成了,就连他和万里交换信息,也是藉口静心修复受损视力,并再用小夏的护身符才把他和冒充小夏的怨灵分开。
那个塔的塔顶相当奇异,无论是灵体还是人类,都只能从门出入。
而万里得来的消息对阮瞻而言是非常有用的,虽然现在毛富疯了,左德失踪,其余还活着的人都变成了小瓷人,但他还是可以凭这个消息找到形成今天这个恶劣局面的原因。
现在他们两个是分头行事,万里负责继续调查事情的原委,而阮瞻则要想出即不伤害幸存者的性命,特别是在不伤到小夏的情况下,怎麽又能把怨灵重新关起来,同时战胜司马南的办法。
司马南必会和阮瞻一战的,因为他不会放任阮瞻变得强大,更何况还要得到阿百雅禁的一件宝贝!
这是阿百亲口告诉阮瞻的。
现在,万里的任务是找风勇子,还有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龙大师!
当他办好这两件事,就要和阮瞻第三次联络,如果阮瞻也准备好了,他们就放出消息,说阿百雅禁把宝贝给了阮瞻。这样,无论司马南相不相信,以他的个性而言都不会冒险,肯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阮瞻的结界很霸道,不过司马南既然能从水路来搞破坏,就一定能进来!现在他之所以还不动手,大概是想让阮瞻忍受不了怨灵施加给他的苦楚而自行破界吧。毕竟,现在还没到让他必须像个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在水中钻进来的时候。
既然知道了自己下一步要怎麽做,万里乾脆美美的睡了一觉,毫不在乎会被暗算。等他醒来的时候,刚好午夜。
孙老板亲自送来的夜宵也到了。
第六部 迷城 第二十六章 一叶障目
万里藏在送夜宵的小餐车里,直接被孙老板送到了厨房。当他确定外面没人时,才从里面出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为了把他高大的身体塞到那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差点自我折成两段。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已经用了隐身符,所以此刻如果有人在场的话,也只能看到小餐车乱动,遮盖住车体的布帘被掀开,听到有人低声的咒骂,然后是离开的脚步声,并看不到任何人。
这样就能最大程度的避开司马南的监视了吧!
洪清镇不算小,不过从旅店到镇西的风娘家里并不太远。万里步行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那个小院的门前。他目测了一下,见那低矮的围墙果然是能很轻松的翻越,不过墙头明显修缮过,估计是孙老板所为。万里心想孙老板这些年也算遵守了诺言,所以才没有被恶意报复吧!
他翻越了院墙,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三间房子的墙根底下听了听。佛堂安静着,风娘的房间也安静着,但存放那箱瓷器的房间却传来极不寻常的声音——又像是呜咽,又像是在厨房忙碌时锅碗瓢盆发出的碰撞声,极其轻微打算内却有嘈杂感。
万里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房门。
月光的照射下,地上摆了四件雪白的瓷器。木门打开的一瞬间,它们正才蠕动着,努力朝一个方向靠近。但随着门的打开,它们蓦然停住了。只是四件瓷器而已,却让万里觉得它们在扭头『看』他。
他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但正当他犹豫的时候,地上的瓷器忽然像被推倒一样倒向了一个方向,滚动到了一起。发出几声清脆的碰撞声。
「谁啊?」风娘的房间传来了老人的问话。
此时正值夏天,窗子都打开着,夜里又比较安静。所以这声音一下传到老人的耳朵里,把她惊醒了。
「没事,娘,您睡吧,我起个夜。」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虽然万里的胆子很大,但事出突然,还是吓了他一跳。
只见瓷器的上方慢慢聚起了一团灰影,形成一个飘飘乎乎的透明人形。
「风勇子?」万里把声音压得极低着问。同时往房间里走了一步。
那模糊的影子见他走近了,迅速缩到了墙角去。万里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背着那个装着血木剑和符咒的钓鱼杆盒子,於是轻轻把门关好。盒子就放在门边上,自己则走了进来。
「风勇子,我没有恶意,我是来帮你的。」
「你是帮他们的!」风勇子恨恨的说了一声,慢慢现出形来——方脸膛,五官端正,在脸颊的左面有两颗竖排的黑痣,好像两滴泥泪挂在脸上。使本来眉清目秀的脸,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