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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阿百摇了一下她美丽的小脑袋,「我也不知道他为什麽非要这块石头不可,可是我知道他想要。我一直等他跟我开口,但他就是不说。他大概以为这是宝物,我不会轻易给他,怕我拒绝,所以一直自己暗中寻找,不并来问我。其实他找我要什麽,只要我有的,哪怕是我的命,又怎麽会不给他?!我只要他回答我一个问题而已,如果他答错了,是会--」阿百突然住嘴,不说下去了。
阮瞻也不问。
他本来想找阿百借这块石头,作为引诱司马南进入他所设陷阱的诱饵,可是他听得出这块石头对阿百有多麽重要,所以他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才不会为了自己的事去强迫别人。
「石头我不能给你。」阿百很明白阮瞻的想法,「但是你可以说石头在你的手里,这样一样可以把他引到塔里来。只是我求你,不要杀了他,至少--在我和他见上一面前别杀他,我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可是--」
「我答应。」阮瞻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他无法拒绝那麽痴情的阿百。但他随即又苦笑了一下,「或者这话应该是小夏去和司马南说的,我和他对决,他的赢面更大些。」
他很明白自己目前的状况。
进来这里一周了,除了在塔下面的地下室里喝了一点水、八卦里的米,他根本水米未进。其他还活着的人都被移了魂,可以说断绝了人类的生活需求,可他却一直处於活生生的人的状态。虽然他运用灵能可以使自己暂时不需要食水,可是身体还是比平时虚弱得多,何况刚才还大量失血。
他得法术能力和司马南比本来就处於劣势,如今他唯一的体力优势也打了折扣,他要赢司马南就更是难上加难。虽然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不过那是个并不确定的因素,他不知道在关键时刻,那能否有用。
「师父常说,不合理的事情是不会长期存在的。他这样一味逆天而行--我有预感--」阿百又一次没有说下去,只是一脸忧伤地坐在了回廊边的栏杆上,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她是天授的雅禁,是不能嫁给正常的男人的,只能以药鬼为夫,但她不忍心为了侍奉药鬼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夺取一个幼儿的生命,所以决定孤寂一生。
可是有一天,她遇到了他--游荡在山林间的游魂。他那麽努力的护住自己的魂魄不散,想尽办法力图重生,又那麽孤独,让她深深的怜悯。於是她帮助了他,虽然不能让他重生,但却让他成为了药鬼一样的人,只是不用以幼儿为食。
她从一出生就待在这个山林里,而他走遍了千山万水,所以为了感激她,他经常来陪她谈天说地,给她讲许多新奇美好的故事。是他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多麽大,告诉她山外的世界多麽锦绣多彩,给了她一个完全不同的新奇天地。他们还互相研究术法,因为他说,大道同宗,不同门派和风格的法术必可相互借凿。
渐渐的,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有他的生活,不知不觉中把他深深地放在心底。他那麽与众不同、胸怀乾坤、他文雅地谈吐、渊博的知识、他对她温柔的心意,让她怎麽能不爱他?
尽管她梦见了黑色的山茶花!
师父生前极为宠爱她这个弟子,因此在去世之前曾用尽心力为她预示过未来。师父说过:假如她遇到一个男人,而后梦见了黑色山茶花,就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因为他就是她命中的劫!
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他后,一连七天,她都梦到了黑色的山茶花,她知道她命中的劫到了,可是她又怎麽下得去手?她已经那麽爱他,爱到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尽管她不杀他,她就活不过二十五岁,尽管她知道,他并不那麽爱她!
她很明白,开始时他只想报恩,或者还因为寂寞,但后来,他对她有了心机,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巫教秘术,更想得到那块石头。这一切,她是知道的,可是她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心,任由他欺骗她,也任由她自己欺骗自己的心。
其实那块石头对他不会有任何用处,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麽那麽想要,但她一直用那块石头拴住他的心,让他不离开自己,直到她死!
她知道自己的寿命将尽,也明白因为自己动了真情而法力渐弱,於是在焦急下错收了两个徒弟,当她启发了他们的蒙昧后才发现,他们一个是被高估了能力的,另一个则个性阴戾、锱铢必较,对这个世界怀有敌意和恨意,绝对不会为山林带来和平和安宁!
