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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里到最近的村落要两天,村落里还不一定有医生。”小珀尔右手拿着树棍扒拉着火堆,似笑非笑地开口。
珀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有药,或者说,我知道哪里有药,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给你?”小珀尔左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紧抱篮子的大珀尔。
两人隔着火堆对峙,一个笑嘻嘻的二度面瘫,一个蒙着脸根本就看不见表情。气氛比不开口时还要糟糕。
“要不这样,你开口说声谢谢怎么样?”小珀尔点着下巴提议到,“或者,朝我笑一笑?”说完,他看着珀尔一动不动。
其他人围在一旁不做声,但视线全落在珀尔身上。
蒙着脸的珀尔动作一顿,在大家的注视下,他抬手扯下鼻部下方的几条绷带。线条利落的下巴从褐色的绷带中露出,薄薄的,浅粉色嘴唇暴露在空气中。大家开始凝神静气。
珀尔肌肉抽动下,嘴角上挑。
一个杀气四溢的笑浮现在那苍白的脸上。
空气里,皮鞭擦破衣角的声音凛厉凶狠,小珀尔勉强躲过银鞭后,呵呵一笑,耸肩抛出一样物体。
晶莹透明的东西在黑暗的森林中划出一条银线,珀尔劈手接住了它。
“那是退烧药,从路过的商队那里搜来的,我用过。效果可以。”说到这里,小珀尔又笑了笑,“不过,我也有可能说谎,用不用随你。”
手中握着瓶子,珀尔低头犹豫了三秒。
放下篮子,他将躺在里面的欧西纳什抱了出来。
珀尔笨拙地将欧西纳什靠在自己怀里,握着药品却不知道该如何将药喂给半大的婴孩。他抬头看向狄俄尼索。
狄俄尼索苦笑一下,摇头,“别看我,我可从来干过喂孩子的事。”
神官倒是面无表情地凑近,但一番查看后他皱眉,“烧得有些厉害,也不知道他是否清醒,药不能硬灌,呛到了气管中更麻烦。”
要确认对方还是否有意识只有一个办法,珀尔埋头,凑到小小的婴孩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小声命令到,
“听到话,就睁眼看一下我。”
如果欧西纳什意识还清醒的话,他应该会听话睁眼。然而,珀尔怀里的欧西纳什只是本能地扭动了一下,便又恢复成喘着虚弱气息的模样。
情况看起来,相当糟糕。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察觉呢?还是对方一直忍耐着没有哭闹呢?
珀尔单手用拇指剔掉瓶子的木塞盖,嗅了嗅,试着灌了点给怀里的婴孩。
结果,欧西纳什吞下去一些,但很快又吐了出来。珀尔抿着唇,看了瓶子中湖绿色的液体一眼,随后眼一闭,咬牙屏息含了一口,嘴对嘴地把药往欧西纳什嘴里灌。
什么婴孩的柔唇,珀尔压根就感觉不到。嘴里的药像是火焰般在嘴里蹿,他甚至有些怀疑这究竟是毒药还是退烧药。火焰烧灼着喉咙,蔓延过嘴唇,又麻又辣。
欧西纳什则是吞一半,吐一半,只是那吐出的一半又被珀尔给逼了回去而已。
好不容易灌完药,珀尔擦擦嘴,见欧西纳什似乎没事,他松了口气。
环视四周,珀尔发现所有人都跟傻了似的看着他。他不能开口,也懒得开口问怎么回事。
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情况下,珀尔当着众人的面捡起那块丢在一旁的兔皮,拎起一旁的水壶,开始仔细地洗刷。
清水变成淡色的粉红流了一地,血液的味道在空气冲飘散,让一群食肉动物蠢蠢欲动。
狄俄尼索用带着刀鞘的短刀捅了捅放着欧西纳什的篮子,皱鼻子感叹道,“啊,真好呐……”
珀尔用力地刷着毛皮,翻了个白眼,好个屁,那么羡慕,你也去感冒个?
人啊,就是不能不知足。
47、第四十七章是起点也是终点
珀尔他们临时下脚的森林正在被人搜索;狄俄尼索带回消息时,珀尔正手忙脚乱地给欧西纳什换尿布。小珀尔听了消息后短短地应了一声再无反应。狄俄尼索觉得奇怪:“你不认为是我们告的密?”
