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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院长堆着笑的脸皮垮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作为一个警察,路见不平所以去调查是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将这句话原话奉还,心里有一丝得意。
黄院长叹了口气:“那么……在我们的人打开门之后,看见一个疯子在屋里大声喊救命,并且高声嚷嚷:‘有鬼!有鬼!’这,也是一个警察在调查案件?”
我腾一下坐起来:“什么?”
他道:“当然,任何人面临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尴尬,可是,这是事实。这不得不让我问一个问题,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完全不记得有在电脑房里大声喊“救命”或者“有鬼”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从直觉上判断,我认为黄院长并没有骗我,这样的事情,恐怕很难编出来。
看来,我从看到那可憎的衣服,到昏迷,中间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我道:“那我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
黄院长道:“事实上你并没有昏过去,只是发了狂。你觉得你昏迷了过去,其实只是我们给你用了镇定的药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道,“我头天晚上看见死人受了惊吓,睡觉梦游也说不一定。不记得,没有印象了。”
“你!”黄院长怒道,“梦游能进锁死了门的房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既然病人能被医院擅自扣留,梦游到什么地方去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这句话,黄院长稍稍镇定下来。
我这句话的意思,明白人都懂。黄院长显然不糊涂。要想让我合作,当然不可能在现在我已经怀疑这个地方这些人的时候,在我带着敌对情绪确认了自己的境遇的时候。黄院长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打哈哈说这是个误会什么的,然后编造一套漏洞百出的谎言企图蒙混过关,而是直截了当地扶了扶下巴:“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解释。看得出来你有很强的抵触情绪,而且显然已经作出了你自己的结论,虽然实际上并不正确。解释的工作我安排给其他人,请你相信,第一,是我们救了你一命;第二,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因为也许还需要再救你一命。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需要处理许多问题,所以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重新从床上坐起来。
“实话告诉你,你们来这里,是因为别处根本无药可医!”黄院长冷笑道,“我们的药是唯一有效的,我们的治疗手段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
有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做实验吧……只听黄院长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你会不舒服,但我明确地说,没错,就是拿你做药物实验。做这个实验,你有生还的希望,不配合,死路一条奇Qīsuu。сom书。你自己选吧。提醒你一句,就算不配合,你也别想着放你出去,你的病有传染性。”
我默然半晌,然后决定先说说再看。黄院长无耻的坦率,基本上可以说明他的话是真的。那么和他配合,总归比不配合的好,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虽然他也坦诚药不一定有效,但如果不配合的话,也许这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样的真小人,反而让我相信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于是,在他一番有理有据又带威胁的话之下,我不得不和盘托出了小李衣服的事情。
但我没有想到他走之前的表现会是那样。
“不可能!”他听完之后竟然暴跳起来,“不可能,你说谎!”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实在不想再做解释。要回忆一次在写字台下面看见小李的白大褂,都是很让人心惊肉跳的事情。不过,姓黄的反应也太过分激烈了吧?
“你说谎!你胡说!你别想骗我!”他洪亮的声音咆哮着,回荡在房间里,震得我耳朵一阵阵生痛。两旁的两个男护士和陈青都不断地劝他。
“院长,回去再研究吧……”
“院长,别发火,毕竟他当时神智也不清楚啊……”
如此之类。
我闭着眼睛,翻身睡下去,懒得再看他。好不容易两个男护士将他劝出了门,忽然“砰”的一声,他又推门冲了进来。
“不可能!我告诉你!你这是荒诞可笑愚昧愚蠢的迷信!”黄院长道,“我告诉你你这个没有科学素质的白痴,没有鬼!绝对没有!不可能有!”
两个膀大腰粗的男护士模样的家伙几乎是把他架出去的,就像前一天发现曹护尸体后他们把我架回病房一样。
临了,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个头矮矮的家伙回头道:“不好意思,他有点激动过了,你注意休息,”又吩咐道,“陈青。”
陈青点了点头。
待他们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陈青。莫名的压抑气氛在房间里流淌,我们出于某些原因而不约而同选择了保持沉默。一时间,越发尴尬。
慢慢的,我把眼光看向她,她也看向我。楼下还隐隐传来黄院长不甘心的咆哮。我笑了笑,忽然很想开口问问她能不能让口罩下的脸给我看一次,我几乎有把握,如果我这样要求她会同意的。
但她的口罩下嘴巴先动了动。
我不知道她会说什么,但我也永远不会知道了。就在她的口罩动了动的时候,门“咚”一声开了。
我抬头,看见金惠生愕然在门边。
他道:“看起来你好多了。他们说把你转到了我旁边,我就起来看看。”
陈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道:“你们先聊。”又对金惠生道:“你最好还是少走动,多休息休息吧。”说罢出门而去。
待她出门之后将房门掩好,金惠生一下子窜到我面前,用走掉的声音道:“怎样?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黄院长抓狂般的表现让我怀疑是不是他也应该住到我隔壁来检查检查。我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也不清楚他这样激动的原因。我只知道在这么激动的下面,必然掩盖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就像我看到的可怕事情,就像金惠生的饮食。
金惠生挺着脖子上一层盖一层的鸡皮疙瘩,听完我的叙述。即便我不是罗卫民一样的作家,无法准确地用语言来表述当时的情形和我的心情,但看起来他也被吓得够呛。不过后来他说:“你一大声闹,全楼的人都听到了。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由此证实至少黄院长在一件事上没有骗我——我确实大喊大叫救命有鬼相当长一段时间。
金惠生道:“你昨天吃饭时候分析和刚才分析的都很有道理,尤其是关于说实验的部分。昨天晚上曹护的事情带来那么多的变数,尤其是让楼下潜伏着的那么多人暴露出来,充分说明问题。虽然我们不知道到底你看见了什么,不过刚才吃中饭的时候,我和罗卫民讨论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有兴趣听吗?”