她想补救,却无力做到了,所以她只能学师父一样,在生命的尽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请求万物神给她未来的预示,然后做下了安排,期望后人可以在她的帮助下消灭那个已经成为祸害的徒弟。
这些行为加速消耗了她的生命,因此她来不及把那块石头送给他就死去了,而他就把她的魂魄囚困在井底,至今她也不明白他这麽做的真实原因。
难道他怕她洞悉了他的真心而报复他吗?可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却没有想过对他不利!
想到这里,阿百的心里刺痛了起来。多少年了,每想到这点,她还是会很难受。其实他不必那麽爱她,只要有一丝小小的真心,她就满足了,就会觉得自己所有的爱都是值得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见阮瞻还站在那里,静静的,一声不吭。
「你不用管我,去做准备吧。他--随时会来。」她站起来,走到阮瞻身边念了几句咒语,「这是转嫁术,阿木和阿乌都使用过,可以帮你挡开部分攻击。你现在学来有些晚了,不过你的天份极高,但愿能帮得到你。」
「阿百,你不必如此。」阮瞻叹息了声,知道阿百要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麽难。
他的胜利就意味着司马南的失败,她那麽爱司马南,所以这样做无异於背叛心上人,这对於阿百这样坚贞执着的人来讲,是最难受的。可是她竟然在最后一刻选择来帮他,让他不知道说什麽好。
「这个还给你。」他把那块红石头交还给阿百。
阿百拿回石头,温柔地摩挲着,「我是为了小夏,她对我那麽好,我应该报答她。」阿百低着头,看着红色的小石头慢慢在掌心消失,「她爱你不亚於我爱阿南,假如你们阴阳永隔,她会伤心死的。」
想起小夏,阮瞻的心里一阵紧缩。
「现在,你去叫醒小夏吧。然后我会带她躲得远远的,绝不看你们男人间的决斗!」阿百故作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你是想这麽做的,对吧?」
阮瞻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然后第三次进入塔里,把小夏附身於自己钮扣上的魂魄送回到她的身体里,温柔地看着她幽幽醒来。
「一切都结束了吗?」小夏的魂魄一回到身体里,立即翻身坐起,死死抱住阮瞻的腰。
「就快了,只差一点点,放心,就快结束了。」阮瞻摩挲着她的头发,低语着。
小夏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脸在他的胸口上温柔地磨蹭着,体味着多日来难得的宁静。但此时,她的鼻子中却突然冲入了一股血腥气。略一抬头,就见到阮瞻半边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骇得她立即坐直身体,得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这个并没有看起来那麽厉害,不过是我用的苦肉计。」阮瞻轻描淡写地说。
小夏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她并不拆穿。看起来司马南还没有来,只是收服这些怨灵就让他受了那麽重的伤。但他想让她安心,那麽她就做出安心的样子,那麽他也会安心了。
这一战她阻止不了,那麽她也就不去阻止。但是她可以做到不让他挂心,让他可以全神贯注地迎战那个危险的敌人!
「你要活着回来。」她再次伏在他的怀里,小心地不碰到他的伤口,「不过不管结局如何,尽力就好。反正我打算好了,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也随你去。」
「小夏--」
「你不用劝我,你知道我是多麽任性的。我决定了,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现在你告诉我,要我怎麽做?」
小夏的话让阮瞻的心好像被一股温暖的热流所包围,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可以赢了司马南的。他抱紧了她,让她的心跳贴着自己的,「我要你和阿百离开,这边的事不结束,就不要回来,就算我死了也一样。要永远在一起是吗?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等着我,无论是人是鬼,我会去找你,相信我吗?」
小夏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有多麽相信,但泪水还是忍不住冲上了眼眶。
她多麽爱他啊!一直都爱,虽然她在来这里之前,从来不敢说出来。没想到她表白了心迹后,他们却只能相处这麽短的时间,然后就要面对未知的以后。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一定是会赢的,因为我总是赢。」阮瞻捧起小夏的脸,凝视着她的泪眼,「你的未来还有无数美妙的可能,我不会让你提早结束你的大好人生。」
「我不担心,只要在一起就行了。」
阮瞻给了小夏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那好,你现在就去外面,阿百会带你到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乖乖的等我,我说了,一定会去找你。」
「嗯。」小夏柔顺地应了一句。
她既然不能帮他,也不会扯他的后腿,更不会婆婆妈妈的增加他的负担。她表现的越平静,他就会越有信心。
阮瞻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就放开了她,生恐自己太过流连会坏了大事。
现在空气中的气氛都不一样了,感觉相当沉重,彷佛在下雨前,连空气中都饱含水分一样,这都说明了一件事--司马南马上就要来了!