小珀尔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智商还在;你们亲自抓我去领赏金的钱远高于喊一群人来搜索,而且前几天我才和那个小王子比完赛,他想报复很正常。”
珀尔现在脸上蒙着绷带,所以用不着捂脸。嘴角抽抽,珀尔默叹,这熊孩子言辞太犀利了,也不知狄俄尼索会不会恼羞成怒一巴掌把他扫出去。
然而让珀尔掉下巴的事,狄俄尼索看了看小珀尔,忽然笑了。他伸手不顾小珀尔的反抗;感叹到,“这才有点像那么回事。”
珀尔像看着忽然抽风的病人似的看向狄俄尼索,惊讶于他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好说话。如果不是不能开口,他真想问一句狄俄尼索有没有被欧西纳什的感冒传染。
“我们现在怎么办?”郝瑞拉斯惴惴不安地问,“虽然森林很大,但总有不小心遇上的可能。”
郝瑞拉斯说完,众人一齐望向珀尔。小珀尔见大家这潜意识里的动作,看了眼珀尔,也默不作声地等着。他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这一直蒙着脸不说话的人能开口。
珀尔看了眼小珀尔,心里明白的很,他抬手指向森林北部。
在森林的北部,越过高山峡谷,那里有欧贝利可最大的晶石矿地。
那里,是欧西纳什的故乡。一切好像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篮子中的孩子还在安睡,好像并不知道这一群人已经擅自将他的命运给决定了。
路途遥远,珀尔和狄俄尼索把商队留下来的破马车,拣拣挑挑拼成了一辆尚且看得过去大马车。小珀尔从森林的深处弄来了一只盅雕。珀尔对着那只鼻子里喷着气的凶猛盅雕默然了。他这才有点他们两人其实是一人的错觉。
一行人坐在车上,晃晃荡荡地踏上了北上的路。期间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神官坐在车厢内,不闻不问,拒绝在其他人交流。但相比起一开始,没有在绝食的神官要好多了。
虽然面对着从死人身上拿来的食物,神官仍会习惯性迟疑。
一路上大家防贼防官防内患。然而大家防了人祸,偏偏忘了这世上除了人祸,还有天灾这一事。
欧贝利可的北部,高山峡谷甚是险峻,因为是晶石矿山,魔力醇厚,山巅上基本上不长植被,矿石夹杂在岩体中崩裂了原本结实的山体。远远望去,四处是光秃秃一片。天上下雨,地上便容易滑石山崩。
大雨来临,巨石滚落时,车厢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安睡。轰隆一声巨响,盅雕本能的展翅要飞,却被滚落的石头压断了脖子。
不幸中的万幸,马车的绳索勒住了盅雕的脖子,盅雕被压在山路上动弹不得,于是马车就在空中悬挂着,一行人惊出了一声冷汗。
珀尔惊魂甫定中终于开口了,“所有人都没事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提着的心在放下来,“那就好……”
狄俄尼索将宽剑插到了山体里,站到上面比了下距离,“不行,高度不够”
他跳上去倒是没问题,但问题是这里还有三个没有一点武力值的人。墙体并不结实,承受着他的重量仅仅是刚好。
珀尔看了看情况,把银鞭丢给了狄俄尼索。“你先上去,我在下面看着,你用鞭子把他们一个个拉上去就好。”
狄俄尼索接过那轻盈得仿若空气的银鞭,这是珀尔最信赖的武器。他看着珀尔,“你信得过我?”
“废话,快上去。”珀尔不耐。
狄俄尼索拿着鞭子笑了,然后消失在上方。银鞭没过多久垂了下来,珀尔把郝瑞拉斯绑好,抱着,然后扯了扯鞭子。银鞭一抽一晃悠地往上挪。
等珀尔回头,他看着剩下的人犹豫了。
小珀尔在思索坂田后,开口了,
他盯着珀尔,开口就问,“你是谁?”
珀尔脸色难看地看着他,然后才注意到放在小珀尔脚边的篮子,心里一惊,伸手要去抓。小珀尔更快,他提着篮子,神情平静地晃到了窗边,“说,或者我把他丢下去。”
狄俄尼索在上面喊,“你们在干什么?快点!”