“当然,你们讨论出结果了?”
“不,是关于那个影子和那个声音。我和罗卫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最后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真地听到过歌声,对不对?罗卫民也听到过,加上昨天那一次,是两次。但我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疑惑起来:“那你昨天……”
“你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我有说过我听到歌声了吗?没有!我是看见你们两人表情异常,然后你突然跑到门口去。罗卫民跟在你后面。”
“这说明了什么?”
金惠生皱眉道:“整个事情,我从头到尾既没有听到歌声,也没有见到飘忽的人影,完全没有!罗卫民听到了歌声,但今天中午在吃饭的时候我逼问了几次,他终于承认,他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就是你形容的那个。他说他看到了,只是让他的话更有可信度而已。他只是到了歌声。”
我点头:“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亲耳听见又亲眼看见的,只有我一人罢了。不过,说到歌声,我听得并不真切,朦朦胧胧的。”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听上去,好像耳朵里有团棉花塞住一样。”
金惠生耸耸肩:“不明白。对了,你自己也说,你的眼睛……”
我道:“我知道,幻像是吧?我的眼睛确实靠不住。”
“对,我是这个意思,你别介,我也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
“你没发现我说话的声音不对头吗?”他苦笑道。
不错,我点点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睡一晚上,起来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又开始变声了,说话老是跑调。我还以为我又回到青春期,开始变嗓了呢。”
我疑惑道:“也许只是有点感冒,嗓子不舒服……”
他摇头道:“如果单单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还有更大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吃东西。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发现我吃什么东西,那味道都很不好受。不,以前也不大对头,不过不是像现在这样,吃什么都滑滑腻腻,味道带着腐烂的腥味。”
“什么?”
“像吃生肉一样。或者说,像吃尸体一样。”
“……”
“我什么也吃不下了,”金惠生苦笑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除了直接输营养液。”
“那么,曹护到底是怎么死的?”
餐厅里,我和金惠生、罗卫民二人聚在常在一起吃饭的角落上。一宿的混乱早在整个医院的内部传开,楼下一直没有出面的陌生人们,一直隐藏起来的黄院长,曹护的惨死和李护的衣服的传言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而在这其中,曹护的尸体的发现无疑是影响力最大的——尽管对我来说,更可怕的是李护的衣服 ——这样一个问题也许能造成医院的混乱,但也可能造成我们逃出这个医院的机会。就在刚才,我已经和金罗二人彻底交了底,也相互取得了信任。我想,凭现在虚弱的身体和严密的看管,我们中任何一人要独自逃走都不会有太大的可能。所以我以为,以曹护的死亡为契机;挖掘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比较可行。
曹护尸体的发现我也在场。头一天我虽然只是粗粗一看,但并没有明显致命的外伤,也没有外流血。她既然像后来的我一样蹲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身体盘成一团,用钝物伤害成致命的内出血也实在太困难了。
“这事我问过,孙护上午悄悄告诉我,”罗卫民道,“解剖的结果还没出来,现在还不敢断定。”
孙护是专门负责罗卫民的护士。我道:“她还私下透露了什么吗?”
“有,她说,昨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赵护,直到现在都还是精神濒临崩溃的状态,不吃不喝不睡觉,就一个劲儿的抽抽噎噎。我说,那有那么可怕吗?”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昨天我也被吓得神经失常大喊大叫起来。
我将小李护士的衣服出现在曹护尸体旁边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不出所料,罗卫民被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第二次向人讲述这件事情。但我却并没有因为讲述得多而使心中的恐惧降低,恰恰相反,每一次回忆,都带给我那种冰冷透骨的、可憎的恐惧感。
三人久久不说话,末了,金惠生道:“……就算……就算是这样,小李有什么理由要杀掉曹护呢?我是说……小李的鬼?”
罗卫民道:“也许……是巧合?小李失踪之前遗忘在衣架上,然后被你突然发现……”
我道:“不可能,我天天都在用那个电脑,衣架上有没有多出件衣服来,这个不可能不被我发现。再说,据我所知,小李只会用她们护士值班室那里那台电脑。” 当然,回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小李护士因为玩电脑太久而被胡护士长说过,也不排除她偷偷跑到我那边去用电脑的可能。不过要说小李的衣服是遗忘在那里而我巧合般偶然发现,我绝对不相信。
金惠生忽然张大嘴:“啊!是不是小李确实还活着?还在楼里?”
我摇头,罗卫民点头,看起来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达成一致。在我看来,如果一个铁定假装失踪的人不可能会到处留下些歌声啊衣服啊之类的破绽。但我不愿意出言探讨这个问题,甚至,我不愿意去思索关于这个所谓的“失踪”的小李护士的一切。
罗卫民也没有开口分析,看起来,他也为这件事困扰。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们的身体没有病症,如果我们的来到没有失去意识,而我们也没有被软禁起来,这些大费脑力的事情恐怕并不能吸引我去思考和分析。毕竟,李护也好,黄院长也好,都是别人的事,与己无关。但现在,为了自救,为了逃出这个囚笼,我不得不继续推理,以期找到能出去的方法。我的线索看似很多,其实极为有限,只能从每一个疑点上去思考。
金罗二人默不作声,我们三人已经在餐桌旁围坐了许久,尽管很饿,尤其是我从前一天晚上的晚餐就没有吃,但面前已经凉了的食物丝毫提不起我们哪怕一人的食欲。看起来,金罗二人在这一片乱麻