第六部 迷城 第四十章 苦战(上)
「霍次」一声,一条人影窜出了水面。
虽然来人不像阮瞻那样是狼狈地爬上岸的,但动作也不怎麽潇洒,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身后紧追着他,火烧屁股一样,看来十分仓皇。和他同时上岸的,还有那些咬住他全身的恶灵牙齿,但在他出水的一瞬间,它们就像蒸发似的全部消失了。
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中式服装,浑身上下没有一滴水渍,头发纹丝不乱,手中拿着一个木匣,本该是十分潇洒自如的,只是此刻的他,神色有些气急败坏,因此显得不伦不类。
这情景让坐在湖心回廊上的阮瞻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是个矜持内敛的人,从没有这样大笑过,因此这听在司马南的耳里更觉得分外刺耳。
「有什麽好笑吗?」司马南压制住心中的恼怒,脸色平静地转过身来看阮瞻。
只见阮瞻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伸直了两条长长的腿,虽然面色憔悴、血染衣衫,但看起来相当悠闲,没有一丝临战前的紧张,倒像是在看猴戏一样。
「我在笑出水芙蓉。」
「但愿你一会儿还笑得出。」
「想笑就笑喽,难道这还要你批准?」阮瞻的脸上还挂着笑意,「我还当你有多厉害哪,连自己从饿鬼道弄来的东西都搞不定。」
司马南冷哼了一声,「是你够狠,还留下点东西招待我。」
「分享是美德。」阮瞻针锋相对,但嘴里虽然说得轻松,脸上却不再笑了。神色冷冷的充满挑战感。
司马南气坏了,不再理会阮瞻。一甩手就把夹在指缝间的两张纸丢了出去。那两张是折成鱼鳍状的,黑色,被丢出去后没有轻飘飘的感觉,反而如两颗石子一样飞行了好远,在湖的半空「?」的燃出两条火花,才落入水中。很明显,正是它带着司马南从水路中冲了进来。
阮瞻还坐在那儿,不过精神却集中了起来,他知道司马南随时会突然袭击,所以暗中做好了准备。果然不出他所料,司马南在甩脱那两只鱼鳍后,伸手从木匣拿出个东西,突然向地下一抛。
阮瞻在远处看得清楚。他抛下的是一个纸折的东西,又白又黑的,可以肯定是以画着符咒的白纸折就。那折纸只有半只手掌大小,但在落在地上后却突然放大好多倍,变成一只凶恶的猛犬,嚎叫着向阮瞻扑了过来。
猛犬来势很快,但阮瞻比它更快。眼见它就要扑到眼前,抬手施出了一计火手印!
他们只直接交手过一次,阮瞻知道若不是上一次司马南大意,并且因为正处在复原肉身的紧要关头而在先手上吃了亏,他是赢不了司马南的。所以,这一次他必陷入苦战,丝毫托大不得。
司马南的所学很杂,在道法上的造诣很深且很渊博,但他最了不起的术法却是魇术和用折纸幻化成真实的东西。后一种根本让被攻击的人弄不清面前的是真实还是幻觉,或者真是有好多灵体被他附於纸张上供他驱使,他的纸鹤、纸鱼都是如此。
而纸是怕火的,纵然司马南的纸狗是经过特殊处理,并且被他施了法力和咒力的,但他的火手印也同样具有法力!
嗷--
猛犬惨叫了一声,在阮瞻面前几步的地方扭了几下,最终化成很小的一撮黑灰!
「好小子,道法又高了。」司马南赞叹了一声,但怎麽听来都像是在嘲笑,「接过这一只试试!」他说着又抛出一只纸狗。
阮瞻照样是火手印伺候,可这只狗却好像根本不怕火一样,从符火中穿越了过来,带着一股强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