车厢在空中晃着发出颤巍巍的声音。
珀尔朝小珀尔伸出手,面色阴沉,“给我。”
小珀尔笑了笑,眼里透着股疯狂劲,“名字。”
擦,又是个神经病!珀尔在心中骂到。
因为长鞭给了狄俄尼索,珀尔手中没有武器,只有徒手去抢。两人在狭小不稳的空间内交手,车厢晃动得更加厉害。郝瑞拉斯在上面大声喊着什么,但风声太大,根本听不清楚。
一颗不大的滚石砸烂了车厢的侧门,雨水劈头盖脸地淋了下来。另一边的木墙也没能撑多久,石头掉下去后,车厢多了个上下贯通的大洞。风雨灌进来,吹乱了小珀尔的头发,一双红眼在黑发中如鬼魅般可怖疯狂。车厢更加剧烈地晃动。
“把他给我!”珀尔恶狠狠地威胁到,狄俄尼索发现了下面的问题,似乎准备跳下来。
“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就还给你——”小珀尔话音还没落。
神官突然在两人始料未及下偷袭了。虽然没能成功抢回装着欧西纳什的篮子,但也让小珀尔脚下不稳露出了破绽。珀尔用脚一踢,捏着小珀尔的腕关节毫不留情地一扭,篮子就到了他手中。
小珀尔看着不在手中的珀尔,显然很愤怒,然后他做了一件神官和珀尔都没有料到的事。小珀尔另一只手蓄力,将神官从车厢内打了下去,然后对着珀尔,一脸我看你要怎么做的表情。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在狄俄尼索和郝瑞拉斯的呼喊中,珀尔抱着篮子跟着跳了下去。
神官看着渐渐靠近的珀尔,脸上写满了不解,他帮这个男人,从没想过要他回报的。
“抓着我的手!”珀尔在雨中大声喊到。几乎是遵循着本能,神官抓住了一直以来都无法接纳的男人的手。神官感到握着他手的男人也吃了一惊,瞪着赤红的眼睛,那人一片茫然地看着他。
两人在风雨中手拉着手,从空中飞驰着往下落。
矿山的坑底是稀疏的植被,没有传说中的江水河流,连条小溪也没有。
珀尔掏出从路过商人那里搜出的唯一一块劣质晶石,在就要落地砸成肉泥时向下一扔,晶石释放出来的微小冲击波消去了下冲的大部分重力,三人往空中弹了一下,一齐落在地上。
站在山脚朝上望,基本已经看不见他们走的那条路了。还有碎石在往下掉,珀尔抱起篮子,拖着还在发愣地神官冲进了一旁的一个浅洞中。说是浅洞,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山窟。在背部树木是非常珍贵的,所以无法造出木雕的大型神像。在找不到大块的可用于雕刻的岩石时,北部居民们便沿着山体挖出来的一个个小窟,在上面刻上神像,当作庙宇,用来祈求保佑沿路平安。
说白了,这更像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只不过这个避难所多了一个神像而已。欧贝利可的人从来不做花哨又无意义的事。
“我们怎么办?”神官问。
“凉拌!”珀尔探出头去看上面的情况,却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石头砸了个正着。抱着篮子,珀尔几乎是咬着牙在说话。所有食物都在车厢里。石头给车厢砸了个大洞,食物都不知道落到了何处。
食物在北部,有时是用钱也换不到的东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要去哪里找给婴儿吃的流食。
“真该一开始就杀了他。”
神官知道珀尔说的是谁。看着愤愤然的珀尔,他一时按捺不住,提醒到,“那个人是你自己,杀了他你也活不了。”
珀尔愣了一下,然后敷衍地点了下头。神官没有在说话。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偶尔有碎石滑落发出轰隆声,珀尔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狄俄尼索能耐着脾气把郝瑞拉斯带着。
“谢谢。”
“我不是你为了让你感谢才救你。如果换一个人,我是不会救的。何况你也救了他。”
珀尔朝神官比了比篮子。
神官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
越描越黑,珀尔索性闭嘴。
“你们真的很奇怪,可以对父母亲族下手,却为了不相干的人豁出命。”神官的笑容很温柔,苦笑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开始不确定究竟什么是正义邪恶了。我会讨厌你的行为,讨厌你的过去,却不会讨厌你。很奇怪吧?”
这么多天的时间,见得多了,也愤怒过了,在握住珀尔的手时,神官忽然清醒了。就像有什么在心灵中被打开了。
这个雨天就像个契机,难得的,神官不羞于将自己内心中的困惑和迟疑告知眼前这个男人。
珀尔看了神官一眼,在雨声中轻轻开口,“恰恰相反,你知道吗?我听到你说不确定时,觉得你现在已经开始了解了什么是正义和邪恶。”
靠着墙壁坐下,珀尔将篮子放在腿上,“当你觉得你开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